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古縣都知道許捕頭有個習慣性的動作,只要你和許捕頭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看到許捕頭的右手經常會在不知不覺中就扶在了腰間長劍的劍柄之上。
許捕頭總會給人一種他神經緊繃,警覺性極高的感覺。
而許馳之所以有這個習慣性動作,是並不是外界說的那樣因為許捕頭想展露出身為捕頭的威嚴,不是這個動作很酷,也不是自己的虛榮心作祟,更不是自己沒有安全感,而是因為許馳習慣將自己吐納到的微薄靈力輸入到劍柄里儲存起來。
這是一個奇葩習慣,不強大自身,反而儲存靈力。
而恰恰是因為這個習慣許馳堅持得太久了,如同戴眼鏡的人習慣性動作一般是扶眼鏡,而作者暑假當了兩個月服務員,和家人出去吃飯時,看見別人上菜就自然而然地想接過來端到桌上……所以這個扶劍柄的動作自然就成了許馳的習慣性動作。
隨着許馳眼中那兩隻銀白光輪開始徐徐轉動,那妖異地銀光攝人心魄,許馳手中那斜指地面的長劍開始出現裂紋,無聲無息中裂紋往上蔓延,碳烤般的劍身如同瓷片般一片片往下脫落。
很快,許馳手中的長劍就只剩下黑色的劍柄,隨着最後一塊碎片的脫落,許馳身上昂然升起的威壓再增,站在他身旁的張作誠和許馳身後那些捕快衙役此時才反應過來,都滿臉不可思議之色,眼睛瞪圓,他們下意識地張大了嘴,被許馳身上升起的無形威壓推得連連後退。
許馳眼中滿是愧疚、抱歉、懊悔,眼中充滿着各種複雜情緒的許馳看了他們一眼,做了個手勢,意思是全軍撤退,於是很快,整個街道上就只剩下許馳和秦平丘父子三人。
而秦平丘父子也知道了許馳的底牌就是許馳手中那和精鐵劍鞘一樣渾身黝黑,平淡無奇的黑鐵劍柄。
秦平丘不禁詫異問道:「既然你是修真者為什麼你還要做個捕快?你就這麼喜歡受凡世的束縛?」
許馳答道:「不為什麼,和你先前回答我的一樣,我喜歡。」
秦平丘頓時苦澀道:「值得嗎?靈力盡消。何必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我們願意加倍補償。」
許馳回答道:「因為我之前看到了他的眼神,裏面充滿了暴虐和冷漠,他覺得他受到了侮辱,等他修煉有成,我古縣肯定會遭他的毒手,為了古縣一萬三千七百八十五戶人,這對於我來說就是值得的。」
許馳接着道:「我答應了我爹,要守護古縣的百姓,如果你死了,沒了你的約束,你的兒子肯定會遁入魔道,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不管怎麼看,這都是值得的,哪怕我要暴露身份。」
秦平丘苦笑問道:「僅是一個眼神?你現在修煉的應該是蓄養劍意的鎖鞘劍,就為了我兒子的一個眼神,你就願意將自己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
「這就夠了。」許馳淡淡道,不願多談。
「我有一本洗劍派核心弟子才能借閱的法訣,我知道加入洗劍派的方法,這個法術是我無意間得來的,想必你也見到了它的威力,另外我還有……」
許馳打斷道:「他必須死。」
當許馳說完,他的手掌就開始發光,準確地說是那黝黑的劍柄開始發光,許馳的掌骨被刺目的銀芒照得清晰可見,城內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汪府那邊升起的璀璨銀光,天空和地面在這一瞬間就變成了銀色,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都變成了銀色,四處都刷上了耀眼的銀漆。
在銀色冷芒亮起來的一瞬間,秦平丘父子兩人就感覺脊背發涼,他們似乎都聽到了死神的喘息,他們看到的銀芒似乎就是死神鐮刀的冷色刀芒。
秦平丘瞬間就從背後抽出桃木劍,下意識地橫劍擋在了秦少龍面前,秦少龍見狀咬破舌尖,將秦平丘推到了自己身後,對着自己面前的那塊元寶組成的二色光牆吐出了一口精血,頓時光牆元寶之間的縫隙正在飛快縮小,有一股無形的擠壓之力讓這些元寶紛紛改變了形體,互相之間嚴絲合縫地合在了一起,這些元寶逐漸收縮、擠壓成了一面浮空的尺厚盾牌。
