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術終曲 第089章 襲擊的前奏

    時間已經過了傍晚，太陽正緩緩地躲進山的後面，格里芬看了看周圍的光線，估計着時間。

    抬起頭，他叫住還在專注地練習着奧術的菲娜：「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菲娜並沒有第一時間答覆，而是等待手中正在成形的火焰彈塑形完成之後，將這枚火彈打向了選定的目標。那是一顆人頭大小的石塊，石塊被放在距離菲娜大約三十碼外的地方，被山的凸起部分所頂着，如果不注意看的話，還真容易看成只露出肩膀以上的成年人呢。

    對於菲娜所做的帶有一定惡趣味的靶子，格里芬沒有說什麼，他只是靜靜地站在菲娜十碼外的不遠處，維持着隔音結界與屏蔽結界。

    在菲娜的控制下，火彈在空中划過優美的軌跡，甚至還轉了幾圈，才看起來輕飄飄地落在了作為靶子的石塊上。

    在這枚火彈落下之前，石塊與它周圍那點點黑色透露出它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經歷過的磨難。隨着一聲巨響，被火彈**了若干次卻依然堅.挺的石塊，在這最後一根稻草面前，卻倒下了，化為無數的碎塊，落在了地上。

    這就是作為掌握着神秘力量的施法者的力量，即使是一個魔法學徒所釋放的小小的火球，也足以輕鬆毀滅沒有鬥氣保護下的四級戰士的肉體。沒有鬥氣的輔助，沒有對身體的強化，人類那脆弱的身體，是無法面對神秘而強大的魔法力量的。

    在這個普通的物質位面，即使是最普通的魔法學徒，他所掌握的魔法力量，也能夠輕鬆帶走數個經過十年鍛煉的四級戰士！

    所以，對於行走在生與死的邊緣中的那些低階冒險者來說，魔法師既是令人尊敬的，又是令人恐懼的。他們渴望着有一名睿智而博學的法師站在他們的身後，為他們提供強有力的遠程範圍攻擊，同時，他們也對那些神秘兮兮的法師們感到畏懼，對他們那種揮手間就能夠輕鬆帶走一條生命的強大而感到畏懼。

    不過，雖然如此，老練的低階冒險者也有應對法術的辦法。他們沒有鬥氣，不能夠像那些擁有鬥氣的強大冒險者一樣利用鬥氣抵抗住法師的強大魔法，他們也沒有施法者的力量，不能夠展開強大的魔法結界或者魔法護盾來保護自己。作為低階的冒險者，他們唯一擁有的，就是那常年鍛煉而形成的強壯肉體。

    依靠着身體素質，他們可以輕鬆地躲開菜鳥魔法師那準頭不夠的飛彈法術，等到驚慌失措的菜鳥法師們胡亂地用光自己的魔力之後，就是他們用手中的利刃切開高高在上的法師老爺的身體的時候了。

    很顯然，作為只會一個攻擊奧術、只有那些即使不是奧術師的人也能夠了解的奧術常識的奧術師學徒，菲娜就是這樣的一個菜鳥法師。

    對於這樣的菜鳥法師來說，打一打靜止的靶子還好，多多訓練就能夠輕鬆命中目標。但是，實戰的時候，目標永遠不可能傻傻地站在那兒等着法術打過來，即使是那些初生的枯骨骷髏，也能夠在感知到法術飛來的時候進行有限的閃避動作——當然，以他們的速度，往往剛開始移動，就被法術所擊中了。

    聖域級亡靈法師手下的亡靈軍隊，是不可能只有最低等的枯骨骷髏的，那些高級一些的亡靈，雖然有的只需要一顆火彈就能夠解決，但它們往往都有着極強的移動能力，不會控制法術進行鎖定的法師，是完全打不中他們的。

    在今晚必然發生的戰鬥中，格里芬給菲娜的定位可不是那種和普通的護衛一樣，這些沒有鬥氣的護衛只能夠戰勝低等的亡靈，而那些強大一些的亡靈則需要擁有鬥氣的戰士才能夠與之戰鬥。為了讓菲娜能夠發揮出足夠的作用，格里芬着重地讓菲娜練習了奧術師們所必須學會的「法術鎖定」，讓她能夠在己方擁有鬥氣的強者在與亡靈纏鬥的時候，釋放出火彈幫助己方強者取得優勢，並在格里芬與亡靈法師戰鬥的時候，保證這個大戰場商隊方不會因為過多的精英亡靈而失敗。

