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傅語無比得意的視線觸及到傅月溪冰冷的瞳仁之時,心頭驟然間便是一緊。
一雙原本透露着不屑與與興奮的瞳孔瞬間凝結!
心慌與緊張狠狠的一收攏,她那顆之前還雀躍着的心儘是突然間突突的狂跳着。
然後就在她目瞪口呆心有疑惑的那一瞬間,耳邊已經傳來了那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瞪直了眼,僵硬的把視線移到門外,她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手裏頭握着的手機與沈曼青的通話還在繼續中!
可是傅語卻已經完全顧不上電話那一頭的母親了,因為此時此刻她儘管並未用聽筒——
但耳邊卻還是傳來了那頭母親透過話筒傳播過來的得逞似的笑聲,這聲音又大又清澈,比起電話裏頭聽來,更為真實幾分,緊接着沈曼青頓了頓繼續叫着傅語的名字,但傅語卻突然間無法開口了……
因為……
從樓下傳來的音響內的女聲,正是她的聲音,而這播放的內容,則是她轉身移動着輪椅往屋內走的那會兒所說的一些含沙射影而又略帶得意的聲音。
這些聲音的響起來不但讓在場的所有媒體人皆是滿腹疑惑同樣也令此刻正在室內聽着這一切聲音的傅語臉色大變!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傅家大院內,此刻幾十個傳媒記者面面相覷着,搞不明白傅月溪此刻玩的這是哪一出,但是有一點他們卻很清楚,那就是此刻的情勢已然逆轉!
而那原本被他們幾十個口齒伶俐的傳媒記者給包圍着的傅月溪卻是換了一副樣子。
之前還雙目微紅含着清淚的那個傅月溪已經不見,此刻站在不遠處好整以暇雙手環胸的傅月溪與之前出現在媒體面前的那個傅月溪截然相反,分明還是她,分明根本沒有任何的改變,唯有臉上的神色微變。
但是,她卻是真真兒的換了一個靈魂似的。
那種感覺,根本就是一種質的改變。
就好像都是同一個軀殼,換上了不同的靈魂以後,便會展現出來每一個不同靈魂所有的氣質。
「傅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amy小姐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們聽得一頭霧水的感覺?」
「是啊,這什麼東西,好像是錄音之類的音頻文件?」
……
現場一片譁然——
傅家大院這會兒可是真正的成為了這軍區大院內最為逼人湊熱鬧的一處兒了。
這好戲上演的不但飛快,而且還直入主題,那一個個明顯退役了的老軍人雙手背在身後交握着,雙目沉着的瞅着前方臉色平靜。
比起一群成日裏生活在這各種媒體與大小風波之下的傳媒記者來說,這些退役軍人不知道深沉多少倍,曾經在軍中的那種風姿氣度並未跟隨着時間的流失而消失,反倒是隨着他們的年齡而越發濃郁起來。
「你們急什麼?就你們這樣的性格,在傳媒界能混的下去麼?我可沒聽說過哪個狗仔隊的人去找頭條兒的時候會如此焦急。」耳邊無數猜測的話語一同將矛頭指向了傅月溪。
而此刻正被這一股醜聞風波推上了風尖浪口的傅月溪卻是比誰都淡定幾分。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身為今日醜聞當事人的傅月溪此刻明知道無數個攝像頭對着她,正通過媒體直播到電視台,可是她卻一副寵辱不驚淡定無比的在一側站着。
這樣一來,電視機前正好觀看到這一新聞台的觀眾們目光一頓,停在了她的身上。
這傅月溪上鏡不可謂不好,i身在荷里活乃是天后級人物的她從來就是鏡頭配合她,跟隨她,在她的字典里還真就從來沒有迎合鏡頭這一說!
本來充滿了嘲笑與嚴肅的傅氏醜聞事件頓時間因為此刻的一幕而有了極大的轉變,這千篇一律從來都是面色嚴肅所看着的新聞因為有了今兒個這截然不同的一幕而改變。
且不說大家在看新聞台的時候多麼嚴肅且認真,但好歹是大事兒,一個個的心下多少都會帶着幾分較真兒的勁頭,可是今兒個華夏的人民們確實大開眼界了。
這新聞裏頭所謂的醜聞當事人、傅氏才認回來的獨女、這段時間名聲大噪的豪門軍閥家族繼承人——傅月溪。
竟然與荷里活美國電影中的性感女神一個樣兒?
除了打扮與妝容不同之外,那張臉那身材,壓根兒就找不出任何異處。
民眾對於新聞與娛記緋聞態度不同,自然不會知道她其實就是那傳說中的艾咪天后,可是這會兒她的臉已經浮現在屏幕上,看過艾咪所出演的幾部電影的影迷們必然心頭已是各有所思。
電視機前的人是怎麼想的,傅月溪當然不會知道,這群一衝進傅家便咄咄逼人的傳媒記者們,更是不會知道。
因為此刻他們與傅月溪一同陷入了一種僵持又矛盾,疑惑又着急的場面!
