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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
廣明五年,軒轅齋大婚。讀爸爸 www.dubaba.cc自此後開始了朝中政改,歷時數十年,開創了廣明盛世。軒轅齋在位四十五年,期間政治清明,經濟繁榮,疆域擴張,吞噬了南越一半的國土,同西涼重新劃定了邊界,還開拓了海外疆域,揚威寰宇。他當政期間,人才輩出,其中不少人均留名青史,成為賢臣良將。對於軒轅齋在位的四十五年,史稱廣明之治。軒轅齋身為帝王,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時代,使得大周朝又在歷史長河中多走了兩百年,成為壽命最長的一個朝代。
廣明二年,軒轅齋命沈青康為內閣首輔,這是沈青康第三次入閣,民間稱之為三朝閣老。
羅皇后在笑聲中離世,軒轅齋悲痛欲絕,輟朝三日為母守孝。國公府羅老爺子同樣悲痛欲絕,於羅太后過世之後一天相繼離世。定國公羅隱當即上本丁憂,辭去所有差事,帶着妻兒老小去到郊外守孝。無論軒轅齋派遣多少人前往勸說,就算親自下旨奪情,也不能撼動定國公的心意。無奈之下,軒轅齋只能放棄,轉而啟用了沈青康。
羅皇后連連點頭,「不錯,不錯,身為帝王就是要有這樣的決心。本宮雖然不恥你之前的行為,但是本宮看好你,你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
軒轅齋說道:「有何可惜?等到兒子大婚後,兒子會帶着湘兒去母后靈前祭拜。屆時母后若是泉下有知,自然就能知道兒子是如何娶到湘兒的。」
羅皇后笑道,「果然有志氣,可比你父皇強多了。本宮倒是好奇你怎麼娶湘兒,只可惜本宮等不到那一天。可惜啊可惜。」
「不管舅舅和舅母答應不答應,我都要娶湘兒為妻。任何人都不能阻攔我。」軒轅齋捏緊了拳頭,擲地有聲的說道。
羅皇后笑了起來,「只怕你舅舅同你舅母不樂意。他們對軒轅氏這個姓氏,向來都有很深的成見,而你在爭位過程中的所作所為,只怕也讓他們心中不喜。如此情況下,想讓你舅舅舅母答應將湘兒嫁給你,只怕不容易。」
軒轅齋眉開眼笑的說道:「正是舅舅家的湘兒妹妹。兒子已經立誓,這輩子非她不娶。」
「哦?是誰家的閨女?」羅皇后好奇的問道。其實內心隱約的已經有了答案。
軒轅齋笑道:「朕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朕心目中已經有了皇后人選。」
羅皇后輕聲一笑,「本宮自然是滿意的,你比你父皇強,至少比你父皇的心胸要開闊許多。這是朝堂之福,也是百姓之福。只盼着你能永遠如此,不要臨到老了,又變成了老糊塗。還有,你尚未成年,就算心中有諸多的抱負,也需要耐心等待。等到你大婚後,再動手不遲。」
軒轅齋輕聲說道:「母后醒了。朕早就說過,朕是守信之人,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母后可有滿意。」
羅皇后彌留之際,清醒了過來。身邊只有軒轅齋守着。
羅皇后放下了心中最後一件心事,於是理所當然的病倒了。這一次病情來勢洶洶,太醫都說藥石無效,沈靜秋也是無可奈何。
軒轅虔見過了羅皇后之後,就出宮離去。除非羅皇后過世,否則他不會再踏進宮門一步。
羅皇后心中大痛,是她的疏忽,才造就了今日的一切。而軒轅齋則利用這一切,達到了他自己的目的。羅皇后心情複雜難辨,心中不知是該悔恨還是該欣慰。不過能夠見到軒轅虔平安無事,恢復正常,羅皇后心中總是安慰的。
「母后身體不好,兒子不欲讓母后擔心。再說,那些年發生了太多事情,太子身邊需要兒子的支持,兒子豈可自私的離開。」
羅皇后哭了起來,「你既然不喜宮中,為何不早點同母后說。母后也可以幫你啊。」
軒轅虔連連搖頭,「是兒子心甘情願跟着他出宮,此事母后莫要怪罪於他。他沒有錯。是兒子不喜宮中,兒子想要逃離這個牢籠,而他在兒子快要絕望的時候幫助了兒子。」
羅皇后心中無限感慨,「真的,他真的沒有為難你?不是他強行帶走了你?」
軒轅虔笑了笑,說道:「母后切莫激動,身體要緊。齋哥兒他沒有囚禁我,他是在幫我逃脫皇宮。若非他的幫忙,兒子也不會有今天。」
羅皇后終於在延平帝的喪禮上見到了軒轅虔。軒轅虔不復以往的木訥呆滯,眼神回復了晴明。羅皇后見之,心中激動不已。兩母子在偏殿內關起門來說話,「二郎,你告訴母后,究竟發生什麼事。軒轅齋是不是囚禁了你。」
