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凌晨兩點半,將近三點,別墅外頭悄然間隱匿於黑夜中的新月再無蹤影,這一暗藏令天際處處都昏暗起來,迷濛白霧如同蒸發的一般,零零散散的圍繞在這天空周邊。
凝聚的霧霾白皙中有着一抹無法形容的朦朧。
寒意極力驅散天空之下的一切,籠罩在整個京都,讓此刻冬季的京都陷入了冰涼的零下攝氏度中。
別墅外頭空氣冷得刺骨,嗖嗖吹來的風中夾雜着一股強勁的力道,刮在每一個地方都仿佛想要留下一定的痕跡,這個點兒如若是有人在街頭行走,那恐怕就連眉目間都會覆上一層淡淡的薄霜。
一年裏最寒冷的冷氣陡然間向人們襲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每家每戶幾乎都已經沉沉入睡,然而這落座於半山腰上的別墅中卻是依舊燈光明亮,空曠的大廳內帶着孤寂的蕭索,但是樓上的房間中卻有着逐漸攀升的曖昧氣息。
「會不會冷?」伸手就往浴缸內探去的傅子玉英氣的五官被散落下來的碎發覆下的陰影染上一層潤澤的光暈,從來都是疏離冷漠的星眸瞳孔中卻浮現了層層柔軟。
這樣一雙眸子,看習慣了他掛着笑意眸色冷銳模樣的人,恐怕都會被狠狠的驚艷一把!
就如同此刻一樣也被他幽深星眸中那層光暈驚艷到走神的傅月溪。
眼底甚少會真正流露情感的傅子玉,突然將內心深處的情感加注到她的身上,而後以時刻都在說着愛她的眼神看着她,這種感覺,真是既奇怪又甜蜜!
「很冷麼?冷到已經無法開口回答我的問題了?」傅子玉興味兒十足的盯着她難得走神的呆然臉龐,狹長的眸子裏頭暗藏着幾分她所看不見的喜悅,真是難得,她竟是也會看着自己看呆了?
以往的時候在街頭若是遇到這樣的目光,傅子玉當然是不屑一顧,而後頭也不回,眼神兒也不給一個的直接離開。
但是這會兒以這樣愛慕眼神看着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着放在心尖兒上的女人——傅月溪。
那說不激動,是假的!
溫柔鄉英雄冢自古就是流傳。
撫了撫她光滑細膩的臉頰,傅子玉站起了身,抿唇側目再看了沉睡中的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今兒個她在郊區發生的危險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告訴傅老爹的,可是就算他不告訴傅老爹,也不代表身在軍中,佔據着一定高位的傅老爹會任由他們這樣蒙在鼓裏。
想都不用想傅子玉便已經知道傅老爹此刻一定着手開始調查關於今日溪溪遭遇綁架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了。
攏了攏身上的西裝,傅子玉的眉宇中暗藏着一道鋒芒,修長的雙腿行走於這漆黑的樓梯上,竟是奇蹟般的和諧,沒有燈光的大廳內,他的腳步聲輕微傳來,均勻到令人難以分辨步伐的地步。
幾分鐘後,他出現在停車場,發動了車子的引擎,沒有再猶豫,直接奔向軍區大院找傅老爹去了。
而已經沉沉睡去的傅月溪根本不會想到,在經歷了那麼幾場大戰之後的傅子玉竟然還會有那麼多精力去處理其他的事情。如果被她知道了這男女之間的差距,恐怕她是要被狠狠震驚一餐的。
分明那個在c上就弱爆了的人是她,這會兒戰鬥結束,她依舊還是弱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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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籠罩天地之間,也一併帶着黑壓壓的巨大力量籠罩在眾多心虛之人頭頂上。
躲在床角落裏,用被窩緊緊的包裹住自己,安琪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着,她的雙目在暗黑的房間內睜得老大,唇瓣微微乾涸,發白的額頭上偶爾掉下幾滴冷汗,從下午離開了郊區開始,到現在睡在床上,她都還沒有收到關於那幾個國外僱傭的黑人傳過來的屍體照片。
凜冽的寒風肆意的刮着。
時不時吹打到窗前,划過一道暗流聲,原本並不明顯的細微風聲,也因為她內心的極度緊張和懼怕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放大了的感官讓她大從心眼裏有了一絲害怕的感覺。
