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善 賜毒酒一杯

    年夜飯吃到一半,羅老夫人藉口身子乏,回房歇息去了。羅老夫人一走,席面上的氣氛反倒越發熱鬧,彼此也更親近了幾分。

    羅老夫人回到房裏,歪躺在床榻上,臉色陰晴不定。

    全嬤嬤小聲稟報,「老夫人,蘇姑娘正跪在門口,說是要給老夫人請罪。」

    羅老夫人冷哼一聲,「明兒天不亮,老身就要動身進宮朝拜,哪有功夫見她。你將她打發走,就說老身沒空見她。」

    全嬤嬤領命而去,片刻後又折返回來,「老夫人,無論奴婢怎麼勸說,蘇姑娘都跪着不肯起來。老夫人,你看……」

    羅老夫人嘲諷一笑,「她是在幹嘛,威脅老身嗎?我看五郎媳婦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沒說錯,果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不知體諒老身的難處,一味的拿喬耍心機,稍有不如意,就在心裏頭記恨上。這等人,虧得老身當初還當她是個懂事知禮。果然這小門小戶出來的人,一輩子都上不得台面。」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全嬤嬤小心翼翼的問道。

    羅老夫人冷哼一聲,「去將她叫進來。老身倒是要聽聽,她到底能說出什麼東西。若是說的有理,老身也不介意給她一份體面。」

    「老夫人就是仁慈。」拍了羅老夫人一記馬匹,全嬤嬤這才出門將蘇玉兒請了進來。

    蘇玉兒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小聲抽泣,又愧疚又痛苦又倔強的模樣,「玉兒有錯,請老夫人責罰。」

    「老身哪敢責罰你,免得一會有人說咱們國公府不仁慈,要逼死孤兒寡母。」羅老夫人輕哼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

    蘇玉兒渾身一抖,心頭很怕很怕。羅老夫人是她在國公府最大的依仗,她絕對不能失去羅老夫人的支持。而今日這一切全都拜沈靜秋所賜。沈靜秋這個女人,就是天生來克制她的。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掌握主動。

    蘇玉兒給羅老夫人磕頭,「老夫人,玉兒不想辯解,也沒資格辯解。但是玉兒一定要讓老夫人知道真相。世子夫人之所以會針對玉兒,是因為玉兒早已經對世子暗生情愫。至於世子對玉兒……總之,世子夫人這是要將我除之而後快。玉兒無依無靠,唯有老夫人才是玉兒在這世上最大的依靠。玉兒感激老夫人的恩德,情願用一輩子報答。」蘇玉兒深深的拜服,完全是一副臣服的樣子。

    羅老夫人挑眉一笑,「你剛才說,你對五郎暗生情愫?」

    蘇玉兒一臉羞澀的點頭,「是。玉兒自知這種行為不合規矩,所以一直不敢說出口。如今被世子夫人逼到絕路,玉兒也只能同老夫人坦白一切。」

    羅老夫人神情淡淡的問道:「那五郎對你如何?」

    「世子爺他,他對玉兒……要不是世子夫人從中阻擾,玉兒相信世子爺一定會相中玉兒的。」

    羅老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倒是挺有自信。你同老身說說,你有什麼地方強過沈靜秋,能讓世子看上你。容貌?家世?身段?亦或是男歡女愛?」羅老夫人意味深長的問道。

    蘇玉兒只覺一陣難堪,「玉兒,玉兒……」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嗎?樣樣都比不上沈靜秋,你拿什麼來同她爭。」

    蘇玉兒咬牙,擲地有聲的說道:「玉兒願為老夫人驅策,為老夫人排憂解難。」

    羅老夫人輕笑一聲,「你有這份心意很不錯,只是有些不自量力。」

    蘇玉兒猛地抬頭,直視羅老夫人,「老夫人,玉兒知道自己容貌不如世子夫人,家世不如世子夫人。但是玉兒有一顆永不言敗的心。玉兒相信,只要有機會靠近世子爺,即便得不到世子爺的歡心,也能給世子夫人添堵,致使兩人感情破裂。屆時,老夫人就能心想事成。」

