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放榜後轉眼又過去月余,眼瞧着在過三五日就到了立秋時節,天氣轉涼到是能讓暑熱降下不少,人們再不用在火熱的天氣里呆在家中閉門不出。
家中富餘的還能用些冰放在屋中降降熱度,若是沒錢的窮苦百姓,手中不論拿多大的扇子,死命的扇風就是不管用,都盼着秋季到來時那一絲絲清涼。
宮中,沐昊宇的病已經逐漸往好的方向轉變,曲老心中吊着的大石終於能落下了,又與徐太醫商量了一番確定日後的藥方。
被迫呆在宮中的嚴律在得知情況穩定後,終於有了一絲盼頭,看樣子在過不久就能離開這個讓人憋屈的皇宮了。
沐昊宇的病情在轉好,心情舒暢的同時未曾掉以輕心,這是好不容易才得的好結果不能輕忽大意,至於手中正在做的事情亦未曾擱置,他要儘快為兒女掃清前路上所有障礙,才能真正的安枕無憂。
這斷時間盯着三皇子的人逐漸減少,但仍有幾家不放心,好在三皇子在書院中與眾學子、先生並不和睦,孤僻又怪異的性子讓人實在親近不起來,這才解了一部分人的擔憂。
有人曾想到讓人試着接近三皇子,引着三皇子往走雞鬥狗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上帶,這樣就省下不少心力來預防三皇子反撲,一個不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怎能讓皇上看重,即使不懲戒也足夠三皇子喝一壺的了。
儘管有些人對三皇子嗤之以鼻不甚看好,但是宮中卻有人對三皇子頗為重視,以至於生了除之而後快的心思。
宸妃心裏有過除掉三皇子的考慮,不過兒子不同意她也只能下力氣多派人去盯着三皇子的一舉一動,唯恐三皇子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給自家兒子添亂,除此之外就是皇上中毒的這件事,這件事讓她日日寢食難安,終究查不到頭緒,就怕有個萬一,日日思慮憂心之下面容略有憔悴,這不病就自動找上門來,太醫診斷斷開了幾副湯藥吃着,也不見好。
二皇子沐榮這邊同樣惦記着此事,多日裏暗查無果後便怪起了自己的母妃,要不是宸妃一意孤行要不然也不會橫生枝節讓人防不慎防,大皇子那邊又虎視眈眈,兩相加擊之下讓人頭痛不已,好在他已經做下了決定,實在不行只能兵行險招了,反正是遲早的事,說不定早做準備便能打一個措手不及,爭與不爭都是個死,真能成事便罷,倘若不能也得除掉大皇子,皇室中本就子嗣單薄,沒了大皇子繼承皇位的人只能從孫輩這一代選出,多少對自己有一半的助益。
這邊二皇子心裏好一陣盤算,那頭大皇子沐歸同樣想將二皇子斬落馬下,計劃多如牛毛可惜現在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只好先從別的方面入手,爭對二皇子手下那批依附的官員,能拉下一個算一個,再換上自己的人手,一點點的將二皇子的勢力蠶食殆盡,能兵不血刃最好,不能的話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不顧念兄弟之情,誰讓那個位置只能一人坐上去,整個天下將會是一個人的,手足之情又算得了什麼。
男子要想在外面干一番大事業就得心無旁顧一心一意的去做事,而後宅不寧便是大忌,看似小小的後宅,其中牽連不斷,女人間的爭鬥最為可怕又防不勝防,對於男人來說女子不過是以供消遣玩樂的玩物,要說看重那也得是背後的家世背景,再就是至關重要的子嗣問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論是平民百姓家還是貴族皇權,子嗣的重要性不可忽視,為了繁衍子嗣多多開枝散葉就得多娶回幾個來,這便是男子三妻四妾的根源所在。當然平民百姓是娶不起那麼多的妻子,但如果妻子兩年未有所出那麼身為夫君的男子便能以此為罪名休書一封,再行另娶,這同樣是身為女子的悲哀,一切都由不得自己,所以就算家中在窮也得有一子延續香火。
丞相府中,柳姨娘是足足呆滿一個月才出了水悅居的,其間府中的每一件事都經由王媽的口,聽在耳中記在心上,畢竟禁足的只是她一個人,而非連身邊的王媽一乾奴才,所以府中諸事是瞞不了自己的。
柳姨娘能忍下這口惡氣,不為別的她就是想瞧瞧左珍那賤人能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其間有一晚歐陽燁發下話來在家中擺了酒宴,自家人坐在一起吃個飯,也好把那些不必要的小矛盾化解開,不管怎樣家和才能萬事興,歐陽燁不想事事處處被後宅所事牽絆不得閒。
柳姨娘與左珍自從那件事後便徹底的撕破了臉,見到對方面上自然會不好看,好在兩人記得顧及自己的身份,並沒有表露得太過顯眼,給一家之主的歐陽燁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頓飯用得並不太和睦,各人心中都存着各自的小心思,在用飯上並不怎麼專注,一頓飯下來都不記得是什麼滋味。
