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把梁先生扶到床鋪上躺好,然後拖兩把椅子過來,又朝後勾勾手指叫道:「慕雨,過來。」
蘇慕雨慢了半拍才「哦」了一聲走過去。
陸風拉她坐到旁邊,說道:「你不是想學燒山火嗎?我現在教你好了。」
「啊?」蘇慕雨張大嘴很驚訝的樣子。
後面的學生有聽說過燒山火的也很驚訝,小聲的議論起來:「我聽說燒山火是古代的針灸手法,現在傳世的已經不完整了,流傳到現在的只有基礎的入針手法。」
汪順義也皺起眉來,心裏有點犯嘀咕,難道這小子真的會燒山火?
不可能!這小子一定是在自吹自擂。
現在中醫界還會燒山火的就只有針王李古河一人,而且聽說李古河準備寫本針灸書,詳細介紹燒山火。
陸風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反應,自顧自的拿起一根毫針,採用三進一退的燒山火基礎行針法刺入梁先生左腿的陰陵泉穴。
一邊行針一邊對蘇慕雨解說道:「梁先生的雙腿血海穴和陰陵泉之間的經脈有舊傷,半年前經脈的舊傷因關節炎而復發。腿是人體最接近地面的部位,所以最容易聚集寒氣。所以我們需要用燒山火針法先把病人腿部經脈聚集的寒氣驅散。」
蘇慕雨聽得很認真,在學習中醫的時候,她一直都非常專注。
只不過,學生在正牌副教授汪順義面前,聽別人的諄諄教誨,這讓汪順義非常氣憤,認定蘇慕雨是在落他的面子,報復上次補習時想要揩油的事情。
「燒山之火能除寒,三進一退病自安。始是五分終一寸,三番出入慢提看。」陸風念完燒山火的口訣,接着解釋道,「《素問·針解》篇說:刺虛則實之者,針下熱也,氣實乃熱也。三進一退,退針的時候,能感覺上針上的熱量,這就是針下熱。」
陸風又在血海穴上刺了一針,血海穴和陰陵泉這兩個穴位最為重要,後面的幾個穴位可以稍微放鬆一些。
陸風把針遞給蘇慕雨說道:「後面五針你來,按照我說的行針法,在商丘、三陰交、漏谷、地機、箕門這五個穴位上行針。」
「我?」蘇慕雨手裏被塞了針,有些緊張。
「對,你來。」陸風點頭肯定道,然後拿起紙筆開始寫藥方。
藥方寫完,看了一眼四周,找不到人去抓藥。
門口站着個護士,陸風招招手說道:「幫我抓副藥。」
護士斜了陸風一眼,鄙視道:「自己不會抓啊?」
這裏可是汪順義的地盤,這護士肯定是要拍汪順義馬屁的,甩了陸風一個鄙視的白眼,立時贏得了汪順義的好感。
陸風也沒生氣,站起來準備去抓藥。
蘇慕雨突然拽着陸風的手,一臉無奈的說道:「我緊張,還是我去抓藥吧。」
「你扎我的時候,怎麼不緊張?行針都不敢,怎麼學中醫?」陸風有些嚴厲的說道。
「我就是緊張嘛。」蘇慕雨苦着臉說道。
現在醫治病人比較重要,陸風治好把藥方遞給她,說道:「好吧,你去抓藥,記得要一瓶醫用酒精。」
蘇慕雨點點頭,拿着藥方就往外走。
陸風在梁先生的雙腿上都施了針,兩排毫針整整齊齊的釘在梁先生的腿上。
以往像這樣刺完穴位,針灸就基本上結束了。
梁先生看着腿上的兩排針,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心裏那點痊癒的希望也熄滅了,默默的嘆了口氣,在心裏安慰自己:連醫科大教授都治不好的病,怎麼能寄希望於一個少年人呢。
又過了一會兒,蘇慕雨拿着藥包和酒精回來。
陸風接過藥包拉她坐下,小聲的問道:「累了嗎?」
蘇慕雨搖搖頭,看着病人腿上的兩排針,問道:「行針結束了嗎?」
「還沒有,燒山火基礎入針已經教給你了,下面才是真正的火燒山了。」陸風揚起嘴角笑笑,拆開藥包放進藥缽里碾碎,倒進一個玻璃杯里,加少量水放到酒精燈上加熱。
等藥沸騰之後,陸風滅掉酒精燈,讓藥稍微冷卻一下,然後加入醫用酒精,用玻璃棒攪拌均勻,做成藥酒。
蘇慕雨認真的看着,時不時的看一眼陸風認真調藥的樣子,她忽然發現有一句話說得很傳神,男人最大的魅力是認真。
認真得她都捨不得去打擾,只是默默的看着,即便有不懂的地方,也不提問。
陸風調好藥之後,用鑷子夾一團棉花放進藥酒里浸濕,又在杯壁上壓了壓把多餘的藥酒擠掉,然後把這團浸滿藥酒的棉花小心的放到刺穴的毫針上。
梁先生雙腿上總共刺了十四根毫針,陸風夾了十四團浸滿藥酒的棉花放在毫針上。
眾人看着十四團棉花包在十四根毫針上面,都不太明白這用什麼用。
針灸的針法種類非常多,其中就有外用藥的針法,所以懂醫的都認為這是要想要藥酒中的藥效透過針孔慢慢的滲進人體經脈了。
只不過,在完成這一切之後,陸風沒有停手,而是拿起點酒精燈用的火柴,劃了一根,點燃一團浸滿藥酒的棉花。
醫用酒精的濃度非常高,一接觸明火立即燃燒起來。
眾人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陸風要幹什麼。
梁先生有點緊張,畢竟有一團火在他腿上燒。
陸風按了按他的肩膀,安撫道:「放心,酒精濃度很高,不會很燙的。」說着突然低頭對着着火的酒精棉吹了一口氣。
呼!
火焰被吹偏,立即點燃旁邊的第二團棉花,第二團又引燃第三團,火焰一直傳下去,直到所有浸滿藥酒的棉花都燃燒了起來。
火焰連成一片,就像是一座起了山火的山脈,這一刻終於有人想到了「燒山火」這個名字的來由。
在高溫的驅使下,藥效沿着流淌的藥酒滲透進人體的經脈里,驅散寒氣的同時,醫治着經脈的損傷。
幾分鐘之後,藥酒里的酒精被燒乾,火焰慢慢熄滅。
梁先生感覺插在腿上的毫針有些燙,但還是咬牙忍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這樣神奇的針法,忽然又生出了一絲痊癒的希望。
等火熄滅之後,陸風用鑷子把棉花團摘下來,然後把毫針一根根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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