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術終曲 第013章 女伴

    格里芬離開房間後，深深地呼吸了幾次，將心中的煩躁壓制下來。他不由得感嘆着自己實在是太年輕了，被子爵一激就一口答應下在晚宴中不中途離場。

    「該死的，這晚宴該怎麼度過啊……」格里芬嘆息着，難以想像自己被貴族抹着濃妝的貴族小姐和富商千金圍起來的場景，他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噁心。

    原本，以他的想法，他是會在中途離場，回到莊園別墅的客房裏冥想的。可惜他在扮演格里芬的角色時過頭了，迫於承諾不得不待在晚宴上直至結束。

    輕輕抓撓着鼻尖，格里芬思考着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同時向着莊園內部這次宴會的場地走去。

    晚宴的場地位於莊園東邊樹林中的花園中，離莊園主人的別墅並不遠，也就大約兩百碼的距離。莊園的主幹道以及別墅都有一條比較狹窄的鵝卵石小路通向花園，晚宴的時間還沒有到來，走在這兩條小路上的大多是忙碌着準備晚宴的僕人。

    格里芬感受着腳底鵝卵石的觸感，深藏在心底來自這具身體原來靈魂的記憶不斷浮現在腦海中。童年時候的格里芬就是生活在這座莊園中的，他每天最快樂的時間就是與弗蘭克在這條小路上以及它所通往的花園中玩耍的那段時間。

    「童年啊童年……」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作為奧術師的那一生。生長於奧術師的家族中，從六歲開始就進行最基本的啟蒙教育與奧術學習，一直處於學習中，一直向着成為大奧術師的夢想前進着。長久的學習，他沒有多少空閒時間能夠用於玩耍，那時的他，最大的快樂便是父親與導師對自己快速進步的誇獎，以及研究成功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小玩意時的成就感。

    他現在開始有些羨慕原來的格里芬了。

    順着小路，格里芬享受着少有的休息時間，慢慢走到舉行宴會的花園之中。眼前的一切和熟悉的花園有着極大的差距，花園中最醒目的便是中心的法蘭格爾托風格的亭子，原本空蕩蕩的亭子中擺放着各式各樣的樂器，身穿黑色禮服的演奏者們正在緊張地調試着樂器。

    格里芬聽說過這些人，他們是梅加城的「凱爾斯」演奏團，專門為貴族宴會提供音樂服務，是在大約兩年前在梅加城出名的。

    從花園中間的亭子出發，是四條呈十字的石板路，通向花園的圍欄外，將平整的草地分割成四塊。正方形圍欄附近盛開着秋季的花朵，它的四角則放置着特製的魔法燈，為着晚宴照明。

    說是晚宴，但貴族的晚宴往往就是舞會，雖然會準備足夠的菜餚，但要是哪名貴族在晚宴上專注地吃東西，那麼他將會成為所有貴族的笑柄。

    他們的肚子一般都在參加宴會之前便已經半飽了，宴會的各種食物對他們來說大多只要吃上一小口表示對主人家辛勤準備的感激便足夠了。

    花園的四角，遠離中央亭子的地方，都擺放着鋪着純白桌布的長條狀桌子，僕人們正裝點着桌子並將餐具擺放好。在這些忙碌的人中間，格里芬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菲娜！」

    格里芬走到正在擺放冷盤的女僕旁邊，出聲叫道。

    「主人？」

    女僕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疑惑，她並不明白格里芬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叫住她。

    格里芬微笑着看着菲娜有些疑惑的表情，鞠了個躬，溫和地說：「美麗的女士，請問我今天是否有幸邀請您作為我的女伴參加這次宴會呢？」

    沒錯，格里芬希望找一個人為他擋住那些想要與塞西爾家族拉關係的貴族與商人，而對現在的他來說，最適合的人選就是菲娜了。

    「我？」菲娜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麼要邀請我？那些貴族小姐不是更合適您嗎，主人？」

    「不不不，菲娜，你理解錯了。就是因為我不想和那些貴族小姐們有任何關係，才希望你作為我的女伴的。」搖了搖頭，格里芬勸說着。

    「原來主人只是希望我幫你擋住那些貴族小姐……不過，既然主人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菲娜有些失落，不過隨後提出了一個問題：「主人，我只是平民，真的能夠擋住那些貴族小姐嗎？」

    點了點頭，看見菲娜答應了下來，格里芬決定給菲娜講一些有關塞西爾家族的事情。

    「菲娜，你應該沒有見過我的母親吧……」

    點了點頭，菲娜回答說：「沒有，我沒有見過子爵夫人……」

    格里芬的表情有些落寂，有些懷念，也有些悲傷，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說：「我的母親在我出生之後身體就虛弱了下來，三年後就染病走了……」

