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術終曲 第018章 舞會的結束

    格里芬的目光停留在位於亭子中的演奏團指揮者身上。

    他十分的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但卻在梅加城兩年前成名的演奏團中擔任指揮這樣的靈魂角色，他的在音樂上的天才難以令人忽視。

    不過，通過「加爾斯檢測法」，格里芬追蹤到了他的身上。

    「雖然我很不喜歡那個老巫婆，但不得不說，她的這種方法對學徒級的奧術師來說確實很管用。」格里芬在那名指揮者身上察覺到了一絲與彌散在音樂中的魔力相同的波動，感嘆着。

    很快，格里芬又將目光移開了，有着強大精神力的人往往能夠感知到一直注意着他的人，尤其是再這樣不會有人關注那名指揮者的場合。

    格里芬露出了微笑，有些戲謔地輕聲說道：「看起來，你音樂上的才能讓人忽視了你施法者道路上的天才呢……」

    沒錯，根據格里芬的觀察，結合他記憶中的那些知識，他已經能夠推測出這名指揮者的實力——接近二階，如果用這個位面的實力評級的話，那就是准聖域。

    不過，現在格里芬並不打算出手，他已經知道了是誰在引導在場的所有人的情緒。儘管他實際戰鬥力還不到八級，但誰規定了一定要正面戰鬥了？

    更何況，他發現了一個本應該在場卻不在場的人——威廉·貝爾。按照正常情況，在安排完城衛軍巡邏路線與交接時間點後，這名城衛軍統領就該回到宴會場地，參加這次宴會的。

    但是他卻不在場，格里芬推測他是接受了塞西爾子爵的命令，或者更確切地說：子爵閣下已經預料到有人會在晚宴上動手腳，於是讓貝爾統領遠離宴會的場地作為底牌。

    「還不到攤牌的時候呢……」格里芬輕輕感嘆着。

    就在第五支曲子將要結束的時候，在卡米爾莊園外南邊的一座位於森林中的木屋內，克爾已經利用木屋內準備好的繃帶與草藥為斯洛完成了傷口的處理與包紮。不過，這也僅僅是為了避免斯洛因失血過多而死的應急手段而已，如果不及時到教堂中治療，那麼斯洛很快就會死去。

    不過在這之前，對於克爾和「灰狼」來說，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克爾取出口袋中的戒指，連按六下上方的寶石。很快，沙啞的聲音從戒指中傳來：「什麼事？」

    「摩柯大人，任務失敗了，我們去的藏寶室沒有僱主所需要的東西。」「灰狼」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鼓起了勇氣，克爾也說道：「摩柯大人，斯洛受傷瀕死，我請求將他送到梅加城教堂接受治療。」

    沉默了一會兒，戒指發出了同樣的聲音：「『灰狼』，既然如此，那只能我親自動手了。至於你，克爾，也該接受教訓了。哼！」

    聽到摩柯的話，「灰狼」毫不猶豫地出手，將克爾擊暈，然後對着戒指說道：「『灰狼』請求命令。」

    「很好，你現在可以回去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完成的。」沙啞而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戒指中傳來，隨着話音落下，原本閃爍着藍光的戒指不再放出光芒，回到原來毫不起眼的樣子。

    收起了戒指，「灰狼」離開了木屋，留下瀕死的斯洛與昏迷的克爾。

    宴會現場，在第五支曲子結束的瞬間，格里芬能夠感受到那種引導人情緒以控制別人行動的魔力消失了。

    從長時間的專注狀態下恢復到正常狀態後，所有被引導了情緒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精神上的疲憊。身體較為弱小的一些賓客甚至感覺雙腿發軟，而位于格里芬身邊的菲娜更是幾乎癱倒在地上，依靠着格里芬才勉強站立着。

    在格里芬的懷中，菲娜揉了揉雙眼，有些疲憊地問道：「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感覺這麼累呢？」

    甚至，剛剛說完這句話，菲娜便在格里芬的懷中睡着了。

    不過，現在的格里芬並沒有放鬆，他在這隻曲子結束時，精神力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精神力侵入了某個人的身體，追蹤着精神力的方向，他發現的那個被侵入的人，正是他的兄長，弗蘭克·塞西爾。

