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爾賽茲小隊 第四章:漢娜
我猜這大概會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詭異的事情了。
是的，即便在我這些年的經歷之中見過那麼多的詭異的死而復生的感染者，有着無法理解的價值觀的恐怖分子，以及種種令人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詭異事情。
但在那天我們一群人走過了那個陰暗的防空洞走道，來到了擺放着一台台大型數據處理器的房間內部的時候，所碰到的事情對我仍舊算得上是詭異。
那房間中並不大，除了一大堆我叫不上名字來的高級機器以外。有的僅僅是一個把金色捲髮扎在腦後，穿着對她來說過分寬鬆的白大褂的——小女孩。
而她對我們的到來沒有感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動搖，只是摘下了聚碳酸酯的護目鏡，然後轉過了臉看向我們。
「我想也該是時候了」
她用有些生硬的英文口音抱怨着我們為何來得這麼遲——而我轉過了頭看向俄國佬，從他那毫不掩飾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他知道的和我一樣多。
「你是誰？」我們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同時並沒有放下槍口，在我多年的服役生涯之中曾經數次見過恐怖分子讓自己的小孩懷抱手榴彈沖向士兵的場景。
這是個高危職業，如果產生了一絲一毫的猶豫，死掉的就會是你自己。
我全神貫注，假如發現她有任何不對頭的舉動，便會一槍射中她的眉心。而我相信我的隊員們也是如此。
但沒有理由的，我身體裏的一部分讓我有種錯覺——我可以相信她，她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可以請你們把槍口放下嗎？」她表現出一股超乎那外表大概十一到十二歲年紀的莫名成熟感，即便面對好幾個氣勢洶洶的大漢也未曾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但正因如此我才不會放下警惕。
不論如何會在這種地方出現這樣的小女孩這件事情本身都已經讓她顯得極為可疑，因此我對着她說道——作為她問題的回答：「那你最好給我們一個好理由」
我說着，而面前的小女孩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因為我就是那個呼叫你們過來的人，隊長先生」
她如是說道，並且在我們接上話之前接着說。
「我的名字是漢娜·馮·海茵萊爾，如果這個名字對你意味着些什麼的話，可以請你把槍口放下來嗎，我有些事情必須向你們說明，而時間並不多了。」她說着，而我在記憶里略作搜尋立馬尋找到了對應的端口。
數年前曾經參加過搜索那位主任科學家任務的我曾經在任務報告上看過她的照片——這解釋了我內心中為何有一部分會想要相信她的事情，因為面前站着的這個小女孩就是那位科學家年輕了25歲的版本，同樣的發色和瞳色，同樣的五官比例，以及完全一致的氣質。
……這讓事情進一步變得詭異起來。
「……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你有一分鐘的時間」我瞧了一下手腕上的戰術表，吳勤國上尉那一邊應該也快要結束了。我揮了揮手，讓隊員們放下槍口。
自稱是那位主任科學家的小小女孩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地就開始了解釋。
「八年前，我們克服了那種狂犬病病毒」
「這只是正式發佈的說法，實際上我們做到這一切的時間要早八個月」她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服口袋裏來回踱着步說道，而我的眼睛緊盯着過長的下擺拖在地上被弄髒的部分，然後又回到了那張稚嫩的臉龐上面。
「之所以延遲發佈結果，是因為我們在攻克海氏病毒……」她念到這個名詞的時候明顯地砸了一下舌，似乎對以自己的姓氏命名這種病毒感到十分不滿：「的時候，發現了一項令人着迷的特性。」
「普通的狂犬病病毒在感染至中期時會導致宿主產生極度的興奮狀態，而海氏病毒之所以影響力如此巨大就在於它令處於第二階段興奮狀態的宿主擁有了極強的攻擊性和傳染性。」
「這種興奮狀態持續半個月時間，令宿主進入第三階段身體變得麻痹以後，便會迅速造成死亡」
「海氏病毒本身可以說就是一個最糟糕版本的狂犬病病毒，但它造成的危害歸根結底並不算大」她說着，而我挑了挑眉毛。
「前期的防備不完善以及病毒擴散以後處理方式的不正確是它能這麼聲名大噪的最主要原因——」「你還有30秒」我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而女孩用很不滿的眼神瞧了我一眼，嘆了口氣接着說道。
「……總之，在攻克它的過程之中，我們查詢了許多的案例。發現在第二階段的感染者暴動之中，有一個例子非常獨特」
「匹茲堡療養院」她看向了我，而我皺着眉開始思考。
「在這座全美最適合居住的城市的某個療養院之中，爆發了海氏病毒感染者的襲擊和暴動」她接着說：「是的，一群七八十歲，大部分都行動不便甚至於有些乾脆就已經癱瘓的老人，突然地對路人發動了襲擊。」
她說道，話語中的關鍵字讓我們全都提起了神。
「復甦能力——」漢娜·馮·海茵萊爾豎起了一根手指頭如是說道。
「儘管只持續了短短數天，但處於海氏病毒第二階段的感染者們，恢復甚至於超越了普通人類水準的行動能力。」
「癱瘓的人重新站了起來，在莫名的力量的趨勢下，他們重新地行動了起來。」她說，而我的腦海里立即浮現了那些不射擊頭部就無法被阻止的感染者們。
「假如我們可以將這種病毒的第一和第三階段去除掉，並且抹消那種嗜血的攻擊性，將病毒弱化做成一種疫苗的話……從此人類將不會再懼怕因為神經受損而喪失行動能力。」
