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朝堂之下
朝堂之上,有君,臣不多言,朝堂下,就少了一份拘束。
上書房中,皇上一身龍袍,看向牆壁。侍女奉茶而來,悄然退下,他都不察覺。
劉錢的聲音響起:「小王爺到。」
淡漠的聲音響起,「宣。」
……
朱於飛進去之後,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起身立在一旁,沒有看富貴高雅的書房,也沒有看精緻高貴的瓷器,更沒有嗅空中散發的筆墨清香。
他只是看向皇上,眼中的複雜之色更重。
「不必拘謹,坐下吧。」朱於飛似乎沒有聽到,只是看着皇上,眼中似有儒慕之情。
突然一個倩影闖了進來,皇上皺了皺眉,說道:「玉兒,父皇正在忙,你先出去。」
正是那個七公主,她來到之後微微施禮,不待皇上說什麼,就撲到了皇上的身上,「不嘛,父皇整天忙忙忙,再說了,在這上書房能有什麼事情可忙。」
皇上搖搖頭,但臉上露出了慈父般的面容,拍拍她的腦袋,輕聲說道:「有點規矩,你已經過了十五歲,該是大人了,這樣會讓人笑話的。」
七公主相貌娟麗,頗為貌美。她吐吐舌頭,不經意間看到了早上大殿上的朱於飛,臉上一紅,連忙站起來。
自從七公主到來之後,皇上的一切表現都看在朱於飛的眼中,他閉上雙眼,退後數步,坐到一個座位上,仿佛這一切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七公主眼中有嗔怪的色彩,看向她的父皇。
隨後朝着朱於飛穩穩地施了一禮,輕聲喊到:「麟玉見過堂哥。」
朱於飛起身,眼睛並沒有睜開,低頭抱拳道:「見過七公主。」
聲音冷漠,好似沒有聽到「堂哥」二字。七公主聽到後,很是失望,但還是站在皇上身邊,偶然看向朱於飛,不時的用手擺弄這衣角。
皇上看到這一幕,頗為驚訝,這個小公主他是知道的,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有這種小女兒姿態,看來這個朱於飛魅力果然非凡。
若是對面之人不是姓朱,他倒要考慮這個女兒的終生問題了。
皇上問朱於飛:「論輩分,朕是你的伯伯,只是為何不曾聽說過八弟有你這個好兒子呢?」說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啟稟陛下,我童年並未與父王在一起,是父王找到了我。陛下,您說,可笑嗎?」朱於飛抬起頭,含着憂傷看向皇上,如此近距離的觀察,皇上更顯得蒼老與孤獨。
皇上一時間沒有講話。
「你平時都做些什麼呢?」皇上突然問道。
「朱於飛在家平時吹吹笛子與蕭罷了,倒顯得清閒。」
「咣當」一聲,茶杯落地,茶水濺到了皇上的腳上。他絲毫不覺,呆住了,與朱於飛雙眼相對。
七公主看到後,連忙呼喊:「來人。」過了一會兒,一個丫鬟來到這兒,行禮後就要蹲下收拾。
皇上反應過來,似乎更為蒼老,淡淡說道:「退下。」丫鬟不敢違抗,離開了。
七公主不知想到了什麼,好奇的看着這個最近風頭無二的俊美堂哥,根本沒有在意兩人的談話。
皇上沉思片刻,柔聲問道:「你,恨他嗎?」
朱於飛對視着皇上的目光,良久,點點頭。
皇上閉上了眼睛,喉嚨輕輕蠕動,卻聽見朱於飛又說:「其實,恨又如何?他始終是我的父王,我的父親。我只是儘量的做一些讓他可以省心的事情就好了。」
突然,皇上雙眼猛地睜開,露出興奮的光芒,欣慰的笑了。朱於飛嘴角也露出一絲邪魅的微笑,七公主看到後臉色微微一紅。
皇上開心言道:「朕要謝謝皇兄,給朕培養了一位絕世將才與一位孝子。」
朱於飛低頭猶豫了許久嗎,微微一笑,有些急促的言道:「聽聞皇伯伯在尋找兩位皇子,只是不知道可有消息?」
七公主聽過後,心中暗自着急:父皇不准他人談論此事,他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這可怎麼辦啊,父皇會不會生氣啊。想到這兒,她偷偷的觀察父皇的臉色。
出乎預料,沒有任何憤怒的神色,只是有着很內疚的感覺。
皇上飽含深意的看着他,淡淡的說道:「朕,不知該如何做?不知他們是否願意回到朕的身邊,讓朕補償他們,只是不知,他們是否如你一樣想法。」
朱於飛眼中一抹哀傷,言道:「要是我的話,只需見見我的生母,補償她就可以了。」
皇上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濃,就連七公主也是感到了有些不對。
