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秋站在街角,看着被下人簇擁的謝明歡,一臉神采飛揚。沈靜秋挑眉一笑,一個庶女出門,竟然如此大的排場,看來關於齊國公府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當初在賞花宴上,謝明笑落水,臉上受傷,之後再也沒有出過門。聽說謝明笑臉上的傷口已經痊癒,並沒又留下疤痕。但是不知什麼原因,卻觸怒了國公府老夫人。市井傳言,齊國公府庶女謝明歡心思深沉,嫡母數次針對她不成功,反倒是自己落了個灰頭土臉,被國公府老夫人教訓了一頓。
年初一宮中大朝拜,齊國公府只有老夫人一人進宮,謝夫人本人並沒有進宮。謝家對外說謝夫人病體未愈,怕過了病氣給宮裏的娘娘。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謝夫人因為收拾庶女不成,反倒吃了掛落,被謝老夫人給禁足了。
沈靜秋笑了起來,這麼一看,活脫脫的就是一出庶女逆襲的精彩大戲。難怪羅隱會問謝明遠,家務事可有處理乾淨。瞧着謝明歡這齣門的派頭,顯然謝明歡這位庶女,已經成功的在國公府站穩了腳跟,博得了國公府主心骨老夫人的喜愛。不然也沒膽子同嫡母別矛頭。
這齣戲目怎麼看都覺着有些熟悉。沈靜秋皺眉深思。
江瑤問沈靜秋,「姑娘,可要奴婢跟上謝家的人。」
沈靜秋搖頭,「不用。」謝明歡只是一個無關的人,沈靜秋不想多生事端。只不過那種熟悉感卻揮之不去。沈靜秋一時間也沒想明白,為何對謝明歡會產生熟悉感。明明上輩子不曾聽過此人,更不曾見過面。
沈靜秋帶着人繼續去找余芙他們。時辰已經很晚了,但是街面上的人絲毫沒有減少,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沈靜秋四下看看,有些不對勁。之前被余少言的趕走的那幾個拐子,竟然再一次的出現。帶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沈靜秋冷冷一笑,天堂有路不走,非得來找死。
沈靜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帶着丫頭繼續往前走。
當中年男子接近她,想要故技重施的時候,沈靜秋動了。一道氣勁打在對方心口上。中年男子捂住心口,表情僵硬,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然後直挺挺的朝地面倒去。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好好的人莫名其妙的倒下來,事先也不吭一聲,要是砸到了人該怎麼辦?
沈靜秋手上不得空閒,結成手印,將勁氣一道道的打入其餘拐子的心口上。一時間,街面全亂了起來。眾人驚呼,紛紛避讓。仿佛是遇到了某種可怕的事情。
沈靜秋隱藏在人群中,悄無聲息的離去。對於這樣的人,沈靜秋從來不會心軟。
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搭在沈靜秋的肩膀上,沈靜秋頓時大驚失色。誰有這麼大的能耐,竟然能夠不驚動她的情況下近身。沈靜秋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動手。一個轉身,沈靜秋看清了來人,是個陌生的男子,臉上的表情極其僵硬,總覺着那不是一張正常的臉。讓沈靜秋憤怒的是,江瑤同夏月都被對方的收下控制住。
沈靜秋不清楚這人是什麼身份,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能耐,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惹上了這樣厲害的人。