軒轅齋登基後,緊接着就下了旨意,冊封羅皇后為慈聖皇太后,又追封了自盡的先太子,以及『葬身』火海的二皇子軒轅虔。至於其餘葬身火海的皇子皇女們,軒轅齋也都做出了不同程度的追封。不過是個死後哀榮,對於這一點,軒轅齋向來大方。
延平帝過世三日後,軒轅齋登基稱帝,年號廣明,取義廣開言路,明辨是非。軒轅齋對這個年號極為滿意,大大誇贊了想出這個年號的人。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不過軒轅齋向來對這些外物不太在意,不過是個年號而已,何必計較。只要實權在握,叫什麼年號都沒關係,反正所有人都要俯首稱臣。
軒轅齋連連拒絕,最後雙方妥協,將登基時間定在三日後。禮部當即忙了起來,忙着準備軒轅齋的登基大典以及延平帝的喪事。軒轅齋同時下了一道旨意,責令定國公羅隱同內閣大臣們一起操辦延平帝的喪事,務必做好每一個細節,不要留下任何瑕疵。否則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十天後,延平帝在睡夢中去世,舉朝悲痛。軒轅齋更是哭得昏了過去,將朝臣們都嚇壞了。生怕軒轅齋有個萬一,到時候去哪裏再找一個仁君出來。為了分散軒轅齋的心思,有朝臣當即提議,國不可一日無君,請軒轅齋即刻登基。
沈靜秋囑咐羅皇后安心養身體,事已至此,多想無益。羅皇后點點頭,如今也只能靠這些話來安慰自己。畢竟軒轅齋是她的兒子,就算想要拍死軒轅齋,她也不會真的這麼做。虎毒不食子,她也不會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
羅皇后一聲嘆息,心中思慮萬千,卻有苦難言。尤其是在沈靜秋面前,羅皇后很難將那些話說出口。
沈靜秋沉默了片刻,說道:「一個孩子最終會長成什麼模樣,除了後天的教養外,先天的本性也很重要。有的人,就算是花費了無數心血教養,也難以糾正他的天性。」比如軒轅齋,生來就是個心思深沉,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人。更可怕的是,這人還非常固執,帶着某種執念,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羅皇后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像太子還有虔哥兒,都屬於那種不太需要打人操心的孩子。至於齋哥兒……」羅皇后苦笑一聲,「或許是在宮外生活了太長時間,性子都被養野了。有時候本宮就在反省,當初的決定是不是錯了,就不應該將齋哥兒交給你們來教養。」
沈靜秋心頭一動,說道:「這也要分人。老實本分的孩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不需要大人過分操心。調皮鬧騰的孩子,從小到大,做大人的就有操不完的心。」
羅皇后的臉色不太好看,沈靜秋小心的試探。羅皇后連連嘆氣,問沈靜秋,「孩子大了,是不是都管不了了。」
沈靜秋捏緊了拳頭,軒轅齋這個小子,簡直令人髮指。沈靜秋壓住內心的怒火,前往皇后寢宮。
「舅母客氣了。母后那裏還需要舅母多費心思。對了,舅母且放心,我一定不會將舅母的秘密傳揚出去。身為一個孝子,我一定會替舅母保守秘密。」軒轅端意味深長的一笑,然後揚長而去。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現在不是口舌之爭的時候。她冷靜的說道:「殿下要忙,我就不耽誤殿下的時間。」
沈靜秋面色微變,真是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軒轅齋這個奸詐小人的臉上。而且更嚴重的是,沈靜秋越發擔心軒轅齋對湘兒的執念,總有一天會因為湘兒,做出瘋狂的事情來。沈靜秋情緒起伏不定,她一時間真的想不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既可以不動搖國公府,又能幫助湘兒擺脫軒轅齋這個魔鬼。提早給湘兒定親,沈靜秋一開始也想過。不過一轉眼又否定了。有軒轅齋盯着,湘兒就定不了親,也別想嫁出去。
「舅母為何如此見外。國公府就相當於我的另外一個家,身為孩子,豈能遠離自己的家。舅母放心,總有一天我會重重的報答國公府。」