坐在床上,溫暖厚實的被窩幾乎把她整個人都裹住了,但是卻裹不住她那略略發冷的心。
舔了舔唇瓣,她努力在黑暗之中搜尋一抹影子,額頭處的汗水因為時間之長而細細密密了起來,瞳孔放大,她心跳也一併加速了起來,握在手心裏跟汗水融合成一體的手機在這個時候竟然發起燙來。
「滴答滴答滴。」
短訊息提示音響起來,她整個人幾乎按捺不住心頭的畏懼,尖叫着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高昂的聲線刺激着沉睡中人們的耳膜,同時也讓一側隔壁睡着了的賀家父母倆人從沉沉浮浮的睡夢中醒來。
拋開了緊裹着身子的被窩,她的手機也被她丟的老遠,縮在一側的身子發着抖,雙目中全都是錚然的懼怕,像是瘋魔了一般雙手捂着頭,把腦袋垂了下來,整個人成了一個圓球似的的,蹲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上,寒意從腳底鑽入,一股刺心的冷意在她的腳心蔓延,不安的心也在這一刻,緩緩的變得更加躁動,本就因為害怕而有些想入非非的安琪這一次是真的有些怕了。
一個傅月溪,她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瑞謙也喜歡她?就連傅子玉這樣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竟然也喜歡她?別說傅子玉了,就連美國的蕭縱最年輕的鑽石黃金單身漢,竟然也會看上她?
為什麼這些都不是她安琪的呢?她安琪也並不貪心,她只是想要一個賀瑞謙而已,有那麼難嗎?
想到這裏她就直覺心痛,原本的懼怕與嫉恨交融在一起,她雙手往頭髮裏頭插去,狠狠的揪住了自己散亂的長髮,試圖讓疼痛來提醒自己清醒一點,但是卻不曾想如此一來,效果非但全無,反而還讓她更加害怕了。
「安琪,你發什麼瘋,大半夜的不睡覺,尖叫什麼鬼東西?」賀夫人是個有起床氣的嬌貴富太太,雖說他們賀家的勢力不如沈家,但是安琪現在既然嫁入了賀家,那就得服得她賀家的規矩。
驀然間闖入的倆人閃進了黑暗中蜷縮之人的視線中,她瞳孔驟然間緊縮,漆黑的房間因為咔嚓一聲之後,而燈光明亮起來,微微刺目的光線照射在她的身上,讓她更加不敢抬起頭來。
現在她這個樣子,是顯然不敢見到公公和婆婆的。
而賀夫人以及賀父更是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
他們如何也想不到出生在沈家的大家閨秀安琪竟然會有如此癲狂的一面,眼前這個蹲坐在地上頭髮混亂,整個人髒兮兮的,連臉龐都看不見一丁點兒的女人真的是他們賀家的兒媳婦兒嗎?
賀夫人的目光中有着不可置信,顫抖着手指着安琪,就想要大罵她,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罵起。
氣的站在原地直顫抖。
賀父威嚴的目光中帶着時光的沉澱,了解安琪這種大家閨秀的心境的他,自然可以想像到眼前這癲狂的一幕是源自於什麼,只是,安琪性格要強,並且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喜歡跟人計較與爭奪,這樣的性子在華夏又怎麼可能吃得開呢?
其實從知道傅月溪真實身份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安琪這個兒媳婦兒,遲早是要被嫉妒和仇恨吞噬淹沒的,因為她是一個記恨在心的人,對於傅月溪,安琪一定不會罷手。
但那時候賀父也不過是揣測罷了,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瑞謙會因為知道了傅月溪現在如今的身份和能力就離家出走,更加沒有想到兒媳婦兒會因為承受不了賀氏此刻對她的冷淡而發瘋。
「老公,怎麼辦啊,她是不是瘋掉了啊?」賀夫人的話一吼完,低低坐在地面上發着抖的女人竟然驀地止住了抖動的身子,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頭,披頭散髮的長髮擋住了她整張臉,此刻她就像是一個黑夜遊俠,在貞子與真人兩者中間,賀夫人好歹也是個女人,對於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能不怕?
