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明和汐朝走至進前駐足,出事的兩人跪下行禮,一個披着毛毯哆哆嗦嗦冷的直發抖,初夏未至池子裏的水仍有些寒涼,一身浸透還在滴水不冷才怪。
四下眾人站在安全的距離靜待事情的發展,兩位公子的父親聞聲趕來,當先跑環行告罪,無論哪方有理有前此為當做之舉。
洛長鶴掃了眼跪在一旁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陰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早知這個兒子蠢到這份上就不該讓他進宮丟人現眼。
洛長青察覺來自父親一方冰冷之極的視線,沉默的低下頭,心中一片悲涼,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卻成了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殘害同選之人的罪人,多麼可笑。
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亦無從辯解四下省有人看到之前一幕沒有人證,至於物證更不可能有,洛長青心死了明知父親不會幫自己說句公道話,自己還用說什麼 3..,百口莫辯當是此時的心境。
兩名官員為自己的兒子請罪,錯都往自家孩子身上攬,當然落水之人的父親四品官位的人,在官場上浸淫多年自是最懂栽贓嫁禍的手段,亦明白自家兒子此為的用意,說出的話中有幾分是真有待商榷,不過話里話外針對悶不吭聲的洛長青,將戲接着演下去。
洛長鶴對於惹事的兒子本就沒幾分好感,現在更是恨不能從未有過丟自己臉面的逆子,自然不會為洛長青說好話。只言自己兒子不該如此莽撞心黑懇求皇上和翼王酌情處置。
看戲的諸人對於洛長鶴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求罰的言語驚出幾分冷嘲,多少看的清明這位看似嫡子實則什麼都不是的洛長青在洛家過的尤自不如,有知情者還與身邊的熟人小聲議論。時不時看兩眼不遠處冷着一張臉漠然無聲的洛長東,同樣是嫡出身份差別着實大的驚人,難怪洛長青一直未開口替自己辯解,真可悲。
同情者有之卻無一人站出來為洛長青說好話,不是不想幫而是沒有用,連其父親都不替親生兒子說話,他們這些外人何必多管閒事趟這渾水。
汐朝聽夠了兩名官員你一言我一語分毫沒有誠意的話出聲呵止。「夠了!」
翼王開口一時間所有人全部安靜下來,等待接下來的事件走向。
「本王不聽不實之言。」汐朝墨眸幽深直視披着毛毯發抖之人,「當本王瞎了不分是非。心機這麼深一個男兒偏要玩女人間下做的陰毒手段,到底是家教森嚴。」
一句話出所有人震驚莫名,暗道翼王慧眼如矩,問都不問即知事情始作俑者是何人。聽翼王話意似是親眼見證事發當時突生的異樣。
一記冰冷的視線直視曾策。現下真的是渾身直冒冷汗,顧不上原有的設計心臟顯些嚇停,冷汗順着額角滴落,原本計劃好為引起翼王注意成功是成功了,可完全不按照自己預計好的路線走,被翼王一語道破內因,如今還有什麼臉面裝可憐,還要擔心翼王降罪。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真實寫照。
曾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更是無一絲血色。跪在地上直發抖,在別人看來好不可憐。
曾策的父親更是嚇得直磕頭大呼冤枉,自己兒子是無辜的,皮肉一緊唯恐翼王大怒拿他們父子二人開刀,以震懾其他人。
汐朝聽得心煩,抬手命侍衛將兩人帶下去,「送去刑部徹查。」此類事件如果輕易放過,難保不會有人有樣學樣心生歹念殘害無仇無怨者,只為圖自己痛快。…