站在人群裏頭眾人之外的傅月溪環抱着自己的雙臂,白皙的臉蛋兒上頭再沒有了之前的隱忍與失望,一改之前的軟弱,反倒是因為此刻眼前一眾傳媒蠢蠢欲動想探個究竟卻又無從開口的模樣給逗樂了。
就這樣的能力與素質,想要在世界上傳媒之中做出一點名次,恐怕要等到下下輩子了。
真不能怪她看不起人,實在是這些個傳媒記者們太過於愚昧,竟會被今天早上那足以讓她名譽的負面頭條給引導,信以為真。
這還不是最可笑的,畢竟捕風捉影的事兒是媒體們常乾的。
最可笑的是,這大清早個個兒的搶破了頭、衝到軍區大院如此肅穆的區域內對着傅家大門便是狠狠的一陣兒抓拍,緊接着大吵大鬧那都不算事兒了,根本就等同於土匪。
「我就不明白了,這報紙上刊登出來的消息,你們就那麼相信?世界末日你信麼?」
信了那是肯定的,而未曾被預言準確卻也是已定的事實。
走動幾步,緩緩來到人群之中,傅月溪依舊雙手環胸,但是微冷的眼底此刻卻掛着幾分似笑非笑的亮色,呈現在她暈染着單薄淺棕色的瞳孔內竟是無與倫比的耀眼,比那暗夜裏的星辰,更為之令人顫動。
直到此刻,聽見傅月溪這不咸不淡不冷不熱的話語,一眾傳媒記者才忽然之間明白了過來。
她這是在反擊呢?
被她身上這一股處事不驚的態度給震住了的幾十個傳媒記者聽見以後,循聲望去,目光對上了**於她們對面的傅月溪,微微閃爍的眼睛中原本焦急的色澤也緩了過來,換上了驚訝與瞭然。
這個女人,她無疑是出眾奪目絢麗又動人的。
就此刻在她們這群人的逼迫之下走到了無比尷尬的境地之後,她卻一樣還可以保持着最初的風度,安靜卻又沉着的佇立在不遠處,清清冷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那目光浮浮沉沉的帶着淺淺的淡薄。
這種姿態,宛如一個局外人,笑看她們鬧騰的感覺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明顯的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出閃現。
此刻音頻還在繼續,但卻已經跟之前的無厘頭對話不太一樣了,因為此刻的音頻中傳來了一個女人微小的聲音,陰謀的味道瞬間因為這人刻意壓低了的嗓音而越發厚重。
被傅月溪的話一震的眾人臉色不太自然的側了側臉,儘量的把目光移向別處,不大好意思看傅月溪那坦然而又清澈可到底是逼人銳利的目光。
然而卻也正是因為這樣,你躲我躲大家都躲,轉眼間對上的就是對面跟自己眼神兒相似的閃躲目光,這會兒這群傳媒記者更是尷尬了,但卻不得不放下面子來細細認真的聽着音頻內那壓低了的女聲到底在說些什麼。
「別吵吵,咱們這是偷溜着進來的你不知道麼?你給我消停點兒行不?別一路上就問這問那的,我們要找到傅月溪才好開始行動啊,如果她不願意,那我們的生活費可就一分錢都沒有了。」
這聲音……
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從最初的無厘頭音頻開始播放的時候便關注到這播放器內說些什麼的,此刻這個聲音雖然壓低了,但卻還是與之前那得逞的女聲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相似。
不同之處不過只是押韻與語氣不同。
心頭微動,這群傳媒記者總算是對這音頻產生了幾分興趣,尤其是在這又多出一個剛才聽過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的時候,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收起了尷尬與閃躲,只剩下凝神靜聽的沉默與探究。
臥室內,傅語雙手緊緊的掐着輪椅的扶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樓下不遠處等着看好戲的傅月溪,心頭恨恨,可是卻又無法發泄,她唯有更加用力的握緊雙拳,忍住那即將爆發的衝動。
坐在輪椅上的她因為行動不方便而不能隨意走動,平日裏也就罷了,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坐在輪椅上對她來說並不是多麼無法接受的事情,但是如今傅家現下的這個場面,卻讓她不得不痛恨這雙無用的廢腿。
如果可以,她多麼想迅速的衝到傅氏大廳內將那播放器的插頭直接燒了?
可……
垂首望着這雙僵硬到毫無知覺的雙腿,她眼神發直,瞳孔發灰,恨意和怒氣一同衝破了心口處的那一道忍耐,直衝腦門,使得她連腦袋軸兒都開始打結翻騰。
微微刺痛從太陽穴傳來,心口處皆是一陣陣火燒似的的悶氣兒凝固在那裏不上不下。
就連吞咽都變成了一種煎熬的傅語咬緊了一口的牙關,還算清秀可人的面龐卻是緊繃着幾欲猙獰,這不正是她雙腿被推車傷到的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麼?為什麼傅月溪會有這樣的音頻文件?而且還一字不落的錄了音?
什麼時候開始,傅氏的內部系統已經專業和安全到了如此的境界?
可是如若連辦公室內都安裝了錄音音頻軟件的話,那麼這傅氏內部的員工又要如何泰然自若的在公司內工作以及交流?
