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不應該是什麼大事,鬼野愛沒愛過誰,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古情還是很驚訝自己心中莫名湧起的一股喜悅,這種難掩的喜悅甚至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皺眉是因為疑惑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情緒。
發現唐瀾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光看着自己,古情連忙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眼神也四下不自然的看了看。
游夜一直在旁邊聽着這些,期間唇角始終掛着妖異的微笑,直到唐瀾說出鬼野沒有愛過任何人,他才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掃向身邊的古情。
而古情眼底的慌亂和一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全然落入了他的眼底。
他幽綠色的眼底,浮起一抹霧氣。
大概生活中總是充斥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游夜此時的神色,也如古情在他面前毫無遁形般,同樣清晰的落入了唐瀾的眼裏。
唐瀾盯着游夜看了多久,游夜就盯着古情看了多久。
不過不動聲色這種事,恰好也是誰都會的,在游夜即將收回自己目光之前,唐瀾就提前將自己的眼睛轉向古情,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一樣:「說這些其實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還是希望將我看到的事實告訴你,至於接下來的事,如果你不願意和我一起,也沒有關係。」
唐瀾的表情充滿釋然,完全不是虛偽的說着『沒有關係』,而是,真的無所謂古情幫不幫她。
古情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後抬頭,眸色中充滿了她以往慣有的那種嶄亮的神采,但她自己卻沒有察覺自己神色上的改變。
她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相信,只是我有一點還是不太理解,你為何要參與進來這些……」
古情心有疑慮是正常的,因為在她看來,唐瀾應該是比她還不願意牽連進任何麻煩之中的性格,她自己不願意管閒事是因為她的身份不適合去管別人的事,可是唐瀾不同。
唐瀾是骨子裏似乎就對一切都很漠然的那種,而且這種漠然不是冷血,而是見慣。
見得多了,自然就漠然了。
古情不知道唐瀾為何插手這件事,如果說只是因為看不下去,出自於正義,這種說法還不能讓古情信服。
古情的疑問讓唐瀾第一次眼神轉移向遠方,也是古情第一次見到唐瀾的神色竟在一瞬間變得有些許落寞。
唐瀾沉默了幾秒,然後重新看回古情,眸色已恢復沉靜:「不瞞你說,別人的事,我實在不願意多管。可是陸絕……」
唐瀾稍作停頓,繼續說道:「陸絕這個人,最信奉的就是規則,當年因為要收服嗜魔一事,他沒有按照規矩來辦,所以間接害了我姐姐,我姐姐的死對他來說造成很大打擊,所以他現在才變得對規則這麼服從。正因如此,鬼野是無辜的,他其實本該有自己的判斷,但是因為家族人一再強調鬼野是嗜魔的可能性很大,他才會如此。可鬼野一旦去了陸氏家族,就很難再活着出來,如果鬼野被害,以我了解的陸絕,一定會內疚終生。」
唐瀾眼中瀰漫出一種,沉靜的,龐大的哀傷:「他已經被內疚折磨的太久了,我不願再有任何事讓他陷入更多更深的對別人的愧疚當中,我希望他活的輕鬆一點。」
古情心中頗有震撼。
她早就看得出來,唐瀾對陸絕的感情不一般,可是此刻唐瀾的語氣和眼神還是讓她動容。
她突然覺得她看到了真正的愛情。
古情在這世間為委託人完成心愿,見過的人太多太多,見過的愛情也太多太多,可是她始終不懂愛情是什麼。
但是唐瀾這一瞬間所表現出來的情緒,讓她深刻的感覺到了。
這是一種,並不求什麼,甚至不求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你過的好一點。
就這麼簡單。
古情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異樣的情緒,因為她忽然在這一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她忍不住攥了攥裙擺。
唐瀾見古情沉默,重新回過神,對古情淡淡一笑:「不管怎樣,這都是我的事,既然你說你不願意再參與進鬼野的事情里,我也不會勉強。」
古情想張口說,我跟你去,但是不知為什麼,她還是沒能說出來。
就算鬼野不愛櫻夙,可是他的生活真的該和自己再有交集嗎?
古情這樣想着。
這時,唐瀾突然注意到古情手裏一直攥着的攝魂玉。
古情發現唐瀾的目光,也才想起來,她剛剛是要把這玉放回腰間的,但是正巧唐瀾出現,就停止了動作。
她見唐瀾一直盯着看,就抬手遞了過去:「這是攝魂玉,四合一的,其中一塊還是陸絕給的。」
唐瀾沒有接過,只是說:「我認識,陸絕的那一塊,就是我送給他的。」
「哦?那這……」古情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手裏的玉,這四合一後,似乎分不開了,怎麼還給她?
這樣想着,另一個想法突然在古情腦海里閃現!
古情忍不住看向唐瀾:「對了,聽說,這塊攝魂玉能攝魂,鬼野之所以要湊齊這玉,正是為了我之前跟你說的,他要復活的那個女子,他要攝他的魂回來。可是現在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這玉是你送給陸絕的,那你……」
她沒說完,但是唐瀾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唐瀾淡淡一笑,毫不意外古情的疑慮:「沒錯,我是知道這玉是不完整的,也知道我送他的那塊玉加上另外三塊合四唯一就能攝魂,不過,沒有用的,我姐姐的魂魄當年是在嗜魔大戰中被禁術直接打散的,這世間再無任何辦法能將她救回。」
古情心中有些不忍,雖然唐瀾說的很平淡,但是她仿佛可以感覺到,陸絕當年會有多絕望,一個無論怎樣也救不回來的愛人,而自己還要孤獨的活很多年。
「那這塊玉留着似乎也沒什麼用。」古情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玉,喃喃道。
剛說完,她手中的玉,竟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樣,驟然亮了起來。
青白色的玉身,唰的放出嶄亮的白光,在這白天裏都顯得耀眼異常。
古情下意識抬起另一隻手擋了下眼睛,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地震般的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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