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所在的現場攝製組,及時的拍攝到了這堪稱瘋狂的一幕。
金屑那沉重的動力甲在極高的速度下帶起的恐怖勢能,突顯在足下蹭在隕石天坑坑底隆起兩條土龍上,伴隨着四處飛濺的碎屑與滾滾煙塵,飛一般的向坑底中心位置襲來。
這一驚心動魄而又聲勢浩大的場景畫面,讓所有的觀眾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可惜的是,現場的聲效並不能及時的採集,所以伴隨而來的金屑那謂之瘋狂的,「喔哈哈哈……」狂妄放肆的笑聲沒有觀眾能聽的到。
但是,身在現場的所有人可以……
「她這是瘋了!」
一個接一個,反應過來的坑底現場人員好似受了驚的兔子一般,在越來越近的,近似與已經完全失控的巨大的動力甲面前四下奔逃。
……
「好!這簡直堪稱是經典!」
身在演播室里的現場總導演斯匹爾波歌先生興奮的拍打着面前的桌案。即便是在電影中創造了無數驚心動魄的場景,運用專業的蒙太奇手法打造的畫面可以輕易的捏爆一顆脆弱的心的三屆銀河系『飛天獎』最佳導演獲得者斯匹爾波歌,也在這樣原生態的現在采播畫面中激動的不能自已!
他甚至已經從導演室衝進了演播室大廳。一揮手,讓所有的現場導演統統住嘴,他直接一把搶過了話筒,開始現場指揮拍攝……
「現場的攝像機全部對準它!……對!不要去管那些慢吞吞的同盟機甲了……這是我的命令……我是誰……我他嗎是斯匹爾波歌!」
……他大張着嘴,激動的叫嚷着,近似於要將手裏的話筒吞了下去……
坊間傳聞,在獲得了三屆『飛天獎』最佳導演之後,功成名就、聲譽響徹銀河系的斯匹爾波歌先生已經不再接手任何商業製作的導演工作。但罕有人知道他深深的憂鬱……已經很長時間,作為一名銀河系的知名導演他始終找不到繼續下去的激情,從專業的角度講,其實他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創作靈感。這對於一位藝術創作者而言,無疑是非常致命的。
小道消息稱,斯匹爾波歌先生其實已經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大量服用『嫩粉』藥劑……他總是顯得非常孤傲的不屑於在媒體上去辯駁這一惡毒的誹謗。然而真實的情況是,即便藉助『嫩粉』他也完全找不到繼續創作的方向……
但是此刻!竟然在看到這具威武雄壯的動力甲近似於完全失控的畫面下,激動到口沫橫飛的他,迅速的恢復了他往日的巔峰狀態!
……
「三號、七號攝像機給我用近焦距特寫它的足部!」
「撲翼機攝像組!該死的!燈光!給我燈光!!!」
「挺住!雪莉組的攝像師!你是好樣的!堅持住這個角度……」
「很好!燈光到位!撲翼機中隊,你們獲得了我最崇高的敬意!八號、九號、十一號攝像機,給我拉遠景……」
「撲翼機攝像組,俯視拍攝,角度再大一點!」
「不不不,不要轉鏡頭!誰他嗎讓你去拍身邊的這個人……什麼?這個人是同盟唐柯中將?!……即便他是上將!是同盟主席我也不管!給我把鏡頭搖回去!就是現在!!!」
斯匹爾波歌此時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着,每一秒他都在精確的計算着下一個畫面將要展現的是哪個場景……這完全不像是以往電影畫面的拍攝,因為這裏是現場,沒有任何的預案。每一個經典的瞬間都將會出現在未知的下一秒鐘,這需要極為精準專業的判斷和決斷力。
……
隨着斯匹爾波歌的一系列密如急鼓般的佈置,展現在所有觀眾面前的是一幅幅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面。
然而,忽然的,從坑底中心位置,由雪莉攝製組攝像師拍攝的主畫面開始晃動了……
接着,主畫面開始墜落……然後不動了……
長時間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祝融星隕石天坑坑底結實的地表……
……
斯匹爾波歌先是臉色蒼白的愣住了。
「怎麼回事!誰能告訴這是怎麼回事!」他激氣的拍打着桌面。
下一秒,他的專業素養告訴了他這個畫面產生的原因……
「逃兵!」
「給我滾回來,你這個該死的逃兵!你就應該被立即槍斃!」
「懦夫!下流胚!你根本不配扛起這架攝像機!」
「你這個沒種的混蛋!你生兒子帶眼兒那都是摳出來的!」
……
是的。
正如斯匹爾波歌一瞬間給出這一連串惡毒的咒罵所描述的一樣,這位攝像師扔下手裏的攝像機,逃了……
……
但平心而論,這位攝像師逃的一點也不丟人。
因為不僅僅是他,即便是身在隕坑坑底的很多軍方將領,由於他們高素質的戰場反應本能,在他扔掉攝像機之前就逃的不見蹤跡了……
他好歹用篩糠似的,不停顫抖的身軀架着攝像機堅持了相當長的時間……
……
一輛四十八輪的重載三百噸貨物的卡車,以超過百公里的時速,失去了制動系統向你高速衝來,你的第一反映是站着不動,還用攝像機記錄下這一赫人的事故現場?
