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野炊結束。沈靜秋騎上馬,回頭看着羅隱和軒轅顯。
軒轅顯提議,「我們不如來一場賽馬吧。看誰最先回到營地。」
羅隱挑眉,他不介意同軒轅顯比較個高低,但是他擔心沈靜秋的安危。於是羅隱朝沈靜秋看去,徵求沈靜秋的意見。
沈靜秋笑道:「好啊!我們來賽馬。」沈靜秋一馬鞭抽下去,率先出發。
羅隱朝軒轅顯看了眼,說道:「我們來比試吧。」
軒轅顯問道:「有彩頭嗎?」
羅隱面無表情的說道:「彩頭就是你以後都不准來打擾靜秋。」
「若是羅兄輸了,又該如何?」軒轅顯挑眉。
羅隱說道:「我若是輸了,任你處置。」說罷,打馬飛奔,朝沈靜秋追去。
軒轅顯不甘示弱,死死的咬在後面。二人你追我趕,互不相讓。沈靜秋則漸漸的落在了二人的後面。
突然,沈靜秋身下的坐騎高聲嘶鳴,猶如發瘋一樣的朝前面衝去,轉眼間就超越了羅隱和軒轅顯二人。羅隱頓時意識到沈靜秋的坐騎不對勁,再也顧不得比試不比試的問題,趕緊打馬追上。軒轅顯同樣意識到問題。
沈靜秋死死的抓着韁繩,坐騎出現問題,沈靜秋並沒有慌亂。以她的本事,她完全可以安全的落下。不過周圍都是人,沈靜秋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只能放棄這個最簡單的辦法。沈靜秋用力拉住韁繩,試圖拉住狂奔的馬匹。可是很明顯,這只會更加刺激發狂的馬匹,讓瘋馬以雷霆之勢,朝前狂奔。
追在後面的羅隱,睜眼看前面,頓時暗叫一聲不好。沈靜秋的坐騎正朝光啟的帝設在營地的帳篷衝過去。就算光啟帝此刻不在帳篷內,衝撞了陛下的帳篷,那也是大不敬的罪名。而且羅隱也不敢保證光啟帝此刻真的不在帳篷內。
羅隱當機立斷,飛身躍起,施展輕功朝沈靜秋撲去。
此時,主意到這裏情況的人就看到半空中的羅隱,抽出佩劍,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身下的沈靜秋砍去。不少人都驚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沈靜秋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正考慮要不要選擇暴露自己的秘密,突然感覺後面一股強烈的殺意。沈靜秋眼角餘光一掃,看到羅隱高舉手中的劍,頓時意識到羅隱的意圖。沈靜秋立馬身體後傾,配合羅隱。
羅隱攜無窮殺意,一劍劈下,沈靜秋的坐騎立馬屍首分離。因慣性使然,沈靜秋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在半空中,沈靜秋轉變姿勢,努力放鬆身體,以免受傷。卻不料,羅隱在半空中竟然強行扭轉身形,朝她撲來,穩穩的接住沈靜秋的身體。
羅隱抱着沈靜秋的身體,護着她,滾落在地上。沈靜秋壓在羅隱的身上,二人目光相對,交相纏綿。此刻只感覺到溫暖和情意,仿佛之前的危險都不存在一樣。
來遲一步的軒轅顯,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刺激得他眼睛發紅。此刻,他似乎才意識到,沈靜秋看上羅隱是有理由的。只是那個理由說不出道不明,讓軒轅顯心中滋味難辯。他自認他不比羅隱差一絲一毫,無論是從家世外貌才情等等方面,甚至要比羅隱高出一籌。而且他還沒有一群懷揣惡意,隨時準備在背後下刀子的家人。可是就算如此,他還是輸了。他不是輸在家世外貌才情,也不是輸在時間上面,他真正輸給羅隱的地方,是勇氣,一種一往無前的勇氣。羅隱敢拼,能拼,而這正是他所缺乏的。他顧慮太多,早已沒了一往無前,豁出一切的勇氣。一步錯不不錯,致使他最終錯過了沈靜秋。
軒轅顯抬頭望天,心中無限感慨。他是有遺憾的,他是不甘心的。可是親眼看到抱在一起的二人,軒轅顯只能默默的退開。那二人的周圍,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他的堅持,只是為難了沈靜秋,安慰了自己。實則半點用處也沒有。
軒轅顯嘆息一聲,並沒有離去,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就那麼一直看着。
羅隱一臉擔心的看着沈靜秋,「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沈靜秋搖頭,要起身,羅隱卻沒有鬆手。羅隱緊張的問道:「是不是哪裏受了傷?都怪我,沒能當機立斷,及時救下你。要是我能……」
「停!」沈靜秋嚴肅的說道:「第一,我沒受傷。第二,你已經做得很好,無需自責。換了任何人,都沒法比你做得更好。第三,你該放手。眾目睽睽之下,我們這樣的姿勢,不需片刻,就能傳出各種版本的流言。羅隱,我們稍微定親,不能留下這樣明顯的把柄,這會讓家父難做。」