兩個人都沒出聲,但是已經在短短時間內交手數十招。速度太快,旁人根本就沒看清,一輪戰鬥已經結束。沈靜秋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雖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沈靜秋無絲毫的懼怕。
「公子何意?」沈靜秋冷冷的問道。
對方饒有興味的盯着沈靜秋,呵呵一笑,「不錯,不錯。這樣才好玩。本公子看上的人果然沒有蠢的。」
沈靜秋眉眼都沒動一下,「公子何意?」
對方再次笑了起來,「沈姑娘不用怕,我對你絕無惡意。恰好遇上了,所以就來打個招呼。」
「公子打招呼的方式挺特別的。」沈靜秋冷冷的說道,「還有,我不記得認識公子。」
「現在我們就認識了,不是嗎?」對方貌似對沈靜秋很有興趣。
沈靜秋盯着對方看,「公子既然想要認識我,為何還要藏頭露尾,不肯露出廬山真面目。」
對方笑了起來,「沈姑娘果然聰慧,沒想到竟然被你看了出來。」
沈靜秋挑眉,她不過是詐一詐對方,沒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果然這人臉上敷了一層面具。很逼真,不仔細看還只當此人表情怪異,根本就不會聯想到面具上面。沈靜秋問道:「你是誰?」
「很抱歉,今日還不能告訴沈姑娘。不過沈姑娘放心,很快我們就會再見面。希望屆時能夠給沈姑娘一個驚喜。」
此人得意一笑,打了個手勢,然後領着人快速離去。夏月和江瑤一得了自由就急忙趕到沈靜秋身邊。江瑤很慚愧,「是奴婢無能,請姑娘責罰。」
「不關你的事,你不是他的對手。」沈靜秋表情嚴肅,此人很危險,這是沈靜秋最直觀的感覺。她無法判斷此人的身份,但是沈靜秋很確定,這個人對她懷有惡意。
沈靜秋想了會,沒有想明白,當即決定不想了,還是先找人要緊。
悠醒轉。一醒來就哭嚎着,叫着余少白的小名。
正好這個時候,家丁護衛們抬着余少白回來了,沈靜卓就跟在後面。後面還有一個人,正是長樂公主府的大姑娘夏侯宓。
南宮氏一看到渾身佈滿鮮血的余少白就撲了過去。沈靜秋趕緊拉住人,「舅母不要,這樣會加重表哥的傷勢。」
一句提醒,總算讓南宮氏恢復了一點點理智。雖然不朝余少白撲過去,但是依舊止不住眼淚,一直在哭。
余少白的褲腿被剪開,就看到一隻腿,像是被人打了一個結一樣,彎曲着。受傷的部位,不僅僅紅腫,而且傷口裂開,隱隱能看到裏面的骨頭。場面着實有些慘烈。而余少白本人則是昏迷不醒。
沈青康寒着一張臉,見了余少白這個情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沈靜卓打去。「我打死你這個惹禍的東西。」
沈靜卓也不躲,就站在那裏讓沈青康打。
余氏怒吼,「夠了。少白這個情況,不忙着救人,光打人有用嗎?真要打他,也等大夫來了,看過少白的情況再說。」
沈靜秋沒理會任何人,她就坐在余少白身邊,朝余少白的身體裏灌入靈氣。並且控制着靈氣的走向,朝傷口尤其是斷裂的骨頭集中,慢慢的滋養着余少白的傷口。
余氏什麼都沒問,很自覺的站在沈靜秋面前,擋住所有人的目光。加上沈青康打人,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故此,誰也沒有發現沈靜秋的小動作。沈靜秋滿頭汗水,卻一直沒有放棄。不管靈氣對余少白的傷勢有多大的作用,她都必須嘗試。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余少白骨折,而不過問。因為她很清楚,余少白是余家人的希望,要是錯過了這個會試,不說別的,舅母肯定會恨上他們沈家。以後兩家人說不定還會從親人變成仇人。而且余少白的性子從不會主動惹事,這次骨折,極有可能示遭受了無妄之災。於情於理,沈靜秋都要保住余少白的腿,讓余少白能夠早點好起來,能夠趕上下個月的會試。
沈青康一臉怒意,朝余氏瞪了眼,這才同沈靜卓說道:「回去再收拾你。」
