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國公府暫時消停下來,沈靜秋給慕容家下了拜帖。過了一日,慕容家才回信,說是歡迎沈靜秋帶着羅蕊去做客。
沈靜秋招來紫竹和青竹,「讓你們打聽慕容家的情況,如何呢?」
紫竹率先說道:「慕容四公子喜文,身上已經有秀才功名。不過慕容家似乎並不願意讓慕容四公子以文入仕。」
沈靜秋直接問道,「慕容四公子可有通房妾侍?」
紫竹搖頭,「打聽的消息是沒有。」
沈靜秋笑了笑,「那慕容四公子將近二十歲了吧。」
「虛歲已經二十歲。」青竹說道。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男子,沒有通房妾侍,有些說不通。要是慕容四公子有羅隱那等自制力,當然又要另當別論。不過慕容家這一代,並沒有特別出色的子弟。以此推論,慕容四公子潔身自好的可能性不太大。可是為何又沒有通房妾侍?沈靜秋有些疑惑。具體的情況還需要親自看過後才能做決定。
沈靜秋又問道:「慕容三公子的情況如何?」
紫竹說道:「慕容三公子有兩個通房。前兩年還打發出去兩個。」
沈靜秋再次問道,「慕容家可曾為三公子四公子說過親?」
「應該都有過,不過都沒成。」紫竹小聲說道。「奴婢打聽到,慕容二夫人以前似乎有意讓四公子娶她娘家的侄女。不過被慕容老夫人給駁了。」
沈靜秋點點頭,「事情差不多清楚了,等明兒去了慕容家,好好同慕容家的下人套個近乎,多打聽一點那個四公子的情況。」
「奴婢明白。」青竹又問道,「夫人,慕容三公子不用打聽嗎?」
「順便吧。」沈靜秋在心裏頭已經將慕容三公子給三振出局。如今就只看那個慕容四公子的情況,若是好的,結下這門親事未嘗不可。若是不行,那就給羅蕊另外找一門婚事。
一大早,沈靜秋帶着精心打扮的羅蕊前往慕容家。慕容家住在外城,坐馬車過去差不多半個時辰。
到了慕容家,馬車直接從偏門進入,到了二門才下馬車。
慕容家大少奶奶親自來迎接。拉着沈靜秋的手,顯得格外的親熱。朝羅蕊打量,「沒想到一轉眼,蕊姐兒都這麼大了,人也越發標誌了。老夫人一直念叨着蕊姐兒,說蕊姐兒怎麼都不來看望她。」
羅蕊很是不好意思,「這麼長時間不曾來見外祖母,我很不安。一會還請表嫂替我美言幾句。」
孫氏嘆息一聲,「蕊姐兒,可是國公夫人又拘着你,不肯讓你出門。」
羅蕊不知該怎麼說,只能朝沈靜秋求助。
沈靜秋笑道,「一瞧大少奶奶就覺着面善,總覺着是在哪裏見過。」
沈靜秋細細打量孫氏,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容長臉,膚色白皙,眼角下有不明顯的青黑色,還有幾條明顯的細紋。嘴唇上有些乾裂。雖然一直笑着,可是笑意並不曾達到眼底,反而是透着一股子煩悶焦躁。
孫氏面上笑着,「世子夫人果真是國色天香。以前時常聽人提起世子夫人,今日才得見面,真是三生有幸。」
沈靜秋淡笑,「大少奶奶客氣了。」
孫氏笑道,「其實說起來,我同世子夫人之間還有點拐着彎的親戚關係。」
沈靜秋挑眉,很是意外。
孫氏笑道,「世子夫人的大舅母南宮氏,是我的表姨。」
沈靜秋恍然,沒想到兩個以前完全不相識的人,竟然還能扯上一點親戚關係。沈靜秋挽着孫氏的手,「既然是親戚,還請大少奶奶多多照顧一二。」
「好說,好說。」
孫氏領着她們去見慕容老夫人,慕容大夫人,二夫人。
按照國公府的輩分來算,沈靜秋在慕容家的輩分是高了一輩,同慕容大夫人,二夫人算是一輩人。慕容老夫人則是同羅張氏她們算是一輩。
瞧着慕容大夫人,二夫人,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同她們一輩,沈靜秋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沈靜秋定了定神,含笑領着羅蕊一起上前給慕容老夫人見禮。慕容家的人見到沈靜秋,不出意外都被驚艷了一把。心道這等絕色,被羅隱得了去,羅隱還真是艷福不淺。就是不知羅隱有沒有本事保住沈靜秋。
