清晨天蒙蒙亮,禁軍出動在顯耀的城門內外張貼榜文,內容是今日辰時新帝繼位普天同慶,供來往的百姓知曉。
進城的百姓在城門外排成長隊等着城門在既定的時辰開起,當看到鮮亮的榜文時不少百姓動了起來,詢問上面寫了什麼。
這時守城門的官兵敲響銅鑼示意眾人安靜,然後大聲念出眾親翹首以盼的內容,城內同樣如此,禁軍分成幾個小隊各自敲着銅鑼走街串巷邊走邊言道新皇登基大典即將舉行的好消息。
「怎麼回事?」百姓不明所以,「怎麼突然舉行登基大典,沒聽說皇上駕崩。」
「小點聲。」身邊的人壓低聲音提醒,詛咒皇上是要殺頭的。
「三皇子是誰,沒聽說過?」又有人開口,因為他知道這是個大日子普天同慶,是不會見血破壞了吉日。
「這個我知道。」?無?錯? .S. 有人接口道,「三皇子是那次被放出皇室的,後來二皇子謀反賜死,三皇子又被宣召進宮。」
「對,三皇子還在文昌書院呆過。」一人說完一人接話,好不熱鬧。
「皇上尚在為何三皇子繼位?」演的是哪一出,沒頭沒尾的突然宣佈出來,好多人不清楚情況。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有人得意的笑道,「這問題簡單。」
「快說說,別賣關子。」好些人被吊起了胃口,連連催促。
「我聽聞皇上病重。有段日子了。」那人忽高忽低的聲音像一根扯着眾人的弦跟着發出不同的驚嘆。
「看來是越發重了才會有傳位三皇子的事。」有人替那人道出最終的結論。
「不是有個大皇子嗎,為什麼是三皇子繼位?」有人不解,「老話不是常說長幼有序。」
「唉喲我的祖宗。此乃皇室大事,哪能草率胡為,大逆不道的話少說兩句,莫仗着今天吉日亂說一氣。」有人嚇得心驚肉跳,生怕一句說錯冒犯皇威被打入大牢,禍從口出的道理該懂。
「管他誰做皇帝一樣是皇室血脈,只要為百姓謀福祉。便是當之無愧的好皇帝。」有人說出極富有內含的話。
「對對,皇家事再大咱們這些平民百姓管不着,開開心心過自己的日子只要國家安泰便好。」有人出言附和。知道誰當皇帝足矣,多問多思並不能改變現實。
「這榜文上怎麼沒寫大赦天下四字?」有識字的上前仔仔細細瞅了兩遍確實未曾看到熟悉的字眼,心底一陣難解漸生。
「每次新皇登基都要大赦天下,將關押在牢裏的犯人放了。」有人在旁喃喃低語。
「有利有弊。」有人不甚感慨。「那些真正十惡不赦的惡人被放出來。再一次迫害百姓,當初又為什麼要抓進去,萬分不信那些人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真不知道這次的大赦天下會是怎樣的情形。」莫名的擔憂湧上心頭。
「這是沒辦法的事,皇家為顯寬和是以做下這樣的決定。」有人同樣對大赦懷着不同的見解,「如果運氣好熬到新帝繼位這天,有的則沒有這般好命。我曾聽人說有個別是被冤枉入獄的,這時正好能與家人團聚。不失為一則美談。」
「一半一半吧,誰能分的清好壞。」惆悵之色浮於眉間,「如果審案的人能夠認真對待每一類案件就不會有那麼多冤案錯案產生,更不會祈盼那不可求極難遇的大赦。」…
「除新皇繼位大赦天下外,還有別的好事到來使之龍心大悅有可能大赦。」大赦雖不常有,也不僅僅一次。
「現在的刑部斷案不在似從前,有了進一步的提升,繼續下去說不定有朝一日真的能見到海清河晏國強民富。」
「眼看秋闈將至,弄不好看是要推遲了。」憂心忡忡地嘆息聲接連不斷,「趕上這個時候,真不知道何時才可穩定。」
「那也是沒辦法的。」一人同樣苦惱,自己就在參加秋闈的考生當中,為之頭疼不已。
「如果推至明年舉行,參加大考的人數將會是有史以來最多的,要想爭取不落榜太難了。」人一多競爭就越激烈,新皇又是剛剛登基,還不知道會怎樣對待那時的大考,心中煩亂不已。
「想這些煩心事作甚,自有上面的人愁去。」那人安慰友人,「無論如何均會給我們這些舉子一個交待,說不定有對我們助益的旨意下達。」
「但願如此。」並不怎麼相信真有得益之處,選拔人才向來是能者居之,就算是提前拜入有名望的座師門下,才學不足者難入官場,話說新官上任還需三把火呢,新皇繼位哪能少得了,依自己之見此次大考定然出人意料。
「公子,屬下打探清楚了。」阿武急匆匆自外回來,瞧見自家公子眉頭緊蹙一副考慮事情的模樣。
其實本無需費心打聽,到張貼榜文的地方仔細逐字逐句印入腦中,阿武這麼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將內容一字不差的複述出來。
「好生奇怪,為何偏偏是名不見經傳的三皇子繼位,而非前些日子跳的最歡的大皇子?」阿武一臉困惑的摸摸自己的腦門。
「翼王呢,可有她的消息。」展紜飛不在意哪位皇子登基,只在乎那位深得聖寵的翼王,如若沐國皇帝大行,深受榮寵的翼王又會怎樣做?