沈靜秋面無表情的說道:「免了。只要以後殿下能離國公府遠一點,臣婦就感激不盡。」
軒轅齋笑道,「這都是因為舅母和舅父教的好,沒有你們的用心教養,自然也就沒有我的今天。我真的要重重的感謝你們。」
「殿下果然有孝心,難怪朝臣們都稱讚殿下。」沈靜秋嘲諷一笑。
軒轅齋笑道:「母后自然是替我高興的。犧牲了兩個兒子才換來了今天,你說母后會激動到什麼程度?舅母,你進去見了母后,好沈安撫她一下,讓她別那麼激動,對身體不好。要是有個萬一,豈不是我的罪過。」
「殿下多心了。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憑藉一己之力,就達成了心愿。不知皇后娘娘知道了,會作何感想。」沈靜秋似笑非笑的說道。
「舅母似乎不樂意看到我?」軒轅齋笑問,「請問我是哪裏得罪了舅母嗎?」
兩人面對面,目光都有些深沉。沈靜秋面無表情的說道:「恭喜殿下,心愿得償。」
軒轅齋出了皇后寢宮,就碰上進宮給羅皇后續命的沈靜秋。
軒轅齋微蹙眉頭,十天着實有些緊張。不過加快一下動作,十天之內送延平帝去見閻王爺,也不是不可能。於是軒轅齋答應下來,羅皇后這才鬆了一口氣。
羅皇后深吸一口氣,說道:「十天,本宮就再給你十天。希望十天後,會有好消息傳來。」
「當然不是。兒子當然不敢反悔。兒子只是想提醒母后,多一點耐心,可好?」
羅皇后連連冷笑,「軒轅齋,莫非你想反悔。」
軒轅齋輕聲笑道,「兒子猜測,母后這麼着急,不是為了看兒子威風八面的樣子,而是為了你的寶貝兒子吧。同樣都是母后的兒子,母后怎可厚此薄彼。」
「本宮時日無多,還想做兩天太后,看看你威風八面的樣子。」羅皇后面無表情的說道。
軒轅齋似笑非笑的看着羅皇后,「母后就這樣迫不及待嗎?」
羅皇后卻有些不耐煩,她將軒轅齋叫到跟前,厲聲問道:「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還想拖延到什麼時候?依着本宮的意思,是時候讓你父皇壽終正寢。」
宮中和朝中無數人稱讚軒轅齋的孝心,軒轅齋總是會很謙虛的說自己做的還不夠在,因為延平帝還沒有絲毫的好轉,一定是他做的還不夠好的原因。朝臣們暗贊,如此孝心,還是身在皇室,實屬難能可貴啊。
軒轅齋忙了起來,忙着學會如何同朝臣們打交道,忙着如何批閱奏摺,忙着如何監國,忙着學會如何同朝臣們鬥智鬥勇,如何從朝臣們的話中聽到言下之意,背後所深藏的利益關係。每天除了忙着這些外,軒轅齋還堅持一日三餐的伺候在延平帝身邊,伺候延平帝喝藥吃飯。並沒有因為被請立了太子,就疏忽了延平帝。
延平帝傷心絕望的落下了眼淚,軒轅齋拿出手絹輕輕替延平帝擦拭,還說道:「父皇,你放心。兒子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延平帝心情複雜的盯着軒轅齋,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將倍感欣慰。如果這一切是假的,那麼他不得不佩服軒轅齋的演戲水準,連哭都哭得這麼情真意切,豈能讓人不動容。延平帝想要伸出手,摸摸軒轅齋的頭,同他好好說說話,囑咐他盯着羅家。可是他卻說不出一句話,也動彈不了。延平帝不甘心啊,不甘心就這樣淒涼的退出歷史舞台,就這樣淒涼的告別人世。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更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下場。奈何,老天就是如此殘忍,不肯讓他過上一天舒心日子。
軒轅齋哭嚎着跪在延平帝的床前,一直哭一直哭,期間沒有說一句話,沒有做一句表態,只是單純的哭着。瞧着這個情形,眾臣都大為感動,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這是仁君之相啊。不少老臣都激動的哭了起來,盼了這麼多年,總算盼來了仁君。
冊封太子的旨意寫好,當着延平帝的面,按下玉璽。如此軒轅齋便成了名正言順的大周太子,可以名正言順的監國,在延平帝百年後,也能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
朝臣們激動大叫,「微臣這就擬旨,請陛下用印。」
延平帝再次點頭,如今他能做的也就這一點點。
