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些綠色的液體之中爬出的蟲子不急不緩的飛向空中,全部以游夜為中心,周圍頓時瀰漫出一股清香無比的味道。
古情皺眉,下意識抬手掩嘴,卻在看到游夜突然望向她的那個眼神的時候,而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不是看不出來,游夜是對她有情的。
對她有情的游夜,是不會傷害她的。
但是那股清香……
金的眼神突然變得暴戾起來。
隨着他眼神變化的還有他旁邊懸浮着的兩面鏡子。
那兩面鏡子裏突然出現了火光,而那火光,在燃燒的過程中竟然聚集成了惡魔的臉!
那惡魔的臉讓人看一眼就有種發自內心的不寒而慄的感覺。
像是隨時都能吞噬掉人的靈魂。
金冷酷的聲音忽而變得有些遙遠空曠:
「知道冥道為什麼有着非比尋常的力量麼?」
沒有人知道他在問誰,所以也自然沒有人回答。
只有他自己。
「冥道,象徵着審判,這是地獄對你們這些犯下罪行的人,或者妖魔鬼怪,施加的這世間最為可怕的懲罰。」
他剛說完,那鏡子裏的火光,那火光聚集而成的惡魔的臉,竟然從鏡子之中探了出來!
那些掙扎而出的火光,那些掙扎而出的惡魔的臉,就像是無數試圖從修羅地獄中爭先恐後爬出的那些骯髒擁擠的靈魂,呼嘯着衝着游夜而去!
游夜在這一瞬間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他的眼神無比的冷靜,冷靜的令一直直視着他的古情感到發指。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不善戰的人,這是一個真正活了遠遠比她多了好幾百年的妖!
他對這世間的一切絲毫不畏懼,包括他自己的死亡!
甚至在這一刻,在這緊要關頭的一刻,連古情都為他的那種冷靜到內心最深處的眼神而愣住了!
所有的突變就發生在這一瞬間。
游夜所釋放出來的那些毒轟然被火光燒盡,那些惡魔的臉化作無數來自陰間的幽怨之氣纏繞而來,游夜危在旦夕。
在就是在這緊要關頭,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闖入,在所有人的驚愕之中,擋在了游夜的面前。
「噗!」
還沒有人能看清發生了什麼,那女子就猛地吐出了大量的鮮血,像是將命都吐了出來一樣。
隨後她本就纖細的身子,就如同風中殘燭一樣向後倒去。
最可怕的是,就算在此刻,游夜的眼神依舊冷靜如同寒冰,但他迅速的伸手抱住那個女子,並且借着力道彎了彎腿,蹲下了身,任由那女子靠進了他的懷裏。
那些怨氣全部糾纏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那個女人的臉瞬間就像是蒼老了無數倍一樣,生命就這樣被吸收殆盡。
但古情還是辨認出了她的臉。
她是陸冰兒。
只見陸冰兒面色蒼白的倒在游夜的懷裏,聲音淒涼:
「你還記得我的對麼……」
游夜的眼神依舊幽暗到極致:「自然記得。」
「你……你是游夜……」陸冰兒抬頭望向他,眼神悲戚無比,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又像是在逃避着回憶什麼。
「沒錯,我是游夜。」
「絕他……」
游夜幽暗的眼神之中終於划過一道光:
「不要提。」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
但是瞬間就阻止了陸冰兒接下來要說的話。
陸冰兒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淚水,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游夜說,但最終咽了咽,喉嚨動了又動,卻只是問了句:
「我死了你會難過麼。」
游夜揚了揚唇,唇角竟滿是冷漠邪魅的笑容:
「這種兒女情長的問題,我可不喜歡回答。」
雖是這樣說,但是他抱着陸冰兒的手卻明顯用力了些。
陸冰兒突然笑了起來,笑的眼角的淚水都流了下來。
「我用了那麼多方法想要你喜歡上我,可我終究都失敗了,你是活了五百年的妖,我只是陸家一個普普通通的除妖師,你又怎麼會為我而改變。」
「我用盡了辦法想要你和他分開,我不惜一切,可是最終都還是失敗了。」
「可是沒關係,游夜,只要你永遠這樣,你對我,和對其他人都一樣,不要為了任何人而改變,我就覺得一起都是值得的。」
「游夜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真心對你好,我也一樣。」
「就算我能為了你死,那個人也還是不會……」
「既然要死了,就不要說這麼多了,累的話,會死的更快。」
游夜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早已看透,早已漠然。
古情的心不免被震撼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游夜還有這麼冷漠的一面。
到底陸冰兒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麼會讓他如此漠然?
「希望我的死……」
陸冰兒的話沒有說完,她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就這樣睜着蒼白的眼睛,將生命最後一絲力氣用盡在了撫摸游夜的臉上。「
游夜冷漠無比的勾了勾唇,眼角有着化解不開的孤獨和冰冷。
他輕輕的將陸冰兒放置在地面上,然後站起身,走向金。
金周圍的鏡子碎了。
沒有人看到那鏡子是怎麼碎的。
就像沒有人看到陸冰兒是怎麼突然出現並且幫助游夜擋住了那一擊。
「你殺了她。」
游夜的語氣還是淡淡的。
金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
「這就是你們冥界的規矩,為了一己私慾,可以隨意殺死無辜的人。」
游夜的語氣依舊很淡漠。
「游夜,她不是為你而死,是為了絕。」
金突然像是為自己辯解一樣,說出了一句古情不能理解的話。
游夜勾了勾唇。
「絕?」
「絕就是我,我就是絕。」
他突然笑了,笑的無比詭異。
古情瞪大了眼睛。
他說什麼?
他就是絕?
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卻完全不同的絕?
「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就是絕……」古情終於忍不住,張口問了出來。
游夜眼神微微暗了暗。
沒有人注意到,這種時候,只有古情的話,能讓游夜眼底的冰冷稍稍退散。
「絕和我,是同一個人,或者可以說,我們共用一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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