「沒有翼王的消息。」阿武納悶公子關注的重點怎麼和人不同?
「新皇登基做為與新皇關係頗近的翼王也該與原來一樣才對。」阿武本想用親密一詞涵蓋兩人的關係,話到嘴邊不知為何換了詞。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此次登基大典顯然辦得倉促,一般是要先祭天。」阿武有在街上聽聞別人閒聊。
「沐國皇帝是要新眼見證自己所選中的皇子繼承大統,以此警告另一個皇子該適可而止。做出臣服的姿態,更為堵住朝臣的妄想,暗地裏的某些策劃,遏制顛倒是非黑白公然不認傳位詔書,興起的策反大計。」展紜飛滿腦子分析脫口而出,暗贊可憐天下父母心,皇室不管是哪一個朝代均躲不開陰謀算計。
「儀式即將舉行。可惜我們無緣得見登基大典的盛況。」阿武從未親眼見證一國新皇登基時的浩大隆重。
「該是在皇宮舉行。」畢竟沐國現任皇帝身體違和,不知道能否撐過今日,展紜飛不甚在意舉行的地方。
「新皇登基。緊接着就要辦國喪,這日子選的,全湊到一塊去了。」阿武不免為新皇默哀,登基的喜悅沒等着展現。即將遭受失去親人的打擊。心裏是何滋味?雖說皇家無父子,真正冷血無情六親不認的並不多見。
「公子,你說燕國得了消息會送來賀禮嗎?」。阿武突然由此一問,內心深處滿滿的好奇。
「各國現處於暫時和平,新皇繼位會昭告各國,賀禮是肯定要到的,至於由誰送來就難說了。」展紜飛心道以消息傳出再到賀禮上路,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來。真的僅是為表面上的祝賀?…
「說起來三皇子今年才十六歲,年紀最輕的皇帝。朝中肯定不太平。」阿武動起了腦子道出自己的觀點,「現在老皇帝仍在,暫時壓制一時之後就不那麼容易了,是否能坐穩皇位,三皇子重做打算。」
「那都是後話,與我們無關。」展紜飛的視線一直在翼王身上,翼王給自己的感覺是那麼的特別,堅韌不屈果敢專行,看上去像一把利刃一樣鋒刃無比。
回到昨夜,昨夜宣讀完各項旨意,朝臣本以為能得到回府的權力,然後互相傳遞消息,怎樣在皇上大行後推翻三皇子,擁護大皇子登上皇位。
哪知想法是好的現實卻不允許,朝臣忘記了一點,在先前主張和支持大皇子繼位的時候多數官員已經暴|露出站位的舉動,只這一點足夠讓人懷疑朝臣對新皇的忠誠度,登基大典在即,放朝臣回府看似無傷大雅的小兒科,內里一樣掩蓋不了人性的貪婪和血腥。
放虎歸山的事沒人會去做,同樣想當然的朝臣被強迫留在宮中,至於提出的朝服,自有宮人到各大臣府上去取。
朝臣被請到了偏殿呆坐在一起,看樣子得干坐一夜等待明早登基大典舉行,殿內有十名小太監聽候吩咐,存在感極低,不注意時難發現站在角落處的人,殿外有一隊禁軍把守,進進出出有宮人送上茶點果品,供大臣應飢。
唯獨禮部尚書未在群臣當中,他被叫去準備大典上應走的事儀,強打起精神一定做到盡善盡美,否則下場堪憂,好在有大量的人手幫忙,即便忙的腳打後腦勺也不敢有絲毫的抱怨。
幸虧宮中早已備下新皇所需的冠冕禮器等物,減少了手忙腳亂的慌張,現在趕製一件龍袍出來堪比登天,龍袍上的每一針每一線每一塊的祥雲圖樣全部靠人力一點點繡出來,所耗費人力物力巨大,哪是一晚上能完成的,一個晚上估計連龍袍上的龍眼都難繡完。