    至於那些低等亡靈，讓沒有鬥氣的護衛們花費力氣慢慢拆掉就行了，沒有必要讓菲娜浪費珍貴的奧術能量與精神力在這些沒有戰鬥力的渣渣上面。

    在特訓開始的時候，格里芬就將他的思路告訴了菲娜，並叮囑菲娜只要躲在營地的中央，偷偷地對那些與己方有着鬥氣的戰士纏鬥的亡靈釋放這個奧術。

    不知道是不是格里芬的錯覺，他感覺到在自己的叮囑下，菲娜的鬥志比平時要高昂許多。甚至，昨天才教導的奧術，在今天上午的講解以及下午的示範下，菲娜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掌握了這個奧術的施放方法，讓格里芬有更多的時間教導菲娜最基礎的「法術鎖定」技巧——用雙眼為釋放出的奧術鎖定目標。

    同樣的，菲娜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能夠讓釋放出的火彈在空中轉上幾圈後，再精準地命中她所做出來的靶子。

    看着菲娜這迅速的進步，格里芬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那個被認為只要不隕落就必然能夠成為大奧術師的「女孩兒」，卡莉娜。她的天才，即使是現在的格里芬來看，依然感到驚艷。菲娜花費不到一天就能夠掌握一個一環攻擊奧術與一個零環的輔助奧術，這已經是超級天才級別的奧術師學徒了。然而，對於卡莉娜來說，即使是八環奧術這類天才奧術師都要花費半個月以上才能夠掌握並且熟練使用的複雜奧術，作為正式奧術師的卡莉娜也只需要一天就能夠學會並熟練使用。

    至于格里芬？當初的格里芬學習八環奧術也得三天才能夠熟練使用一個新的八環奧術。

    菲娜在奧術天賦上不折不扣是一個天才，甚至有着成為大奧術師的潛質，格里芬是這樣認為的。這導致他在菲娜迅速地學會了那個一環攻擊奧術之後，開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了一些糾結。雖然現在面臨着聖域級並且持有奧秘之頁的亡靈法師的威脅，但格里芬依然對提前教導菲娜奧術感到後悔。

    他擔心由於自己的所做所為，讓一名有着成為第十二位大奧術師潛質的奧術師產生不良的習慣，最終妨礙她在奧術之路上的前進。

    這不是危言聳聽，曾經就有好幾名獲得奧術手札而成為奧術師的野路子奧術師，其中一位甚至有着成為大奧術師的潛質，可惜由於一開始並沒有就接受正統的奧術教育，養成的習慣與正統奧術之路相違背，最終雖然能夠有些彆扭地繼續進行奧術的學習與研究，但卻卡在了奧術師學徒到正式奧術師的路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羅恩麥克唐納一樣，在未知的領域開拓出新的力量體系的。

    常年累月的養成的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改掉的，格里芬對此深有體會。不過，幸好現在菲娜雖然學會了施放奧術，但確是在格里芬手把手的教導中學會的，和正統的奧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不過這有可能讓菲娜的釋放奧術的時候，帶有格里芬的風格而已。

    不過，顯然，格里芬必須在菲娜養成牢不可破的錯誤習慣之前，讓她先進行系統的奧術學習之後，再繼續學習奧術的釋放。

    在回營地的路上，格里芬對着菲娜叮囑了好幾遍，讓她除了在今晚使用奧術以外，如果沒有他的允許，或者處於緊急情況下，是不允許使用奧術的。如果違反，格里芬將不再教導她奧術了。當然，格里芬也說了期限，這個禁令將在三年後她完成基礎的奧術學習後解除。

    對于格里芬的禁令，菲娜雖然不大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但限于格里芬所說的後果，她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無視着營地看門的護衛們那奇怪的眼神，格里芬拉着微微紅着臉的菲娜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附近。

    在那兒，格里芬看到了一個預料之中的人——商隊的護衛隊頭領林頓。他沒有表現出慌張的樣子，而是鎮定地站在那兒，等待着林頓的開口。

    用看着興趣奇怪的人的眼神看了看格里芬，林頓微笑着提醒道：「你還年輕，注意一下身體。」說完，確定了格里芬沒有受傷之後，他就準備離開了。

    作為一名資深冒險者，林頓見過很多貴族家的孩子懷着成為英雄收穫榮譽的夢想，帶着自己的女僕，毫無意識地踏上了冒險者之路。他們把冒險看得太簡單，太輕鬆了。對於他們這些資深冒險者來說，如果一個看上去談吐不俗、氣質優雅的青年男性帶着一個被他成為妹妹的女性想要成為冒險者，那一定就是一個帶着無聊夢想想要收穫榮譽的貴族子弟與他的女僕了——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是他的女僕兼**兼保鏢。

