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恬是被乒乓砰砰的聲音吵醒的,從沙發上坐起身,有股子茫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客廳里沒開燈,廚房那邊有光亮,聲音也是從那邊傳來的。
她試探着叫了句,「駱峻?」
聲音不太大,還有剛睡醒的毛音,嗓子乾的很。
駱峻聽見她叫,立馬從廚房走出來,屋裏雖然暗,可他一眼就辨認出了尚恬。走了兩步打開客廳的燈,「吵醒你了?剛才不小心把盤子打翻了。」
燈開的一瞬間,沒適應光亮的尚恬抬手擋了一下眼,臉上的表情也不舒服,像是被打擾了睡覺的小貓。
駱峻看她還犯困的樣子,問了句,「我買了飯,你要不先吃了再睡?」
他一提「睡」字,尚恬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哈欠,「幾點了啊?」
「七點。」駱峻笑了下,「你昨晚沒睡好麼怎麼……」
駱峻的話沒說完,尚恬帶着打呵欠泛出來的眼淚盯他,「我睡覺的時候你是不是親我了?」
話被生生掐斷,駱峻無辜的表示,「沒有啊。」
尚恬改坐姿為跪姿,直起腰來高了不少,又問他,「你是不是親了?」
駱峻侷促的看了看一旁的電視櫃,有些扭捏的,「啊,親,親了……」
說完轉身想逃去廚房躲着,沒走兩步背部被一個靠墊給砸了一下,他回頭就看見剛扔過墊子的尚恬喪氣的又躺到沙發上去了。
駱峻走也不是,退也不是,煩的要命。
五點多從學校回來的時候他先去的尚恬家,敲了會兒門發現沒人,猜尚恬可能來他家了就回來了。
結果一進門就發現尚恬正窩在沙發上睡覺,連他開關門這麼大動靜都沒聽見。他第一反應是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煤氣中毒了,呃,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後一種結果,着急的走過去摸了摸她額頭又探了探鼻息,感覺還挺正常的好像就是在睡覺。
因為離得近,所以能聞到她身上沾染的洗衣液的味道,是他熟悉的他家用的那個牌子。
駱峻起身看了看陽台上晾着的被單,又看了看臥室里已經整理好的模樣,猜尚恬應該是幫他打掃衛生太累了才睡着的。
他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沙發旁邊看她睡覺,想看她醒了見到自己這麼近的慌亂模樣。結果盯了快十分鐘她還在呼呼大睡。
駱峻又懷疑她是不是病了,低下頭去用自己額頭抵着她的,感覺好像溫度差不多。
本來真的只是想試試體溫的,可離得這麼近,她彎彎的睫毛像是掃過他的心一樣讓人難以自持,然後他就真的不自持了……
也沒想太過分,就是簡單的碰了碰她的唇,貼上去第一下迅速的挪開,自己傻樂了半天,又低下去親了一下。
怕再待在那裏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駱峻親完第二下觀察到尚恬眉頭皺了一下後迅速的搬着小板凳逃離了作案現場。
逃到臥室還覺得緊張,乾脆換了衣服逃出門去買飯了。
結果出了門想起來剛才的事只覺得高興,回了家看見尚恬躺在那裏天真無辜的睡容又覺得有些罪惡感,一走神就把盤子打翻在地,吵醒了尚恬。
此時此刻,看着尚恬躺回沙發上不說話了,駱峻心裏忽然很忐忑,怕她生氣更怕她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不跟自己好了。
他挪到沙發旁,蹲下去跟她認錯,「生氣了?」
尚恬扭頭不想看他。
她倒不是說討厭他親她,只是想到自己的初吻這麼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就沒了,心裏氣不過。
駱峻伸出食指戳她的胳膊,「喂,別這樣,是我不對,你別生氣。」
尚恬還是不出聲。
駱峻突然身子一轉腿一伸,整個人仰面躺在地上,嘴裏嘟囔着,「來來來,我也睡着了,你快親回來報仇吧!」
尚恬聽他嚷,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他在幹嘛,結果看到他整個人在地上打滾的潑皮樣,心裏的氣忽的撒了……她重新坐起來,腳踩在駱峻的肚子上,反正地上有地毯,駱峻躺在上邊也不會覺得涼。
駱峻睜開眼看尚恬願意搭理他了,自己往沙發靠了靠,翻身把背正衝着尚恬的腳,嗯哼嗯哼的還挺怡然自得,好像在做踩背按摩似的。
尚恬跨過他身子,穿上拖鞋走開,雖然沒說什麼,可駱峻覺得應該是不生氣了。
吃了駱峻帶回來的飯尚恬就回家了,駱峻藉口行李在她家要去拿,把人送回了家以後還想着耍賴睡人家沙發,被尚恬直接給趕出去了。
然後駱峻才發現自己以為她不生氣了這個想法是多麼的天真,一直到第二天兩個人再次一起採訪志願者,她都對他愛答不理的。