一點點的**權也被侵犯,大家難道不會找傅氏要說法?想到這裏,傅語眼神兒一動,便是立刻推動着這才剛剛上手的輪椅低着頭往一側的電梯口滑去。
她鎖視傅月溪的目光倒不是說多麼銳利!
可傅月溪好歹也是一個見識過各種大人物,對視過無數種經典目光與逼人眼神兒的一線大腕女星!
如此『灼熱』而又『專注』的視線籠罩着她,像是要吃人似的的表達着內心仇恨燃燒之火的眼神,她其實早就發現了好麼?
為啥沒能迎上傅語那燃燒着嫉恨的視線,這也不能全賴傅月溪,只能說傅語這股恨意散發的太不是時候了,就她開始恨恨的盯着傅月溪看的那一秒開始,傅月溪的手機便是有了感應一般的震動了起來。
跟她那股視線一樣兒,執着而又不屈不撓!
真是讓人臉蛋兒疼又臉蛋兒碎!
就在傅語和傅月溪狀態百出的同時,這群傳媒記者們也是一樣不落下分毫,早已漸漸浮現細碎討論聲的大院內這會兒算是真正的熱鬧了起來,那些個抱着圍觀心態和看笑話心態的旁人也一樣移不開腳跟了。
這齣演的不是懸疑又是什麼?
雖不明但覺厲!
眾人心頭不約而同浮現這想法!就衝着這股不明和覺厲他們也必須留在這裏等待最新消息。
趁着大家皆是注意力轉移的時候,傅月溪迅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很快的翻了翻白眼,心頭又是甜蜜又是躁動的,一秒之間全部沸騰起來,之前因為今兒個大早上的事情有所不悅的心就像是放空了一般。
瞬間晴空萬里。
一絲絲甜蜜的感覺悄然間注入她的心口處,令她連呼吸都順暢了幾分似的,那明顯有了好轉的心情緩緩沉澱,掀起眼撇了撇不遠處還在糾結如何跟她道歉或者是如何收拾這眼前局面的一眾媒體人,傅月溪把手揣進了西裝上衣的口袋裏。
手機連帶着一同進去,目視着前方不動聲色按着觸屏打字的傅月溪看似認真實則散漫的她莫名的彎了彎嘴角,那雙透着清澈與乾淨的純然瞳仁因為這一笑而浮動着讓人難忘的光,躍躍而動,肆意卻又不顯張揚的臉龐剎那間明艷動人。
傅子玉這電話連續撥打至少二十分鐘的時間——
可見一直狠狠瞪着傅月溪的傅語心底是多恨?
可見一直急急不停撥打電話試圖聯繫上傅月溪的死騷狐狸是多認真?
而唯獨只有她,在這沉默卻又微妙的心境之下勾起了輕鬆又明媚的笑意。
這幾天連續的瀝瀝小雨已經過去,天空之中放晴了以後,就連世界的色彩都被蓋上了一層不同的光彩,目光所到之處皆是斑斕的空曠與剔透!
視野好了,眼裏容不得沙子也不那麼難受了,心底裝着心事兒也不那麼難熬了,手頭難事兒未曾解決也不那麼焦躁了。
天空孑然漸亮,天空下頭卻是百態盡有。
就傅月溪傅家這許久時間的一幕幕早已經伴隨着屏幕一同散播了出去,展現在大家的眼前,這要是心底想事兒想的多的,便是早早就知道了這醜聞風波其中暗藏着的一些懸疑。
正所謂旁觀者清,平日裏也沒少看懸疑劇的眾多人民中總是有智者。
傅月溪微垂着頭側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亮着的屏幕上窩心又動人的字幕不會跳躍,但是它們卻可以深入人心,讓人平靜的心湖泛起絲絲漣漪,頭一回兒有人這麼無賴又腹黑的扯着她調戲她。
但這感覺!
真不賴!
從未有過的放鬆心間,前所未有的透徹心境。
回復好這個消息之後,傅月溪直接把手機丟進了上衣的口袋裏,直接仰頭望了一眼天空,眼底一片松松垮垮的自然之色,沉氳在她的雙眸之中,卻印刻在天空之色下。
深吸了一口氣,她眯起了眼睛往一側還在討論着什麼的眾多媒體記者那頭看了過去。
卻也是在這個時候——
那一段段被播放出來的音頻恰巧直接跳躍到了傅語與沈曼青已然開始對傅月溪動手,就要下手的時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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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的街頭,行走的人們匆匆而過,車水馬龍的來來回回,無數人都在沉迷於自己的生活當中,事不關己己不關心。
眾人臉色不一。
但有一點卻是很相似,那便是他們對視的目光,無論任意一個誰將視線看向別處的時候,對上另外一個人的眼、眼底瞳孔之中無一不是透露着淡漠的薄光。
在這樣的大都市中生活,走在街頭幾乎都難得會遇到熟人,所以誰也不用在意街頭之人說些什麼,畢竟這時候出現有人呼喊本人名字的幾率是少之又少的。
呼哧——
忽然,浮動着冷寒之意的街道上傳來微薄的呼嘯聲,一輛軍綠迷彩色越野車順着京都市中心這條街道一路順流而行,在眾多人群之中,處處皆是,陌生面孔的大眾場合下,這輛車毫無疑問的引起了一陣目光追逐。
這是一輛剛剛才上市且限量版的頂級越野型悍馬。
哪怕眾人對於這輛車的車型一無所知,對於性能也是二丈摸不着頭腦,但是此刻出現在眼前的車身卻是真實的,進入了視線之中的車子有着炫目的迷彩色,這令人一眼看去便無法移開視線的外形幾乎俘獲所有男人的愛車之心。
加上顏色雖張揚卻又不失狂野,這輛車彪悍駛離的同時,也在無數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竟是難得一見的悍馬,有着高調的車身,低調奢華的流暢線條,處處都彰顯着性能高端大氣的呼嘯聲等等,都讓此刻所見之人心頭閃過一個疑問。
這輛車到底多少錢?