羅隱被沈靜秋點醒,不過依舊不放心的問道:「你真的沒事?」
沈靜秋笑道:「我當然沒事。有事的應該是你。」
羅隱先是斬殺馬屁,接着又救下沈靜秋,身體難免會有所損傷。
羅隱笑道:「我沒關係,只要你沒事,我就高興。」
羅隱終於放開沈靜秋,沈靜秋動作輕緩的站起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沈靜秋回頭一看,正是軒轅顯。
軒轅顯悄聲同沈靜秋說道:「不要回頭,不要四下查看。此刻你該做的是驚慌失措,是哭泣害怕,越是柔弱無助,越能博取同情。」
沈靜秋忍不住笑了出來,點點頭,「多謝世子殿下提醒,我明白了。」
此時羅隱也站了起來,挑眉看着軒轅顯。軒轅顯沒理會羅隱,只是說道:「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情。」
沈靜秋提醒道:「一會還要同大家解釋着次事故原因,有什麼問題等將來再說。」說罷,沈靜秋就做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眼淚瞬間落下,本身就長得嬌滴滴的,這會一看,更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格外引人憐惜。
軒轅顯同羅隱都被沈靜秋的神演技給震驚了。這才是高手啊,說哭就哭,都不需要道具的。那什麼蔥啊姜啊,在沈靜秋面前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沈靜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看就支撐不住要倒下去。羅隱同軒轅顯都緊張極了,恰在此時,江瑤急匆匆的趕到,趕緊扶着沈靜秋,「姑娘,你怎麼呢?姑娘,你可不要嚇唬奴婢啊。不知是哪個黑心爛腸的狗東西在我家姑娘的馬匹上做手腳,害的馬匹突然發瘋,差點衝撞了聖駕。幸好我家姑娘福大命大,又得羅世子營救,這才逃過一劫。」
江瑤說完,也開始抹眼淚。主僕二人這番模樣,真心讓人心有戚戚焉。江瑤邊哭邊說道:「我家姑娘受了驚嚇,話都說不出來。還請大家都讓讓,讓我扶我家姑娘歇息。有什麼問題,等我家姑娘看過太醫後再說。」
沈靜秋靠在江瑤的身上,被江瑤扶着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羅隱有些擔心的看着逐漸遠去的沈靜秋,心中有些不安。捏緊了拳頭,他一定要替沈靜秋查出究竟是誰動了手腳。好好的坐騎,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瘋。羅隱當即吩咐道:「將沈姑娘坐騎屍首收起來,仔細檢查。務必查出真相。」
屬下領命而去。
羅隱又對軒轅顯說道:「還請世子顯同我一起去面見皇上,將此事稟報陛下知曉。」
軒轅顯點頭應下,「這是應有之理。」
雖然光啟帝沒在那帳篷里,可是沈靜秋的馬匹畢竟還是算衝撞了聖駕,於情於理,都要稟報一聲,請陛下裁決此事。羅隱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搶在有人告黑狀之前,同軒轅顯一起攬下此事,希望能夠替沈靜秋化解這一次的危機。
沈靜秋被江瑤扶着,終於回到自己的帳篷。一進入帳篷,沈靜秋立馬站直了身體,對江瑤吩咐道:「趕緊派人去找老爺,將此事稟報老爺知曉。老爺得知此事後,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江瑤當即領命而去,領走前還不忘安慰沈靜秋,「姑娘不必太過擔心,姑娘一定能逢凶化吉。」
「但願如此。」
沈靜秋有些心急,她不知是誰在下毒手,目標單單是她的性命還是針對整個沈家。若是她沒有身懷武藝,沒有《養生訣》護身,那匹瘋馬只怕真的會衝撞陛下的帳篷,屆時自有無數人跳出來給她安插一個大不敬的罪名,連帶着沈青康還有整個侯府都要被牽連。
這一切究竟是有人算計好的,還是那匹瘋馬自己選則了沖向陛下帳篷的路線,沈靜秋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今日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她騎馬前去湖邊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那匹馬完全正常。可是等回程的時候,那匹馬就發起瘋來。下毒手之手,究竟是在何時動的手腳?是一大早還是在中途?
