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桐的眼眶有些紅,如果為了肅親王,她確實不該如此任性,作為母親她最大的希望便是她一切安好,她又只有她一個女兒,如果她有個萬一,讓肅親王如何接受。可事情到了這地步,又有什麼辦法,如果她真聽皇太夫的話,這輩子無論莫璃此次是有事還是無事,怕都過不了自己心中的坎。
如此活着還有何意義!
想罷,蕭桐轉回身,對着皇太夫慘然一笑,「皇爺爺說得對,是我不懂事。」皇太夫聽了心下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蕭桐卻認真看着他又開始說起話來,而且開頭便是『可是』。
「可是,皇爺爺,如果我不去,那又怎麼對得起莫璃,夫妻夫妻,講的就是夫妻一體,他是我的夫君,是我這一生都要相互依靠同甘共苦的夫君!我怎麼可能放任不管。如果真放任不管了,不論別人如何想,我只會覺得自己就是那人人都可以唾棄的無情無義之人。」蕭桐的語氣平靜,可說出的話卻堅定。
「打個不妥的比方,如果今日身處困境的換成是母親,我還是如此選擇,不然我也會覺得自己就是那已經不配為人子女的不孝之人,而皇爺爺也許還會這般阻止,無論是我的決定還是你的勸導,均沒有對錯之分,只是出於善意出於大局考慮。」說到這裏,蕭桐靜靜看着皇太夫那睿智的眼睛,靜等他的回答。
「是,你說的都對,我也說不過你,而且你還有話沒有說完吧!」皇太夫眼神複雜的看着蕭桐,心中只覺五味成雜,腦海里突然出現早已離開他多年的父親,父親也是這樣的性格呢。
「是,皇爺爺,我確實還沒說完話,因為還有一個可是、如果。可是,如果我今日聽從皇爺爺的話,在往後可能又因為聽了誰的勸,總是這樣選擇苟且偷生,不,也不能這樣說,是如果我的好好活着是建立在各种放棄妥協之上,是在不斷自我唾棄中,無情無義不仁不義不孝的活着,那這樣活着還有何意義?!而那時候的我又算不算人呢?」
蕭桐的臉上第一次出現諷刺的笑,不說不到那個地步,只要想到那個可能性,她就只覺諷刺,而她這一番話,直接讓皇太夫無話可答了,欲言又止了幾次最後都只是放棄。蕭桐看着,收起那諷刺的笑意,滿臉認真的說到,或者說保證到,對皇太夫也對自己。
「皇爺爺,您放心,我會帶着莫璃平安回來的。」說罷轉回身迅速遠去,留下皇太夫愣神。
在座的男子無不感慨萬分,聽過昨日詩會上那首詩的,原本以為是蕭桐為出風頭而已,未曾想今日證實了,一時都有些愣怔,心中總免不了多想。而那些女子方才考慮更多的是戰爭帶來的影響,對蕭桐不是大言不慚就是那些兒女情長的所作所為是很不以為意的,可因着是皇太夫開的口不好打斷,不過聽到後面,有些直爽之人倒是覺得贊同,面上便出現善意的欣賞之笑。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只覺得蕭桐在犯傻,為一個男子不值,還是那樣一個出了名的醜陋又不守夫道的男子,而蕭桐後頭的話更是讓他們冷笑不已,為了家族為了更大的利益,有些東西是毫無疑問該放棄的,那些又算得了什麼!如此想着,他們臉上便也出現了諷刺之笑亦或冷笑。
而其中少部分人卻是暗自漲紅了臉,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因為他們曾經便是選擇妥協放棄了很多的人,他們面上只剩悔恨,或者苦笑。不管是什麼樣的反應很大程度上都只是因為人生觀價值觀的不同罷!