悍馬在國外發行量本就是少之又少,現如今又是停產時期,可以說這悍馬前頭的限量版三個字乃是實至名歸的珍貴。
什麼樣兒的人,才能駕馭如此狂傲不羈的車?
又是什麼樣兒的人,才能夠揮金如土的一把速購這輛悍馬?
正如這輛悍馬的主人一樣,低調又不失奢華的悍馬在幾秒之後便離開了大家的視線,車廂內,男人浮動着沉默的面龐隱沒在車窗掩蓋着的光線之下,暗暗沉浮的微光影射在他的輪廓上,令此刻閉目養神的他看起來有了幾分不真實的虛浮感。
周離昨兒個才瀟灑了一回兒,卻不曾想今兒個一大早就被傅大公子一通電話給調遣了過來,工作還是司機......
「傅少,今天早上報社已經將那幕後人所謂的最新消息給報道了出來,相信十點鐘之後整個京都都會引起一陣巨大的風浪,我們是按兵不動先看看情況再說,還是早早暫短迅速把這風波解決了?」
睡得香甜眼睛都睜不開的周離這會兒說話都咬字不清,幾乎是強迫性逼着自己不准睡覺。
好在跟如此氣場強大的男人待在一輛車上,再加上這男人又是他的頂頭上司,習慣了接受此人命令與一切要求的周離這會兒壓根兒就睡不着了,哪怕是身體吃不消睏倦難耐,心頭對着身後座位上的男人那一絲又一絲的忌憚畏懼都會時刻提醒他——
想不想死?
好吧,他承認他在傅子玉的面前早已經是個毫無人格可言的小弟了。
但至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是?
想到這裏,周離的心口處也不再那麼覺得苦逼了,頓時輕鬆了起來,卻發現剛才問出的問題到現在都沒能得到回答,透過擋風玻璃上的後視鏡,他看到傅子玉假寐的模樣。
但卻也只是一秒鐘他就迅速收回了視線。
車廂內散發着幾分微不可聞的壓迫力,在這空間極大而又讓人舒適到寧願常住不起的悍馬車廂中緩緩的激活,一道又一道,寒氣逼人的感覺陡然間強烈了起來,周離肩頭一縮,便是再也不看開小差,認真而又專注的開起車來。
閉着眼的傅子玉卻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微微緊抿着的薄唇上露出了幾分唯有冷笑的時候才揚起的弧度,不動的眼眸緊閉着,腦海里卻是回放着他剛剛才從家中看到的新聞直播,沈曼青與傅語倆人幹的那點兒勾當,還真是不夠他傅子玉看的。
其實從始至終,傅子玉都在關注着傅月溪的一切動向,包括任何事情以及她接觸過任何的人物,乃至於任意一件小事兒!
只是這些卻是他從來都不會表明的。
車廂內沉寂得連自己呼吸聲都可以聽見,周離吞了吞口水兒,看了一眼前頭不遠處軍區大院入口的拐彎到再次瞥了一眼傅子玉,依舊是之前那副老僧入定的樣子,但是他那深邃到令人迷醉的輪廓上卻宛如覆上了一層冰寒之霜。
沒有陰沉。
沒有迫人。
沒有陰鷙。
沒有肅殺。
但是卻有着一股由內到外散發着的冷淡與漠然,不錯,就是漠然,他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一樣,對於此刻所在之處以及所要抵達的方向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開心或者是煩躁。
瞅着這樣的傅子玉,周離就連心尖兒都是顫動的。
他見過無數種傅子玉的臉色,這幾年來沒少被他嚇壞,當然時間一長,熟悉的神色也就免疫了,並且更加讓他懂得察言觀色,可是如今當下的這幅樣子卻是連周離都不曾見到過。
畢竟,傅子玉是那樣面如冠玉,常掛笑於嘴角的狐狸型美男。
所以第一次見到他事不關己寫在臉上的這一刻,周離忽然就有些擔憂他,另外心底還暗藏着一股一直以來便存在的畏懼與敬佩。頻頻將視線瞥來,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周離乾脆也不折騰了,直接踩下油門越過紅綠燈的十字路口便是直飆軍區大院。
劍眉微蹙,傅子玉放在身側的手毫無動靜,安然的宛如蠟像,那麼完美,充滿了藝術感卻又給人致命的危險感。
「那個......傅少,我們還有幾分鐘就可以到了,一會兒我是跟着您一同前去還是?」想要說些什麼吧,周離又不敢在這個時候貿然開口,在老虎身上拔毛,那不是找死麼?