「這個世界上無數的那些偏癱患者高位截癱患者，甚至是植物人——都可以回歸到日常生活之中，去擁抱他們的家人！」她說道後面顯得有些激動，稚嫩的臉龐上全都是粉色的光輝。
——但在下一刻立馬變得灰暗了起來。
「……」我讓手中的ar步槍自然地垂下了槍口，然後上前了一步，看着她。
「所以你是在說，那些被感染的『喪屍』，是你改進的病毒所造成的嗎」我看着她這樣問道，女孩抬起了臉，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半響才微微地點了點頭，確定了我的疑問。
「……我們的研究被其中一人上報以後，軍方的高層就來找我們了」
「我是說，誰會在意那些生活無法自理的患者呢……他們想要的是不會死的士兵，可以在身中數彈的情況下仍舊保持着戰鬥力……」
她垂頭喪氣地說着，而我俯視着這個一頭金髮在燈光下璀璨生光的女孩。
「而後，你就被綁架了，這種生物武器落到了恐怖分子的手裏，生物恐怖主義便由此誕生」我說道，而垂頭喪氣的漢娜·馮·海茵萊爾點了點頭。
「所以你叫我們來，是有什麼打算？」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們將你營救了出去，你的研究成果也已經擴散了出來，並且我們也無法保證你不會再次落入恐怖分子的手中」我冷靜地對着她說道，而漢娜·馮·海茵萊爾搖了搖頭。
「不，我叫你們來並不是想讓你們把我救出去，在找到方法阻止那些傢伙之前我不會回去，我讓你們來，是因為你們是世界上最強的特種部隊，而這件事情非你們不可」她重新抬起了頭，一臉嚴肅地小跑着來到了液晶顯示器的面前，而後三下五除二地操縱電腦顯示出了一副巨大的藍圖。
「聖母瑪利亞……」我身後的俄國佬用大舌頭英文發出了感嘆。
「海氏病毒……的變體，削弱版本的它已經可以感染人類並且創造出不死的喪屍，那麼如果向着反方向研究，不是削弱到人體可以適應的程度而是加強的話……」她回過頭看向藍色的液晶顯示器。
「它的表皮可以抵禦常規小口徑自動武器的射擊，碳素強化的爪子可以輕易地撕碎人員和車輛，再加上一定的可以服從指揮的低等智慧」
「我在講的是真正的生物兵器（bow），先生們，這東西必須由你們來阻止，此時此刻。」她回過頭看着我們，表情極其嚴肅。
「如果這東西被擴散開來的話，造成的傷害絕對不會止於現在這個地步。現階段的感染者們僅僅只是無意識地行動，配以訓練有素的軍隊完全可以輕易封鎖。而這個……『東西』。」
「毫不誇張地說，它會掀起新一輪的恐慌。」
「它的藍圖我可以銷毀，但……」她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接着說道：「有一台原型機」
「就在這個地方，在防空洞的最深處」
「源的人掠奪了當地居民將他們作為製作原料，雖然這一次殺死了許多的人才成功，但有過一次經驗再次製作非常輕鬆」
「所以我在這裏請求你們，將負責的科學家全部殺死，並且摧毀那台原型機。」她朝着我們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是說道，而我透過拾音降噪耳機放大的聲響捕捉到身後的腳步聲，這提醒了我一些東西於是我帶着疑惑詢問道。
「可為什麼是我們？你向當地軍隊求救的話豈不是更加容易？」我對着她如是說道，而漢娜·馮·海茵萊爾似乎也是注意到了隧道之中傳來的腳步聲。
「等等，你們不是獨自來到的嗎……」
「噢上帝」她扶住了額頭。
「有什麼不對勁？」我皺起了眉，而她嘆了一口氣，對着我說道：「這附近根本就沒有駐紮着地方軍團，隊長先生……」
「……見鬼！」身後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我握緊手中的ar步槍轉過身的同時用大拇指調節到了全自動射擊的檔位——
「謝謝你，羅斯威爾上尉，還有你好啊，海茵萊爾女士。」吳勤國上尉冷笑着用**頂在我的腦門如是說道，我掃了一眼，其他的同伴也基本上都被他的手下給繳了械。
「你是誰」我凝視着他的眼睛詢問道。
這是我自己疏忽大意導致的結局——這些傢伙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不符合特種部隊的低下素養，但因為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和我們之間缺乏的溝通我也只當是中國特種部隊的特色。
我並不了解中國的特種部隊，我早該去了解的。
「他們是『信任』，從金三角發展起來的犯罪團伙……只要是有利可圖的事情他們都會摻一腳，自然包括生物恐怖主義。」
「源的人曾經說過他們插足東亞地區和這些地頭蛇產生了許多的矛盾……這一次配合你們來把源的人幹掉也是理所當然的」漢娜·馮·海茵萊爾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而用手槍頂着我的腦門，命令手下將我身上的武器全部拿走的『吳勤國上尉』聞言則露出了笑容。
「哦，這看來還真的是和傳聞的一樣，雖然產生了這麼驚異的變化，但你就是本人吧」
他如是笑着，而我和一旁的克里斯還有其他人對視了一眼，確定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面前的這個偽裝成中國軍人的傢伙一臉的自信，顯然已經認為情況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他面對的是世界上最精銳的聯合特種部隊。
而在這種前提條件下他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
——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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