沈靜卓沉默不語,一句話都不肯說。
一直被人忽略的夏侯宓,這個時候怯生生的站出來,「不怪沈公子,都是我的緣故。沈姑娘要不是因為救我,余公子也不會被馬車撞到,也就不會受傷。嗚嗚……」話音一落,夏侯宓就哭了起來。
眾人面面相覷,沈青康問沈靜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大家說清楚。」
沈靜卓扭着頭,不肯說。一臉不痛快的樣子,氣的沈青康又想打人。他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有沈靜卓這樣的兒子。真後悔,當初生下沈靜卓的時候,沒將沈靜卓給弄死。如今長大了,就專門來氣他。沈青康懷疑,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這個不孝子給氣死。
夏侯宓一邊抽泣一邊說道:「是我,我,我被壞人追,我就跑。沈公子路見不平,來救我。那些壞人好壞,還想來搶我。沈公子同他們打起來了,結果余公子被那些人給撞飛,撞在路過的一輛馬車上,然後,然後就受傷了。哇……」夏侯宓嚎啕大哭起來。
余氏揉揉眉心,「夏侯姑娘,你先別哭。你家人呢?丫頭僕婦呢?家丁護衛也沒帶在身邊嗎?」
「走,走散了。」夏侯宓哭着說道。
「大夫來了。」不知誰叫了一聲,頓時大家的注意力又再次集中在余少白的傷勢上面。
大夫先是給余少白清洗傷口,然後再仔細檢查,上藥包紮,打好夾板,防止傷腿亂動。期間,南宮氏數次想要詢問余少白的傷勢情況,都被那大夫眼一瞪,給瞪了回去。
等一切做好後,大夫才對眾人說道:「這位公子的傷勢,老夫仔細檢查過了。雖然骨折,不過情況還算樂觀。好好養養,不會成為瘸子,這點老夫可以保證。另外,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幾個月內,就不要下地走路啦。安心養傷才是正經。年輕人啊,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等大夫話音一落,南宮氏就焦急的問道:「大夫,我兒是舉子,下個月就是會試了。他身上的傷勢會有影響嗎?」
大夫捋着鬍鬚,「剛才老夫說的話沒聽見嗎?傷筋動骨一百天,什麼會試,別指望了。等三年後吧。」
南宮氏啊的一聲大叫,哭嚎起來,「我的兒啊,娘如何給你父親,給老太太交代啊。」
余氏陪着抹眼淚。
沈青康嚴肅着一張臉,等大夫走了,才對南宮氏說道:「嫂嫂放心,我這就讓人拿着名帖去聽太醫。務必讓少白趕上這一次的會試。」頓了頓,又說道:「好在少白的手沒有受傷,趁着養傷的時候,也可以複習功課。他底子打的牢,相信這次會試一定沒有問題。」
南宮氏眼巴巴的望着沈青康,「一切就拜託姑老爺。」
「放心,少白的事情我會放在心上,一定會讓少白參加這次會試。」這番話,沈青康是說給南宮氏聽的,同樣也是說給他自己。沈青康回頭,一巴掌甩在沈靜卓的臉上,「混賬東西。」
余氏受不了這個,「老爺,夏侯姑娘都解釋得很清楚了,此事根本不怪靜卓,老爺為何還要動手打他。」
沈青康冷哼一聲,「若非他不自量力,少白又怎麼會受傷。你看他這個樣子,難道不該打嗎?」
「求沈老爺不要打他,他都是為了救我才會害的余公子受傷。這些都是意外,請沈老爺息怒。」夏侯宓抽泣着,小臉蛋看起來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沈青康狠狠瞪了眼沈靜卓,回去再收拾你。
沈靜秋休息完畢,總算恢復了一點精力。這才走出來,來到夏侯宓身邊,「夏侯妹妹,你受驚了。」
夏侯宓見到沈靜秋,就跟見到最親的親人一樣。撲倒沈靜秋懷裏,嚎啕大哭起來,「靜秋姐姐,我終於見到你了。」
沈靜秋差點倒在地上,實在是夏侯宓這一撲,用的力氣可不小。「好了,好了,我們不哭了。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你的家人在哪裏,我派人去通知他們。他們沒見到你,肯定都急壞了。」