    羅老夫人呵呵一笑,對蘇玉兒的話只能信一半。給沈靜秋添堵,是真。讓她心想事成,是假。蘇玉兒要是真嫁給了羅隱,自然是一心一意替羅隱打算,哪裏會讓她心想事成。羅老夫人擺擺手,「行了,你的心意老身已經知道。你先回去吧。同你娘說一聲,安心在國公府住着,沒老身發話,誰也不能將你們母女兩趕出去。」

    蘇玉兒長鬆一口氣,今日來見羅老夫人的最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是老夫人對於她給羅隱做妾的事情,態度有些模稜兩可,這讓蘇玉兒很是不安。難道在世人眼中,她就真的那麼差勁,差勁到連同沈靜秋競爭的資格都沒有嗎?蘇玉兒不甘心。

    羅老夫人輕飄飄的瞥了眼蘇玉兒,「怎麼,還有話要說?」

    蘇玉兒一臉柔弱無助的模樣,「老夫人大恩大德,玉兒無以為報。玉兒知道,自己無論是容貌家世都比不上世子夫人。可是玉兒也知道,這男人歡喜女人,並非單純因為容貌。瞧那世子夫人的模樣,定是個性格強勢之人。這樣的人,遲早會讓世子厭棄的。唯有溫柔小意,唯有一心一意替世子打算的人,才能真正得到世子的心。」

    咦?羅老夫人有些驚奇的盯着蘇玉兒看。小小年紀,竟然也知道男女之事。看來之前是小看了蘇玉兒。羅老夫人有些玩味的看着蘇玉兒,「你真的想給世子做妾?」

    「畢生唯有此願,還請老夫人能夠成全玉兒的一番苦心。」蘇玉兒低着頭,露出白皙的脖頸。

    羅老夫人仔細打量蘇玉兒,發現蘇玉兒已經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隱約露出幾分女人的風情。羅老夫人暗自嘲諷一笑,小小年紀就開始思春,蘇玉兒此番行徑,再次證明了沈靜秋的那番話。蘇玉兒見識了國公府的富貴後,已經不願意嫁出去過苦日子。至於她想嫁給羅隱為妾,是不是真心,羅老夫人認為值得懷疑。或許這又是一次蘇玉兒的投機行為。知道她最厭惡羅隱兩口子,所以蘇玉兒才投機取巧的說什麼對羅隱暗生情愫。

    當然,是真是假,是不是投機取巧,羅老夫人也不是那麼在意。只要蘇玉兒有決心,能真的給沈靜秋添堵,羅老夫人自然不會介意幫助蘇玉兒達成目的。羅老夫人笑呵呵的同蘇玉兒說道:「你的心意,老身都已經明白。時辰已晚,你先退下吧。」

    蘇玉兒鬆了一口氣,「玉兒這就告退,還請老夫人早些歇息。」

    蘇玉兒心滿意足的離去,全嬤嬤則陪在老夫人身邊說話逗趣。全嬤嬤感慨了一番,「沒想到蘇姑娘小小年紀,心眼倒是不少。世子夫人說的那些話,也不算全錯。」

    「何止。沈靜秋簡直是拿捏住了蘇玉兒命脈。沈靜秋說的每一句都掐中了要害。不然你以為蘇玉兒為什麼大冬天的跪在門口,不就是想在老身跟前扳回一城。」羅老夫人嘲諷一笑,「一個個心眼多得跟智多星似得。想老身當年她這麼大的時候,也只知道同姐妹們爭搶一下老祖宗的寵愛而已。哪裏知道什麼男歡女愛的事情。」

    全嬤嬤問道,「那老夫人打算幫着蘇姑娘嗎?奴婢瞧着蘇姑娘可不是個省心的。」

    「不省心才好。那沈靜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正好有蘇玉兒毛遂自薦,要自個擼袖子上前同沈靜秋斗個一番,老身就樂的看戲。」不知羅老夫人想到了什麼。呵呵的笑了起來。