「先別吵了,先把事情問清楚了再說吧。」
近段時間因為賀氏股份大幅度下滑而身心疲倦的賀父就算是在對着妻子的時候,都拿不出好看的臉色來了,因為一個傅月溪的出現,他們賀家簡直就是多災多難,兒子離家出走不說,就連公司也開始急劇下滑。
如果再按照如今當下賀氏的情況來看的話,不出半年的時間,這賀氏在京都就會再無任何一絲地位,他們來到京都三年,不知道打通了多少關係,用了多少人情以及金錢,才買來了如今三年的迅速崛起,眼看就要如日中天的賀氏,卻在傅月溪的真實身份被爆料出來以後,迅速下滑,大有一股立馬就要崩盤的架勢。
心煩意亂的賀父皺着眉頭掃了一眼地面上依舊蹲坐着但卻終於抬起頭的安琪。
「你i先說,這大半夜尖叫什麼?睡不着還是怎麼了?有必要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麼?不管怎麼樣,還請你記住,就算我們賀氏只剩下一毛錢,你安琪也都是瑞謙的媳婦兒,是我們賀氏的兒媳婦兒,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們賀氏的面子,所以你這個樣子,真的適合當我們瑞謙的妻子?」
語氣不是很好,但是賀父的話卻說的實在有理,尤其是他最後那句無論賀氏怎麼樣她安琪都是瑞謙的媳婦兒,這話直接說到了安琪的心坎里。
抬起焦慮的臉龐,安琪急急的看着賀父,以眼神兒對視着他那雙嚴肅又威嚴的眼睛,迎上他審視的目光之間,安琪也在i悄然的打量着賀父的眼神,揣測着賀父心底的想法。
心頭的恐懼瞬間消滅,她緩緩站了起來,被冷意給刺激到一定程度的腳底此刻已經僵硬了起來,可是卻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心才真正的清醒了幾分。
「爸,我睡不着,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我想知道瑞謙在哪裏,你們有沒有聯繫到他?我很想他,你們說的對,就算賀氏只有一毛錢,我安琪也是你們賀氏的兒媳婦兒,所以爸,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找我開口,人多力量大,我安琪雖然不能代表沈家說話但是我媽媽那邊我卻可以搞定。」
甩了甩松松垮垮亂的跟草棚似的頭髮,安琪形象瞬間全無,可是這一刻她站起來所說的這些話,卻讓賀父有了極大的動容,為此,他還特意側目瞥了她幾眼,努力想要從她那沮喪卻又受到了陽光的臉色上看出點什麼來。
「開口我是一定會的,畢竟你以後就是我們賀氏未來的賀夫人。至於瑞謙在哪裏,如果我能夠聯繫得到他的話,還用得着在這裏看着你嗎?」賀父點了點頭嘆息一聲接下了安琪給他的台階,但是隨即又是臉色一肅說起了賀瑞謙的事情。
賀母看着丈夫對安琪的態度,眼神兒不動聲色的眨了眨,心底迅速將丈夫的心思給捋了清楚,竟是短短几秒鐘冷麵變笑臉,這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安琪啊,你一天到晚在家裏也不是回事兒,我們都知道你擔心瑞謙,我們也擔心他啊,我們也在找他,可是這個孩子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麼?他從小到大,只要是不想讓別人找到他,那麼就一定沒有人可以找到他。」
說話間,賀母的眼底有着幾分疲倦,如若不是當初她錯把金鑽當石頭,也就不會有如今現下這麼多煩心事兒了。
真真兒是可謂的娶得一女,少奮鬥半輩子。
傅月溪的身價此刻在京都之中飆升速度之快,名氣更是大到了天南地北,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瞎了眼,非要把她趕走,那麼現在傅月溪的所有一切也都是賀家的了。
區區一點點小金融風波又算得了什麼呢?
對於傅月溪來說,還不是屈指一彈,撥點小款支援一下的事兒麼?
悔恨也來不及了,可是後悔,卻是無止境的,每當發生任何事情,賀美英就會忍不住的拿安琪跟傅月溪做比較,那種出自於內心不由自主的行為也根本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媽,爸,我今天人很不舒服,而且我好像在夢裏見到瑞謙了,可是瑞謙卻好像離我們遠去了,再也回不來了,所以我才會整個人都崩潰了,我好害怕瑞謙會出事,不管怎麼樣,爸媽,明天開始我就出國去找瑞謙,家裏就靠你們照應了。」
說着這話,安琪垂下頭,讓散亂的髮絲擋住她半邊的臉龐,故意遮住了她嘴角處露出的一抹不屑笑意,要不是為了賀瑞謙,她安琪用得着在這裏受這兩個老不死的氣麼?
