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術終曲 第011章 少女的心意

    「啊，對不起，主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了……」菲娜捂住小嘴，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她那閃爍的目光落在格里芬身上，觀察着格里芬的反應。

    格里芬搖了搖頭，溫和地說道：「沒關係，菲娜，即使你和管家克萊夫先生，以及我的父親與兄長都沒有說什麼，我依然能感覺到變化……」

    「主人，您……知道了？」菲娜直視格里芬溫和的雙眼，驚奇地說道。

    「哈哈……」他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說道：「要是我醒來之後連自己的身體力量從四級變成了二級都不能發現的話，那我可真是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了。我理解你們的想法，如果一個人把自己遭受到的不幸忘卻了，那就最好不要向那個人提起這個不幸。」

    格里芬頓了頓，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輕輕地地嘆了口氣：「但我是不一樣的！作為塞西爾家族的一員，作為一名騎士，我應該直面一切困難與挫折，苦難與挑戰。我不願意懦弱到忘卻自己遭受到的不幸，悲哀地到不知道自己所經歷的重要事情便回歸主的懷抱。所以，菲娜，請告訴我所遺忘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麼？」

    格里芬一段短小卻慷慨激昂的話語打動了菲娜，她的眼角閃爍着淚光。輕輕抹過眼角，菲娜調整了一下情緒，儘管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但依然堅定地講述完了那一天發生的事情以及這之後的兩年所經歷的一切。

    在菲娜講述的過程中，格里芬不斷將菲娜所講述的細節與自己的記憶相對比，找出自己記憶中沒有的關鍵信息與遺漏的細節。

    通過菲娜的幫助，格里芬獲得了兩個重要的信息，這是他的記憶中所沒有的：那名打傷他的帝都貴族名為莫爾加斯·斯蒂芬森，爵位為子爵，是帝國首相斯蒂芬森公爵的長子；此外，她並不知道是格里芬的強大精神力將「紅鬍子」塞恩壓迫而死，而是認為有不知名的強者看不下塞恩的做法，將塞恩擊殺。

    在菲娜講述完一切之後，格里芬表現出有些失落的樣子，揮揮手讓菲娜離開他的書房。

    「主人……請不要在意，斯蒂芬森子爵大人只是經過這裏與您的理念起了衝突而已。請您不要……」菲娜十分擔心地看着格里芬失落的樣子，勸說着。

    搖了搖頭，格里芬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輕聲說道：「抱歉，讓你擔心了。菲娜，我沒事，你還有事情要去做，不適合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讓我獨自一人待一會兒……」

    菲娜還想要說什麼，但卻被站起來的格里芬推出了書房，關在了門外。

    隔着們，菲娜將耳朵靠在門上，試圖聽到什麼，但一段時間過後，房間裏並沒有傳出什麼聲音。思考了一會，她帶着憂慮的來到莊園的花圃，克萊夫管家正在那兒吩咐着什麼。

    阿諾德在聽完菲娜的陳述之後沉默了很久。

    「子爵大人，我……」菲娜看着他略微有些陰沉的表情，帶着些許哭腔說道。

    子爵抬起了右手，打斷了菲娜的話，他醞釀了一會兒，慢慢地說：「菲娜，我不怪你，畢竟沉睡的雄獅總有一天是會醒來的。作為塞西爾的後代，作為咆哮雄獅家徽的使用者，格里芬需要學會面對挫折。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在弗蘭克的成年禮前告訴格里芬真相，要麼振作起來，要麼就此墮落，就看他自己的選擇。」

    潔白的牙齒咬着嘴唇，菲娜的內心正在交鋒着，突然，她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抬起了頭，直視着子爵的眼睛，堅定地說道：「子爵大人，我還有事情要做，請允許我回到莊園繼續工作。」

    看着少女真摯的目光，阿諾德嘆了口氣，陰沉的表情帶上了些許微笑：「去吧……」

    目送着菲娜和克萊夫離開城主辦公的房間，阿諾德輕輕地說道：「格里芬，我不會特意為你的甦醒舉辦宴會，幸好你的緩衝時間足夠多。弗蘭克的成年禮，不知道你會不會來呢？」

    「菲娜，你打算幹什麼？」馬車上的管家克萊夫關注着少女的表情，關心地問到。

    他很清楚這個少女的堅強，每當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意味着她將會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他記得很清楚，兩年前，菲娜就是用着這樣的表情接下了貼身照顧格里芬的任務。