但是不說點什麼吧,他又擔心傅子玉會繼續保持沉默,到時候錯耽誤了任何一件事情,他周離就是給十條命也都賠不起。
周離就是這樣一個人,說他作死也好,說他活該也罷!
哪怕他丫的心底早已經恨透了如今當下這種每天必須瞬間變身成為各種角色的苦逼生活,但不得不說一句的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傅子玉折磨着他的同時,他卻又無法抽身離開,在傅子玉的身邊他儘管是換遍了任何角色,可到底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甘之如飴。
欠虐。
說的都是他。
許久,沉悶的車廂內才響起男人那沉緩又低沉的聲音。
「讓你查的人查到了?要我再說一遍麼?」半睜開那狹眸,傅子玉冰寒如霜的面龐上儘是梨花白般暈染的潤澤之色,他這種美如玉的男人,儘管是寒着一張臉,卻也還依舊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只是這世間有幾人敢對視此刻的他,那就難說了!
一聽男人這說話的平淡語氣以及那張毫無任何情緒的臉龐,周離就瞬間收回了視線,縮回了腦袋不斷的點頭點頭點頭,就差沒有變成神經病了。這樣子一邊兒還操縱着方向盤,一邊兒還各種心下忐忑的,車子卻還是依舊穩穩如山。
可見周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般駕車了。
習慣就好——
收斂了心神,把查處那幕後之人的大事兒堪堪放在心頭,他這才安定心神目不斜視的開起車來。
另一頭依舊混亂不清的傅家卻是無人知道,此時此刻有一個蓄勢待發的暴怒蒼狼正席捲着這世間的狂風暴雨而來。
傅語躲在大廳內,悄然抬起頭往外頭看去,黑壓壓的人群涌動在傅家大院,此時此刻哪怕是躲在這個角落裏,她的心底都還有一種壓力,好像只要她一動,外頭的人就會看見她。
從大家此刻討論的狀況來看,明顯已經可以看出她們心頭對於這一次媒體上醜聞風波的喜怒,尤其是她傅語跟沈曼青實際上才是一手策劃賊喊捉賊的人,所以這會兒她們的心頭估計早已經狠狠的記住了這兩個名字。
「媽媽,我現在就躲在傅家,怎麼辦?傅月溪這個小賤人,傅氏什麼時候裝置了錄音器?為什麼我們不知道?這個傅月溪竟然這麼精明,怎麼辦啊。」傅語焦急的語氣里全都是顫抖。
她如果還是一個正常人,那麼一定不會像是現在這般着急害怕,因為她可以逃跑,可是現在她雙腿殘疾,沒有能力再逃跑了。
看着這雙沒用的腿,她臉上露出了泄氣的表情,心下焦躁的同時,她不由得伸出雙手扯吧着頭髮,這一刻,她才恍然間明白,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報應一說,可是怎麼辦呢?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外頭那麼多人原本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傅家,可是卻正是因為她跟母親鬧得那一齣戲才會使得整個傅家此刻被人群淹沒,想到自作自受這個詞語的傅語眼底划過一道懼怕隨即便是無盡的陰森。
傅月溪,你真是命好,為什麼每一次你都可以這麼幸運?
老天爺你到底是公平還是偏袒?這個小賤人為什麼處處都是一帆風順,而我卻是恰恰相反?