隨着沖天而起的銀色冷芒逐漸黯淡,許馳手中出現了一把半透明的銀晶長劍,劍鋒如水般無形無色,劍身遍佈着無序的銀色脈絡,而整把劍只有些許的線條輪廓,隨着銀色冷芒的收縮,許馳身上的威壓一收一放,變成了鋒利的銳氣。
許馳此時就像一把剛出鞘的利劍,他沉鞘十年,蓄養了大量的劍氣和靈力。
十年之功,只為這一刻的銳氣。
感受着許馳身上散逸的劍氣,秦平丘驚懼叫道:「劍修!築基九層!」
銀晶長劍悄然揮動,於許馳身前劃出一道近乎無形的軌跡,一道月牙狀的人高銀白劍氣悄然離劍而出,瞬間跳過十丈的距離,帶着破空的尖嘯轟在了閃耀着黃白二色的盾牌之上,因為劍氣太過於銳利,連火星都沒有產生,如同切木頭一樣切了進去。
頓時轟地一聲輕響,隨着銀白的劍氣逐漸消散,盾牌上出現了一道因為深而顯得黑的筆直劍痕,許馳見狀再次揮出了一道銀白的劍氣,精準地疊加在那劍痕之上,頓時二色盾牌上的那道劍痕更顯深邃與黝黑,那第二道劍氣幾乎要將這面盾牌給洞穿了,盾牌內壁出現了凸起的白印。
見狀,秦少龍旋轉一圈,人已瞬間遁入了地下,而秦平丘立馬會意退後,給他們兩人讓出空間。
頓時許馳凝神左右戒備着,他再次閉上了眼。
在許馳的感知里,黑暗的地,黑暗的磚牆,一地黑暗的金銀碎屑,一切都是黑暗的,而許馳「看」到了有一個紅色的人影正在黑暗的地里穿梭。
於是許馳故意露出了個破綻,重重呼出了一口氣,之後再深深吸氣,在呼吸轉換之間,他的警覺性和反應力是最差的。
而在許馳即將吸氣的那一瞬間,秦少龍果然上當了,許馳身後地面的磚石沖天而起,煙塵紛飛,而一個人影從地下竄了出來,滾滾煙塵中出現了一點寒星,正飛快地從背後刺向許馳的心臟。
許馳閉着眼睛反手揮劍,準確地在背後用劍脊格住了秦少龍匕首的尖端,接着許馳空着的左手往身後肘了過去。
秦少龍於空中飛快一個側身躲過手肘,雙手抓住許馳的肩膀,腳不沾地地轉到了許馳面前,一把烏黑的匕首直戳許馳面門,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非常近,而劍太長了,並不適合近距離戰鬥,因此許馳反而鬆掉了手中的劍,鋒利的銀晶劍沒入了地面,只剩下一個劍柄。
許馳雙手一前一後抓住秦少龍的右手和右肩,側身往後一帶,秦少龍就被許馳往他的身後扔了出去。
秦少龍此時身在半空,而許馳彎腿跳起跟上,呼嘯一腳跺在了秦少龍的胸口之上,踩着秦少龍落向了地面。
而秦少龍再次施展了土遁術,整個人瞬間從許馳的腳下消失,許馳一腳重重在地面磚石上踩出一個淺坑,碎片四濺。
於是許馳再次閉眼,然而之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為許馳並沒有感知到秦少龍的蹤跡,世界除了黑,還是黑。
空中忽然響起了兩聲尖嘯,兩根烏黑的弩箭從一旁倒在路上的馬車車廂****了出來,許馳耳朵一動,雙手生生在空中抓住了正在旋轉的弩箭,手腕一翻,那兩根弩箭就飛了回去,帶着比之前更響的尖嘯聲沒入了車廂之中。
而這時,許馳聽到了街道上那些羽箭突然動了動,這是先前古縣的捕快衙役們含怒射出的羽箭,大多都撞在了先前那兩色元寶組成的光壁之上,已經殘破不堪,報廢了,但是它們的箭頭還是閃耀着寒星,依然有殺傷力。
許馳睜眼,只見那些已是殘破不堪的羽箭統統浮在了空中,它們紛紛調整着角度,依舊閃耀着寒光的箭頭直指許馳。
許馳掃視一圈,發現自己已被羽箭包圍了,於是許馳不禁出聲問道:「施展這樣的法術你要透支多少年陽壽?」
沒有回答,在許馳話音剛落之際,這些羽箭頓時動了,空中響起了鋪天蓋地、令人發顫的蜂窩般的尖嘯,它們齊齊飛向了許馳,要將他刺成刺蝟。
許馳右手向後虛握,那刺入了地下只露出劍柄的銀晶劍頓時飛回了許馳手中。
於是黯淡的銀芒悄然灑了一地,銀芒中,許馳的雙眼湧現着有着細密鋸齒的銀色光輪。
沒有劍吟,沒有怒吼,除了那些殘破箭矢與空氣摩擦所發出的尖嘯,許馳揮劍的時候並沒有發出絲毫聲音,那些殘破的箭矢如同朽木般脆弱,哪怕箭尖撞在了劍鋒之上,也沒有綻放火星,只是在無聲無息中被一分為二,墜落在地。
許馳開始轉圈,他這次並沒有隱藏實力,他的身周全是他拿劍做出各種招式的虛影!