    全嬤嬤擔心的說道,「只是世子那裏肯定不會答應的。全國公府都知道,蘇姑娘是老夫人一直看顧的。世子防着老夫人,又豈會答應接納蘇姑娘。只怕會一腳將蘇姑娘給踹翻。」

    羅老夫人微微蹙眉,「你說的也有道理。瞧沈靜秋今日那模樣,是要一心將蘇玉兒兩母女給趕出國公府。再加上沈靜秋那一番挑撥,府中其他人如今都防備着蘇玉兒,生怕蘇玉兒勾引了自家爺們。哼,這些個目光短淺之輩,沈靜秋只需幾句話,就將她們給拿捏住了。蠢貨。」

    羅老夫人有些惱怒,深恨沈靜秋此人,簡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當然,羅老夫人絕對不會輕易認輸,她不能給沈靜秋添堵,不代表其他人就不能給沈靜秋添堵。

    大年初一,宮中大朝會。除非是病的下不了床,京城中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員和命婦都得進宮朝拜。

    沈靜秋同羅老夫人都不愛進宮,可是這大年初一的朝會,是她們無論如何都不能避開的。

    天還沒亮,就穿上品級大服,坐上馬車前往皇宮。沈靜秋同羅老夫人分乘兩輛馬車,到了宮門,驗明身份,又跟着內侍前往後宮行去。

    一路上,大家都沒說話,等到了朝露殿,才算鬆懈下來。羅老夫人囑咐沈靜秋好生呆着,就去找她的老姐妹們說話。

    沈靜秋並不打算在宮裏亂走,上次宮宴所遭遇的事情,給沈靜秋敲響了警鐘。四下看了看,遇到認識的人就上前招呼寒暄,不認識的人,也打個招呼,說不定以後就建立了關係。

    直到余氏同謝明笑的到來,沈靜秋才真正露出歡快的笑容來。沈靜秋上前,偷偷的拉住余氏的手,撒着嬌,「娘!女兒終於見到你了。」

    余氏笑道,「你這丫頭,都是做世子夫人的人了,還沒一點正形。明兒你同羅隱要一起回家,知道嗎?」

    沈靜秋連連點頭,「娘放心,女兒明兒一早就會回去。」

    沈靜秋又朝謝明笑看去。謝明笑已經有好幾個月的身孕,就算穿着厚厚的冬裝,也難掩腹部的隆起。沈靜秋真誠的說道,「恭喜三嫂。願三嫂一舉得男。」

    謝明笑矜持的點點頭,「多謝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同世子爺要努力,抓緊時間早日生下一男半女。」

    沈靜秋含笑點頭,余氏拉着沈靜秋走遠幾步,急切的問道,「靜秋,你的肚子還沒動靜嗎?」

    「娘,我同五郎才成親多久,哪有那麼快。」沈靜秋苦着一張臉。

    余氏嘆氣,「靜坤同明笑比你們還要晚成親幾個月,你看明笑肚子都那麼大了,怎麼你還沒有動靜。有請大夫來看看嗎?」

    「娘,你就放心吧。我同世子遲早會有孩子的。」沈靜秋避重就輕的說道。

    余氏擔心的說道,「你可別哄我。要是身子有問題,可別煒疾忌醫。好好配合大夫醫治,方能早日有孕。」

    沈靜秋無話可說。無論她說什麼,余氏似乎都認定了她身體有問題,這才遲遲沒有懷孕。好吧,原因的確是在她的身上,這是沈靜秋不能逃避的問題。可是沈靜秋真的不願意一而再的提起此事。於是問起沈靜卓的婚事。

    一說起沈靜卓的婚事,余氏就嘆氣,「你哥同成武郡主從來沒有來往過,你說那成武郡主怎麼會看上你哥呢?前些天,寧王府還派人送來年禮,弄的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收下。後來還是你父親做主,將禮物收下,又回了一份價值相當的。哎,要是靜卓真的娶了郡主,到時候就不是兒媳婦伺候我這做婆婆的,反倒是我這個當婆婆的處處讓着兒媳婦。光想想那日子,我就不太願意靜卓娶郡主。」