沈靜秋首先就懷疑起半途出現的葉天佑。葉天佑欲殺她之心不死,他完全有理由動手。不過沈靜秋很確定的一點,葉天佑一行人並沒有同她的馬匹接觸。不僅沒有接觸,距離還挺遠的。莫非葉天佑身懷神功,可以在那麼遠的距離暗算她的馬匹嗎?
沈靜秋搖搖頭,直覺告訴她這不太可能。但是葉天佑的嫌疑並沒有被排除。
除去葉天佑,有可能對她動手的人還有不少。沈靜宜算一個,葉惠妃算一個,軒轅治算一個,淮王府算一個,南越算一個,玉雅公主同樣算在內。粗粗一算,想讓她死的人竟然有這麼多,沈靜秋頓時笑了起來。
只可惜,她永遠都不會讓這些人如願。她會一直活着,活的好好的,讓那些恨她的人,欲殺她的人都要氣死。
與此同時,羅隱同軒轅顯來到行宮面見光啟帝。不過光啟帝並沒有第一時間見他們,而是讓他們在偏殿裏等着。二人就算焦急難耐,也只能耐心等待。等了半個時辰,沒等到光啟帝的召見,卻等來了急匆匆趕來的沈青康。
沈青康對兩人說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們不用太過擔心。」
羅隱很是愧疚,「沈大人,此事都是我得錯,是我沒能保護好靜秋。」
沈青康擺手,「此事不怪你,你臨危不懼,能夠及時救下秋姐兒,已經是格外了不起。行了,你不用再自責。靜秋在明,算計之人在暗,無論如何靜秋註定會有此劫。好在沒有鑄成大錯,以陛下的性子,應該不會深究此事。」
聽沈青康這麼一說,羅隱同軒轅顯都明顯鬆了一口氣。值要陛下不計較此事,那就沒什麼好擔心。
內侍前來請沈青康,說是陛下召見。至於羅隱同軒轅顯二人,陛下依舊讓他們等着。羅隱同軒轅顯都有些忐忑,不明白陛下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沈青康拍拍兩人的肩膀,示意二人不用擔心。陛下就算生氣,也不可能遷怒到這二人的頭上。
沈青康面見陛下,當即就跪下請罪,說他教女無方,管教不嚴,差點鑄下大錯,請陛下處置。
沈青康這個態度明顯取悅了光啟帝,光啟帝示意沈青康站起來說話,然後對沈青康說,「愛卿不必如此惶恐,這不過是一場意外,事先誰也沒想到。朕已經聽了下面的人稟報,令愛被羅隱救下,那匹瘋馬也已經被斬殺。如此,此事到此為止,以後誰也不要再提起。」
沈青康大為激動,「陛下仁慈,微臣替小女叩謝陛下。」
光啟帝心情貌似不錯,揮揮手,示意沈青康不必如此多禮。然後又賜坐,同沈青康聊起朝廷大事。這一聊就足足聊了半個時辰。等沈青康離開時,天色已然不早。直到這個時候,光啟帝才召見羅隱同軒轅顯,具體問了問事情的經過,然後就打發軒轅顯離去,獨獨留下羅隱。
光啟帝沒有吭聲,只是一臉冷然的打量羅隱,讓人無法揣測他的心意。
羅隱低着頭,內心有些忐忑,不過並不懼怕。他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全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破綻,想來光啟帝對他甩臉子不是因為別的事情,單單是因為沈靜秋。
光啟帝終於開口說話,「朕聽聞你同沈愛卿的閨女時常來往,如此說來,你同那些人一樣,也想求娶沈靜秋?」
羅隱在揣摩這句問話的用意,更在揣摩自己該怎麼回答,才不會觸怒光啟帝。
光啟帝神色不明的盯着羅隱,「在朕面前,沒話可說嗎?」
羅隱當即跪下,「請陛下責罰。」
光啟帝冷哼一聲,「這麼說來,你的確是想求娶沈靜秋。這麼多年,朕一直在好奇你最後會娶誰家的姑娘進羅家門,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欺君可是十惡不赦之罪,羅隱,你該當何罪?」
羅隱跪在地上,低着頭,冷靜的說道:「微臣罪該萬死。」
光啟帝再次冷哼一聲,「你不想替自己辯解嗎?」
「欺君是事實,微臣不敢辯解。」羅隱擲地有聲的說道。