四下眾人只覺翼王此為尤顯小題大做,略施小懲即可因何送往刑部那種進去非得脫層皮不可的地方,想是如此想話卻無人敢當面斥責翼王做事太狠不留餘地。
處理完一個還剩下一個,汐朝居高臨下審視之前表露出大義滅親的洛長鶴,語帶嘲諷道:「未經查證安上罪名,洛大人好大的官威,本王不知洛大人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還是想棄親子保全家族,洛長青可是你的親子,誰人能做到洛大人此種地步。」
洛長鶴本是想在皇上面前作出該有的『表率』,哪曾想翼王突然賞自己一記響亮耳光,打得自己兩耳嗡嗡作響,在眾同僚和小輩面前丟盡了顏面,實在是無地自容,冷汗浸透官服,無言可述。
「臣一時失查,王爺恕罪。」洛長鶴得罪不起翼王,又不願為了一個不成氣的兒子毀了自己和家族。
「一時不查,你的一時失查可能毀了你的兒子,老話常說虎毒尚且不食子,如今看來並非如此。」汐朝最為厭惡洛長鶴掛着大義滅親的名頭做下畜生不如生而不養枉為人父之事。
洛長鶴記恨一直不發一言的死人洛長青,要不是為這個孽子,自己何至於被翼王奚落里子面子皆不存。
站在人群當中的洛長東不得不走出來申辯,「請王爺恕罪,父親是一時心切關心則亂,怕大哥惹禍上身。」這話說的有水平,摘出父親繞進去洛長青一人,誰讓受害人一言不發呢,這家人如何看待洛長青,哪怕是一件物品看久了也會生出難以割捨之情,何況是一個大活人。
「洛長東?」沐瑾明忽然意味莫名的一笑,「朕同你可是一早結下仇怨呢。」語意輕慢聽得人不寒而慄。
「……」洛長東背脊繃直冷汗沁出,不明皇上此為何意,不是要論洛長青的事怎麼說到自己身上來了?自己確實與皇上在很久之前有過不愉快的接觸,但那次並非自己一人肆意,還有慕容軒在場呢,憑什麼無故只點出自己一人!
「你要秋後算賬?」汐朝好笑的看向身邊一臉興味的沐瑾明,這麼玩也不怕把人玩出個好歹來。
「當初此人可是極度看不上遭貶出宮還是皇子的朕。」沐瑾明意欲未明的掃視面有異色的洛長東。
「皇上。犬子當初是年少無知。」洛長鶴不得不開口為兒子辯解一二,實在害怕皇上清算過往的不愉快,自己一家沒了活路。
「一個年少無知就可掩蓋當初的一切。」沐瑾明笑意漸冷。「可見洛家門風極差,同樣是嫡子表現出的回護差強人意。」
四下各處看笑話的,洛家這一門父子三人百態盡出,叫人大開眼界,以往被洛長東嘲笑奚落的進士總算解了心中的鬱氣。
「話題跑偏了。」汐朝眼含笑意看向捉弄人正歡的沐瑾明。
「好吧,你來。」沐瑾明結束深究下去的意圖將主控權交由汐朝,重回之前一事。
「洛長青是你大哥?」汐朝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沒有八卦朝臣家中私事的心情,「如今年紀盡未參加大考?」
洛長鶴父子哪裏料到翼王突然有此一問,忙答道:「犬子自幼愚笨是以未參加科舉。」
洛長鶴就差說洛長青一無事處蠢不可及。若無這個孽子今日屈辱一事哪會發生,簡直就是個掃把星。
「愚笨也有愚笨的好處,不像有些人自作聰明。」汐朝意有所指懶得就此事繼續下去,洛氏父子的嘴臉看得人心裏直泛噁心。…
「就他吧。」汐朝一句話來的莫名其妙。眾人一個恍然忽而驚醒。
「怎麼選他?」沐瑾明不看好病歪歪木頭人一個的洛長青。
「府里就缺這麼個人。」汐朝給出原因。要的就是洛長青的安靜。
「一個哪行,弟弟比哥哥有趣多了。」沐瑾明無視洛長鶴父子惶恐的神情,自顧道,「要不兩個人都迎進府,兩兄弟在一起多熱鬧。」尤其兩人面和心不和一準上演場場好戲。
沐瑾明明顯演戲演上癮了,汐朝接過話茬輕描淡寫道,「又不是後宮,要那麼多人何用?」
看似平淡無奇的話在場所有人為之炸了鍋。話本身沒有特指什麼,但聽在別人耳中則顯現出另一層意味。
翼王這是在向皇上寓意後宮女人太多。還是在同皇上撒嬌?大多數人傾向於前者,縱使後宮之中有五位妃嬪,對於翼王來說也算多,五對一顯而易見,同時也在暗指以後,皇上總不能不大婚不選秀吧?