    沈靜秋失笑,「娘,郡主不是那樣的人。」

    「是不是那樣的人,都改變不了郡主的身份和該有的規矩。你說到時候大家見面了,是我給郡主行禮,還是郡主給做婆婆的行禮?按照國禮嘛,得我給她行禮。按照家規,就得她給我行禮。到底是按照國禮還是按照家規,還不是看誰的勢大。她背後有寧王府有皇室撐腰,我一個老太婆如何同她爭。」余氏一臉煩躁,心頭是極為不情願沈靜卓娶郡主。

    沈靜秋頓感愕然,她之前考慮到了許多問題,唯獨沒有考慮到余氏的處境。沈靜秋細聲問道,「娘,父親同你是一樣的想法嗎?」

    「你父親的態度模稜兩可,我瞧着他根本就是無所謂。反正你都嫁入羅家,算太子一派。靜卓再娶王府郡主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哎……」重重一聲嘆息,「靜秋,那郡主莫非是眼瞎了嗎?京城那麼多青年才俊,她看上誰不好,偏偏就看上了靜卓。這叫什麼事啊。靜卓有多少斤兩,我做母親的一清二楚。依着我看,靜卓根本就拿捏不住成武郡主,可別到時候娶了郡主進門,將我們沈家三房鬧得家宅不寧。」

    余氏心頭各種憂心,各種擔憂,可是偏偏在兒子的婚事上,她連發言權都沒有。這就更加重了她的憂心和不滿。

    沈靜秋平靜的同餘氏說道,「娘,女兒同郡主有些來往。據我所知,郡主是知禮懂事的人,不會依着性子亂來的。而且郡主有透露過一個意思,不想在京城長期停留。」

    余氏意外,「真的?郡主不想住在京城?那她想住在哪裏,寧王封地嗎?」

    「這個女兒不知道。想來京城之外的地方,她都是願意的。如此一來,娘也不用擔心郡主會壞了規矩,更不用擔心會家宅不寧。」

    余氏沒有輕鬆,反而皺起眉頭,「靜秋,成武郡主會看上靜卓,莫非是你在其中牽線搭橋?」

    沈靜秋一臉冤枉,「娘,女兒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還能給郡主牽線搭橋。郡主能看上四哥,我也覺着很奇怪。」

    「哎,如果不是你,那郡主怎麼會注意到靜卓?只怕她連靜卓是哪號人物都不知道。」

    沈靜秋沉默不語,只因為余氏的確說中了關鍵點。軒轅蔚的確是因為她的緣故,才會注意到沈靜卓的。

    又聽余氏說道,「她不想住在京城,莫非是想讓靜卓外放為官?做武將的外放出去,也是好事。只是她能跟着去嗎?」

    「她是郡主,進宮求求太后陛下,應該是沒問題的。」沈靜秋小聲的說道。

    余氏點頭笑笑,「原來如此。這麼說來,這門婚事是板上釘釘,我們沈家無從拒絕?」

    沈靜秋深感無力,「娘,或許四哥同郡主有註定的緣分。娘何不試着接受,何必一味的找茬。你心裏頭不痛快,女兒看着也難受。」

    余氏苦笑,又嘆氣,「我就是操心命啊。你四哥自小到大都不省心,盼着給他娶一個知書達理的媳婦,好生管管他,結果卻要……哎,一想起你四哥這人,娘就忍不住嘆氣。」

    沈靜秋見人越來越多,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便讓余氏打住話題。等明兒回沈家後,再說不遲。


    大年初一的朝拜,是一件極為枯燥無味的事情。好在周皇后體貼大家,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過後,又招呼命婦們吃茶點。