    「貴族的妹妹」，在資深或者半資深的冒險者圈子裏，就是一個笑話的代名詞。

    顯然作為資深冒險者的林頓將格里芬看做了那種貴族子弟了。他的任務只是護送格里芬到波爾多城——這是塞西爾子爵和塔爾卡商隊老闆的要求。至于格里芬的私人生活？和他有關嗎？林頓可沒興趣去了解格里芬私底下和菲娜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只是作為前輩對這個挺對他胃口的小傢伙做出一些提醒而已。

    雖然格里芬知道林頓誤會了自己，但是他也樂得林頓去胡思亂想，着可給他省了不少麻煩——至少不用去解釋那些無聊的東西了。面帶微笑，格里芬溫和地回答道：「我會注意的，感謝您的提醒，尊敬的林頓頭領。」

    在格里芬這句話的提醒下，林頓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過頭，說道：「對了，待會我會讓廚師多送點食物過來，你們花費了不少體力吃飽一點好好休息吧，亡靈，我會能夠解決掉的！」

    隨後，他就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等到林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後，格里芬才露出不爽的表情，低聲罵道：「這些腦子裏進了白色液體的傢伙，全部給我面壁去吧！該死的！」

    帶着紅着臉的菲娜，格里芬走進了他們的帳篷。走到帳篷的角落後，格里芬開始了工作。等到廚師送來了食物，他才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和菲娜一起用餐。

    一邊吃着乾麵包，格里芬開口對菲娜說道：「現在你的奧術能量和精神力不多了，為了應對晚上的戰鬥，好好冥想一下，恢復好狀態吧。晚上的戰鬥，將會很艱難。」

    菲娜輕輕點了點頭，繼續她的進餐。沉默持續着，尷尬的氣氛一直到晚餐過後，菲娜開始冥想恢復的時候。

    看到菲娜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後，格里芬繼續着之前的工作，他將完成的成品——一枚枚鮮艷美麗的鮮紅色晶體放入一個精美的小布袋中。布袋的表面，鐫刻着繁複而玄奧的符文，讓人感覺到它的不同尋常之處。

    格里芬將這些鮮紅色的晶體放入布袋的時候，動作尤為小心，就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美麗的寶石，而是一枚枚危險的爆炸物似的。

    清點了一下布袋中紅色晶體的數量，格里芬暗自點頭。束緊布袋的開口，他伸了個懶腰，放鬆了一下緊繃的精神，然後也開始利用冥想恢復自己所消耗的奧術能量與精神力。

    夜深了，商隊的護衛們雖然在傍晚的時候好好休息了一會兒，現在還是有些興奮，但他們為了應對亡靈，還是靜靜地或躺或坐在那裏假寐。武器就放在手邊，盔甲也沒有脫下，只要站起來，這些護衛就能夠拿着武器離開帳篷與亡靈們戰鬥。

    營地的內部，專門的巡邏人員還在辛勤地觀察着亡靈的蹤跡。雖然亡靈們往往出現在午夜前後，同時也不會存在超過一小時的時間——一小時過後，不管怎樣，他們都會慢慢地撤離，然後不再襲擊防守成功的商隊。但人們卻不敢肯定，亡靈一定就會這段時間出現，要是亡靈提前出現，沒有發現的話，到時候幹什麼都晚了。

    也正因為這個規律，聯合商隊才敢於直接出發，而不是等待第二天的商隊一同出發。他們只需要防守一小時的亡靈進攻，就可以安穩地睡上一個好覺了——要是他們知道這個亡靈事件的背後，很有可能是一個強大的聖域級亡靈法師，那就不會這樣地自信與安心了。

    亡靈的襲擊來得和往常一樣，沒有提前，也沒有延遲。晚上大約十一點，商隊的護衛們就在休息過後集結了起來，開始在營地的周圍準備應對亡靈的襲擊，而半小時後，隨着一名眼尖的偵測人員看到了遠處幽幽的鬼火，向着空中射了一箭。

    隨着巨大的聲音在整個聯合商隊的營地中迴蕩，商隊的非戰鬥人員、順帶的客人以及那些第一班的巡邏者都開始繃緊了神經。

    整個營地迅速地醒了過來，非戰鬥人員位於營地的中央，他們將待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着亡靈的離開。而有戰鬥力的護衛們，即使是那些第一班的巡邏者，也走到了營地的外圍，開始為亡靈的襲擊做着準備。

    按照計劃，聯合商隊將整個高地用沒有馬的馬車和貨物圍着形成臨時的「城牆」，並留出若干個開口讓五級和六級的戰士把守，每一名六級戰士帶着兩名五級戰士把守缺口，專門對付那些普通護衛無法擊敗的敵人。剩下的五級戰士則在七級戰士的帶領下作為機動隊，或者說救火隊，專門對付那些強大到六級戰士也無法應對的亡靈，以及把守那些被亡靈所破壞的馬車與貨物所形成的「城牆」缺口。