夏侯宓擦掉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家人就在東大街上的味居酒樓。」
沈青康當即說道,「來人,去味居酒樓,通知公主府的人,就說大姑娘在我們這裏。讓他們派人過來接一下。」
「小的遵命。」
沈靜秋哄着夏侯宓,夏侯宓總算止住了哭泣,不過還在一抽一抽的。夏侯宓拉着沈靜秋的手,一臉怯怯的。頻頻朝沈靜卓看去,滿臉擔心。
沈靜秋瞭然,對夏侯宓搖搖頭。這是沈家的家事,夏侯宓不能插手,也最好不要插手。余少白受傷的事情,同沈靜卓有着間接的關係。與其讓南宮氏找沈靜卓算賬,不如讓沈青康出面,狠狠的收拾瀋靜卓一頓,以此堵住所有人的嘴。當然,也要盡力救治余少白的腿,絕對不能讓余少白留下殘疾,最好不耽誤余少白參加會試。
大家愁雲慘霧的,沈青康讓人將余少白搬到馬車上,送回侯府。南宮氏和余芙自然跟着。余氏也要一起回去,就留下沈靜秋和沈青康在這裏等長樂公主府的人到來。至於沈靜卓,也留在這裏。要是公主府那邊問起具體的事情經過,有沈靜卓在,也好應付過去。
公主府來的是夏侯宓的大哥夏侯寬。夏侯寬見到夏侯宓完好無損,明顯鬆了一口氣。對夏侯宓說道:「母親都快擔心死了。要是再找不到你,母親就要對你的人大開殺戒了。」
夏侯宓頓時就哭了起來,「大哥,妹妹好害怕。」
「不怕,不怕。」夏侯寬不動聲色的打量沈家父子三人。目光落到沈靜秋身上時,明顯驚艷之色。落到沈靜卓身上時,微微挑眉,一副考校的模樣。
夏侯宓哭完了,這才同夏侯寬說道:「大哥,多虧了沈四姑娘搭救,不然妹妹就再也見不到大哥還有母親了。」
夏侯寬對沈靜卓抱拳,「多謝賢弟仗義相助,日後必有回報。」
沈靜卓板着臉,「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夏侯寬又說道:「聽聞為救舍妹,貴府表少爺受了重傷。不知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沈靜卓正要拒絕,沈青康卻率先說道:「正有件事情需要夏侯公子幫忙。」
「沈大人請講,晚輩莫敢不從。」夏侯寬將自己的姿態放低,給予沈青康足夠的尊重。
沈青康說道:「少白腿受傷,骨折,偏偏他來京就是為了參加會試殿試。為了保證他能順利參加考試,我們需要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聽聞太醫院的陳大夫,最擅長治療外傷。不知夏侯公子能否幫忙請來陳大夫。」
陳太醫曾經做過十年的隨軍大夫。一手出神入化的外科技藝,就是在這十年時間內練成的。如今凡是做了陳太醫的弟子,無一列外都要去做至少兩年的隨軍大夫。否則,陳太醫根本不讓他們出師給人看病。
夏侯寬當即答應下來,「沈大人放心,今晚必定將陳太醫請到貴府替表少爺看傷。」
沈青康總算露出一個笑容來,「那就麻煩夏侯公子。」
「沈大人太客氣了。若非沈賢弟為救下舍妹,余公子也不會遭受無妄之災。該我們說謝謝。」夏侯寬又再次對沈靜卓鄭重道謝,總歸禮數上面半點沒錯,讓人印象很好。
寒暄過後,夏侯寬就帶着夏侯宓走了。夏侯宓一步三回頭,「靜秋姐姐,我下次找你玩,好嗎?」
「好!」沈靜秋爽快的答應下來。
夏侯宓又朝沈靜卓看去,「沈公子,今日多謝你出手相助。不然我就慘了。沈公子,你別太傷心了,余公子受傷的事情要怪就怪我吧。都是因為我的原因,余公子才會……」
「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沈靜卓壓着聲音說道,「是我做事衝動,沒有做好防範措施。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太自大。」
「沈公子,你不要自責。你要是難受,就怪我吧。我承受得起。」夏侯宓巴巴的望着沈靜卓。