很顯然光啟帝是在遷怒。當初在長樂公主府的時候,光啟帝想讓沈靜秋進宮,偏偏羅隱鑽了出來,打斷了事情。事後想起,光啟帝不是不惱怒的,不過正事要緊,也就原諒了羅隱的魯莽。可是今日突然得知真相,可想而知光啟帝內心是如何的惱怒。若非有這一個時辰的過渡,光啟帝真想一刀砍死羅隱。竟然敢同他搶女人,簡直是活膩了。就算光啟帝很清楚,讓沈靜秋進宮,不會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會遭到很多人的反對,甚至光啟帝本人頁漸漸的放棄了這個想法。可是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玩手段。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此刻羅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對光啟帝的心思也摸准了。所以羅隱沒有替自己辯解,只是乾脆的認錯。在光啟帝面前,越是辯解,只會讓光啟帝認為他是心虛,是在狡辯。
光啟帝冷冷的盯着羅隱,處置羅隱是必然的,不過如何處置卻很有文章。光啟帝的手指微微彎曲,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羅隱依舊跪在地上,低着頭,一臉懺悔。
就在情況僵持不下的時候,有內侍急匆匆的來報,說是太子殿下在狩獵過程中遭遇伏擊,身邊的人十不存一,就連太子殿下本人也身受重傷。
光啟帝大驚,又是大怒。當即命令請御醫,同時命人徹查此事,還有保護好太子殿下的安危。
至於羅隱,同樣一臉錯愕。他只是命人解決太子殿下身邊的人,絕對不涉及太子殿下本人。可是太子殿下卻深受重傷,很明顯有人在渾水摸魚,暗中謀害太子殿下。羅隱當即請命,要親自率人調查此事,一定要查出真相。
光啟帝盯着羅隱看了好一會,然後才說道:「准奏。」至於羅隱同沈靜秋的事情,光啟帝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此刻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太子殿下受傷來的重要。
羅隱急匆匆的來到太子行宮,太子渾身是血,看着着實嚇人。問了太醫情況,太子傷的最重的是腿。太醫隱晦的提醒羅隱,就算救了回來,太子的腿也極有可能留下殘疾。羅隱一聽,心中大驚。
來到偏殿,太子妃羅敏正在等候太醫的進一步消息。羅敏一臉悲戚,眼神木然。
羅隱心中顫動,輕聲說道:「姐姐,陛下命我查清此事。你放心,我一定就揪出兇手。」
太子妃羅敏緩緩的抬起頭,目光森冷,「你怎麼有臉說這話。他已經躺在床上,你怎麼還敢來。你不怕我……」
「姐姐,那不是我做的。」羅隱壓低了聲音,肯定的說道,「殿下受傷的事情,很顯然是有人想渾水摸魚,漁翁得利。我們被人耍了。」
太子妃羅敏皺了皺眉,慢慢的反應過來,「你說此事同你沒有關係?」
羅隱點頭,「我並沒有命人傷害太子,反而命人暗中保護太子。不過太子受傷肯定有我的責任,要不是太子身邊的人死的七七八八,也不會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太子妃羅敏突然哭了出來,「弟弟,你可知道我差點就要恨上你了。所以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你一定要查出此事的真相。」
「姐姐放心,我肯定會查出真相。」頓了頓,羅隱動情的說道:「很高興姐姐能信任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羅敏捂住臉哭了起來,「我有在懷疑你,我有在恨你,我不是一個好姐姐。」羅敏很傷心,因為她發現關鍵時刻,她竟然是站在太子軒轅龍這邊,而非羅隱那邊。這個事實讓她無措,讓她恨透了一切。幸好一切都是誤會,幸好羅隱守住了底線,沒有對太子軒轅龍動手。
「不,你是最好的姐姐。」羅隱珍重的說道。
羅敏抬頭望着羅隱,「你有聽到嗎?我之前有在懷疑你,我以為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命人傷害了殿下。」