慕容老夫人一見羅蕊,就激動得眼淚落下來,「蕊姐兒快過來,讓外祖母好生看看。」
羅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慕容老夫人的懷裏,「外祖母,孫女不孝,你責罰孫女吧。」
「說什麼傻話。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慕容老夫人細細打量羅蕊,暗自點頭,長高了,眉眼也長開了一點,越來越像蕊姐兒的娘。更重要的是,羅蕊的氣色也比以前好了。
慕容老夫人人老成精,一看羅蕊這模樣,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很鄭重的對沈靜秋說道,「多謝世子夫人對蕊姐兒的照顧。這孩子可憐,自小就沒了爹沒了娘,以後還要多勞煩世子夫人看顧一二。」
「老夫人客氣了。這是我做長輩的本分。」沈靜秋含笑說道。
慕容老夫人連連點頭,雖然沈靜秋年紀不大,不過這份氣度倒是不輸任何人。羅蕊跟在沈靜秋身邊,肯定能學到不少東西。
慕容老夫人見了羅蕊,心情高興。當即吩咐道:「去將三郎,四郎,五郎叫來。就說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同蕊姐兒來了,讓她們趕緊過來見客。另外,將姑娘們也叫來,讓她們陪着蕊姐兒玩耍。」
丫頭領命而去。沈靜秋卻有些意外,怎麼又多了一個五郎。
紫竹偷偷的對沈靜秋說道,「慕容五公子只比蕊姐兒少半歲。不過世子從來沒將五公子列入名單。」頓了頓,又說道,「五公子是慕容家大房的嫡子。」
沈靜秋暗自點頭,朝慕容大夫人,慕容二夫人看去。看來蕊姐兒的婚事,在慕容家成為了一場爭鬥。沈靜秋示意紫竹同青竹偷偷去打聽消息,越詳細越好。
紫竹同青竹心領神會,偷偷的出了廳堂,去找慕容家熟悉的人。
慕容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都被請了過來,三人一起上前,給沈靜秋行禮。沈靜秋在輩分上高了他們一輩,加上身有誥命,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受了他們的禮。三位公子都被沈靜秋的容貌驚艷了一把,心道世間竟然會有如此絕色的女子。今兒得見真容,也不枉走這一趟。至於慕容老夫人身邊的蕊姐兒,倒是被忽略了。
趁着說話的當口,沈靜秋細細打量慕容家三位公子。沈靜秋首先對慕容三公子的印象極為不好。腳步虛浮,眼神飄忽,精神不振,明顯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更重要的是,慕容三公子看向沈靜秋的目光帶有淫邪之意,這讓沈靜秋恨不得挖下他的眼睛。所以慕容三公子,沈靜秋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再看慕容五公子,年齡不大,個子倒是挺高的。就是其言行舉止,還是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就見他湊到慕容老夫人身邊,討好着慕容老夫人,又朝羅蕊看去,口中說道,「表姐越發好看了,雖然比不上世子夫人的風華絕代,卻也比咱們家的幾個姐妹長得好看。」
沈靜秋有些不忍看下去,這小子是沒長心吧。
慕容老夫人怒斥,「胡說八道什麼。世子夫人豈是你能隨便議論的。」
沈靜秋含笑,並沒有像慕容老夫人期望的那樣客氣兩句。
慕容大夫人捨不得小兒子受委屈,「老夫人,五郎他是無心的。他的性子,老夫人是最清楚不過的,他絕對沒有壞心。」
慕容老夫人冷哼一聲,「他要是有壞心,老身就揭了他的皮。」
慕容五公子耷拉着頭,「老夫人,孫兒錯了。」
「那就給世子夫人認錯。」慕容老夫人嚴厲要求。
