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瞳劍 章二十三：鳳凰初現

    風兒輕輕吹動，夾雜了微微的細雨，枝葉間的沙沙聲響也有些沉悶，驚醒了樹下閉目的人。

    那人起身坐起，伸了個懶腰，想要揉揉眼睛，卻被一層面具擋住，他聽到遊人急匆匆的腳步聲，這才知道，他已經躺了很久。

    撣了撣衣衫，看了看有些陰沉卻不過分的天氣，撐起一柄油紙傘，漫無目的的沿着湖畔慢慢行走。

    正值夏季，藕花嬌艷，懶洋洋的荷葉在風中搖晃着，如同瞌睡。偶然可見幾尾彩色魚兒彈出頭來，驚起圈圈漣漪。加上這絲絲細雨，沒有陰涼之感，卻平添一份清爽。

    他忽然駐足而立，目光所及之處，看到了一艘小船，船上隱約間可看到兩名女子。

    他悠然而笑：「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難怪文人墨客均道這西湖美妙，恐怕再過鐵石心腸看到這等美景都會心動，也只有南方才有了。」

    他輕輕轉身，拋開了油紙傘，任由細雨拍打着臉龐，卻已經漸漸走遠了。

    小船之上，一名粉衣女子奇怪的看了一眼遠處棄傘的人，搖搖頭，挽起衣袖，摘下了一朵蓮蓬。甩了甩手腕，朝後展顏一笑。

    幾年後，每當鳳凰再次回憶起這次的偶遇，總是感覺如在夢中。

    小雨慢慢停了，天空漸漸晴朗了，但是鳳凰的眼裏還是有些許的擔憂。

    他凌空一躍，身子高高飛起，幾個起躍間，已經看不到身影。

    忽然，他的身子驟然降落下來，原來是一群壯漢在舉着長棒木棍在追打一位年輕人。

    他驟然從天而降，震懾住了他們。

    那位年輕人慌亂逃跑，一不小心被絆倒在地，一名漢子眼神憤恨，一棒敲下。

    眼看這木棒臨近，年輕人嚴重驚恐萬分。這時，木棒被鳳凰一隻手穩穩握住，距離他頭頂很近，卻再也難動分毫。

    年輕人知道被眼前這人救下，然後對鳳凰不停的道謝。

    鳳凰擺擺手，停止了這人的道謝，開口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這人恨恨道：「他們這群刁民，看我有錢，說是有個傳家之寶要買給我，到我手上之後，我發現那個花屏是贗品，他們故意打碎，還要強迫我買下來，這位大俠，你說還有沒有王法？」

    鳳凰點點頭，看着這些氣氛的人們，輕聲道：「事情緣由我不清楚，但你們當街打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有我在，你們不得傷他。」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他們是一起的。」

    於是，原本衝着年輕人的氣氛全部發泄到了鳳凰頭上，但是鳳凰其實易與之輩，三下五除二，將所有人放倒，雖然沒有下重手，但還是嚇跑了這群來勢洶洶的刁民。

    年輕人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起身撓撓頭：「多謝大俠相救，在下林樂宇，說來慚愧，我林氏在杭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名門，這次的事情卻是我走眼了，若不是大俠相救，恐怕我就倒霉了。」他說完，臉龐微微發紅，被一群刁民騙了似乎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

    「不知道大俠貴姓，我林家就在城內，不知道可有機會請大俠一聚也好聊表謝意。」

    這人一舉一動無不顯示出很好的素質，讓人天生親近。

    鳳凰卻搖搖頭，淡淡道：「不必了，我是江湖之人，路見不平出手而已，你快回去吧，不然又要受無妄之災。」

    林樂宇重重點頭，又深深一揖，這才離開。

    鳳凰剛要動身，看到城門就在不遠處，於是走入城內。

    沒過一會兒，更多的人朝着城外跑去，更有甚者，舉着菜刀等兇器。鳳凰正好在城門一家攤點處，被眼尖的人認了出來。

    「就是他，就是他放跑了那個混蛋。」

    鳳凰抬手輕輕一拍，一陣掌風將幾人震得後退了幾步，對於這些尋常百姓而言，武林人士哪個不是出神入化，鳳凰簡單的一手震懾住了所有人。

    鳳凰則不緊不慢，放下手中的湯匙，咽下最後一口蛋羹，起身朝着眾人。

    「可有人，願意詳細說明這件事情？你們，畢竟惹不起林家，哪怕你們在理，可若是傷了他，林氏的報復你們也惹不起。」

    眾人原本氣哄哄，聽到這人冷靜的話語，紛紛猶豫了。你看我我看你，有個人站了出來闡明了事情真相。

    這個個漢子叫做吳三，是南街上一名光棍，平時遊手好閒，如今已經三十好幾，家中老母擔心他找不到媳婦，於是拿出來家中唯一的傳家寶，一件宋朝的花瓶。

    原本是讓他賣了討個媳婦。誰料他知道林氏二公子喜歡古玩，於是送去林府請他鑑賞，卻根本沒有見到林樂宇。吳三自討沒趣，也不再提這件事。

    後來吳三賭博輸光了錢財，打起了花瓶的主意。將花屏當掉時卻被告知花屏是贗品，根本不值幾個錢。家中老母聽說後，氣的一病不起，吳三一怒之下摔碎了花瓶。後來經人提醒，才想起來花瓶脫手到過林府，他欲找林樂宇理論，卻被家丁亂棍打出。好不容易看到林樂宇出門，找了一幫街坊鄰居教訓他，卻被鳳凰救下。