心頭的不甘心,卑微的心理,失敗的打擊,一次又一次傅月溪反敗為勝的刺激,傅語的眼底徹底的燃燒了一把火,坐在輪椅上頭髮被她自己抓的亂七八糟,可是被凌亂髮絲遮擋着的那張臉上卻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森然。
一雙眼裏的懼怕暗藏在瞳孔之內,然而眸色里卻漸漸因為心頭極大的不甘與不平轉變成為了陰鷙。
這一刻,傅語是真正的毫無形象。
猙獰又可怕。
瑟瑟發抖的身子坐在輪椅上都明顯得很,頹喪的鬆開了放在腦袋上的手,她目光逐漸渙散了起來,直到毫無焦距,這一轉變竟是迅速而又直接,毫無任何徵兆。
「傅小姐,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公開向您道歉,並且聯盟在媒體界為您打開一面新的名譽天地。」商量了許久,其中一個傳媒記者做為群眾之首開口道。
說話間言語之中夾雜着幾分難以言喻的澀然,心頭實際上有些害怕的她卻還是努力的抬起眼迎向眼前人的目光,對於傅月溪,大多數人都只是見過屏幕上的她,可是那些時候無非都是淡然的側臉精緻的五官,淺笑的唇角以及那微微瀲灩的眼。
迷人又高貴,明艷有動人。
這一刻近距離的與她對視,並且談着條件,理虧的她們自然心虛,加上第一次與傅月溪接觸就從她的手裏感受到了兩個極端的她,心有餘悸的她也不敢再挑戰眼前女人的底線。
倒不是覺得自己比她們高人一等,而是傅月溪這個人從小到大便是一個不卑不亢的人。
對於她自認為和善且想要交往的朋友,她一向都是熱情無比,在骨子裏她其實是一個很奔放的女人,但卻因為當年年紀小在傅家必須學會沉默而養成了習慣,時不時就將軟弱的那一面展現出來。
以惑人視線。
或許眼前的數人對她有些過分,甚至很過分,但是傅月溪也明白,身在其職謀其位的道理,所以為難她們也沒有必要,是誰的賬就算到誰頭上這一條準則是她一貫為人行事兒的標準。
所以微微一笑,牽動的紅唇迷人又犀利,原本面容上冷硬的線條柔軟了幾分,她眨了眨眼點了點頭,「沒問題,只要你們把警察叔叔處理好,我不會再說第二句話。」
說着嘴角揚起的弧度又是深了幾分。
雖說不準備刁難她們,可是好歹也是一大早擾人清夢令人心煩的事兒,說了不刁難可是沒說不為難哦!
這腹黑的小性子......
白天莫說人,晚上莫說鬼,這話自古以來便有,其實還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這不,她才剛剛提起警察叔叔,這一輛輛車子便是往她傅家這頭駛來,架勢陣仗根本就比當天傅語腿部受傷的時候猛烈許多。
瞅着那一輛輛警車張揚而來,傅月溪心底忍不住吐槽一句,這是帶了一個連的人來麼?
浮浮的微光在她眼底沉澱,她動了動手臂,掃了一眼臉色又是一變的眾多傳媒工作者們,心情不錯的笑了笑:「行了,這裏就交給你們了,我還要去公司,所以先失陪了。」
話還未說完,她便已經走出傅家大門。
躲在大廳中的傅語瞥見這一幕幕,只能是心焦無比的在原地等待着母親的下一招解決辦法的她此刻整個兒人都六神無主了,從未想過傅月溪竟然還有這麼一手的傅語咬碎了一口的銀牙。
心頭吐了幾口老血也無法消除今日她獨自膽怯,躲躲藏藏偷瞄外頭情況的恥辱。
再度把傅月溪惦記上了,心頭恨意驟然增加的傅語腦海里混亂糾結着,顫抖着的不是她的雙腿而是她的靈魂。
「傅語?」管家有些年邁的聲音傳來,傅語渾身一個哆嗦,忍不住陡然間一顫的身子更是差點兒從輪椅上摔下來,聽着離自己耳後根如此之近的聲音響起來,她的眼底浮現了幾絲驚慌。
「管家叔叔,我在這裏呢。」她牽強一笑,臉色蒼白的轉過臉看來,對上的就是管家那雙略顯銳利的視線,目光中明顯有着不信任的管家看見她此刻的模樣以及所在的角落,竟是也不拆穿她。
「喔。傅語小姐還是不要在這裏呆着了,容易受涼的,早點回房間休息去吧,呆在這裏也不好。」
管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幾乎被掩藏在桌子之下,這樣狹小的地方竟然可以容納她身下那個輪椅,還真是為難了這個東西了,心頭緩緩浮現了一絲冷笑,管家轉過身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傅語曾經可沒有這麼好的態度對他,那時候她是豪門千金,得意無比。自然是用高人一等的姿態對待任何人,就連視線中都帶着別人所沒有的囂張與傲慢,別說那個時候了,就是這時候已然落魄到了這地步,她也一樣還是不清醒。
傅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但她卻是的確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或許是因為母親太過於自私,也或許是因為她骨子裏從來就遺傳着沈曼青那種自私又小人的因子,所以長大了以後在經歷了幾年傅氏大小姐揮霍無比高人一等的生活後,她便徹底的融入了這個角色。
到如今,她已經成為了外頭媒體上處處都關注的醜聞事件主角,從受害者到嫌疑人,這是怎麼樣的一個質的改變。
冷冷淒淒一笑,她打開手機屏幕,希望可以看到母親的信息,可是卻沒有。
外頭無數媒體還沒有一個離開,而特別行動小組的人又已經介入此事,眼看就要往裏頭走來,傅語的心口處都好像灼燒了起來一般,撕裂了似的感覺,卻不是疼痛,是緊張與擔憂。
她呆呆的看着付希之直接帶着幾個便衣進入了傅家。
沒有什麼橫行霸道的橫衝直撞,也沒有傳說中的任何手續,像是閒庭漫步在自己家中一般,這個為首的英俊年輕男人竟然渾身都帶着一股沉着,那穩穩的姿態以及淡定的情緒輕易的影響着這跟隨在他身側的幾人。
「組長怎麼一點兒也不着急?還跟散步似的?」其中一個跟隨者忍不住小聲竊語。
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另一個人微微不屑的扯動着嘴角,眼神兒裏頭明顯寫着『這你都不知道』幾個字兒。
「咱們組長是什麼滴幹活你不知道麼?再說了,這傅家可是我們京都內都有名的豪門軍閥世家,我們能夠直接穿着便衣進入都已經是一種福氣了好嗎?所以組長自有分寸,你不用管。」
說完再次鄙視了他一眼,男人這才迅速往前走去。
倆人這點兒小動靜付希之哪能不知道呢?其實他早已經收入眼底了,不過有些不同之處就在於,他的確是有備無患的,這傅語就在傅家,他是知道的,得到了消息直接往這裏趕來的他目的就是把傅語帶走。
傅家大院後邊兒,傅語極力的想要掙扎着往外頭而去,可是這裏的門的確可以容納一個輪椅,但卻有個坎。不大不小可對於她來說是有一定難度的。
再次痛恨自己此刻成為了殘疾,否則的話這點兒小坎還不是她的踏腳石?