慕容五公子來到沈靜秋跟前,躬身行禮,「世子夫人,請你見諒。晚輩是無心的。」
「既然是無心之失,那就既往不咎。」沈靜秋笑了笑,問道:「不知五公子平日裏都做些什麼。」
慕容五公子瞬間眼睛發亮,「回稟世子夫人,平日裏上午我都是跟着夫子讀書,下午習武。不過我不喜歡習武,我以後也不打算從武。我還……」
「咳咳……」慕容大夫人趕緊阻止慕容五公子說下去,尷尬的朝沈靜秋笑笑,「世子夫人,你別聽他胡說。咱們武將世家,兒郎自然要從軍。」
「娘,我不要從軍。」慕容五公子不滿的說道。
「你給我閉嘴。」慕容大夫人氣的半死,這臭小子怎麼一點都不長進。今兒是關鍵的日子,都不知道好好表現一下。
沈靜秋笑了笑,「大夫人也別太拘着他,說不定五郎從文也能走出一條路來。」
慕容大夫人尷尬一笑,「謝世子夫人吉言。」
沈靜秋最後才仔細打量慕容四公子,三位公子中,這位是表現得最冷靜最沉默也最矜持的一位。不得不說,他冷靜得過頭了,讓沈靜秋都忍不住懷疑起來。這世上能同羅隱一般冷靜自持的人,畢竟是少數。如果這位四公子真的有羅隱那樣的本事,以他的家世,按理就不會默默無聞,不會到今日還沒出頭。
沈靜秋不動聲色,倒是要看看慕容家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慕容家的幾位姑娘來了,年齡同羅蕊差不多,不過其中一位卻差着輩分。慕容小滿,庶出,按照輩分羅蕊要叫一聲表姨。她是慕容老爺子五十幾歲時得的女兒。自小備受寵愛,待遇同嫡出的相差無機。
彼此見過面後,慕容老夫人就讓姑娘們帶着羅蕊去花園裏玩。這個季節,雖然已經熱了起來,不過花園裏有池塘,吹着帶着水汽的風,也挺涼爽的。
羅蕊有些不安,沈靜秋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儘管去。羅蕊這才跟着慕容家的姑娘們出門去了。沈靜秋留意到,出門的時候,慕容小滿回過頭來朝她看了眼,那眼神透着幾分說不出的含義。沈靜秋挑眉一笑,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沈靜秋陪着慕容老夫人拉家常。後來還是不可避免的將話題扯到婚事上頭。「老身就蕊姐兒一個外孫女,老身是極疼愛她的。當年她父母都不在了,老身就想過將蕊姐兒接到身邊教養,只可惜國公夫人不答應。為此老身還同國公夫人爭執了一番。」
這件事情,沈靜秋倒是不曾聽說過。沈靜秋陪着說了一句,「老夫人有心了。蕊姐兒心裏頭一直記掛着老夫人。」
「她是個好孩子。如今老身最操心的就是蕊姐兒的婚事,只要她到了咱們慕容家,有老身照看,有她的兩位舅舅撐腰,慕容家就沒有人敢對她有絲毫的不敬。」
沈靜秋笑道,「老夫人這話我是相信的。」只是慕容老夫人的年齡大了,不可能一輩子守着羅蕊。等老夫人去了後,羅蕊還能靠誰?靠兩位舅母嗎?只怕是靠不上的。至於慕容家兩位老爺,沈靜秋保持懷疑態度。
慕容老夫人朝慕容大夫人,二夫人看了眼,這才繼續說道:「三郎的年紀大了,四郎挺合適的,至於五郎則小了些,性子還定不下來。」
只見慕容大夫人,二夫人在聽了這話後,都變了臉色。
沈靜秋笑了笑,端起茶杯,說道:「我家世子的意思是,還想多留蕊姐兒兩年。我本人也捨不得蕊姐兒這個孩子這麼早出嫁,想讓她跟在我身邊多學點東西。畢竟做姑娘跟做人家的媳婦總是不同的。還請老夫人見諒。」
羅老夫人嗯了一聲,「你們有心了。是這個理。」
「老夫人?」慕容二夫人有些急切。慕容大夫人卻心生竊喜。要多留羅蕊幾年的話,那三郎同四郎就不合適了,最合適的反而變成了五郎。
沈靜秋神情淡淡的說道:「三郎同四郎年齡大了,我們羅家也不忍耽誤兩位公子的姻緣。若是遇到合適的可以先定下來。」
慕容大夫人狂喜,這是定下五郎了嗎?「世子夫人,你的意思是五郎嗎?」
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大夫人,「當然不是。」