沒有察覺到她身上陰森的怨氣,賀父和賀母十分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不錯,琪琪,媽還是沒有看錯你,你要出國去找瑞謙我也巴不得,我們賀氏現在出事兒了,就是需要瑞謙的時候,如果可以的話,琪琪你能不能跟你媽媽商量一下從沈家的家族企業中先給我們周轉一筆資金過來?」
這話是賀父說的。
賀母自是不懂他話語中的意思,但是安琪卻是從最後一句話里聽出了少許皮毛。
抬起眼她佯裝驚訝的望向賀父,沒有緊蹙:「什麼,賀氏出了什麼事情?」
賀父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關於賀氏如今就要虧空的事實,他是決計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就連親家沈家也不會說,他還在等,等一個時機。
想當初他們賀家來到京都的時候,不過是個沒有排名的家族,三年的時間,既然能遇到貴人相助,讓他們賀家迅速崛起,那麼這一次的風波,他也相信那個貴人終究還是會出手相助的。
賀家不是沒有前途的。
相信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秘人物,一定會為他周轉一大筆資金出來,而後他在好好處理一下賀氏當下的風波,隨即便可以東山再起。
想事情跟做夢似的賀父,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那個神秘人既然有能力讓他崛起,那麼就一樣可以揮一揮手,讓他倒閉,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在商場中永遠沒有盟友一說,既然涉及商界,就永遠與利益二字離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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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了賀家的父母,安琪連夜收拾了自己一餐,把自己女瘋子似的形象給梳洗了一番,沒有收到傅月溪的屍體照片,那麼她只有自己親自走一趟了。
此刻心底還抱着一份僥倖的安琪,獨自搭坐的士來到了郊區。
空曠寂靜被吞噬在黑暗之中,沉默到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的地域,可是安琪卻還是來了,繞着周邊的泥石路走了半個小時後,可算是抵達了這個平房所在的位置。
沒有讓的士離開,安琪也不敢下車,就着的士前車燈的亮度雙目迅速掃過這個安靜到沒有一絲人氣的平房,可是當燈光照入裏頭,一灘鮮血出現在她的眼前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還是不可避免的一窒,隨即她便緊張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司機。
當發現司機的目光根本就沒有與她的視線一併往平房內看去的時候,她懸着的心也算是掉下來一般,那口氣也緩緩的吐了出來,這一灘鮮血,她想,大約是傅月溪的吧?
只是為什麼人死了卻沒有發照片過來呢?
糾結於這個問題的安琪就這樣坐在車廂中沉默了五分鐘,腦海里糾結着的竟然只是為什麼沒有傅月溪屍體的照片而已,這麼簡單的問題,窗外的冷意太盛,吹到車窗上令的士的窗戶全部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迷霧。
視線變得模糊,安琪想這個問題也快想得腦袋打結了。
「回去吧。」索性不想了的安琪掏出手機給鄭毅發了個信息過去。
很快那頭的鄭毅便利落的回了個短訊。
看着手機上顯示着的鄭毅回復的短訊,安琪的手顫抖了起來,幾乎要拿不穩手機,她問鄭毅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有沒有聽說傅月溪失蹤的消息,結果鄭毅的答案卻是,失蹤?她不是好好的待在傅子玉的金屋裏麼?
傅子玉的金屋裏?
她沒死?
她竟然沒死?