    有宮女上前請沈靜秋,「世子夫人,太后娘娘有請,請世子夫人隨奴婢來。」

    杜太后要見她?沈靜秋狐疑的看着面生的宮女,擔心這一次又是光啟帝弄出來的把戲。卻見到太子妃羅敏沖她點頭,示意她跟上。很顯然,這面生的宮女的確是杜太后身邊的人。

    沈靜秋站起來,笑道,「就那勞煩這位姐姐在前面帶路。」

    「不麻煩。世子夫人請這邊走。」

    沈靜秋一路上都很警惕,瞧着的確是朝壽寧宮而去,沈靜秋這才放下心來。

    到了壽寧宮大殿,宮女進去稟報,沈靜秋則留在殿門外候着。一陣北風吹過,刮過面頰,只覺生痛。

    沈靜秋正在猜測杜太后見她的用意,很快大殿內走出一位內侍,「世子夫人,太后娘娘宣你覲見。」

    「多謝這位公公。」沈靜秋送上一個分量十足的荷包。

    內侍隨手收下,笑道,「世子夫人這邊請。」

    沈靜秋悄聲問道,「不知太后娘娘宣我,所為何事?」

    內侍客氣的說道,「世子夫人進去便知,這邊請。」一句口風都不露。

    沈靜秋乾脆放棄了打探杜太后的心意,沉下心來,平靜的走進大殿。大殿內燒着地暖,屋裏溫暖如三月暖陽。沈靜秋偷瞥了眼杜太后,然後恭敬的行了個大禮。

    杜太后沒有叫起,沈靜秋就一直跪着。杜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輕飄飄的說道:「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究竟是何等的絕色傾城。」

    沈靜秋微微抬起頭,眼瞼下垂,並不與杜太后的眼神對視。

    杜太后瞧着沈靜秋的一張臉,面無表情的說道,「果然是個齊整的孩子。難怪連陛下都要惦記着你。」

    沈靜秋心頭一顫,果然是因為光啟帝的緣故嗎?沈靜秋微微低頭,沉默不語。

    杜太后有些不滿,「沈氏,你為何不說話。」

    「臣婦無話可說。」沈靜秋的語氣中帶着小小的委屈,稍不留意,就會被忽略過去。

    但是杜太后注意到了這一點,杜太后笑了笑,「怎麼,你覺着很委屈?」

    「臣婦不敢。」沈靜秋深深的埋下頭,一副柔弱無助又無辜的樣子。

    杜太后暗自冷哼一聲,果然是個狐媚子,專門魅惑人心。杜太后說道:「行了,起來坐着說話吧。」

    「臣婦叩謝太后娘娘。」沈靜秋做小媳婦狀,安全沒有平日裏的自信囂張大氣。總歸她就是要給杜太后一種她很弱,她很沒主見的印象。

    不得不說,沈靜秋的策略是成功了。雖然不能改變杜太后對她的一貫印象,至少也沒有讓杜太后加深對她的惡感。還開恩讓她起身坐下說話,就說明這第一步是成功的。

    杜太后瞥了眼沈靜秋,「哀家得知,當初陛下問你可願意進宮伺候左右的時候,你拒絕了。」

    「是。臣婦才疏學淺,人小力微,萬萬不敢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沈靜秋恭敬的說道。

    杜太后暗自點點頭,「算你有點自知之明。可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這張臉,陛下對你念念不忘。你說哀家該如何做,才能打消陛下的糊塗念頭。要是傳出陛下淫人妻女的謠言,不說皇家沒臉,就是國公府,只怕也要被架在火上烤。到時候會是什麼後果,你該知道吧。」

    沈靜秋四下看了眼,不知什麼時候,大殿中伺候的人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難怪杜太后敢這麼直白的說出這樣的話。

    沈靜秋低頭,垂眸,「臣婦無法可想,還請太后救我。」

    杜太后冷笑一聲,「哀家聽聞你在國公府,說一不二,殺伐決斷,就連國公夫人都要避其鋒芒。為何到了哀家面前,就做出這副小媳婦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哀家將你怎麼了。沈氏,你若是在哀家面前耍花樣,哀家定不饒你。」