慕容大夫人的笑容僵在臉上。
沈靜秋繼續說道,「婚姻之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要講究緣分。關於蕊姐兒的婚事,世子同我都是一個態度,我們不強求。」言下之意,不是非得慕容家不可。
這下子慕容大夫人同二夫人都着急起來,兩人眼巴巴的望着慕容老夫人。
慕容老夫人有些捉摸不透沈靜秋的意思,於是揮揮手,示意兩個兒媳婦先下去。她要單獨同沈靜秋談一談。
等人都退下後,慕容老夫人就問道,「世子夫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老身的心意想來世子夫人已經清楚了。」
沈靜秋點點頭,「老夫人如此誠意,晚輩也不敢有所欺瞞。晚輩想問老夫人,貴府三郎是個什麼情況,瞧着有些不對勁啊。」
慕容老夫人瞬間漲紅了臉,很是尷尬,「是老身考慮不周,讓那臭小子污了世子夫人的眼。你放心,老身絕對不會讓蕊姐兒嫁給三郎。」
沈靜秋暗自想到,慕容老夫人對羅蕊還真是沒話說。
沈靜秋又問道,「貴府五郎,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以前並沒有將他算進來。」
慕容老夫人嘆氣,「孩子一天天大了,做娘老子的難免就要多操心一點。若是你們覺着五郎不合適,那五郎就作罷吧。」
沈靜秋沒有表態,而是直接問道,「瞧着四郎很是端正,唯獨一點,為人很沉默。不知四郎是個什麼性子。」
慕容老夫人笑了起來,「不是老身自誇,四郎這孩子真的是再好不過。今日世子夫人也看到了,四郎無論是容貌還是言行舉止,都是一等一的。蕊姐兒要是嫁給了他,肯定不會後悔。」
是嗎?沈靜秋對此保持懷疑。在沈靜秋看來,世上能像羅隱一般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即便有的話,也該早早的嶄露頭角,被人關注到。可是這慕容四郎,瞧着做派同羅隱差不多,為何卻聲名不顯。以前從不曾聽人說起慕容家有這樣一個青年才俊。這個疑問不解決的話,沈靜秋覺着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這門婚事。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錯誤的婚姻,讓女人為之付出的代價是難以想像的。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任何一點疑問,沈靜秋都不打算放過。
沈靜秋對慕容老夫人笑道,「四郎的確是個不錯的,不過此事還要問過我家世子,以及蕊姐兒本人的意思。」
「這是應該的。」慕容老夫人笑呵呵的,在她看來,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沈靜秋又叮囑了一句,「還請老夫人暫時保密。」
慕容老夫人連連點頭,「放心,老身知道輕重。」
沈靜秋準備去花園,路遇孫氏。孫氏同沈靜秋努嘴,似乎是有話要說。
沈靜秋淡笑,朝僻靜之處走去,孫氏果然跟了上來。
孫氏笑呵呵的,「世子夫人可是看中了四郎。」
沈靜秋笑問,「大少奶奶可是有什麼消息透露給我。」
孫氏笑道,「世子夫人,我是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所以才冒着風險來提醒你。四郎這人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你可千萬不能輕易下決定。」
「哦?可是老夫人卻說四郎是貴府最出色的兒郎。」
「那是因為好多事情,大家都瞞着老夫人。所以四郎的事情,老夫人本人根本就不清楚。我言盡於此,至於信不信,世子夫人自己判斷。」孫氏說完這番話,就急匆匆的走了。