沈靜卓搖頭,「你走吧,趕緊回去。以後別再亂跑了。」
夏侯宓輕咬薄唇,又朝沈青康說道:「沈老爺,你不罰沈公子好不好?他也是為了救我。」
沈青康蹙眉,有些不喜。
沈靜秋左右看看,嘆氣,「宓妹妹,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父親有分寸。」沈靜秋還衝夏侯宓眨眼睛,讓夏侯宓不要再廢口舌。說的越多,只會讓沈青康越發反感。
夏侯宓很擔心的看着沈靜卓,她怕自己一離開,沈青康就會動手打人。她還想求求沈青康,夏侯寬卻不肯給她機會。拉着她的手,「妹妹,我們該回去了。時辰已晚,沈老爺一家也要趕着回家。妹妹,不要任性。」
夏侯宓眼裏全是眼淚,有很多的不舍,最後還是被夏侯寬強行帶走。夏侯寬帶走了夏侯宓,片刻後又隻身返回,誠懇的對沈青康還有沈靜卓道歉,說夏侯宓年幼識淺,行事說話有不妥當的地方,還請沈青康和沈靜卓見諒。改日他會再次登門道謝。
沈青康揮揮手,「夏侯公子有心。令妹的事情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夏侯公子請回吧。」
夏侯寬又鄭重告辭,轉身離去。這一回是真的走了。
等夏侯家的人走後,沈家父子三人也啟程回侯府。
回到侯府的時候,陳太醫也剛到。大家緊張的等待結果。
陳太醫很仔細的檢查了余少白的傷勢,仔細上藥包紮後,對沈家人說道:「每日換藥,精心伺候,不會留下後遺症。」
南宮氏抽泣着,詢問余少白能不能參加下個月的會試。沈青康拱手,誠懇請求陳太醫務必醫好余少白的腿,最好能夠讓他撐過九天時間的會試。余少白是舉子,對這一次的會試抱着莫大的希望。若是因為腿傷不能下場的話,對余少白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陳太醫沉吟片刻,「此事老夫不敢保證。需得等三五日後,看看他的傷勢恢復情況,才能做出判斷。此時你們着急也沒用,精心伺候,幫助他快速恢復,才是要緊的。不過你們也別太擔心,余公子年輕,傷勢恢復快,說不定有機會下場參加會試。」
一句有可能,頓時讓南宮氏燃起了希望。連連感謝,就差給陳太醫磕頭了。
送走了陳太醫,時辰已經很晚。大家累了一晚,都各自散了,回房睡覺。
回去的路上,沈靜秋隱約聽到二房那邊傳來動靜。沈靜秋蹙眉,「二房那邊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江瑤說道:「估計又是五姑娘在鬧了。」
沈靜秋大皺眉頭,「都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五妹妹的情況還沒好轉?」
夏月就說道:「回稟姑娘,五姑娘的情況時好時壞,請了太醫過府醫治,也沒有見好。」
沈靜秋沉吟片刻,沒有繼續問下去。自從初二那日,見過沈靜芸,被沈靜芸臉上疤痕嚇住了,沈靜月整個人就不對勁。先是晚上做噩夢,每每被噩夢驚醒,就再也不能入睡。到後來,沈靜月的神智就有些糊塗,大白天的也聲稱有鬼,有人要害她。如今的情況是,沈靜月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是加重了。不分白天黑夜的鬧騰。府中的下人議論紛紛,都說沈靜月是遇到了髒東西,也有人說沈靜月是在心虛,所以才會這麼害怕。還有人猜測,是有人害了沈靜月,不然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間就瘋了。
是的,下人們都當沈靜月瘋了。沈靜月整日裏鬧騰,那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個正常人,更像是個瘋子。不過因為沈陸氏下了封口令,大家都是私下裏偷偷的議論。
胡姨娘居住的院子裏,胡姨娘急切的喊道:「趕緊攔住她,不能讓她跑出去。」