「夫妻一體,夫妻本一體,這話人人隨口就來,卻是不了解的,可你卻這般簡單詮釋了!」半響,祈佑收回目光喃喃自語,眼光熱切,「這才是女人不是嗎?」
一直沉默看着一切,幫助自己的母親注意宴會內情況的太女蕭衡,此時卻忍不住露出微笑,兩眼發亮,眼中流露出了欣賞之意,心中想到她這個桐妹妹,是她該重新認識的時候了,如果這世界所有人都如蕭桐這般,該多好!
在外守候的慶生看情形本就不安着,待看到蕭桐時忍不住驚呼出聲,「小姐,這是怎麼了?」,直奔蕭桐而來。
蕭桐深吸了一口氣,抓住慶生雙肩,強迫她看着自己,「你聽着,慶生,我現在不想也沒時間聽你的驚呼,也不想聽你嘮叨,又替我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幫助我。」
待慶生安靜下來,蕭桐才繼續說話,「莫璃現在很危險,被困在茂陵了,我一會就出發去找他,你現在去幫我準備好出發的東西,然後想能儘快趕到茂陵的辦法,聽明白了嗎?」
「小姐,明白了。」慶生強迫自己鎮定,努力平復跳得太快的心跳。
「好,那就儘快去辦,半個時辰以後在宮門口等我!」蕭桐安排完又返回宴會大廳,女皇和肅親王不論商議得如何,差不多都該出來了。
宴會裏此時嘈雜不已,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或低語或爭辯,蕭桐回到自己的位置,靜靜坐在一旁,遲鈍的發現旁邊的祈佑和皇太夫沒了身影。
過了片刻,女皇與肅親王重新出現在宴會上,並宣佈了讓人大感意外的一個決定,由肅親王帶兵救援茂陵!
全場譁然,立刻就有人出言反對,女皇卻似乎沒聽到一半,神情莫測的安排了一切。如此,蕭桐大大鬆了一口氣,隨即便出了宴會廳,接下來的所有都是女皇該負責的,而她接下來面對的便是說服肅親王。
肅親王將自己的事情安排妥當,面對的便是任性的女兒做的任性決定,可是她卻無法說出反對的話,因為她能看出蕭桐的決心,也感覺出蕭桐的異樣。
最後蕭桐問了一個問題,讓她徹底認輸,甚至自己主動接過了安排蕭桐與他們一同前往茂陵之事。蕭桐問她的是,「如果現在的莫璃換成是我的父親,而你是我,你會怎樣選擇?」。
她的選擇當然和蕭桐一樣!
待蕭桐與肅親王一行人到宮門口集合點的時候,慶生已帶着人準備好物品以及馬匹,效率效果都不錯,讓肅親王特意看了幾眼,不過到了此時很多東西都已經用不上,因為有肅親王這一行專業人士的存在。
馬匹成為了此行不二之選的交通工具,這馬匹與平常的馬匹有些不同,是被訓練過專程在雪地行走的,馬匹的腳掌都經過特殊處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在雪地上滑倒的次數。
慶生是不會騎馬的,所以此次的出行,她被排除了,對於這樣的結果,這個一直笑嘻嘻的孩子終於學會了深沉,她沉默將一直心不在焉,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感覺不知道冷了一般的蕭桐,仔細幫她穿好所有的行頭。蕭桐那受了傷又未曾經過仔細處理的的右手,也幫着上了藥包紮好,雖然最後仍是一百個不放心,可也只能眼睜睜看着蕭桐一行人漸行漸遠,獨自站在風雪中良久。
次日,在燕都的肅親王府內,眾人早起忙碌起來,來馬房裏換班當值的人看到一直跟在小姐身後的慶生,沉着一張臉在學騎馬,她那股拼命的勁頭,讓眾人側目。在然後,第二天眾人發現,她連同幾匹馬一同消失了。
而城門這一廂,在蕭桐一行人出城之後過了半個時辰,已經再次關閉的城門又重新開了,一人七匹馬出了城,手裏拿的是皇太夫的手諭。
這個人,便是祈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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