江瑤在一旁小聲提醒沈靜秋,「這位大少奶奶是大房的人,慕容四公子是二房的人。」
沈靜秋笑了起來,真有意思。大房不想讓二房娶羅蕊,同樣二房只怕也不想讓大房娶羅蕊。羅蕊一個孤女,何至於讓慕容家爭搶到如此地步。真是讓人好奇的緊。
最後還是江瑤的話提醒了沈靜秋。江瑤嘀咕着,「奴婢本以為慕容家應該同國公府一樣,富貴滿堂。即便比不上國公府,至少也要同咱們侯府差不多。可是看他們這園子,顯然是長期疏於打理,再看那些下人的穿着,少說都穿了一兩年的舊衫。只怕這慕容家的日子並不像外面傳聞的那樣光鮮。」
沈靜秋一聽,心頭頓時一動。當年慕容氏嫁到國公府為長孫媳婦的時候,慕容家還不是今日這番模樣。那時候的慕容家,雖然沒有爵位,但是在軍中影響力十足,家中也富貴。也因此,慕容氏的陪嫁十分豐厚。如今這份陪嫁全都成了羅蕊的嫁妝,而且照着規矩,國公府公中還要出一兩萬兩銀子給羅蕊置辦嫁妝,另外羅隱也給羅蕊準備了一份嫁妝。這些全加起來,羅蕊的嫁妝豐厚得不像話。京城中人十有**都得羨慕羅蕊有這樣一份嫁妝。
這樣一大筆嫁妝,放在如今的慕容家,那就是一筆巨款,難怪無論二房三房都這麼心動。寧願讓三郎四郎一大把年紀的等着羅蕊長大,也不肯為他們另外定下婚事。
沈靜秋笑了起來,知道了這些人的目的,事情就好辦了很多。打定了主意要用拖字訣,此事拖延得越久,慕容家露出的把柄也就越多。反正羅蕊還沒及笄,有大把的時間等待每個人的真面目露出水面。
慕容家很不平靜,可謂是暗潮洶湧。
慕容二夫人急匆匆的找到慕容四公子,「四郎,你怎麼還坐在這裏。這會羅蕊正在花園裏玩耍,你趕緊去套近乎啊。只要那羅蕊對你動了心,那這門婚事就是板上釘釘的。」
慕容軒明顯不樂意,「娘,你不要再勸,我是一定要納琴兒為妾的。可是羅世子早就發了話,娶了羅蕊就不能納妾。如果我真的娶了羅蕊,那又將琴兒置於何地。」
「你,你要氣死老娘啊。琴兒,琴兒,永遠都是那個琴兒。我這就去將那個小賤蹄子弄死,我看你還怎麼惦記琴兒。」慕容二夫人發了狠。
慕容軒一臉戾氣,「娘要是敢動琴兒一根手指頭,那你這輩子都別想讓我娶羅蕊。」
慕容二夫人氣的倒仰,又是傷心又是失望,「四郎,你這是在拿刀子戳娘的心窩子啊。那個琴兒有什麼好,讓你如此神魂顛倒,連婚事都不要了。你知道不知道,那羅蕊的陪嫁少說也有數十萬兩銀子。有了這些陪嫁,我們二房的情況會立時大為改觀。而且同國公府結親,我們慕容家會得到無數好處。這樣好的婚事,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你怎麼就,就為了一個奴婢要將到手的好處拱手送人。你可知道,大房那邊對這門婚事虎視眈眈,他們連五郎都推了出來,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四郎,你莫要糊塗了,好不好。不就是一個奴婢,以後等你娶了羅蕊,你想要十個八個,娘都滿足你,好不好?聽娘的話,將琴兒打發出去吧,你要是不忍心,娘出面做這件事情。」
慕容軒還沒表態,突然就從門外跑進來一個容貌艷麗的丫頭,撲通跪在地上,頻頻磕頭,「求夫人開恩。奴婢不敢要名分,只願一輩子當牛做馬伺候四少爺。等少奶奶進門後,奴婢也會用心伺候少奶奶,不會讓少奶奶為難,更不敢奢求姨娘名分。求夫人開恩,求夫人成全。」一下接着一下的磕頭,很快那額頭就紅腫破皮,看上去格外的悽慘,惹人同情。
慕容軒心疼壞了,趕緊將琴兒扶起來。「你不要再磕了,有我在,沒人敢將你趕出去。」
琴兒卻不肯起來,眼巴巴的望着慕容二夫人,眼裏全是熱淚,一臉柔弱無助的模樣,懇求道:「求夫人開恩。奴婢絕對這不敢肖想能夠得到名分,奴婢今生的願望就是伺候在少爺身邊,為他端茶遞水,照顧他的身體,看着他建功立業。」說完,又開始對慕容二夫人磕頭。
慕容軒大吼慕容二夫人,「娘,你還要逼我們到什麼程度?琴兒都這樣求你了,你怎麼能無動於衷。」