    沈靜秋緩緩的抬起頭,面上有未消的驚恐之色,「臣婦不明白太后的意思。還請太后娘娘明示。」

    杜太后冷冷一笑,「你上不敬長輩,下不體恤下人,為人囂張跋扈,公然忤逆不孝。國公夫人被你氣的數次昏倒過去。你仗着有世子有國公爺的支持,不僅不反省,還變本加厲。國公夫人心腸軟,收拾不了你。莫非哀家也收拾不了你嗎?」

    見沈靜秋沉默不語,杜太后冷哼一聲,「怎麼,無話可說嗎?」

    「太后娘娘明鑑。太后指控臣婦的那些話,臣婦不敢認,也不能認。只是沒有太后的許可,臣婦也不敢替自己辯解。」沈靜秋一臉被冤枉,卻無處喊冤的可憐模樣。態度卻給外堅決,對外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她絕對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杜太后輕蔑的看了眼沈靜秋,「哀家就准許你替自己辯解。若是說的有理,那也罷了。若是一味狡辯,那就別怪哀家手下無情。」

    「臣婦叩謝太后大恩。」沈靜秋起身,恭敬行禮,「太后明鑑,世人皆知我家世子在府中處境。我家老夫人也不只一次在外面提起過,說我家世子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克所有親人。世子年幼的時候,還因為這個原因,被老夫人送到莊子上住着。後來要不是有太子妃照看,世子能不能長大,也未可知。後來世子漸漸長大成人,也越來越有出息,凡是陛下交代的差事,都圓滿的完成,也因此,我家世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三品武將。可就算如此,老夫人也始終不改初衷,對世子依舊抱着很深的成見和誤會。加上有人故意挑撥,離間老夫人同世子感情,偏偏世子不善言辭,不肯替自己辯解,以至於祖孫兩的誤會越來越大。」

    說到這裏,沈靜秋嘆了一口氣。「不瞞太后娘娘,臣婦在嫁給世子之前,對這個情況已經有所了解。可是遠遠不及親眼所見來的震撼。臣婦親眼見到,老夫人是如何的……總之讓人很傷心。而且老夫人也不只一次當着臣婦的面提起過,要讓我家世子將世子之位讓出來,說我家世子不配做國公府的世子。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是國公府這本經也太難念了。當初世子外出打仗,臣婦躲在府中,閉門不出。可就算如此,也難擋有心人挑撥離間,要讓臣婦……臣婦不想早早的丟失性命,更不想背上無辜的罪名,也不想成為羅家的下堂婦,所以遇到事情的時候,臣婦就難免會替自己辯解,想要將所有事情都說個清楚明白。臣婦太過年輕氣盛,還不懂圓滑處理這些家事,以至於讓人誤會臣婦是仗勢欺人。臣婦不敢隱瞞太后,臣婦聽聞此話,是有些難受,更多的是覺着冤屈。國公爺身為國公府當家人,行事自然是從整個國公府的和睦和利益考慮。如果說國公爺在替臣婦撐腰,那只能說明臣婦的所言所行是對的,是有利於國公府的上下和睦和利益。至於說到世子撐腰的事情,世子他只是愧疚,不安,害怕臣婦承受不住,才會主動站出來承擔一切。時至今日,臣婦也數次反省自己。遇到事情後,不該那麼着急,也不該非要爭一個清楚明白。臣婦深深的後悔,後悔過去做錯了那麼多事情。請太后娘娘責罰,臣婦甘願領罰。」

    都說沈靜秋牙尖嘴利,今兒果然見識到了。杜太后冷冷一笑,「說了這麼多,哀家就聽到一個意思,你是無辜的,別人都是故意找你的麻煩,對嗎?沈氏,如果說一個人說你不好,哀家肯定不會相信。可是連着數人都說你的不好,你是不是該反省反省。」

    「太后娘娘教訓的是,臣婦有錯,請太后責罰。」沈靜秋倒也乾脆。知道求情沒有,不如乾脆點,直接認罰。

    杜太后面無表情的說道,「哀家自然要罰你。哀家聽聞你遲遲不曾有孕,是因為身體原因。既然如此,哀家就替你們分憂解難,為世子賜下一門婚事。正好哀家聽聞國公府內有一姑娘姓蘇名玉兒,賢良淑德,品貌出眾。哀家就將這位蘇玉兒賜給世子做二房。沈氏,你還不趕緊接旨。」