急的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兒的傅語心頭深濃的難受湧來,淚水大顆大顆的話落,頓住手頭的動作,她回過頭望了一眼傅家,眼神直白而又充斥着幾分難以形容的決絕。
傅月溪,今天你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了,那我乾脆魚死網破!
心底這個想法一旦騰升,便是不可遏制的生長了起來,在她的心口處,腦海里全數佔據,令她沒有任何餘地去考慮別的問題,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她都歸咎於傅月溪。
在傅語的心底,傅月溪這三個字已然等同於她這一輩子最深刻的記憶。
看着空曠曠的傅家,她知道那些人已經進入了裏頭搜索她的身影,這時候如果不走,那就走不掉了,心頭打定了主意,傅語驀地嗚咽一聲,哽咽在心口的難受終於傾塌而來。
唇角揚起一抹慘敗後的弧度,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盯着這個小坎兒她緊緊的閉上了眼,讓那留在眸子裏的淚水流下來,心口處有些說不出的窒息感,但是她臉色在拂動的光線下那麼決絕,如同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一般,幾秒之後,她才再次睜開了那滿是掙扎與糾結恨意的眼睛。
望了一眼這個小坎兒,直接往地面上撲過去的傅語人還未摔倒地上,便是倒吸一口冷氣。
想像中的疼痛比起現實中的疼痛要嚴重許多,這會兒腿上沒有任何知覺的她才心頭慶幸完,下一秒就想起來自己已經是個殘廢的事實,悽慘一笑,她嘴角處勾起不屑。
拉扯着那門口處的輪椅,她眼底又是一酸,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卻驀然伸出了一隻手來。
「啊!」
尖銳的聲音陡然間響起,但在下一秒卻又陡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隻手狠狠的捂住她的嘴巴,扯着她的腦袋把她顫抖着大叫,釋放心底恐懼的動作愣是頓住了,強制性的轉過頭,傅語緊緊的閉着眼,還殘留着淚水的眼睫毛上滑動着幾分淚珠。
這模樣雖然狼狽,但卻還真有那麼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噓,別叫了,是我。」
「嗚嗚嗚嗚!」
男人溫和可卻隱忍的聲音響起來,傅語心下大驚,猛地一跳,整個人就差點兒從地上站起來,但是奈何男人的手腕力道強悍至極,始終按捺着她,使得她再無機會動彈。
「是我鄭毅,閉嘴!」
眼神兒一冷,隨即又是溫潤起來,鄭毅斜睨着傅語此刻嚇得屁股尿流的樣子,心頭冷嗤一聲,而後探出頭望了一眼傅家大院,果然,她那尖銳的叫聲直接把還在屋內搜索着的付希之給引了出來。
更是讓殘留在傅家的那群媒體工作者沸騰起來。
一個兩個的人好對付,可是這麼一群,他鄭毅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脫身,看了一眼依舊緊緊閉着眼睛害怕到了極點的傅語,他臉上驀地浮現了一股恨鐵不成鋼的厭惡感覺。
心跳加速的他緊張的幾乎有些慌亂起來,手心裏微微出汗,鄭毅猶豫着到底是把她帶走還是讓她留在這裏。
「你們追那邊,我找這邊,今天重點不在傅語,而是沈曼青那個厲害的,所以大家不用太過於自責。」付希之沉穩而又充滿了力量的話語從裏頭傳來,外邊兒一眾媒體工作者臉色明顯因為他的話一松。
四處行動的眾人卻不知道,正是這麼一句話,直接打草驚蛇。
背着傅語鄭毅的眼底蘊含着一抹嫌惡,可是嘴裏頭說出來的話卻淡然又溫和,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感受的他也只能是忍氣吞聲的背着傅語,看起來挺好的,背起來這麼重。
「鄭總來之前好歹說一聲,這樣我也不會叫出聲,也許就不會有我們現在這樣狼狽的一幕了,真是對不起你了鄭總。」
再次開口,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後了,傅語的情緒從最初的驚懼到此刻的浮動喜悅又夾雜緊張,那過程不可謂不長久,趴在男人的背上,她只覺得安心無比,眼底還帶着濕意的眸色中透着小小的欣喜。
這輩子要是能跟鄭毅扯上關係,也值了。
記得沈曼青當初第一個找的合作人就是他,這意味着在傅氏旁系中,母親最看重的人便是他,而他也是那個最優秀的。
早已經對他心花怒放的傅語此刻就連說話都不覺得放低了聲道,輕柔許多,乍一聽去還真挺舒服。
斂下眸子裏的神色,鄭毅低醇開口:「都出來了還說這些做什麼?」淡笑一聲恍若沒有任何負擔似的語氣,聽的傅語這萌芽期的女人渾身一顫,心口處有一股正在源源不斷流動着的心跳滋長起來。
臉頰一紅,她垂下頭,幾秒之後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嗯,那以後不說了。」
這話一出鄭毅眼底閃過一道輕浮笑意,點了點頭他沒再說話,看着前頭毫無阻攔的空路,傅語的眼底卻是有了幾分興奮,可以躲過抓捕了麼?有一點刺激有一點僥倖,各種滋味兒湧上心頭。
傅語才驀然察覺,她的人生已經波折到了如此地步。
回首昨天,傅大小姐這曾經可是屬於她的專稱,傅家,也是她的,父親是她的,金錢是她的,優渥的人生是她的,這一切的一切,傅月溪此刻所擁有的,沒有一件不是她的。
如果世界上沒有傅月溪,那麼也就再不會有人跟她傅語搶了吧?