    雖然格里芬感覺到了一些不對，但現在的他想要查明那名指揮者的目的卻也是有些不大可能——菲娜現在還掛在他的身上睡着了呢。

    不過，為了避免跟丟那名天才的指揮者，他還是決定在指揮者身上做個記號。

    一環奧術——精神印記，這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奧術，它沒有特定的形態與施法方式，只要能夠隱蔽地留在別人身上並且將位置反饋給施術者，就能夠被稱為精神印記。每一名奧術師針對不同的人會使用不同的奧術編織方式，而現在的格里芬，他使用的精神印記，是根據自己作為大奧術師的知識與經歷而修改過的，按照複雜程度與效果，至少可以被評為二環法術。

    在完成指揮者身上的精神印記之後，格里芬又順便在他的兄長弗蘭克身上也放置了一枚精神印記——他擔心那名指揮者會換掉禮服。事實上，為了避免被察覺，格里芬只能將精神印記附加在衣服上，否則精神力強於他的那名指揮者是很容易發現被精神力追蹤的。

    施法前，格里芬便趁着舞會結束前有些混亂的現場，抱着菲娜離開了花園，來到圍欄邊上。儘管作為奧術師，他的體質並不像普通的施法者一樣弱小，但在身上掛着一個熟睡的人的情況下，想要精確地完成施法動作還是有些困難並且極為消耗體力的。

    在完成施法後，格里芬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經有些不足了，他暫時放下菲娜，然後將她放在背上，背着她向着別墅走去。

    而會場中，經過短時間的混亂之後，儘管賓客們都十分疲憊，但在子爵閣下同樣帶着疲憊的表情來到會場中央之後，他們的討論也停了下來，安靜地等待着子爵閣下的話。

    塞西爾子爵等待賓客們都恢復了一些精神之後，微笑着說道：「女士們，先生們，看起來，大家都有些疲憊了。那麼，我不得不遺憾地宣佈，這次晚宴與舞會提前結束了。接下來，請諸位保持風度與秩序，在城衛軍士兵們的護送下回到自己的住處吧。」

    塞西爾子爵說完後，便帶着疲憊的神情離開了會場，返回別墅休息去了，留下僕人們與士兵們送賓客們離開，而「弗蘭克」也跟着塞西爾子爵回到了別墅。

    別墅中，格里芬將菲娜輕輕放在自己小時候所居住過的房間，並為她蓋上毯子，完成這一切之後，他輕輕關上門，離開了別墅。

    在別墅入口處，格里芬碰見了面帶疲憊的塞西爾子爵與弗蘭克，他沒有表現出異樣，而是向着兩人打招呼：「父親，兄長，晚上好。」

    弗蘭克僅僅是點了點頭，向他示意，而塞西爾子爵疲憊的臉上有些不快，他嚴肅地說道：「格里芬！你承諾過，會在宴會待到結束的！你，違背了你所恪守的騎士精神——誠信！」

    「抱歉，我的父親，但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我需要將菲娜送到別墅休息，她太累了，剛剛甚至就直接睡着了。」格里芬帶着歉意，解釋着。

    子爵嚴肅的表情變得溫和起來，他輕聲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不追究你這次的失信了。不過，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雖然我並不要求你立刻回答，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認真地去思考它們。當未來的某一天，你必須從憐憫與誠信中作出抉擇的時候，你會選擇哪一邊呢？你認為騎士的八種美德中，哪些對你而言是必須的？當兩個必須的美德發生衝突的時候，你會遵循哪一個美德的指引？」

    聽完子爵的話，格里芬站在那兒，仔細地思考着，這是他作為格里芬所必須確立的世界觀、價值觀與人生觀。過去的大奧術師對世界的認知與現在的騎士截然不同，騎士的靈魂混入了大奧術師的靈魂里，他們的觀點衝突是必須解決的。

    看到格里芬陷入了沉思，子爵微微一笑，拍了拍格里芬的肩膀，說道：「現在你要出去，肯定有事情要去做，那麼就不要在這兒耽誤時間了。想問題的話，隨時都有時間，現在先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完吧，我的孩子！」

    格里芬從思考中驚醒過來，抬頭看向塞西爾子爵，但塞西爾子爵並沒有停下來，他說完後便繼續着前進，走進了別墅。

    看着子爵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後，格里芬轉過身體，向着遠處精神印記所指示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