皇上看向朱於飛,「我能看看你的蕭嗎?」
「微臣吹的的是笛子。」說着,朱於飛拿出了一杆碧綠的玉笛,遞給皇上。
皇上在玉笛拿出的瞬間,整個人都傻了一般,顫顫巍巍的接過此笛,用那不復光滑的手輕輕的撫過,眼睛紅了。
七公主看他有些怪異,搖了搖他的手臂,疑問道:「父皇,你怎麼了?」
「沒什麼,看到了老朋友之物,有些感慨而已。」
他觸摸好久,抬頭滿懷期待的問道:「你能否,為我演奏一曲呢?」他沒有說「朕」,而是「我」。
朱於飛淡淡笑了一下,有些狡黠道:「皇伯伯,只要您給我十幅畫,別說一曲,以後我每天給您吹都行。」
皇上聽罷,低下頭去,不舍的將玉笛遞給他,言道:「朕無法滿足你,你要的十幅畫,朕,沒有。」
七公主一聽,急了,嗔道:「父皇,到底是什麼畫呀?您怎麼可能會沒有?天下都是你的,何況幾幅畫呢?堂哥的笛聲我想要聽,好不好,父皇。」
朱於飛笑容消失,眼中的厲芒突顯,「為什麼?」他問道。
皇上沒有理會七公主,苦笑到:「朕,燒了,十幅畫早已不見。」
朱於飛沒有說什麼,卻是雙眼通紅,兩行眼淚落下來,讓七公主看後不忍的同時更是奇怪。
朱於飛冷漠說道:「陛下,朱於飛身體不適,恐驚龍體,先告辭了。」
皇上失望的說道:「你,真的不能吹響這一支玉笛嗎?就當我一個老人的願望,好嗎?」說到最後,這一國之主竟然好似哀求一般。
七公主看在眼中,很是不解,但還是希望這位堂哥可以答應演奏一曲。
朱於飛冷淡的說道:「我母親的忌日剛剛過去,來年的清明節,我會在墳前吹奏一曲。若是母親可以含笑,那以後我便吹給你聽,否則,蕭不在,笛不響。」
說完後,他恭敬的行了一禮,道:「陛下,朱於飛先告辭了,我還想多陪陪我的父王。」
皇上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是無奈的揮揮手,眼中的苦澀有誰知曉?
七公主不舍的道:「然覺堂哥有時間來宮裏面玩啊。」七公主有些不甘的說道。
卻聽到朱於飛點點頭,沒有拒絕更是對七公主說道:「還是堂妹來找我吧。」七公主喜出望外,連連點頭。
待其走後,皇上以手撫額,感到很累很累。
「朱於飛……」
七公主突然道:「哎呀,父皇,你還沒有賞賜然覺堂哥呢。」
皇上這才抬起頭,沉重的道:「對,真還沒有給他什麼東西呢?好,從此之後,賜『勇侯』金牌,手持金牌,隨意進出皇宮,另賜予其在京城一間大宅。黃金千兩。封他為遠和使者,主持女真族歸降一事。此外,朕給你一千禁衛的調兵之權。」
人早就不見,皇上的話不知說給誰聽。旁邊的七公主輕輕一拜,「麟玉替堂哥先行寫過父皇了。」也沒有在做停留,施禮離去了。
朱於飛此時心中極為複雜,低頭向着宮外走去,甚至就連一位同樣身着蟒袍的男子大聲呼喊都絲毫不覺,低頭走出了宮門。那個男子心中頗為氣憤,冷冷的說道:「哼,虧得七哥還讓我來請他去喝茶,此人未免太狂妄了,這種人,不結交也罷。」一擺水袖,轉身離去了。
就在七公主剛剛離去之後,皇上的臉色變的極為陰沉不定,極為可怕。眼睛眯了起來,寒聲道:「八哥,你養了一個好兒子,心機好深啊。朕不管他與我有何關係,但是他竟敢威脅於朕。裝成朕的那兩個兒子?哼,這種手段未免太下作了吧。」
七公主離去,上書房的一切回復了平靜。
皇上剛剛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試探這個朱於飛,他臉色無比陰沉的從桌子下面拿出了十張小型畫卷,站起來,將一個燈罩拿下,放到蠟燭上讓這些畫卷全部燃燒了起來。
「八哥,朕會讓你明白,和朕做對有何下場,你輸了一次就會輸一輩子,永遠都不要想着翻身。」火光下,這位皇帝的臉色有些猙獰。
……
朱於飛走出宮門,一黑一白,一男一女,兩個身後背劍的人向他走去,「少王爺。」
卻見朱於飛擺擺手,「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先回去吧。」
他漫無目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從那身影可以看出那種與其年齡極其不相符的落寞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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