    鳳凰點點頭，吳三雖然說的不清楚，但他也聽明白了大概，他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又看了看吳三的穿着打扮，知道他的苦楚，於是伸手摘下錢袋，只留下一點碎銀子放在口袋裏，然後將錢袋拋給吳三。「想必伯母病重需要銀兩，這些應該夠了，餘下的給伯母買些葷食養養身子。」

    吳三何時有過這麼多銀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鳳凰看他的樣子，眼中也是有些不喜。

    「林氏雖然騙你，但只是謀財，而你則是不孝，我給你這些銀子是給伯母治病，若是你敢有私吞，我便斬你雙手，聽到了嗎？」

    吳三原本欣喜，後來聽到鳳凰的話抬頭朝鳳凰看去，卻看到一雙冷漠煞然的雙眼，頓時雙腿一軟，險些站立不穩。

    他連連點頭，「不敢不敢。」

    「唉，希望經過這件事，你能有所悔改。我去林府一趟，稍後給你答覆。」

    吳三撲通一聲跪下來：「我帶我娘謝謝恩公了。」

    鳳凰躲開，不受他跪拜。

    「我受不起，你快去給伯母看病吧。」

    鳳凰說完，飛身而起，讓這些尋常人看的連連驚嘆。

    沒一會兒，鳳凰就站在了林氏門口，等待家僕的通報。

    片刻不到，就看到林樂宇匆匆出來，對着鳳凰一拜。

    「恩公前來，實在是林府榮幸。」

    鳳凰微微一笑，邁步走了進去，假裝沒有看到林樂宇對家僕使的眼色。

    剛剛進來，鳳凰便開口道：「林公子，鳳凰此來是要驗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可否詳細說明之前之事。」

    林樂宇哈哈一笑：「此事不急，恩公前來，不如一同用膳吧，正好我向家父介紹恩公。」

    說完，也不等鳳凰推辭，朝着家僕道：「去請老爺，就說有貴客前來，多備一些好酒好菜。」

    等到三人入座後，林樂宇向他父親說自己被這人救下的情形，林員外畢竟老謀深算，不動聲色問道：「不知道少俠貴姓，師從何門？」

    鳳凰想了想，「在下，積雨閣，鳳凰。」

    林員外聽到後，臉上的笑容更勝三分：「鳳少俠，今日多謝少俠救下小兒，這杯酒敬你。」

    鳳凰搖頭道：「我…不飲酒。」

    林員外有些意外，給林樂宇使個顏色，林樂宇讓服侍的侍女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鳳凰以茶代酒，喝了一口，三人這才吃菜，林員外八面玲瓏，林樂宇也一旁幫襯，鳳凰話語雖少，但還是吃了不少。

    也就是半柱香的時間，鳳凰已經暈暈乎乎的倒在了桌子上。

    「鳳少俠？鳳少俠？」林樂宇晃了晃鳳凰，看到他毫無動靜，轉頭道：「爹，還是你厲害。」

    林員外冷哼了一聲：「若不是你說那件花瓶價值千兩，我們也不用冒這個險對付此人了。」

    林樂宇賠笑道：「還是父親大人厲害，那我們如何處置此人？」

    林員外沉吟片刻道：「武林中人那個不是快意恩仇，今日我們得罪了他，恐怕沒有好果子吃，不如就…」他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林樂宇思考了好久，看着鳳凰道：「還是武林人士呢？這點防備心都沒有，也活該。」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鳳凰悄悄睜開了雙眼。

    一盞茶後，林府內，無數護院全都倒地不起，一時間，**聲不絕於耳。

    林氏父子對着鳳凰不停磕頭：「請大俠饒命，請大俠饒命。」

    鳳凰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兩父子：「花屏我就拿走了，三日後，我會再來，到時候，我再需要一個交代。」

    ……

    安頓好了一切，他再也不敢有所耽擱，施展輕功，朝着一個方向不停趕去。

    他費力登上一座高山，走入一個莊子。

    一個冷麵勁裝的男子看到他進來，冷言道：「鳳凰，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還敢遲來？」

    鳳凰無奈道：「冷大哥，我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

    「哼，要不是閣主偏袒你，豈容你這般隨意。」他停頓了片刻，看到鳳凰有些疲憊，又道：「快去換身衣服，等下，不容你有絲毫失禮。」

    鳳凰點點頭，快步離去。

    天色漸漸黃昏了，夕陽懸掛天邊，雲彩似長劍如虹。

    鳳凰掃了一眼：「故事還長，並不着急前去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