「我逼你們?」慕容二夫人張口結舌,明明是琴兒耍花招,逼着她妥協,到了自己的兒子口中,竟然變成她逼迫他們。慕容二夫人一巴掌就朝琴兒臉上打去,「小賤人,那麼喜歡伺候男人,我就讓你千人騎萬人睡。」
「夫人不要,求夫人饒命啊。公子,公子救救我。」琴兒恐懼得大叫,一副受了極大驚嚇的模樣。
慕容軒毫不遲疑的擋在琴兒面前,「娘,你要打就打我。一切都是兒子的責任,同琴兒沒關係。」
慕容二夫人冷笑連連,「好,好的很。我如今是管不了你了,我這就去稟報老夫人。請老夫人出面。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怎麼保住這個賤人。」
「不要,夫人求你不要。老夫人要是知道了,會打死少爺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夫人要是不順心的話,就打奴婢出氣吧。」琴兒匍匐着上前,抓着慕容二夫人的裙角不撒手。
慕容二夫人正要說話,慕容軒突然一聲大吼,「誰敢打琴兒出氣,就是同我過不去。」眼睛發紅,戾氣橫生,簡直是要當慕容二夫人為仇人。
本來還想着替兒子着想的慕容二夫人,看到這一幕,氣的半死。一腳踢在琴兒的心窩子上,「你這個攪家精,害了我的兒子不夠,如今還要來離間我們母子感情。我打死你。」
「不准打琴兒。」
場面極度混亂,慕容軒衝上去,一把推開慕容二夫人,緊緊的抱着琴兒,仇恨的看着每一個人。一副誰咬敢動琴兒一根手指頭,他就跟她拼命的架勢。
慕容二夫人連退數步,才站穩。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軒,「你竟然為了這個賤人對娘動手?」
慕容軒有一絲後悔,臉上全是掙扎糾結。「娘!」
「不要叫我娘。」慕容二夫人怒吼,「好,好,你要跟這個賤人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們。我們走。」慕容二夫人氣呼呼的離去。
琴兒倒在慕容軒的懷裏,小聲抽泣,柔弱的說道,「四郎,都怪我,是我將事情弄糟了。我去給夫人請罪,夫人看在我誠心實意的份上,肯定會願意你的。」
「不要去。」慕容軒擲地有聲的說道,「我堂堂大男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替我受苦。此事我會解決。」
琴兒頻頻搖頭,「四郎,你就聽夫人的話吧,娶了表小姐,府中所有的困難都能解決。至於我,只要能遠遠的看一眼四郎,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行,絕對不行。我怎麼捨得你受苦。大不了我這輩子都不娶妻了。」慕容軒雖然為女人昏了頭,卻也知道沒可能娶琴兒做妻子,最多就是讓琴兒做妾。可是就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他。慕容軒心裏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四郎,我怎麼可以讓你為我犧牲到這個程度,我會內疚一輩子的。四郎,你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傻話。表姑娘是個極好的人,你娶了她,就能前程似錦。四郎,不要再為了我激怒夫人了。這不值得。」琴兒邊哭邊說着,一臉的絕望不舍。
在慕容軒的心裏,琴兒就是這世上最大度最好的女人。可是為什麼羅家人,尤其是那個羅蕊就不能容下琴兒。
慕容軒一臉痛苦之色,「我若你娶了妻,你要怎麼辦。」
「只要還能在府中當差,還能看到四郎,我就別無所求。」
「琴兒,琴兒,你怎麼能這麼好。我不能讓你白白的犧牲。」他捧起琴兒的臉頰,深情的吻下去。
年輕男女在一起,難免意亂情迷。當慕容軒的手伸進琴兒的衣服裏面的時候,琴兒卻果斷的制止了。琴兒低着頭,紅着臉,小聲說道,「還請四郎罷手。我,我,等過了明路,我一定會將身子給四郎。」