    沈靜秋面無表情的說道,「請太后娘恕罪,臣婦無法接旨。」

    「怎麼,膽子大到連哀家的旨意都敢駁斥。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治你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今兒就稟明陛下,奪了你的世子夫人的誥命,將你休棄出國公府。」杜太后神色冷漠的說道。

    原來這才是杜太后真正的目的。知道了杜太后的目的後,沈靜秋反而冷靜了下來。「太后娘娘要奪臣婦的誥命,還要做主將臣婦休棄出國公府,對此,臣婦無話可說。」

    杜太后冷漠一笑,「世人都說你同世子的感情好,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情願離開國公府,也不肯接旨留在世子身邊,不過是個涼薄之人。來人,擬旨,羅門沈氏,跋扈不孝,性惡毒,言不恭,行不檢,不堪為世子夫人。着奪其誥命,休棄出府,永世不得入京。」

    沈靜秋臉色蒼白,杜太后好狠毒的手段。簡直沒給她片刻的思考時間,就直接下旨。也只有這等手段,才能打敗先帝的寵妃,助光啟帝榮登大寶。上輩子,她當杜太后是救命稻草,一直認為杜太后堅強外表下有一顆慈愛之心。而如今,沈靜秋只為上輩子的片面看法感到可笑,更為自己被上輩子的見識所左右感到可悲。沈靜秋啊沈靜秋,這已經不是上輩子,怎麼能一直用上輩子的眼光來看待這輩子的世人。犯下這等錯誤,也是她咎由自取。不過就算沈靜秋提前意識到杜太后的不同尋常,其實也沒辦法可想。杜太后根本就不給她任何迴旋的餘地,可以說在她來之前,杜太后就已經決定了她今後的命運。

    至於是誰在杜太后耳邊吹了風,不用想也知道是羅老夫人。也只有羅老夫人才有這等本事,能將杜太后請出來。加上杜太后早有除掉沈靜秋的心思,免得沈靜秋魅惑了光啟帝行那糊塗之事,兩邊一拍即合,便有了這份旨意。

    沈靜秋跪在地上,面上無悲無喜,不卑不亢,沒有大聲求饒,也沒有嘶聲力竭的哭嚎,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切,此刻不過是認命罷了。

    杜太后暗贊一聲,不得不說沈靜秋這份氣度就超越了不少人。加上那絕世容貌,也就難怪光啟帝念念不忘,一直想要將沈靜秋弄進宮裏。

    內侍已經寫好了旨意,就等杜太后用印。一旦用了印章,沈靜秋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下堂婦。

    就在此刻,沈靜秋突然出聲問道:「太后娘娘確定要下發這份旨意嗎?」

    杜太后笑了起來,她還當沈靜秋真不在意世子夫人的名頭,原來不過是故弄玄虛。杜太后嘲諷一笑,「你如今說什麼也沒用,哀家心意已決,豈能容你翻雲覆雨。」

    沈靜秋淡漠一笑,一掃之前的柔弱,露出本性。「臣婦自知人微言輕,無法說服太后娘娘改變心意。當然,太后娘娘自然也不會在意臣婦的感受。只是臣婦想提醒太后娘娘的是,太后可以不考慮臣婦的感受,難道也不考慮我家世子的感受嗎?東宮那邊,太后也不考慮嗎?」

    杜太后微微眯起眼睛,「你在威脅哀家?」

    「臣婦不敢。世人都說世子跋扈,他的性格也的確是跋扈的很。若是得知這份旨意,臣婦不確定世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又會對東宮對皇后娘娘造成何種影響。」頓了頓,沈靜秋又繼續說道:「杜家同周家兩代聯姻,關係親密無間,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太子被牽連,以至於坐失大位,屆時不知太后娘娘會不會後悔今日的舉動。」