後宮中將來的妃嬪多是大臣的女兒,翼王一語即出得罪不少人,再去瞧皇上的態度,絲毫不顯怪罪翼王插手後宮一事,讓人更加確信心中的猜想。
洛長鶴父子的心起起落落,事情雖然沒有按照正常情況發展,結果確是捨得滿意的,達到了初時預期的目的,曾然他對洛長青這個兒子不抱多少希望,如此也算解決了一個累贅。
「就選一個放到王府多冷清,人這麼多不如再選幾個?」沐瑾明表現出對翼王的無限寵愛。
一句話,又將所有人的思緒引回到先前,忐忑的心跳動着,不敢去看翼王所在的方向,做起縮頭烏龜來。
汐朝也知一人尤顯不足,於是順沐瑾明的意掃視全場,指了兩人,「宗人府丞溫盡之子溫浩,按察使羅運之子羅鑫。」此二人皆在二十人名單當中。
「夠了?」沐瑾明心知汐朝很少為難人,充其量配合着自己演一出,詐一詐那些個書呆子。
「嗯。」汐朝頷首在接受被點名兩人謝恩後道,「三人留在宮中學規矩,欽天監擇好吉日入府。」
沐瑾明自是一切隨汐朝的意,沒有半分要補充的,兩件事均以解決,宮中不留這麼多人,抬手示意散場,眾人跪拜離宮。
慕容軒別過顧思聰走到自家父親身側上了馬車,兩人相顧無言,之前種種好似尤在夢中。
「洛家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慕容銳感慨萬千,「有洛長東那樣的嫡子不用待洛長鶴百年之後,祖上的餘蔭不復存在,後繼無人乃家族衰敗的根源。」
「爹是指洛家賣子求榮?」慕容軒看得分明,「洛長青早已被養廢若無翼王選侍一事被埋沒府中無人問津。」
「確實是個可憐孩子。」慕容銳說不出的可惜,「看上去是個清俊靈秀的人。洛長鶴精明一世也難擋府內小人作祟,好好一個嫡子比洛長東略有看頭,如今更是永無出頭之日。」
「後宅不寧則家宅不寧。」慕容軒就父親的話總結了一句。「有那樣一個繼夫人得以活到現在真乃奇蹟。」
「到也不可絕對說洛長青固守一處一生。」慕容軒有自己獨道的見解,「若洛長青有幾分遠見,想要改變現狀,藉助翼王之力也非不可,翼王本性非傳聞中暴戾,十分欣賞有才能者,懂得把握機會日子才會過的舒心。」…
「洛長青敢嗎?」。慕容銳難以妄下斷言。「被磨平了稜角餘下的只有默默承受消磨掉的志氣還能找的回來?」不大抱希望,心死了看待任何事一樣平各沒有絲毫自我。
「有壓迫就會有反抗,打壓到一定限界反彈反而更為激烈。」慕容軒堅信這一點。「不在沉默中暴發就在沉默中死亡,洛長青剛年僅二十一歲尚有大好的人生未走完,我不認為他會自暴自棄。」
「翼王之所以鬆口並且提出苛刻的條件,是為減少某些人有意安插在其身邊的眼線。讓一部分人為此望而卻步。洛家如果沒有洛長青怕是早已放棄。」慕容軒在經歷過之前的一切戲劇性的一幕幕,想法更為澄澈。
「洛長鶴的如意算盤在精,也難控制進入翼王府的洛長青會有幫助洛家的一日。」慕容銳不無諷刺道,「在洛家被那樣虐待,少說積怨甚深不打擊報復已是還洛長鶴多年來的養育之恩,自以為是的後果怕是要作繭自縛。」
「兩日後的朝考用心些,關係到日後官職安排。」身為父親慕容銳重視兒子的仕途。
「嗯。」慕容軒應着覺得朝考不在話下,「安排官職至少在一年後。地方上仍有事務未處理完。」最快也要一年。
「不知其他人進展如何?」慕容銳思忖,「按照現有情況回來的早的官職選定方面優先。」顯然朝考僅為一方面。
「不清楚。此事應是翼王來定。」慕容軒看的出朝堂局勢已傾向於翼王這一邊。
「到時還選外放?」慕容軒多麼希望兒子能夠在身邊有個照應,至於外和為官是一個雄鷹展翅積累經驗的機會,身為長輩哪有不為子嗣操心的,經過上次的危機,難得不願讓兒子遠離身邊。
「爹想讓我去禮部好在你的看顧下立起跟腳?」雖是詢問慕容軒已有多半確定父親這樣做的意圖。
「禮部清閒一些,你想去其他地方也可。」無非走走關係的事,慕容銳不介意動用關係為兒子謀得更好的前程。