不安、不甘,不爽、不願、不敢、種種之類的情緒全數涌了上來。
坐在後車廂內,連心臟都顫抖起來的安琪已經再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一刻,她渾身上下充斥着的情緒到底是什麼,她也解釋不了,但是唯有一點,她很清楚,害怕,是的,她在害怕。
傅子玉威名在外,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外界已經把他美化了太多太多。
長得好看的男人,並不是手段也很好看的。
就像傅子玉這個男人,外頭說他隻手遮天,在軍政商三界遊刃有餘自然是沒有錯,但他性格溫柔,面如冠玉?狗屁!她雖然不認識傅子玉,也從未跟他交談過,但是生在沈家的安琪好歹也算是半個上層社會中的佼佼者了。
傅子玉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她也曾經聽過不少不同於眾人美化他之後的說法。
但她永遠都記得,曾經母親親口告訴她的,在京都這個巨大而又浮華的大區域,惹怒誰都可以有機會翻身,但惟獨有一個人,是她不能惹的,也一樣是京都真正上層誰都不願意招惹的。
那時候的她幾乎還沒聽過傅子玉這個名字,但卻也是那一刻,在她滿懷忌憚與慎重點頭的那一刻,她聽見母親語氣嚴肅眸色認真的對着她說出了「傅子玉」三個字。
手心發冷。
抓緊了包包的手指也開始打結,安琪腦袋裏幾乎是嗡的一聲,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爆炸了,然後在她的腦袋裏亂飛,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把她整個思想和意識給轟炸了。
「快,送我去機場。」
突然之間大叫了起來的安琪瞳孔又一次的睜大,緊縮的瞳仁中有着深深的懼意,她一隻手伸出去緊緊的捏住了這司機的肩頭,另一隻手塞進了包包里,一秒後她掏出了一疊錢,丟給了前面座位上的司機,「快,現在就送我去z省,我去那邊先,直接過去。」
一心以為繞着路走會更加安全的安琪在這一刻幾乎有種豁出去的暢快,手裏的金錢再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清冷的街燈下,京都的街頭空曠無一人,的士越過一道道巷子往z省的方向開去,司機接過她手裏的一疊鈔票,目不斜視的開着車,燈光透過空白的地方直直射向馬路上,一路冷清再無他人。
看到這一幕,安琪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如若是白天,她估計就再沒有離開的機會了吧?
想到這裏,她那雙因為哭過而有些浮腫的眼睛又眯了起來,只要離開了華夏傅子玉就不能把她怎麼樣,等着一次的事情風波過去了,她再回來也不遲,這一去,可能會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於三十年……但為了活命,那又算什麼呢?
再說,她不是還可以去找瑞謙麼?
想到這裏,陡然就覺得自己很幸福的安琪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抹微笑。
這一笑,透過車廂內昏暗的光線出現在駕駛位上的後視鏡中,司機瞥了一眼鏡子裏笑的虛幻滿足的安琪,眼神裏頭有着幾分嘲弄,看她的眼神也自動多了一種看待發作了的精神病患者的同情。
夜中京都,軍區大院內,傅賓鴻年邁但卻依舊渾厚威嚴的聲音中透露着幾分難以抑制的怒氣,因為夜色太深而故意壓低了的怒吼聲中有着他太多太多來不及發泄的火氣。
傅子玉沉穩的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淡定自如的看着正暴躁如雷的傅賓鴻,狹眸半眯着卻是浮動着幾分散漫的不羈,傅老爹這會兒就光是知道女兒的遭遇便已經如此的怒不可遏了……
他要是知道昨天溪溪不但遭遇了一場『驚喜』綁架,還遭遇了被騙身的重大『案件』豈不是要卡着槍殼兒把他們都給爆了?
饒有興味兒的盯着傅老爹,傅子玉的眸色里深深的凝聚着幾分晦暗不明的莫測之色,其實他還真想知道傅老爹在得知他把溪溪拐上床以後的神色,不過為了堅定溪溪的權益,他還是決定等她點頭,再將此事爆料出來。
看着一身穩如泰山,且不動聲色坐在原地,依舊渾身矜貴沉着的傅子玉,傅老爹驀然間轉過身一臉怒容的盯着他:「子玉,你什麼意思,溪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倒好,竟然一點不為她擔心着急,反而老神自在?」
顫抖着聲音大吼,傅老爹氣的雙眼發紅,這就是那個說要讓他女兒做傅太太的男人?
這就是那個出現在投標場上一句話帶過但卻震懾了在場所有京都權貴,一言九鼎,要讓傅月溪坐上他傅子玉傅太太之位的男人?
操蛋!
根本就是胡鬧!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以後也不要在什麼公眾場合說要讓溪溪做你傅太太這樣的話了!敗壞的是她的名聲,你當然沒有什麼損失——還有,今天謝謝你告訴我老頭子女兒遇險的事兒,不過看在我養育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這感謝禮就算了吧……」
這……
這傅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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