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恬選擇了無視駱峻的自說自話,慢條斯理的把自己小半碗米飯吃完以後,有點兒意猶未盡的盯着盤子裏的肉,沒吃飽……
最後還是克制的起身去冰箱拿出罐封的蜂蜜檸檬,舀了兩大勺進杯子裏,倒了一大杯涼白開,一邊拿勺子攪拌一邊衝着廚房外邊問駱峻,「你喝檸檬水麼?」
回答她的是中氣十足的聲音,「喝!」
於是又給他也弄了一杯,杯子還是新的,尚恬端着兩個杯到飯桌坐下時,推了其中一個瓷的放在他面前,「你以後在這邊吃飯用這個杯子吧,昨天在小區門口看見有個拉車賣杯子的就給你買了個。」
駱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酸甜口味比自己在家喝的時候還好喝,誠實的問道,「謝啦。不過為什麼你這個比你給我那個好喝啊?」
「哦,可能我這個剛才用加了冰的水沖開的,涼一點兒味道好。」尚恬小口抿着,看着駱峻把剩下的飯菜都吃光,又滿足的咕咚咕咚喝檸檬水。
「上次給你的蜂蜜檸檬還剩多少?」她隨意問。
「沒了。」駱峻又是很有底氣的樣子。
所以……這是什麼很驕傲的事情麼……為什麼那回復的眼神如此耿直……
尚恬認命般說,「嗯,下午我沒什麼事,再給你弄點吧,花茶要麼?」
好吃的都要!
駱峻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心,尚恬讀懂了那份吃貨的躁動不安,點頭表示,「行吧,我看着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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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恬知道附近有家專門賣新鮮花茶的店,睡了個午覺,等大太陽過去了才下樓去買,挑了一圈,也就菊花和洛神看着還行。
回家以後也沒洗,直接把花瓣用純淨水煮了二十多分鐘去花渣,然後菊花茶用冰糖,洛神花茶放了點陳皮和紅糖,兩邊鍋同時熬,熬成膏狀封在小玻璃瓶里——她家用來裝東西的容器格外齊全。
吃過晚飯,尚恬把兩罐茶膏附贈一大瓶蜂蜜檸檬給駱峻讓他帶回去,「量不大,你儘快喝,喝完了我再給你弄,這玩意兒一熬出來挺破壞營養價值的,也就當個飲料喝。」
駱峻用力點頭,「哎,好。」臨出門了,想起來件事,「尚恬,你□□號給我,我把飯錢給你打過去吧,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買菜買肉的花不少錢,跟你分擔點兒。」
尚恬沒推辭,有時候把錢的事還是捯飭清楚了好,雖說她不差那點兒錢,但這種自覺付賬的行為還是比在她這兒白吃白喝還覺得是理所應當的態度讓她更舒服些。
手機拿出來給他掃了個碼,駱峻當場就給她打過去一千塊錢,不多不少的,是真沒別的意思,「先這些唄,下個月再給你打。萬一你下個月找着對象了不讓我在這兒吃了,我不能白交飯錢不是?」
他開玩笑,她跟着附和,「承你吉言,下個月真找着對象了我給你打兩千塊錢吉利話兒錢。」
也不知什麼心理,駱峻有點兒習慣性的揉了下她腦袋,「真夠貧的,行了,關好門,我走了。」
一夜好眠。
隔天採訪的對象是個中年男人,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調研組付過費的「志願者」。
「我叫程名羽,今年四十七。」中年男人抓了一把桌子上盤子裏的花生剝着吃起來,「我在網上看見的你們這個志願者徵集的帖子,我跟客服談好了,一小時一百塊錢是吧?」
客服……尚恬心裏默默吐槽。
駱峻打開錢包抽出張一百塊錢推到男人面前,「是,我們的調研員跟我說過了,那麼程先生我們可以開始採訪了麼,如果超時了我們會再補貼的。」
小秦之前跟他說過了,好不容易找到個男志願者,要補貼就給補貼吧。
程名羽把錢揣進兜里後才開口,「我是從山裏考出來的,當年我參加了三次高考才考上的北京的大學,是我們村裏頭一份。那時候主要是英語拉了後腿,我一點兒都不會,學校老師也是半吊子,全靠數理化拉分才達的線。」
「我年輕那會兒長得跟現在可不一樣,特別招女生喜歡,我們班幾個女的都跟我表白過,不過我一個都沒看上,後來認識了我們教授的女兒,她特別可愛,而且跟我有共同語言,也沒有因為我的出身看不起我。」
「但是那個教授是個勢利眼,愣是拆散了我們兩個人,還把女兒嫁給一個,用現在的話說,嫁給一個富二代,我跟她試過私奔,結果被抓回來了,教授還濫用職權,去學校告我的狀,結果我被勸退了。」