    而林頓以及另外兩名八級戰士，則坐鎮營地，保留力量對付那些即使是救火隊也打不過的亡靈。

    這樣的防守方案很完美，至少看上去是這樣——根據過去的經驗，這些亡靈是不會破壞被當成臨時「城牆」的馬車與貨物的，如果留出了缺口，他們只會依靠着生着的氣息，從缺口處向着商隊們攻擊。即使是一些能夠破壞「城牆」的強大亡靈，也會遵循着這樣的規律，而不會自己開出一個缺口向生者發動攻擊。

    由於有着這樣的經驗，雖然在計劃上是安排了一個救火隊來應對新出現的缺口，但是誰都不會相信，這些亡靈會去開一個新的缺口——雖然不明白那些看上去挺強大的亡靈也沒有這樣做。

    整個營地，除了格里芬，就連菲娜都處於安心以及相信自己能夠擊退這些亡靈的想法中。

    根據格里芬之前的表情，林頓相信他是一個毫無戰鬥能力的普通人，於是，格里芬與菲娜一同被林頓要求在營地的中間等待着他們將亡靈擊退。

    看着四周，格里芬並不想提前暴露自己，引起亡靈法師的警覺，然後提出交出格里芬他就退兵的交換條件。即使他能夠與亡靈法師的本體戰鬥，但面對着無盡的亡靈大軍，格里芬也是毫無辦法的。

    這樣想着，格里芬索性不管菲娜那過於安逸的想法，他也露出和周圍的人一樣的表情，暗中觀察着四周的一切。偽裝，對于格里芬來說，是一個十分輕鬆的活兒，他已經幹了好幾個月了，這樣的動作，幾乎變為了本能，印入了他的靈魂深處。

    令格里芬感到可笑的是，這些過於相信自己的護衛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商人們，甚至有一些開始繼續睡了過去，這讓格里芬有了不出手讓那名聖域級亡靈法師攻破營地的想法。不過，他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拋出腦後了，他可不會為了自己的惡趣味而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如果亡靈法師把商隊護衛們消滅了，他可就沒能力應對亡靈法師和他的無盡亡靈大軍了。

    格里芬確定自己最佳的出手時間，就是在亡靈和護衛們僵持不下時，亡靈法師親自上場的那段時間，他必須完成一次偷襲。而只有等到他出手後，菲娜才能夠出手幫助護衛們與精英亡靈們戰鬥。

    當然，如果護衛們不用亡靈法師出手，就被打敗的話，那麼格里芬就只能夠帶着菲娜離開。他看着胸前掛着的小盒，只要有這裏的一個五環奧術，沒有對應的偵測方式的話，即使那名亡靈法師有着人間至尊一階的力量，也無法找到隱藏起來的格里芬和菲娜。

    在商隊護衛們準備應對亡靈的時候，亡靈們也逐漸逼近了。不過，由於狹窄的入口，那些只要一個強壯的農夫就能夠輕鬆擊敗的渣渣枯骨骷髏，以及灰皮殭屍，只能夠慢慢地進入山谷。至於更強一些的強化亡靈和精英亡靈，則是越過包圍着這個山谷的高山，從高山上進入了山谷。

    他們在進入山谷之後，在距離營地百碼的遠處列着隊。即使是枯骨骷髏和灰皮殭屍，也在進入山谷之後，分散在營地的四周，列着隊準備攻擊。

    限於入口的狹窄，這些亡靈想要用數量包圍着商隊營地，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亡靈的異常引起了聯合商隊最強的三人的注意。

    營地的中心附近，被商隊的護衛們臨時搭建了一個高十碼左右的木質高台，上面站着三個人，林頓就屬於這三人之一。

    看着反常的亡靈，他們的雙眼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按照過去的經驗，亡靈只會一直向着人類發動衝擊。他們選擇這樣的地形，也是為了減少同一時間面對的亡靈數量，並讓亡靈在從山谷入口進入之後，無法形成數量的優勢，方便他們的防守。

    這裏的三個人，顯然都意識到了，今天晚上的亡靈，有些不尋常……

    PS：昨天晚上由於耽誤了一點時間，就到了11點後，然後又被斷網了。昨天那章和今天這章內容上比較緊密，我就連在一起發了，順便把之前那章修改了一下，讓它和接下來的劇情更適應一些。

    另，關於單位，設定上3碼=2米。明天和後天加起來一共會更新12000字以上，算補上之前沒有更新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