羅隱搖頭,「你會這麼懷疑,是正常的。畢竟這個計劃是我提出來的,也是我在執行。出了事情,我難辭其咎。」
「不要這樣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應該先問過你,才下決定。我不應該在事實沒弄清楚前就胡亂的猜疑你。」羅敏哭的很傷心。
羅隱拿出手絹給羅敏輕輕擦拭眼淚,然後說道:「姐姐的反應,只能說是人之常情。換了我處在姐姐的位置上,也會作此猜疑。所以你大可不必內疚。」
羅敏擦乾眼淚,後怕的說道:「不是你做的就好。弟弟,你一定要找出兇手,我們不能白白的被人算計。」接着又是一臉悲戚之色,「太醫說殿下的腿即便痊癒,也極有可能成為殘廢。弟弟,你說我該怎麼辦?自古以來就沒有殘廢做皇帝的。殿下的腿若是真的殘疾了,我怕他會受不了這個打擊,會……」
「不會的。」羅隱堅定的說道,「一定不會留下殘疾,太子殿下的腿一定能好起來。」
羅敏緊緊的抓着羅隱的手,「弟弟,你有辦法,對嗎?」
羅隱點點頭,「姐姐不要太擔心,也不要太傷心。殿下的腿一定有辦法治好。」
羅敏頻頻點頭,「你說的對,殿下的腿一定能治好。太醫們不行,咱們就發皇榜,全國招募大夫,相信總有醫術高明的人能夠治好殿下的腿。」
看見羅敏重燃希望,羅隱鬆了一口氣。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今日爆發,看來今日果然是大凶之日。
羅隱帶着殺戮之氣勢離開了行宮,見了屬下後,當即就將任務吩咐了下去。太子殿下受傷的現場,一定要仔細查看。就算對方將現場打掃的極為乾淨,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太子身邊還活着的人,全都要分別調查,這裏面說不定就有透露消息的內奸。接着羅隱又將負責狙擊太子殿下還有負責保護太子殿下的人找了過來,一個個的問話。或許問題就出現在這些人當中,所以羅隱不能放過任何可能。
忙到半夜,太子受傷的事情脈絡大致清楚,不過幕後之人還沒能確定。倒是調查沈靜秋的馬匹發瘋的人已經有了明顯的進展。他們在馬匹的蹄子中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傷口,又在傷口中找到殘留的藥粉。
經過分析,這種藥粉見了血以後,藥性會慢慢的侵蝕身體,最後讓中毒的馬匹因疼痛和發癢而發狂。而且調查的人還說了,藥粉肯定是在一大早投放的。因為觀察傷口,傷口不是新鮮的,至少都是在天亮之前受的傷。
調查的人已經將沈家的馬夫抓了起來,分別關押審問。就算這些人沒有問題,也有可能知道一點點線索。同時也派人詢問羽林衛負責守夜的人,昨天晚上有沒有看到有人接近沈家的馬廄。不過羽林衛那裏還沒有結果,估計要等到明日一早。
羅隱對下屬的速度還是極為滿意的,勉勵了幾句,讓他們繼續調查。
安排好了一切,羅隱起身離開營帳,朝沈靜秋所在的帳篷走去。
已經半夜,沈靜秋還沒睡下。翻來覆去的想事情。太子一出事,關於她的流言瞬間就被太子的事情蓋了過去。聽說太子受傷極為嚴重,沈靜秋很擔心羅隱。怕羅隱會再狂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沈靜秋嘆了幾聲,可惜羅隱不在跟前。
聽到外面有動靜,沈靜秋猛地坐了起來。沈靜秋朝門口走去,壓低聲音對外面說道:「我知道是你。」
羅隱輕聲一笑,「果然瞞不住你。」
沈靜秋打開帳篷門,羅隱走了進來。
羅隱突然抱住沈靜秋,緊緊的抱着,恨不得將沈靜秋揉進骨血中。沈靜秋有片刻的晃神,然後伸出雙手,輕輕的拍打羅隱的背,無聲的安慰着對方。
羅隱壓着聲音說道:「太子受傷,情況很不好。尤其是腿上的傷勢,太醫說極有可能留下殘疾。」
沈靜秋暗自驚呼,前世並沒有發生過太子狩獵受傷的事情,更不可能嚴重到留下殘疾。果然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她已經無法依靠前世的事情來做出有效的準備,更不能再依靠前世的事情來做出今世的判斷。