「六部之中除禮部外其他沒有好去處。」到不是慕容軒自視甚高挑三揀四看不起其他五部內的官職,「吏部關係錯綜複雜說白了接觸不到正經事,晉升也比較困難,兵部排除不是我這樣的文人可以入的,刑部如今上下一心鐵桶一個,進去之後免不了被孤立,又是一個吃力不討好專得罪人的地方,別看刑部官員揚眉吐氣不復往昔的謹小慎微,人脈關係都不好網羅,不像以往通個氣換個人什麼的,至於戶部和工部恐怕打破頭也難擠進去。」
「戶部掌管錢糧,又是翼王坐鎮輕易進不去。」慕容銳縱然有那個心也無那份力將兒子塞進去。
「如此看來只有外放一途有晉升的機遇。」慕容軒有自己的想法。不太甘願在父親眼皮子底下混飯吃,男人當頂天立地闖出一番事業。
「你自己看吧。」慕容銳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弄不懂年輕人在想什麼,兒子的分析固然有理有據,怎麼聽着有股子別的意味,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隨他去吧,大不了有困難時自己在背後拉拔一把。
父子二人閒聊起別的事,順利回府。被留在宮中學規矩的三人心下難免惴惴,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到了一處比較偏的宮室,門外沒有懸掛任何拍扁不知是何處,四下很靜少有人來往進出,好在殿內乾淨整潔,心放下一半。…
衣物之類的常用物宮中皆已備下,在被告誡不得踏出殿門後,可隨意,屋子一人一間身邊留有兩名小太監使用,就這樣渡過一個極為不同的一夜。
第二日一早就有位老內監帶着兩名小太監進了偏殿,此時洛長青三人已經梳洗更衣齊整的坐在廳堂內。
老內監見慣了達官顯貴,手下調|教出來的人很是得用,當然他此次來可不是為調|教下人,而是讓眼前的三位公子學會規矩。
「老奴打從今日起教導三位公子規矩,至學成為止。」老內監對三人說,「三位公子可喚老奴閆公公。」
「醜話說在前頭,三位公子均為各府中的主子,長輩手中的寶,有幸得王爺看中就需知曉一些分寸。」閆公公眼皮子一抬掃了三人一眼,兩人眼中划過一抹不以為然,只有一人本分的傾聽,心中大抵有了數。
「規矩學不好是要受罰的,別嫌老奴多嘴,真要計較起來可不論身份。」閆公公表明態度,絕對不在教習上敷衍半分。
三人心下一凜不敢有絲毫反駁,點頭應下暗道看來自此之後要品嘗戒尺的滋味了,沒誰會真懷念。
打學規矩起洛長青發現規矩多且細,大到行止坐臥,小到吃飯穿衣,甚至如何說話怎樣回話,要求極盡嚴苛,三人在此期間不同程度遭到責罰,柔韌的竹條抽在身上比戒尺打在手掌心還要鑽心的疼,閆公公沒有一次手軟過,求饒根本不頂用。
羅鑫受不了曾經頂撞過閆公公,被閆公公三言兩語駁斥的無地自容,自那之後再沒有為此較過真。
有了羅鑫的前車之鑑,溫浩敢怒不敢言,無論使出何種手段,閆公公卻可輕易化解,到頭來還是自己吃虧,何必呢。
洛長青在過了幾次挨打的日子之後努力上進挨罰少了時常被閆公公誇讚,這使得其他兩人看洛長青更為不順眼,合力排擠有時還搞些小動作下絆子。
如此伎倆逃不過人老成精的閆公公的眼,並沒有出言制止加以警告,人多的地方就會有是非,要學會適應並做出有效的反應,才能更好的過的舒心順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沒有經歷過難有變化,這也是一種心志上的磨礪。
洛長青的事情在宮裏根本算不上秘密,閆公公清楚洛長青有多不易,刻意好心的相幫解決得了一時困境解決不了一世,靠別人永遠沒有靠自己來的踏實,凡事都要從頭學起,有壓迫還有反抗盡而學會掌控先機,只要洛長青有心他不介意一點一點引導,難得見到一個入眼的小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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