    沒有注意菲娜的表情，格里芬繼續說：「這些年，父親儘管在我面前沒有表現出對母親的懷念，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懷念着我的母親——朱莉安娜·塞西爾。當然，我只是從兄長和克萊夫爺爺的口中得知我母親的事情，那時的我並不明白這些東西。我可以告訴你這個貴族圈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我的母親是平民家的女兒，和我的父親的身份差距……」

    菲娜點點頭，她終於明白格里芬為什麼認為自己能夠幫助主人擋住那些貴族小姐了。

    接着，格里芬最後總結說道：「其實，咆哮雄獅塞西爾家族的一項傳統便是與平民家的女兒結婚，每一代子爵都是這麼做的。」

    拍了拍手，格里芬笑吟吟地驚醒了愣着的女僕，他輕輕握住少女稍微有些繭的手掌，拉着菲娜向着莊園中心的別墅走去。

    「現在，我要改變一下你的裝束。雖然你沒有貴族身份，但作為我的女伴，也不能直接穿着女僕服就去晚宴。」拉着菲娜走在鵝卵石的小路上，格里芬對她解釋着。

    少女正為格里芬的大膽舉動感到驚訝，儘管與格里芬在過去兩年中也十分親密地接觸了，但現在的她臉頰依然泛起紅雲，聽完格里芬的話，也不由地對格里芬為自己準備的衣服感到有些期待。

    拉着少女的手，格里芬走向了一間特殊的房間，在別墅內走廊上，他碰到了穿戴完成晚禮服帥氣的弗蘭克。弗蘭克看着兩人匆忙樣子，不由得調侃着：「我親愛的弟弟啊，雖然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遵守家族的傳統，但是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抱歉，我親愛的兄長，要不是宴會即將開始了，我一定會停下來找你好好地談一談的！」頭也不回的格里芬敏捷地帶着菲娜穿過走廊，只留下這一句話在走廊中迴響。

    而被弗蘭克這句話弄得心中小鹿亂撞的菲娜低下了頭，將頭埋在尚未發育的胸前，任由格里芬牽着向前走着。

    在這走廊中轉了幾個彎後，格里芬終於停了下來，在經過他小時候所居住的房間時，他並沒有停下來懷念一下童年的快樂，而是迅速穿過走廊，甚至沒有看它一眼。

    正如格里芬所說的，弗蘭克的成年禮晚宴即將開始了，他的時間並不多，如果遲到了，必然會像過去一樣被他的父親訓話。

    眼前的房門虛掩着，格里芬輕輕推開房門，帶着菲娜走了進去。

    房間內的一切落入格里芬的眼底，儘管房間有一些混亂，但主要的格局和擺設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主人，這裏是？」菲娜並沒有來過這間房間，以她的審美來看，這兒的擺設是如此的完美，儘管沒有什麼貴重的物品，給人一種簡樸的感覺，但卻能夠讓人感受到家的溫馨以及媽媽懷抱中的溫暖。

    處於懷念狀態的格里芬被菲娜打斷了，他回答說：「這裏是過去我的父母的房間。看起來，父親剛剛來過這兒？」格里芬並沒有在意房間的些許混亂，而是向着記憶中的母親所在的方向表示了敬意。

    隨後，格里芬打開房間內巨大的衣櫃的一角，從中取出一件純白中帶着些許淡藍的長裙，交到菲娜手上後說：「菲娜，這是我的母親過去穿過的晚禮服，你試試是否合身？」

    「換衣服的話，可以在這裏換。」格里芬拉開衣櫥旁邊的帘子，露出了特意留出來的的空間。

    隨後便不再轉過頭，走向換衣處對面，床邊的梳妝枱附近，在裏面尋找着什麼。

    菲娜看着格里芬的專注地尋找東西的背影，跺了跺腳，似乎對格里芬的忽視感到不滿，但還是聽從格里芬的話，拉上了帘子，開始換上晚禮服。對於菲娜來說，在異性面前露出自己的身體會讓她感到極為羞恥的，前幾天的異常行為也是她做足了心理準備才下定決心的。

    很快，格里芬從梳妝枱中找到了一枚寶石項鍊和一對鑲嵌有鑽石的銀質耳墜，不過他想了想，又將耳墜放了回去。手中拿着這枚鑲嵌着藍色寶石的金項鍊，他轉過頭，看到帘子上的影子不再抖動，問道：「菲娜好了嗎？」

    白皙的手掌伸出帘子，仿佛有些猶豫，然後又縮了回去，回答說：「換……換好了。」

    格里芬注意到晚宴的時間馬上要到了，他沒有時間慢悠悠地等菲娜做好出來的心理準備，直接走到菲娜面前，一把拉開帘子，一邊有些急切地說道：「晚宴快開始了，我可不想被父親訓斥。換好了就快出來，帶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