慕容軒浴火難耐,卻用強大的意志力克制了下來。他親吻琴兒的臉頰,「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不得不說,琴兒這一手用的很高明。讓慕容軒看的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將慕容的軒的心一直吊着。而且慕容軒還因為琴兒的拒絕,認定琴兒是個自尊自愛的人,並沒有因為身為奴婢就自輕自賤。這使得琴兒在慕容軒的心目中,是那樣的與眾不同,那樣的獨樹一幟,那樣的迷人。難怪慕容軒要為琴兒神魂顛倒。為了一個琴兒,連自己的親娘連自己的前程都不放在眼裏。
慕容二夫人氣的躺在床上,心腹婆子就勸着她,讓她放寬心。不過就是個奴婢,等將來四少爺娶了妻,嘗到了別的女人的好處,自然就忘了琴兒。
慕容二夫人坐起來,「如今該怎麼辦?要是羅家知道琴兒的存在,說不定會拒絕這門婚事。如此一來,豈不是便宜了大房的五郎。」
心腹婆子說道,「夫人,不如將這個難題交給老夫人。那琴兒就是仗着夫人心疼四少爺,所以才敢離間夫人同四少爺的母子感情。將她交給老夫人,以老夫人的手段,那琴兒肯定不敢再蹦躂。等處置了琴兒,四少爺也該收心了。」
慕容二夫人有些猶豫,「要是大房藉此事生出是非來,該如何應對?更何況還得防着大房將此事透露給羅家知道。」
心腹婆子說道,「夫人,要奴婢說,那不過就是個丫頭,不如趁着四少爺不在的時候,乾脆利落的將她給……」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慕容二夫人很糾結,「如此做,只怕四郎會恨我一輩子。為了一個奴婢,毀掉我同四郎的母子感情,不值得。」慕容二夫人投鼠忌器,琴兒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興風作浪,牢牢的抓着慕容軒的心,挑撥着慕容軒替她出頭。
「那就只能將琴兒交給老夫人處置。」
慕容二夫人咬牙點頭,「兩害相權取其輕,就將琴兒交給老夫人處置。這一次,一定要弄死這個賤人。」
「夫人,這件事情包在奴婢身上,等四少爺離開後,奴婢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將琴兒綁了送到老夫人那裏去,」
「行,你辦事我放心。」
紫竹在慕容家的花園內找到沈靜秋,俯身對沈靜秋說了一通話。沈靜秋眼神微變,嘲諷一笑,對紫竹吩咐道:「此事不必聲張。你讓衛一刀盯着慕容府,尤其是慕容家二房上下人等。」
「奴婢領命。」
沈靜秋找到羅蕊,拉着羅蕊的手,笑道,「走,我們去給老夫人告辭,這就回去。」
羅蕊很奇怪,「不留下來用午飯嗎?」
「蕊姐兒,你若是信我的話,這次聽我的。」頓了頓,悄聲對蕊姐兒說道,「事關你的婚事,具體的現在不方便說,等回去後我再仔細同你說個明白。」
羅蕊又是羞又是怕,更多的是擔心。最後應下,「我聽五嬸娘的。」
沈靜秋帶着羅蕊去告辭,慕容老夫人都驚了一跳。「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怠慢?」
「老夫人誤會了。就在剛剛,國公府那邊傳來消息,讓晚輩儘早回去一趟。」沈靜秋笑道。
慕容老夫人鬆了一口氣,「如此,也罷。不如將蕊姐兒留下,讓她在府中多住幾日。有姑娘們陪着她玩耍,也能松乏些。」
「多謝老夫人替蕊姐兒想的這麼周到。不過蕊姐兒就快要及笄了,如今正該抓緊時間多學一點管家的本事,故此只能說聲抱歉。」沈靜秋面帶笑容,卻絲毫不肯讓步。
慕容老夫人蹙眉,「蕊姐兒,你願意陪着老身嗎?」
羅蕊很為難,「外祖母,孫女改天來陪你,好不好?」
慕容老夫人失望的嘆氣,「罷了,都回去吧。」
出了慕容府上了馬車,羅蕊在車上抹眼淚。沈靜秋遞上手絹,「以後有機會,多孝敬老夫人就行了。」