沈靜秋冷靜的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羅隱鬆開沈靜秋,深深的看着她。黑夜裏,雖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是羅隱很確定沈靜秋是真心的。沈靜秋也很確定,羅隱今日是真的慌了。
沈靜秋輕輕的靠在羅隱的懷裏,「需要我做什麼,儘管開口。我能幫的一定會幫。」
羅隱啞着聲音問道:「太子的腿,你有沒有辦法?」
「我不敢保證,我只能說盡力而為。」
羅隱搖頭,「我本不該來找你,本不該將你牽連進此事中。我很擔心你會暴露。因為我能瞞過所有人,唯獨瞞不過太子妃。」
「你信任太子妃嗎?」沈靜秋直擊問題的關鍵處。
羅隱點頭,肯定的說道:「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可是我不敢保證,她身邊的人都是安全的。也不敢百分百宮裏面那些聰明人會看出點什麼來。你該知道,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聰明人。」
「只要你信任她,我就去。」沈靜秋鄭重的說道,「至於宮裏面那些聰明人,我們不用操心。相信太子妃會解決掉。」
羅隱笑了笑,「你為什麼要這麼幹脆的答應我?你若是拒絕的話,我不會怪你。最多就是之前的安排全都要推倒重來。」
沈靜秋說道:「從古至今,就沒有腿有殘疾之人做皇帝。太子的腿若是真的留下了殘疾,他的太子之位肯定不保。如此一來,太子妃同兩位公子的日子也會越發難過。他們過不好,你肯定也不會開心。所以我要幫你。我希望你能開心。」
羅隱心中激盪,再次緊緊的抱着沈靜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沈靜秋笑了起來,「繼續做一個意氣風發的世子,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羅隱也跟着笑了起來,「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了你。靜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會放手。你註定是要嫁給我得的。」
沈靜秋臉色微紅,輕咳一聲,「還是先搞定太子的腿上的傷,再說其他的吧。」
「好!」
羅隱帶着沈靜秋,來到行宮大門。此刻沈靜秋做士兵打扮,跟在羅隱身後,一眼看去,只當她是羅隱的屬下。
在大門口被羽林衛的攔下。接二連三的出事,使得行宮的檢查越來越嚴格。即便是羅隱這樣時常進入行宮的人,也不能區別對待。羅隱很配合,配合羽林衛的檢查。跟在羅隱身後的沈靜秋卻有幾分緊張,她很擔心會被人發現她是冒牌貨。到時候羅隱的麻煩可就大了。
不過羅隱卻偷偷的示意她稍安勿躁,似乎有辦法矇混過去。
沈靜秋只能選擇相信羅隱。
當那個守大門的人轉過頭來的時候,沈靜秋一眼就認了出來,此人正是沈靜卓。很顯然沈靜卓也認出了沈靜秋,眼睛在羅隱和沈靜秋的身上轉了幾圈,似乎很不理解,大半夜的,這兩人怎麼會走在一起。
沈靜卓也算反應極快,雖然心頭有疑惑,不過正事要緊。沈靜卓親自上前檢查沈靜秋,狠狠的瞪了眼沈靜秋,真是胡鬧。就算同羅隱的交情不同,也不能這麼胡來。被人發現,可怎麼得了。
沈靜秋偷偷一笑,對沈靜卓擠眉弄眼的。沈靜卓哼了聲,很是不滿。表示等明日一定要問清楚此事,別想找什麼低劣的藉口來敷衍他。
沈靜秋眨眨眼,只是偷笑。
沈靜卓再次冷哼一聲,一絲不苟的檢查沈靜秋。當然這是做給同僚看的。沈靜卓不得不懷疑,羅隱是故意帶沈靜秋走南門。明明沈靜秋的帳篷離着行宮東門更近。想明白了這一點,沈靜卓頓覺羅隱這人太過奸詐。靜秋要是嫁給了他,肯定會吃虧的。
出於對沈靜秋的愛護,沈靜卓認為自己很有必要提醒沈青康,不要答應沈家同羅家的婚事。
檢查完畢,羅隱不經意的朝沈靜卓看來,然後大步朝行宮內走去。沈靜秋趕緊跟上,低着頭不敢讓人看到她的臉。