駱峻不知道她為什麼氣性那麼大,尚恬自己可是知道的,她本來確實因為他打滾那一鬧騰不怎麼氣他趁她睡覺的時候親她了,可後來突然想到白天下決心等他再提起來交往的事就答應了的,結果被他這一番舉動搞得氣氛全無。
他晚上又一直討好的怕她生氣,也沒提戀愛的事,她又不好意思再被他偷襲之後突然說「咱倆處對象吧」這麼羞恥的話。
也不知是氣他不知所謂還是氣自己膽怯害羞,反正就是覺得氣的不行。
志願者叫杜冉冉,是個研二的學生,專業阿拉伯語,特別健談的表示夢想是以後要去給石油小王子當翻譯。
談到課題,她說起來自己一年多的感情來。
「我跟男朋友是大學畢業以後才在一起的。那年暑假我們同學組織了一次小學同學聚會,因為正好是十年了,我覺得還挺難得的,就去了。結果這一去發現大家的變化真是大的令人髮指。」
「小時候土了吧唧的小妞們一個個都變得特別會打扮特別洋氣,那天她們跟約好了似的都穿着漂亮裙子畫着淡妝,就我套了件白t,穿了條五分牛仔褲,蹬着人字拖過去的。因為小時候我媽特愛打扮我,給我梳小辮穿裙子,白白淨淨的性格又開朗,所以跟班裏大部分同學,不管男生女生處的都挺好的。那天我聊的正熱鬧的時候,我們班一遲到的男生過來,因為我旁邊有個空座,他就坐到我那桌了。我當時偷着瞧了他好半天,也沒認出來這是我哪個同學,後來我旁邊的人喊他名字我才知道這居然小時候坐我後位的那個小胖子!」
「他話不是特別多,我是後來聽別人說才知道他高中畢業以後沒讀大學,當了兩年兵以後跟朋友創業,搞體育健身這一塊兒的,生意還挺好的。因為整個班裏就他變化最大,給我衝擊特別大,所以那天就一直挺關注他的。後來聚會結束,因為有聯繫方式,他找過我一次,說他們打算去北京繼續發展,說等我開學請我吃飯。」
「再後來我們接觸就多了一些,他們做生意也挺累挺忙的,除了搞器材售賣,他跟朋友還選在我們學校附近開了個健身房,裝修、經營什麼的都很麻煩,我也不好常去打擾他,可是他沒事就跑了我們學校讓我請他吃食堂,還說創業資金緊張要節省開銷什麼的,我當時居然信了……」
「開學沒多久,我們專業一個男生突然跟我表白了。說實話,我當時參加小學聚會那麼驚艷於大家尤其是男生們的轉變,主要原因是上了大學才發現我身邊的男生都好挫……跟我表白的那個男生我拒絕了,後來吃飯的時候跟我現在男友談起來這事,他突然有些反常,然後過了兩天突然跟我表白了,說上小學的時候就很喜歡我,但是一直覺得我是女神什麼什麼的,最近接觸感覺更喜歡我了,想跟我在一起吧啦吧啦。這要是小時候我肯定義正言辭的拒絕,可是現在的他頂着一張帥臉跟我說那話我真的是瞬間就淪陷了……胖子都是潛力股這話是真的……那種小時候跟長大了的反差萌喲!」
杜冉冉說到這還挺高興的,後來又挺害愁的嘆了口氣,「雖然有小時候那種親近的情誼,不過可能是十年沒見了,我們在一起之後發現還是挺多分歧的。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學歷比我低很多,會有些不自信,有時候是我覺得健身房的女顧客調戲他特別不爽。我們倆經常賭氣,有一次冷戰甚至冷了半個月,差一點分手。可是好的時候又特別好,尤其是每次賭完氣和好的那一兩個星期,簡直膩的跟度蜜月似的。」
駱峻這次沒等回家才跟尚恬分析案例,他直接跟杜冉冉說,「賭氣其實是愛情的一種逆反心理的表現。一定程度內的賭氣有正逆反的效果,但是超過一定限度就可能導致雙方感情破裂了。這就好像兩口吸鐵石,你分開一小段,能感覺到相互之間的引力更大,可是你距離拉太大了就感覺不到引力了。一般來說賭氣冷戰的時間不能太長,短暫的『冷』可能激發對方的『熱』,但是一下子來個十天半個月的,感情就很容易無法癒合了。再者就是在很重大很嚴肅的問題上賭氣一般是對感情破裂的致命傷,又或者是經常性的賭氣冷戰,很可能讓對方有疲憊感,一根皮筋你沒事就扯它,彈性肯定會變差,也更容易扯斷。」
杜冉冉點頭,「我知道,所有我現在都很努力的克制脾氣了,如果不是太大的事我也會先去找他和好。」
駱峻肯定了她的做法,「賭氣說到底是通過不同程度的折磨對方,達到自我心理滿足的一種自私手段。所以發生爭執的時候雙方最好趕緊採取補救措施,主動親近,打破僵局。畢竟在戀愛時尊嚴的作用十分微弱,先低頭是很有智慧的一種做法。」
訪談完了兩人往家走,尚恬感受了下久違的上下車有人給開車門的待遇,可還是不怎麼想理駱峻:拉皮筋就拉皮筋吧,拉斷了拉倒!
駱峻看她是真不想理自己,跟她說起案子來,「反差是引起關注的最有效因素,一般只有在變化發生時,人們才會去注意之前沒有注意的人和事……」
尚恬掏出本子來記,記了兩行又停筆,眉頭一皺看着駱峻,「你好煩。」
駱峻噤了聲,長呼一口氣,「那你要我怎麼辦?」
尚恬不知怎麼地,腦子裏閃現出一幅很鬼畜的聊天表情,嘴巴不受控制的回答他,「憋說話,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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