    杜太后哈哈一笑,「好大的膽子。沈氏,你當自己是誰,還能影響大勢,簡直是不自量力。區區一介婦人,哀家要你三更死,就不會留你到五更。」

    沈靜秋神色恭敬的說道,「對於後面一點,臣婦沒有絲毫懷疑,太后要讓臣婦死,臣婦自然不能活。只是就是臣婦這樣區區一介婦人,卻讓我家老夫人到太后您面前告狀,讓陛下一直惦記着,還讓太后娘娘對臣婦生出殺心。區區一介婦人,何至於讓太后如此在意。可見這區區一介婦人,也自有她的分量和影響力。」

    「大膽放肆,不知廉恥。」杜太后語氣極冷,帶着冷酷和殺意。「如此一來,哀家更不能留着你。今日不殺你,他日哀家定會後悔。要怪就只怪你自己的那張嘴,哀家本想留你一條命,可是你卻偏偏往刀口上撞。你要求死,哀家自然不能再心慈手軟。這就成全了你。來人,擬旨,羅門沈氏,對哀家大不敬,賞三尺白綾。」

    「太后娘娘不能殺我。」沈靜秋擲地有聲的說道,「太后若是殺了我,世子定會為我報仇。」

    杜太后輕蔑一笑,「報仇?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哀家殺了就殺了,莫非那羅定邦還敢衝到宮裏來,讓哀家給你償命嗎?」

    「世子自然不能衝動宮裏來,可是他卻可以以一己之力,撼動周家和杜家。屆時周杜二家會是什麼後果,相信太后娘娘並不想知道,更不願意見到那一幕。」頓了頓,沈靜秋又說道,「以羅隱個人在軍中的影響力,任何人都不能小覷,就是太后娘娘您也不能。而以羅隱的性子,若是得知我今日死在壽寧宮,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沒人能夠預估到。總歸,就算是兩敗俱傷,他終有一天會替我報仇。我堅信這一點。」

    沈靜秋自『我』,可見她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包袱。

    至於杜太后的心情,可想而知。自從做了太后以後,向來都是她為難別人,威脅別人。可是今日,卻被沈靜秋這個賤人給威脅。這讓杜太后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憤恨和恐懼。她該殺了她的,沈靜秋這個女人不能再留下。這根本就是一個禍水,活生生的禍水。

    沈靜秋直視杜太后,沒有絲毫的退縮和猶豫。

    杜太后怒極反笑,「你很厲害,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敢在哀家面前如此說話的人。你說哀家要如何收拾你,才能消除哀家的心頭怒火。」

    「就請太后罰我家世子,為太子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沈靜秋語氣堅定的說道。

    杜太后哈哈大笑,「果然是個聰明女子。不僅容貌出眾,還有一顆聰明的頭腦,你這樣的人,哀家實不能留你在世上。至於羅隱那裏,無論他做出何種反應,那都是以後的事情。再說了,哀家也不相信,羅隱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出自掘墳墓的事情。來人,賞沈氏毒酒一杯。今日哀家要親自看到她命喪此地。」

    「太后確定?」沈靜秋反問。

    杜太后冷笑一聲,「妄想花言巧語,動搖哀家的決心,那你就打錯了算盤。」

    「是嗎?」沈靜秋面露嘲諷之色。

    數個宮人朝沈靜秋涌去,只要沈靜秋稍有動靜,勢必會撲上去制住沈靜秋。

    沈靜秋就站在那裏,一直沒有動。內侍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放着一個酒杯,來到沈靜秋一步遠的距離,恭敬的說道:「太后有賞,請世子夫人速速領賞。」

    沈靜秋嘲諷一笑,端起酒杯,直視杜太后,「太后娘娘一定會後悔的。」仰起頭,乾脆利落的將杯中酒灌入口中。

    「不要!」

    殿門外傳來一聲悽厲的吼聲。

    沈靜秋拿着酒杯,回頭看去,那個男人正朝着她衝過來。沈靜秋如釋重負,昏然倒地。昏過去之前,只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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