丫頭婆子們衝上去,死死的抱住往外面沖的沈靜月。沈靜月則是拼命的掙扎,狀如癲狂,「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救命啊,有鬼,有鬼,走開,走開,不要過來……啊……」
沈靜月拼命扭動身體,一邊又用牙齒狠狠的朝婆子的手臂咬下去。婆子吃痛大叫,手上一松,沈靜月頓時爆發出不似人類的力氣,就朝外面衝去。
眼看着沈靜月就要衝出去了,桃兒上前,一掌狠狠的劈砍在沈靜月的後頸窩上。瞬間,沈靜月就昏迷朝地上倒去。
桃兒伸手抱住沈靜月,對一臉焦急的胡姨娘說道:「主子儘管放心,姑娘睡一覺就沒事了。」
「好好好,趕緊將靜月送到床上,今晚可不能再鬧了。」胡姨娘是一臉憔悴,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了。為了沈靜月的事情,胡姨娘早已經是心力交瘁。心中除了苦還是苦,已經品嘗不出別的滋味。
沈靜月被放在床上,胡姨娘就陪在床邊。從丫頭手裏接過熱熱的毛巾,給沈靜月擦臉,洗手,又給她換了身衣服。幫她將頭髮綁起來,免得傷着了沈靜月。
輕撫沈靜月的面頰,胡姨娘忍不住落下熱淚。她是做了什麼孽,為何老天要如此懲罰她。如果這一切都是老天的懲罰,她希望全部報應到她的身上,而不是沈靜月的頭上。她的女兒,是那樣的美好,連踩死一隻螞蟻的膽子都沒有,為什麼老天爺卻對靜月如此殘忍。
都怪沈靜芸那個小賤人,那個小娼婦,每次出現在靜月的身邊,就沒有好事情發生。先是陷害靜月,誣陷靜月的名聲。過後又是劃傷靜月的面容。這才剛剛養好,沈靜芸又再次出現,將靜月嚇唬成這個樣子。
想想這些日子,靜月神智不清的樣子,胡姨娘心中就滿是仇恨。沈劉氏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害我家靜月到如此地步。此仇不保,誓不為人。
「姨娘,姨娘救我……不要,不要過來……鬼,有鬼……」
睡夢中的沈靜月依舊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滿身滿頭的汗水,拼命的掙扎,可是一直陷在噩夢中,無法醒來。若是說沈靜月承受着十分的痛苦,那麼胡姨娘就承受着二十分的痛苦。這份痛苦,深入骨髓,讓她痛不欲生。
胡姨娘緊緊的抱着沈靜月,「靜月別怕,姨娘就在身邊。不怕,不怕,姨娘會將所有的鬼都打跑,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你。」
「姨娘,姨娘……」沈靜月突然睜開了眼睛,猛地撲倒胡姨娘的懷裏,「姨娘救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姨娘這就來救你,誰都不能傷害你。靜月,你醒醒,你看清楚,姨娘就在你的身邊。」
「不要,不要過來。」沈靜月開始拼命的踢打,「走開,走開。」
胡姨娘一個人根本壓制不住癲狂的沈靜月。丫頭們衝進來。桃兒利索的鉗制住沈靜月的下巴,迫使沈靜月張開嘴,然後將一碗安神的湯藥灌入沈靜月的嘴巴里。沈靜月拼命的抗拒,湯藥從嘴角流出來,可是依舊逃不過桃兒的鉗制。一碗湯藥撒了整整一多半,好在還是有少部分被灌入了沈靜月的嘴裏。
桃兒對胡姨娘說道:「藥料不夠,還要再灌一碗。」
看着沈靜月痛苦狼狽的模樣,胡姨娘不忍。可是她還是狠狠心說道:「灌下去,只要有效果,無論多少都要給她灌下去。」
有了胡姨娘這番話,桃兒就無所顧忌。又是一碗藥,狠狠的灌入沈靜月的嘴裏。同樣撒出來一多半。兩碗藥接連灌下去,沈靜月果然慢慢安靜下來。最後閉上眼睛,躺在床上,看樣子像是睡熟了。
胡姨娘到此刻才真正算鬆了一口氣。
其餘下人都紛紛退出去,屋裏就剩下桃兒還有寒梅兩個丫頭。
桃兒跪在地上請罪,「奴婢冒犯了姑娘,還請主子責罰。」
「不怪你,你也是為了靜月着想。」胡姨娘抿着唇,「靜月這個情況很不對勁,你們檢查了鎖有東西,確定沒有人暗害靜月?」