沐昊宇精力不濟身體睏乏,面白如紙,用了藥勉強拖住一口氣,在汐朝的服侍下進入淺眠,他不敢睡的太死,怕一睡不起再看不到小兒子登位,遏制沐昭不軌的企圖心,朝臣的不臣野望,必須完成最後的事,得以讓小兒子名正言順的承接大統。
汐朝見父皇睡了,輕手輕腳退了出去,殿外沐瑾明正等着,有些事該早做準備。
「沐昭在偏殿,盯緊了他與朝臣,打亂他們之間的交流,合該老老實實的坐着別動。」汐朝絕不讓兩方人有所交集,若非不宜將沐昭分開軟禁,哪還用的着讓人眼皮都不眨的盯着。
「殿下放心,派進去的宮人均為心腹。」李德勝打一開始就將人盡數派出,以防大皇子與朝臣互通有無壞了三皇子的大計。
「天快亮了,派人去取眾位大臣的朝服。」汐朝接連下令。「凡是沐昭一派的官員府邸看管起來,只能進不能出,若有人鬧事就地正法斬首示眾。」
「這……」李德勝面有難色。猶豫不決道,「吉日不因見血。」怕衝撞了新皇。
「按我說的辦。」汐朝冷聲道,「我偏不信見血就能衝撞帝星,不殺一儆百豈可震懾心懷叵測者。」
「去辦吧。」沐瑾明站在汐朝這邊,他信汐朝不會亂來,亦知此時不將那些有二心的朝臣震住自己的皇位休想坐穩,見血又何妨。但凡爭位哪有不踩着他人骨血榮登大位。…
「是。」李德勝無法只得答應。
「汐兒。」沐瑾明頓感渾身疲累,上前擁住冷着張臉強自鎮定的汐朝,她心裏的苦不比自己少。
「戶部官員有多少可信?」汐朝是累極可她現在不能倒下。機會一旦失去必將萬劫不復。
「沒幾個,上行下效你也是清楚的。」沐瑾明擰起眉峰,「你現下要接管戶部?」
「列張單子,可用者有幾人?」汐朝要在沐昭沒空閒動手前儘可能的知悉更多。
「好。」沐瑾明嘆氣。汐朝永遠比自己更堅強。
不一會一大張紙上滿是人名。沐瑾明將自己知道的盡數依照人名表訴於汐朝,希望能對她有幫助。
「父皇安排的人手呢,有多少可用,忠心於你的?」汐朝一刻不停的算計,用最快最穩的手段掌控朝堂。
「表面上看似恭順,心裏面如何思量難說。」沐瑾明並非對自己的能力手段不信任,連個小小的官員都拿不下。
「你這是四面楚歌沒一個真正忠心的屬下。」汐朝聞言不免露出輕嘲,「他們現在未身居要值。尚有可挑選的餘地,且看吧。」
「年齡上是弱勢。誰又會聽從年僅十六歲主子的話。」沐瑾明絲絲縷縷的苦悶瀰漫,唇角的苦笑顯示出現今的境況。
「不能唯所用留之何用。」汐朝滿眼血腥殺戮盡顯,這個關口以德服人以禮相待根本行不通,她不介意動用非常手段,看到底是自己的劍利還是他人脖子上的腦袋更硬。
沐瑾明何其敏銳立刻覺察出汐朝渾身上下浸染的森冷殺意。
「你想怎麼做?」沐瑾明憂心忡忡盯着身邊的汐朝。
「放心,我不會全部剔除,現在不是時候,且留他們一條狗命。」汐朝只需讓那些不安分的人得到教訓。
沐瑾明長出口氣,他還以為汐朝要大開殺戒呢,將不臣者連根拔除,還好還好,真要那麼做了他去哪找官員替換。
聊着聊着天色漸亮,汐朝和沐瑾明並肩靠坐在一起仰望天邊那一記亮色。
「去準備換上袍服。」汐朝輕聲對沐瑾明說,「該準備先去拜祭宗廟。」
「一起。」沐瑾明看向一夜未眠撐到現在的汐朝,心裏隱隱疼惜擴散。
「走吧。」汐朝起身隨沐瑾明到另一側偏殿梳洗更衣,新制的龍袍冠冕送到,沐瑾明換上象徵一國之君的朝服。
另一側的偏殿,小太監送上各位大人的朝服,服侍眾大臣洗漱更衣,送上新的茶點供用。
沐昭臉黑如鍋底,在小太監的服侍下穿戴整齊,一夜未合眼焦慮不安,又不能與朝臣互相商量對策,沒看着身後站着的小太監,一旦自己有異動父皇絕對再無寬容,更難踏出偏殿半步,下場可想而知。