見二人都順利進入行宮,沈靜卓頓時鬆了一口氣。明明是羅隱同沈靜秋膽大包天,偏偏他這個旁觀者被嚇死了半條命,還出了一身冷汗。沈靜卓心頭默念,無論這二人這個時候進入行宮做什麼,都希望他們能夠順順利利。
沈靜秋跟隨羅隱來到太子所住的宮殿,太子妃羅敏安排的人悄悄的將二人迎了進去。
太子妃羅敏一見羅隱,難掩激動之色,「弟弟,你總算來了。你說的高人在哪裏?」
沈靜秋從羅隱的背後走了出來,抬起頭來,直視太子妃羅敏。
羅敏大驚失色,轉眼又大皺眉頭,直接問羅隱,「弟弟,你不是在同本宮開玩笑吧。」
羅隱搖頭,說道:「姐姐,靜秋可以醫治太子殿下的傷腿。」
「笑話。」太子妃羅敏直斥,「沈姑娘一介閨閣女子,如何能夠救治殿下的傷腿。弟弟,你就算沒把握,就算只是說些好聽的話,也不該開這樣的玩笑。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我得心情如何?」
太子妃羅敏真的生氣了。
羅隱嘆氣,「姐姐,我沒騙你。」
「夠了,不要再胡說。」太子妃羅敏真的很生氣。
羅隱要勸解,沈靜秋對他微微搖頭,走上前說道:「參見太子妃。臣女並非高人,這一點太子妃說對了。不過臣女既然敢來這裏,敢說自己能夠醫治太子殿下的傷勢,自然有所憑仗。莫非在太子妃眼裏,臣女是一個不知輕重,任性妄為的人嗎?就算是,臣女也得考慮這裏面的風險,值不值得走這一趟。再說羅世子,他是太子妃的胞弟,他的性子是怎麼樣的,這麼多年難道太子妃還不清楚嗎?太子妃何曾見他說過一句虛話,何曾見他荒唐行事。太子妃難道不該這樣想,羅世子既然敢將我帶來,自然是因為我有點別人沒有的本事,而不是胡鬧。再說了,既然我們都來了,太子妃何不讓臣女試着給太子殿下醫治。太子殿下的情況已經到了最壞的情況,就算再壞,又能壞到什麼程度。言盡於此,還請太子妃儘早做決定。」
太子妃羅敏神色驚疑不定,看看羅隱又看看沈靜秋。最後問道,「沈姑娘,你真的有辦法醫治太子殿下的傷腿?」
「沒看到具體的傷勢之前,我不敢說一定可以。但是至少可以減緩殿下的情況。」沈靜秋說道。
太子妃羅敏微蹙眉頭,看着羅隱,「弟弟,我該相信你嗎?」
羅隱點頭,「靜秋的確是閨閣女子,可是她也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這是她的秘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暴露她的秘密。若非事情緊急,我也不會帶她來這裏。究竟行不行,姐姐何不讓靜秋試一試。或許她真的能夠醫治太子殿下的腿。」
太子妃羅敏咬牙,「好吧,那就請沈姑娘費心。無論事情成不成,我都不會怪你。若是太子能好,我會重重謝你。屆時無論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我一定會滿足你。」又看了眼羅隱,「你若是想要嫁給我這弟弟,我也一定會成全你們。至於羅家那邊,我也會替你出頭。」
「多謝太子妃好意。這些事情等醫治好太子殿下的傷腿再說吧。」
羅隱陪着沈靜秋進入臥房,房裏面充斥着藥味,刺激着沈靜秋敏感的鼻子。來到床前,就算沈靜秋不懂醫術,不懂診脈,也看得出太子殿下的傷勢很嚴重。尤其是那雙被吊起來的受傷的腿,包着厚厚的紗布,上面還滲着絲絲血跡。
太子妃羅敏嘆氣,「之前殿下醒來過一次,得知腿受傷,情緒很是激動。傷口破裂出了血,後來太醫用了安神的藥,這才安靜下來。」
沈靜秋瞭然的點點頭,以太子殿下的才智,一得知自己的傷勢,尤其是腿上的傷勢,立即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情緒不激動那才有鬼。
羅隱擔心的看着沈靜秋,「有沒有辦法?如果不行的話,也不要勉強。」
沈靜秋點點頭,「我先試試看。不行的話我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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