「當時村裏的人都知道我在北京上學呢,我退學的事一直不敢跟家裏說,就這麼在北京混了好些年。那時候我在一家服裝廠打過工,跟我媳婦也是在那裏認識的,當時覺得,哎,反正都沒有我愛的那個人好,隨便就湊和一下吧,我媳婦脾氣還算好,領回家去給我爹娘看了看,就結婚了。」
「不過她也就是脾氣好,什麼都不懂,千字文里能認識一半字就不錯了。而且她特別市儈,出門買根蔥能跟人家講十分鐘,砍完價還特得意的跟我顯擺,真是受不了她那種沒文化的感覺。反正現在我也想開了,就是搭夥過日子,還能怎麼樣呢,我這一生啊,也就愛過年輕時候那一個,後邊的,隨便吧,湊活過唄。」
他講完了還看了看表,發現才四十多分鐘,還挺遺憾的,「再聊一百塊錢的唄?」
駱峻全程托腮聽,心裏挺不待見這種男人的,沒表現出來,他問尚恬,「還有需要問的麼?」
尚恬搖了搖頭。
他於是起身跟程名羽握了握手,「今天先這樣,謝謝您的配合,我們後期還有問題會再聯繫您的。」
說完帶着尚恬走了,出門前看了一眼還坐在那兒打算把花生裝走的中年男人,對尚恬說,「你看,雖然他嫌棄他太太市儈,可他自己也早已被同化成一樣的人了。」
尚恬悄悄看了一眼,跟着他上車,「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過我還真挺同情他年輕時候那段遭遇的。」
「嗯……總結一下他的案例吧。」駱峻發動車子,認真教學,「婚姻締結途徑里,有兩種締結途徑是基本上不會有好結果系列,一種是壓力締結,還有一種就是失落處境締結,比如今天的程名羽。人一般處於失落處境時,會因為主動降低擇偶標準而草草成婚,它跟壓力締結中有強迫因素存在最大的不同就是這種締結是自願的,只是這種自願是在某站特殊情況下成立的,因而婚姻十分不牢靠,容易破裂,處在失落處境的那一方很可能走出當時的失落後就會後悔,甚至處境沒有改變的情況下也會看另一方不順眼。」
「所以電視裏演的王子落魄後愛上普通老百姓家的小姑娘的真愛故事都是假的?是失落處境締結,不牢靠?」
「不能這麼說,普通老百姓家的小姑娘也肯定是要麼善良聰慧,要麼美貌無雙,才會被王子喜歡吧?要是王子選擇了隔壁攤煎餅的眼斜嘴歪頭髮白的王大娘,那才是降低標準的失落處境締結。」
他這話說完,尚恬還沒什麼反應,駱峻自己先被自己逗笑了。
尚恬看了笑了有半分鐘了,還不停,推他一把,「差不多得了,有那麼好笑麼?」
駱峻跟被戳了開關似的,當下就停了,坐的一本正直的,清了清嗓子,「其實你剛才舉得這個例子,應該也算,只有童話故事裏王子和普通女孩才會過着幸福的生活,真要擱在現實里,王子要是一直失落着,他這一生肯定會忿忿不平,王子要是得勢了回了宮裏,跟他一起回去的女孩肯定因為不適應也快樂不起來。」
尚恬拿出手機來打開記事簿快速打字,頭也不抬的跟他說,「這周的雜誌稿有着落了!」
「嗯?」駱峻停車的時候伸頭湊過去看,只見她一分鐘就密密麻麻的打了一片字了,標題寫着「落魄王子與攤煎餅的王大娘」……
「咳咳,這是個愛情故事?」他好奇的問。
「不是,魔幻小說,講王大娘白天是年老色衰的阿姨,晚上變成年輕貌美的煎餅精……」
駱峻聽她講了十分鐘的文章構思,聽完了就一個念頭:這姑娘腦子裏住着一個銀河系,哦不,住着整個外太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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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時間過得飛快,尚恬還沒準備好怎麼一下子帶着倆男的朋友回家吃飯,周六就不打一聲招呼的到來了。
時遇不知道從哪裏真弄來一輛卡宴,開到魯新小區來接駱峻跟尚恬。
尚恬看着車前掛的大檀木佛珠,又看看開車的時遇那一副浮誇的墨鏡,問他,「你改混道上了?」
時遇白她一眼,不過帶着墨鏡她沒看見。
車子出了小區沒直接往尚恬家去,掉了個頭,先去的一家挺大的煙酒專賣,駱峻跟時遇倆人進店,留尚恬一個人在車上看車。
所以,直到車子進了自己家大門,尚恬看着兩人從後備箱往外搬的那一箱箱一件件的,有白酒有紅酒,還有茶葉,一個頭兩個大,脫口而出了句,「你們這是來提親吶?」
話音剛落,尚曉春就開了房子的門探頭出來看,「誰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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