柳姨娘解禁後並沒有一開始就要回管家的權力,她在看左珍那邊的動靜,這個黑鍋她是背下了,可她不能背的不明不白,人活了半輩子了卻讓一個賤丫頭算計了去,怎能咽下這口氣,自然是要尋了機會找回來,讓左珍張大眼睛看着誰才是這個家裏真正的女主人。
左珍沒想到柳姨娘刑滿後會被放出來,心裏自是不怎麼舒服,本想着找機會下手的,讓柳姨娘一輩子也邁不出水悅居半步,可惜自己打的小算盤並沒有成功,自己的夫君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拿什麼柳姨娘畢竟是公公的妾室,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好,此事她可以不去計較,但是管家的權力得是自己的吧。左珍曾向歐陽霖暗示過,卻不料夫君只是好言相勸讓自己好好休養,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議。這一容後不要緊,左珍就怕柳姨娘再次掌權,那麼她這邊的日常用度都得歸柳姨娘管着,先前沒有撕破臉時還好說,現如今就不知道會如何了。
左珍自從小產後神情總是恍惚,面上多有愁緒,身邊的奶娘勸了不知多少回了也無濟於事,這病的不僅僅是在身上,也在心裏。左珍突然發現自己在這個家裏非常的沒有地位,什麼事情也不讓自己管,出了事又簡簡單單地揭過去,想要個說法卻被人指責不孝,一樁樁一件件傷透了自己的心,而這些事情又不好和自己的母親說,縱然說了母親也只會讓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自己要忍耐到什麼時候,被一個出身卑賤的妾室欺上頭來,她如何忍得了。她真後悔,後悔嫁到丞相府,夫君雖然對自己不錯,可是那只是表象,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男人只顧着自己在外面的事,根本就不會去體量家中的妻子,就像自己的父親那樣,母親日夜操勞到頭來不過就換回個當家主母的位子,府中從來不缺女人,只要父親看好的,母親就得高高興興張羅着給父親抬回府,府中庶子庶女不少,雖不曾苛待了自己這個嫡出的小姐,但總也有疏忽的時候,這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左珍心情極度抑鬱,再加上小產身子虛弱,雖然每日湯藥補品不斷,人還是明顯的看出消瘦不少。奶娘見天的說些有趣的事情,轉移左珍的注意力,不要總是想些不該想的壞了心神,可惜收效甚微。
奶娘無奈將近日的事情說與歐陽霖聽,再怎麼說夫妻一體,總是能說上話,聽過去的。
歐陽霖雖然心裏不怎麼樂意去哄左珍,但也不能就這麼放任不管,真要出了什麼事那可真就不好辦。忍着心底的厭惡,每日多少抽出一些時間陪着左珍說說話,幾日過去到是見效不少。再加上奶娘時不時的勸慰開導,左珍從陰鬱的心情下緩解出來,面色也日漸好了許多。
柳姨娘這段時間安分守已的呆在水悅居內過自己的小日子,為的就是重新拿回管家的權力,至於拿回來之後要做什麼,她已有了初步的打算。
立秋之後歐陽燁見柳姨娘表現還算不錯,便命阿棋將管家之現又交給了柳姨娘,終歸府中事務因由女人來打理。
柳姨娘如願以償地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權責,面上卻無多少喜樂,尋了個空子到歐陽燁面前哭訴,說什麼這管家之責不好當。
「老爺,你是知道的,少夫人小產的事情於妾身一點關係都沒有,妾身為了府里的清靜着想背了這麼個黑鍋,少夫人卻不知原由,將妾身看做是眼中盯肉中刺,妾身實在不好再接管家中事務,就怕少夫人認為妾身會做些小動作,妾身實在不想再被人冤枉了。」柳姨娘聲淚俱下,述說着自己不得已的苦楚,為的不過是讓歐陽燁站在自己這邊,體量自己的諸多不易。
歐陽燁怎會不知柳姨娘打得是什么小算盤,在他心裏左氏卻是不成體統,兩相比較之下他還是願意給柳姨娘一分縱容。
柳姨娘小心的觀察着歐陽燁臉上的神情,見其未有不悅,心下高興便道:「妾身願為相府出一份力,也願意繼續管着這個家,老爺無需有後顧之憂,只不過少夫人那邊畢竟與妾身兩相不眭,即使妾身再如何低聲下氣的想從歸與好也無濟於事。」
「你是怎麼想的?」歐陽燁順着柳姨娘的話頭問下去。
「妾身想既然少夫人不信任妾身,不若就將少夫人那個院裏的事務從公中分出去。」柳姨娘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是妾身想要分家,而是妾身考慮到少夫人想要掌權的心思,分出去後各歸各管,就不會再有摩擦,弄得府中雞犬不寧。」
歐陽燁思量再三點頭同意了柳姨娘的話,主要是他再不想聽到府中為一點小事鬧得人盡皆知,府中不得安寧的地步。
柳姨娘得了首肯,心裏別提有多樂呵了,一回到水悅居臉上的笑容是止都止不住。