眼看着就要到車子停頓所在地,鄭毅眼中也是頓時清明,一股解脫感從心底升騰,倆人皆是有一種渾身一松的感覺。
就連原本覺着挺沉重的傅語都在這一刻變得鬆了許多。
可是風吹草動皆在,急於逃離的這倆人如此僥倖心理,到底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還是太看不起傅月溪了?
還想着她鬆手讓敵人眼睜睜的滾蛋麼?
那他們就錯得太離譜了——
只能說,這兩個人都從來沒有一刻真正的認識過傅月溪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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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外,鄭毅的車身孤零零的停靠在那兒,若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在這道路開外的一個偏僻角落裏停着一輛極其炫目而又搶眼的悍馬,當然,隱匿在一片片青蔥之色當中,因此而降低了存在感的悍馬或許並不是一般人會發覺的。
畢竟誰也沒那個時間去探索那裏一片綠油油的到底是什麼。
這頭,剛剛就要抵達傅家,準備好好收拾收拾傅月溪的傅子玉才到這個位置,就逮着了準備獨自前往公司而去的傅月溪,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故意,她今兒個竟然難得的沒有開車。
這不,還沒走出軍區大院這片道路,就已經被男人給攔截了的傅月溪此刻正渾身不安的扭動着,明顯張弛着不爽的她心底又惱怒又緊張,如果是黑燈瞎火兒的,那麼她此刻一定不會做出如此牴觸的動作。
可關鍵就在於這晴空萬里大白天的,男人卻是毫無拘束,不羈自我。
男人有力的長臂緊緊的捆着她柔軟的腰身兒,幾乎是瞬間便消失在眼前的周離竟然也如此棄車而去,心下還對傅語那事兒做着計較的傅月溪怎麼也沒有想到傅子玉這廝竟敢在這樣的光天化日下對她耍流氓!
氣惱之餘不免又有些微微觸動的傅月溪一顆心差點兒就懸到了嗓子眼兒,從她身後緊摟着她的傅子玉面色依舊嚴峻寒涼,微側着臉龐涼涼的睨着她此刻不安又狂亂動彈的身子,嘴角一勾,溫柔一笑便是撫上了她的臉頰。
這一動作分明再簡單無比,可此時在這樣的場合下,如此微妙而又炙熱的氣氛中,卻是生出了一股香艷的味道來。
他修長的指尖划過她的臉,男人如同黑曜石般的眸色里牽動着清華的光芒,瀲灩而下——
暈刻在他狂狷又桀驁的五官上使得他的輪廓盡數浮現,宛若神級匠術一筆一筆描繪出來的俊臉在光線內盛開。
微微一笑的別過她閃躲着的臉蛋兒,傅子玉恍若未覺般的側着頭貼上她發涼的小臉,半眯着的狹眸內暗流涌動的同時,簇簇火焰卻在起伏,一雙眼勾魂動魄的迷人。
「沒開車也不叫我送你?不公開跟我的關係,哪怕是有些事兒,竟然也不跟我報告?嗯?曾經我倆清白的時候,好歹你的事兒幾乎大多被我掌控,怎麼這會兒你翅膀硬了,跟我有染以後反而喜歡任何事情都悶聲處理?嗯?」……
十米遠,道路上的鄭毅剛把傅語放進車內,便是大喘了一口氣,動身就往駕駛位上走去。
拂動的樹木,散亂的微風,心懷不安焦慮無比的在逃之人,刺激又瘋狂迷亂中墮入深淵的他們——
與此同時。
百米外,一支特種軍隊正在無聲無色的靠近鄭毅這個方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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