於是許馳的腳下很快就堆積了一堆碎木、碎鐵。
而在轉圈中,許馳升到了空中,夜空被璀璨的銀芒映亮,不斷有着耀眼的銀色劍氣從劍身上脫離,帶着呼嘯聲高速飛射向了四周各處,那輛秦平丘買來的運糞馬車被劍氣砍得粉碎,那些駑馬被驚醒,受驚之下撐着傷體跑了,而馬車轟然倒塌,那些沒有倒出來的金銀元寶頓時暴露了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道的銀色劍氣飛射向了屋檐、牆角、牆後、樹上,不過許馳並沒有攻擊秦平丘,許馳自認並沒有這麼卑鄙,去攻敵必救,攻擊一個受傷的老人家。
頓時街道周圍都掀起了陣陣的煙塵,不斷地有着磚石、樹枝倒下,也許是不知藏在何處的秦少龍推波助瀾,那些煙塵很快籠蓋了這片街道。
滾滾煙塵中,許馳緩緩落地,他也被煙塵所籠罩,許馳摒住了呼吸,閉上了眼,開始用心去聽,用心去看。
許馳再次看到了那個紅色的人影,看秦少龍的身體姿態,他也正看着許馳。
許馳說道:「降了吧,我是築基九層的修為,就算你不斷透支你的陽壽,你又能撐多久?」
秦少龍此時站在瓦頂,他雙手環胸:「我降了,我就會死,我不想死。」
許馳仰頭看向瓦頂,示意自己知道秦少龍在那:「那你現在又能幹些什麼?」
秦少龍自瓦頂躍下,桀驁道:「我能拖上十幾名百姓給我墊背,你不會土遁,追不上我,在我陽壽耗盡之前,我至少能殺二十人。」
「你沒有絲毫悔恨?」許馳失望問道。
當許馳看到秦少龍點了點頭,於是許馳搖頭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這麼麻煩了。」
秦少龍聽到許馳這麼說,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許馳瞬間沉入了地下,看到這一幕,頓時秦少龍眼帶絕望之色,和秦平丘一起下意識地喊道:「土遁!」
之前在瓦頂上時,當許馳看到秦平丘所施展的土遁後他面露不屑之色,不是許馳認為秦平丘在故意賣弄,而是許馳覺得秦平丘所掌握的土遁之術極其一般,根本比不上自己所掌握的。
誰說許馳就不會土遁呢?
相反,許馳自信自己的遁術在那些大宗門都屬於秘傳級別。
許馳自秦少龍身前瞬間升起,許馳的土遁施展起來還更為精湛,沒有衝破磚石,沒有帶起煙塵,不帶絲毫煙火氣,如同幻影從地下升起,而後兩人之間響起呲地一聲入肉聲。
銀晶劍劍尖從秦少龍背部霍地探出,劍身上不帶絲毫血跡,秦平丘看着這一幕面色灰暗,而秦少龍一直遙遙控制着的用來保護秦平丘的光牆崩塌,金銀元寶在地上彈了一地。
正視着秦少龍充滿不解、疑惑和恐懼的眼神,許馳解釋道:「其實我這個人是最重律法的,我本來不想殺你,我只是想把你活捉,接受審判……是你自己拿古縣百姓的性命威脅我的,我給過你那麼多的機會,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殺人而已,一劍就夠了。」
秦少龍低頭看着那穿胸而過的銀晶劍身,復而抬頭艱難地嘶聲問道:「這是……什麼劍?」
許馳看着他的臉,臉色肅然,一字一頓:「這是公道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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