「夫人這麼做不就趁了少夫人的意?」王媽一時想不透柳姨娘為何要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就是要讓左珍明白,讓她儘管得意去吧,她當真以為分出去之後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柳姨娘心裏有譜,「分出去過,只會讓外面的人認為左珍不大度,才嫁到相府上數月就鬧出這等有如分家的事情來,這樣一來不就是徹徹底底地打了左家一巴掌,使得左珍的聲譽隨之受損,我只要從旁看好戲就行。」
王媽沒有想到柳姨娘盡然會想到這層,忙稱讚了幾句。
「既然分出去了,左珍再不能有藉口藉機算計到我。」柳姨娘堵在心口的這口氣是不出不痛快,她要讓左珍記住她可不是好惹的。
「夫人正好可以做些事情讓少夫人明白這個家裏誰才是真正的當家。」王媽這下明白了柳姨娘真正目的。
「那是當然,左珍那邊要是出了岔子,可沒人能夠栽贓到我的頭上,就讓左珍一個人折騰去吧,等到所有人厭倦了她,看她還怎麼在府中立足。」柳姨娘是存了心思要讓左珍認清楚現實。
府中下人見柳姨娘又管起事來,各自乖覺起來,生怕柳姨娘摟後算賬,做起事來越發的盡心盡力。
左珍那邊得了話,知道她這邊被分出去了,一時還有些興奮,想那柳姨娘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經由自己的奶娘一解釋,高興的心情立馬跌倒谷底。
「好一個賤妾。」左珍咬牙切齒道,這是要讓自己行那不義之事,讓外頭的人生生看了自己好大一場笑話。丟了臉面不說不牽連到了自己有娘家。
「小姐稍安勿躁。」奶娘勸道,唯恐左珍多想傷了心神,剛補好的身子又要輕減。
「現在說會已經不管用了。」左珍頭一次栽了這麼大的跟頭,到哪說理去。
「算了算了,事情即已成定局那就只能接着了。」反正左珍自己也曾想各管各的,要是全部經由柳姨娘的手,不免會看其臉色,那才夠憋屈呢。
奶娘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好法子,也怪自家小姐太過張揚,惹得丞相大人對小姐有些看法,要不然也不會不顧小姐身為兒媳的面子,答應了柳姨娘的提議。
左珍心裏是樂意的,可也得表現出相反的態度才是,少不了背後被人指指點點,但要是自己管理得當,是否就能夠藉此機會從柳姨娘手中拿回本就屬於自己的權力。
奶娘是左家的老人了,吃的鹽可比左珍吃的米都多,自然一眼就瞧出左珍心裏是怎麼個想法,臉上再如何遮掩,眼睛裏透出的神情是怎麼都藏不住的,心裏一想還是算了,事到如今哪還有補救的可能,現在最重要的是左珍要把身子養好,再次受孕生下嫡長子,那才是能立足於相府的根本,即便丞相大人再如何對左珍有所偏見,也會看在嫡長孫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子嗣可是一個女人立身的根本,其他事都是旁的。
嚴律終於被放出來了,差點喜極而泣。哦不對,是可以離開上京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嚴律並未打算就此回去,他要在上京呆上幾日,瀏覽一番也算不虛此行,上京頗為繁華,各色物什應有盡有,他打算購置一些奇巧的玩意回去,全當上京物產好了,尤其是幾味名貴的中草藥。
你說宮中的賞賜啊?嚴律可不敢要,他可是什麼也沒有做,要賞也得賞給曲老,可惜皇上並沒有要賞人的意思,而是讓曲老提個要求,當然曲老不會去求那些個金銀珠玉,這些不僅對自己沒有半分用處,還會引得上位者的測意,所以最後曲老便向皇子求了兩三本珍貴的醫書,當然了,這醫書並非直接賞了,醫書珍貴的很,賞賜自然是抄寫好的複本,曲老這才安心的收下。
賞賜並非多麼重要,重要的是能夠保住性命,如今得以出宮心中大為輕快,看着外頭的藍天白雲便覺格外美好。
在上京停留了幾日,一切準備妥當,次日一早啟程回去。嚴律得知汐朝等人去了尋城,思量了一番並不打算跟着前去,而是先將曲老安全的送回家去,這幾月的擔驚受怕都沒怎麼休息好,還是回去家中方能真正的安心,自己也好向家中父母解釋一番,之後好好在家中歇幾日再去追趕汐朝等人。
宮中自有消息送達,不多會汐朝那頭便接到了宮中的消息,看後心中擔憂降半,為父皇斬時穩住病情而高興,兄長那邊卻是遲遲沒有消息傳來,大概是身邊監視之人過多,不好往外遞消息,汐朝對此到不怎麼擔心,有父皇照看着出不了什麼大事。
許晨臨在外忙了一日回來,一通梳洗後去了少年那邊,報備一下今日都有什麼結果。
汐朝對許晨臨還是放心的,畢竟各自都有利可圖,事情正有條不絮的進行,這讓汐朝省了不少心。
談話將盡汐朝告訴許晨臨嚴律已然出了上京,正在回家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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