寒梅說道:「啟稟主子,奴婢們檢查了姑娘身邊所有的東西,無論是吃食,還是日常用具,亦或是衣物等,都沒有查出問題。」頓了頓,「可是姑娘這個狀況,怎麼看都有些古怪。好好的人,若是沒有藥物的作用,怎麼可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奴婢如今懷疑,或許問題是出在沈靜芸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沈靜芸那天就給靜月下了毒?她怎麼做到的?」胡姨娘不敢相信,「沈靜芸哪來的那麼大的本事,她還懷着身孕。怎麼想,都不敢相信。」
桃兒想了想,說道:「主子當時不在,有些事情不太清楚。當時姑娘突然衝動的朝沈靜芸刺去,被葉家的僕婦攔住。不過卻將沈靜芸蒙在面上的面紗弄掉。姑娘也是因此受了驚嚇。奴婢想了很久,很確定這是姑娘同沈靜芸唯一的一次有直接接觸。除此之外,其餘時間,姑娘同沈靜芸並無直接接觸。不僅沒有接觸,還離了好幾步遠。如果說沈靜芸料定了姑娘會對她動手,於是等着姑娘動手的時候下藥,未免太高看了沈靜芸。奴婢更傾向於沈靜芸的身上本來就帶了毒,姑娘不小心沾染上了,所以才會……」
胡姨娘立即質問,「沈靜芸身上怎麼會帶着毒,她不是懷孕了嗎?這麼惡毒的毒藥帶在身上,沈靜芸怎麼沒有出事。還有,沈靜芸身邊並無可用之人,這些毒藥她又是從哪裏搞來的。」
「奴婢不知,這一切都是奴婢的猜測。」桃兒很慚愧。
胡姨娘喘了一口氣,「看來有必要對葉家進行調查,務必調查清楚沈靜芸在葉家的情況。」
寒梅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子,葉家當年不過是個破落戶,因此並沒有引起重視,當年也只在葉家安插了兩個人。這麼多年過去,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已經病逝,另外一個則被發配到莊子上,接觸不到葉家的核心。如今臨時安插人手到葉家去,沒有三五年,根本近不了葉家人的身。」
胡姨娘暴躁得很,「除此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難道非得安插人手進去,才能得到葉家人的消息嗎?我就不信,葉家還能比皇宮更森嚴。」
寒梅說道:「姨娘息怒。除了安插人手到葉家以外,另外的辦法也是比較快的辦法就是收買葉家的下人。不過一定要仔細挑選對象,否則咱們就暴露了。」
胡姨娘狠狠的說道,「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總之我要儘快知道葉家的消息。沈靜芸傷了靜月,害的靜月這麼慘,我絕對不能容忍沈靜芸在葉家安穩度日。」
「奴婢遵命。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儘快送來有關於葉家的消息。」寒梅同桃兒一起說道。
胡姨娘揮揮手,疲憊的說道,「行了,都退下吧。」
等人都退下後,胡姨娘一個人守在沈靜月身邊。眼淚一滴滴的落下,恨不得以身替沈靜月,受盡這千般的折磨。
偷偷的哭了一場,胡姨娘擦乾眼淚,起身,去隔壁房間休息。
夜深人靜的之時,床上的沈靜月突然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呵呵一笑,爬起來,光着腳在屋裏走來走去,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聽到有人進來,沈靜月趕緊躺回床上,乖乖的睡覺。
桃兒朝屋裏看了眼,確定沈靜月已經睡着了,然後就在床邊腳踏上躺下,給沈靜月守夜。
等桃兒進入夢鄉後,沈靜月再次睜開眼睛,又一次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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