光遞眼色,沐昭遞的眼角抽痛離翻白眼只差一線,奈何眼神中的含義代表不了口述的準確。
如今更是跟着賤種去祭拜先祖,心裏的不憤達到了零界點,只需一點火星即燃起熊熊怒濤,沐昭現下不敢造次,父皇尚在,借自己十個膽子也不敢賭上全部的身家。
李德勝親自來請大皇子一行諸人,「祭禮要開始了,請各位穩步。」
在大皇子的帶領下朝臣魚貫而出,向宗廟行去,一路上再多的鳥語花香也無法吸引任何人的視線,各人有各自的心思謀算,哪有閒情逸緻關注他事。…
在朝臣的眼中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為今之計是要保全自身以待來日,新皇繼位自是用人之際,哪怕露了自己的把柄,亦能尋到一線生機。不少官員不禁扼腕嘆息,努力了許久結局卻不盡如人意。
群臣想了一夜仍未明,三皇子哪裏得皇上眼緣居然在必輸的情況下成為真正笑到最後的人。難不成真如自己所想,皇上是看在翼王的面子上選擇繼承人的?何其荒謬,都不敢承認這一匪夷所思的念頭。
越是分析推斷越不可抑制此番荒唐念頭的閃現,不自覺的朝着這條不切實際的歪路上一去不復返。
汐朝看過父皇用過早膳同沐瑾明等候朝臣前來,在天大亮前拜祭祖廟,三拜九叩,緊接着禮樂響起,正式的大典開始,按照禮部精簡下來的步驟走一遍。
汐朝悄悄退出人群,前往龍華殿,這個時候父皇該醒了,在沐瑾明真正踏入勤政殿上的龍椅前,父皇必須出場。
沐昊宇醒了,徐太醫上前診脈施針用藥,穿戴整齊用過青粥就見小女兒到了,外面傳來禮樂聲,該是自己出面的時候。
汐朝找來了大氅為父皇披上,清晨有風微涼怕父皇出去着涼,扶着父皇坐上軟轎前往勤政殿。
到了殿前李德勝上前宣呵,「皇上駕到。」新皇及文武百官齊齊跪拜行大禮。
軟轎抬進勤政殿,緩緩落下,李德勝上前將一方錦盒雙手奉於皇上面前,這裏面裝着象徵皇權至高無上的玉璽,即是傳位要由太上皇將其交於新皇以示傳承。
朝臣在這時可以抬頭瞻仰最後的儀式,完成即塵埃落定,新皇手捧玉璽緩步走上台階坐上那張獨一無二的至高之位。
「去吧。」沐昊宇示意汐朝替自己完成最後的傳位,至於底下朝臣如何想不在自己考慮當中,誰叫自己病體沉疴行動不便。
「是。」汐朝擲地有聲應喝,雙手接過錦盒,轉身緩步上前,一步步走到一身龍袍難掩氣勢的沐瑾明面前。
底下朝臣心知皇上情況由翼王代勞並不顯那般突兀,反正皇上用慣了翼王,如此不算違制,怎麼說翼王佔了個親王的位置,身份足夠尊貴。
沐昭跪在地上手攥成拳隱在袖中,指甲狠命的往掌心裏刺,以宣洩此時此刻內心的怒火,眼底盡顯深深的恨意,眼睜睜看着本該屬於自己的皇位被賤種奪走,好恨!好恨!
沐瑾明鄭重接過錦盒,轉身走向那張龍椅,幾步的距離好似非常漫長,站在御案前,將錦盒打開,取出玉璽向底下朝臣示意,以正真實。
汐朝半躬身張口喧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自驚訝中回神跟着口喧萬歲,至此登基大典落幕。(未完待續……)
第二百一十章。
第二百一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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