羅蕊擦掉眼淚,「五嬸娘,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對你不滿。我就是,就是有些不舍的外祖母。」
「我都知道,你不用緊張。」沈靜秋想了想,還是決定等回到國公府,才同羅蕊深談。
回到國公府後,沈靜秋帶着羅蕊來到書房,開始一場正式的談話。沈靜秋斟酌了一番,才說道:「世子同慕容老夫人都屬意慕容四郎。」
羅蕊頓時紅了臉,羞的。
沈靜秋繼續說道,「今日你也看到了慕容四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裏大致有數。不過今日我並沒有立即答應此事。」頓了頓,沈靜秋繼續說道,「慕容軒表現的得太冷靜,冷靜得過頭,所以我心裏頭存了疑問。後來讓人去查了查,原來慕容四郎心裏頭早有了一個女人,他身邊的丫頭琴兒。慕容四郎曾經放言,想要嫁給他為妻,首要條件就是要容得下琴兒,還說一進門就得抬琴兒做姨娘。」
羅蕊微微白了臉色。
沈靜秋冷靜的說道,「若是只如此,那也罷了,不過是個奴婢。可是今日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很憂心。慕容二夫人,也就是你二舅母,為了讓慕容軒娶你,想要說服慕容軒將琴兒打發出去。可是慕容軒不僅不答應,當你二舅母掌摑琴兒的時候,慕容軒狠狠的推了你二舅母一把。」
「啊?」羅蕊捂住嘴,不敢置信。孝道大過天,慕容軒怎麼敢為了一個奴婢,自己的親娘動手。
「很意外對不對?今日他能為了那個琴兒對自己的親娘動手,改日他就能為了那個琴兒對你動手。到時候就不是推一下那麼簡單。所以,我的意見是這門婚事不能做。慕容家的男丁都配不上你。」沈靜秋斬釘截鐵的說道。
見羅蕊沒表態,沈靜秋又繼續說道:「當然,這件事情還是要徵求你的意見。若是你想要嫁給慕容軒,我同世子會替你解決後顧之憂。不過我們不可能時時護着你,以後日子過的好與壞,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手段。只是我很擔心,今日是一個琴兒,下一次會不會又來一個梅兒,冬兒之類的人。那樣的日子,你能承受嗎?」
羅蕊臉色慘白,心頭糾結無比。「我娘臨終遺言,讓我嫁到慕容家。」
沈靜秋不贊同的說道,「你娘臨終遺言讓你嫁到慕容家,根本目的是希望你能過的幸福。你娘過世之前,以為慕容家會是你的好歸宿,可是事實上,慕容家不是。而且如今的慕容家同十幾二十年前的慕容家,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今兒你也看到了,慕容家的下人,穿的還是前兩年的衫子。按理說,每季至少要給下人做一套新衫,最好是兩套,方便換洗。可是慕容家連給下人做衫子的銀錢都要節省,慕容家如今的情況可想而知壞到了什麼程度。若是你娘還在的話,看到這樣的慕容家,肯定不會將你嫁過去。你是姑娘家,給人做媳婦,本就辛苦。還要嫁一個心裏有別人的,甚至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外加隨時都吃不起飯的一大家子人,你認為你會過的幸福嗎?蕊姐兒,我不願意看到你嫁到慕容家吃苦。那樣是害了你。若是我對此事坐視不理,將來你會恨我的。」
羅蕊無聲的哭泣,「我不知道該怎麼決定。我一直以為我是該嫁到慕容家的。我從來沒想過,要嫁慕容家之外的人。」
沈靜秋微蹙眉頭,「這樣吧,此事等世子回來後再說。你五叔父肯定會替你做出最恰當的決定。」
羅蕊點頭,「我聽五嬸娘的,一切都五叔父回來後再說。」
沈靜秋暗自嘆氣,羅蕊這性子還得磨一磨,優柔寡斷是大忌。遇到強橫的男人和婆母,怕是要被人欺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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