    菲娜對着克萊夫微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出自己的打算。

    弗洛爾莊園中，格里芬正呆在自己的書房梳理着已獲得的信息。原本他對於菲娜是否能夠保住自己的秘密感到有些擔心，但着次談話之後，他知道少女的想法之後，便不再擔心自己會從菲娜這兒暴露了。

    「現在，關於我身份的秘密，只有納爾森主教和我的父親塞西爾子爵這兩處有可能暴露了。納爾森主教那兒暫時是不會出問題了，倒是父親，您會怎麼做呢？」格里芬的食指不斷地敲擊着木質的桌面，發出帶有節奏的敲擊聲。

    他並不清楚塞西爾子爵的想法，思索了一會兒便放棄了，思維轉到了那個名為莫爾加斯·斯蒂芬森的帝都子爵上。

    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將一名四級騎士打得靈魂受損的，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從莫爾加斯·斯蒂芬森手中的貴族佩劍中釋放出來的火球，以及他莫爾加斯的那些隨從的深入靈魂的攻擊。

    那些僕從的攻擊在原本的格里芬靈魂中留下了無法消除的傷害，傷痕中可以清楚的發現來自黑暗的力量。

    不過這樣的發現對格里芬倒是好事，畢竟如果這是一個神權壓倒王權的位面，那麼微小的失誤都有可能送出他的生命。但莫爾加斯掌握的魔法力量以及他的隨從掌握的黑暗力量，表明了帝都的貴族對教會的並不是很待見，甚至正在與陰影下生活的法師與黑暗勢力合作。

    神權與王權的矛盾正在暗地裏激化着！

    而現在的格里芬，需要的是混亂的局勢，光明教會統治的泛大陸不適合他這名奧術師的成長。

    隨着最後一束陽光的消失，梅加城在夜晚的懷抱中逐漸進入了夢鄉。完成洗浴後的格里芬穿過書房，進入自己的臥室。但今天的臥室似乎有些不一樣，儘管處於黑暗之中，但在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月光的照明下，格里芬依稀可以看見一個人影。

    淡淡的香味彌散在房間之中，格里芬對這樣的香味十分熟悉。

    「菲娜？怎麼了？」靠近了躺着的少女，格里芬輕輕地問道。

    在皎月光輝的照耀下，少女站了起來，輕輕抱住格里芬，淡淡的幽香不斷撩撥着格里芬的精神，讓他感到十分疑惑。

    明亮的月光下，格里芬能夠看見少女整齊的睡衣，以及堅定的面龐。他輕輕抱起菲娜，然後與她一起坐了下來。

    「主人……」菲娜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格里芬打斷了。

    「菲娜，我知道你的想法。不用擔心我，我很好，即使是知道了過去的兩年裏，我沒有任何思考能力。這樣的事實是無法擊潰一名有着堅韌意志的騎士的，作為咆哮雄獅塞西爾家族的一員，我不會輕易被這樣的事情擊潰。」格里芬溫和地說道。

    隨後他輕輕地抱住菲娜，接着鬆開雙手，站了起來。

    「抱歉，菲娜，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你只是因為對父親收留你而想要回報塞西爾家族罷了，我希望你並不是為塞西爾家族而活着，而是為了自己而活着。如果你僅僅是因為感激而要這樣做的話，這是一名騎士所無法容忍的褻瀆。」

    格里芬輕輕握住菲娜的右手，向她鞠躬之後，微笑着說：「現在，女士，請允許我送您回到您的房間。」

    少女看着格里芬真摯的笑容，點了點頭，將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刻印在心底。隨後，她站了起來，和格里芬一起離開了房間，就如同過去的兩年裏一樣，只不過，引導着前進的人換成了格里芬。

    將少女送回房間之後，格里芬嘆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後，他終於鬆了口氣。

    和別人交流並不是他所擅長的，面對着菲娜的好意，以及過去數年中的靜心照料，他實在沒有將菲娜帶入她所不知道的殘酷世界的想法。

    而且，來自大奧術師靈魂的部分並沒有尋找異性伴侶的欲望，而來自貴族騎士靈魂的部分恪守着騎士美德與貴族禮儀，他不願意少女因道德而不是愛情獻出身體，也不願意成為塞西爾家族中第一個沒有成為五級騎士、沒有經歷過成年禮便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自認為與那些奢靡貴族不同的格里芬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墮落為那種帝國的蛀蟲的！

    「抱歉，菲娜，或許你暫時有着愛慕之情，但我所背負的東西太沉重了，不能再在上方放上一顆少女純潔的心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