那麼此時的金屑,駕馭着巨大的動力甲所帶來的恐怖衝擊力唯有比此種比喻更甚……
……
李堅沒有動。
但他早已經在發現這具動力甲的薩督卡機師好似對動力甲試驗機操控失誤的第一時間就閃避到了遠方。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的身份使他有這樣的覺悟。
他遠遠的站在安全距離之外,看着另外三個在原地沒有動的人。
……
薩督卡參謀長張朝忠少將。
即將赴任外星域戰場的人類聯軍最高指揮官,同盟唐柯中將。
戰地記者雪莉……
……
張朝忠少將的身形洒然的迎風而立。
如果說他此刻是絕對意義上的螳臂當車的話,那麼他這只在動力甲前渺小的螳螂也太狂妄了些……
但他有狂妄的資本。
不瘋魔,不薩督卡!
每一位薩督卡,面對死亡與恐懼,總是顯得那麼的灑脫,灑脫到何其狂也!
在心底里,他的這份狂妄並不是來自於對駕駛這具動力甲試驗機薩督卡機師的信任。
他並不認識他。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此刻的他屹立不動,巍然如山,僅僅是因為他覺得格外的刺激!
他如臨驚濤般,哈哈大笑着。
……
第一時間就依靠着一名記者的本能拎起被摔在地上的攝像機,利落的架在自己肩頭的雪莉……此時已經被驚嚇的徹底失去了意識。
直到此時她那根本無法挪動一步,徹底僵死的身軀讓她明白,那一種專業素質養成的堅持,卻根本無法抵禦這突襲而來的恐懼……
什麼時候被身旁的張朝忠少將放肆的摟在懷裏,她不知道也已經渾然不覺。她本能的緊緊的縮在那堅實而又溫暖的懷抱里,近似於昏闕過去。
……
與張朝忠少將那揮灑寫意,悠然自得,毫不在意的身姿不同,唐柯中將此時站立在原地,身形微微有些顫抖……但強大的意志力卻依然使他在面對這一驚人的場面之時保持着一位高級將領的本色。
沒有人可以看見,即便他未動,但他隱在防護服面罩下的臉色已然蒼白如紙。雖然他的雙眼緊緊盯着已經近在眼前卻依然沒有絲毫停滯跡象的這一具已經完全失控的動力甲,沒有閉上。
但此刻他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他可以想像,自己將會像一個輕盈的皮球般,被這具顯然已經剎不住車的動力甲踢出一百碼,然後凌空爆裂。
他的嘴角卻在笑,他在賭!
他覺得有些可笑,奮鬥了將近半輩子的他,居然將不到一年時間之後同盟,那必將輝煌的前途,賭在這位不知名的帝國薩督卡機師身上。
他在賭的就是這僅僅是一場鬧劇。而不是一場無法收拾的事故。
……
他當然可以笑!
因為他是中將唐柯!
他有這麼賭的底氣,也從來都有豪賭的秉性!
人生在他看來就是一場賭博。
八個月之後的同盟,將要舉全國之兵力,付之一戰的解放者之役,本身就是一場曠古爍今的豪賭!
…………
金屑仿佛迴蕩在整個隕坑中,特點突出的狂暴笑聲已經近在耳邊。
驟然的!
那兩條攜着狂風暴雨般肆虐而至的土龍漸漸的好似平息了……
緊接着,出現在所有觀眾面前的這一幕驚起了泛銀河系內同一聲驚呼。
金屑動力甲,那龐大無匹的身軀做出一個對這種人類軍事科技巔峰之作的機械巨人而言駭人聽聞,前所未見的動作……
那兩條粗壯的動力甲下肢,突然自隕坑坑底的地表拔起……
旱地拔蔥!所謂如斯!
……
演播室內的斯匹爾波歌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刻!
「主任編輯!切慢動作,給我一幀一幀的放!」他聲嘶力竭的吼叫聲迴蕩在瞪大了無數雙眼睛卻鴉雀無聲的演播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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