終於有一天,或許是延平帝想通了。當朝臣們再次提起請立太子的時候,延平帝眨了眨眼,又點了點頭。朝臣們屏住呼吸,輕聲問道:「陛下是同意了嗎?」
羅皇后遵守承諾,給朝中大臣施加了壓力。於是新的一波請立太子的聲勢又高漲起來,眾臣紛紛到延平帝跟前請命,請延平帝趕緊立下太子。如此軒轅齋才能名正言順的監國。如此三番兩次下來,軒轅齋也三番兩次的大罵朝臣們沒有良心,在延平帝面前連聲哭訴。軒轅齋感到了疲憊,朝臣們卻越發興奮激動。他們這些人最喜歡同皇帝對着幹,尤其是在關係到嫡出正統的時候,更是強硬得恨不得將皇帝逼到牆角去。
軒轅齋起身離去,他已經累了數天,需要好好的休息,養精蓄銳,後面還有好幾場硬仗要打。、
「放心,兒子是一個守信之人,絕對不會學父皇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軒轅齋起身,輕聲一笑,「想來母后這會也不樂意看到兒子,那兒子就先告退。母后一定要保重身體,切莫太過操勞。兒子將來還需要母后的幫襯。」
羅皇后輕蔑一笑,「行,本宮會滿足你的心愿。不過你最好也能說到做到。」
軒轅齋笑道:「母后這麼聰慧,難道會不知道該怎麼做嗎?只需母后再給朝臣們一點壓力,相信很快事情就能定下來。」
羅皇后深吸一口氣,「你想讓本宮怎麼做。」
「母后說錯了。母后該這樣想,只有當兒子順利達成了目的,母后才能達成心愿,見到你的寶貝兒子。所以,母后可不能半途退出。」
羅皇齋後輕蔑一笑,「收起你這一套,本宮不會上你的當。」
軒轅將手搭在羅皇后的手背上,傳遞着手心的溫暖,「母后,兒子年幼,還離不開母后的教導和幫助。」
羅皇后死死的抓着扶手,「你放心,本宮一定會堅持到那一天。不過接下來,你的動作就要加快了。還有,本宮以為你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麼接下來就不需要本宮插手你的事情。本宮也能樂得清閒。」
軒轅齋輕聲一笑,「母后,你要知道,這個世上兒子不敢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比如此時此刻,兒子就不敢冒一點點的風險。兒子一切只求穩妥。如果母后想要親眼看到你的寶貝二兒子,那就請母后好好保重身體。因為兒子很是擔心,母后的身體還能不能支撐到那一天。」
「你以為本宮是三歲小孩,會相信你的說辭。你連你父皇都敢動手,事先還將本宮瞞的死死的,還敢一把火燒光所有人。軒轅齋,本宮都很好奇,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敢做的。只怕沒有吧。」
軒轅齋笑道:「母后將兒子想的太壞了。兒子就算對太子大哥和二哥沒有感情,也做不出殺兄的舉動。」
羅皇后冷冷一笑,「本宮幸好沒有早早的將你接回宮。否則太子就會死在你的手上,你二哥也會落到身首異處的下場。幸好,幸好!」
「兒子是母后生出來的,自然要學到母后的手段。想想母后當年的風采,兒子心嚮往之,恨不得能夠早十年陪伴在母后身邊。如此,兒子定能學到更多的本事。」
羅皇后心中起伏不定,接着又是嘲諷一笑,「果然是個好學生,將本宮的手段學了個十成十。」
軒轅齋笑了起來,「母后放心。只要兒子心想事成,二哥自然也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得到他所想要的。至於母后,只要母后能夠支撐到父皇過世,自然有機會見到二哥。」
「你放肆!」羅皇后心中惱怒不已,「齋哥兒,別忘了那是你的二哥,你的親二哥。他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你為何就不能放過他。」
軒轅齋無所謂的聳聳肩,「母后要如何見他。二哥已經離開了皇宮,他的心愿,就是此生再也不要回皇宮。要是我強行將他帶回來,豈不是逼着二哥犯病,母后於心何忍。至於母后出宮看望二哥,這更不可能。母后可是全城矚目的焦點,一舉一動都被人看着,哪裏能離開皇宮。而且母后的身體也無法支撐出宮這件事情。至於母后說,要對我不客氣,兒子其實真的很好奇,母后打算怎麼對兒子不客氣。是將真相告訴朝臣還有父皇,毀掉兒子的一番心血。那母后可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屆時兒子自身難保,母后自然也落不到好下場。對了,還有二哥,沒了兒子的照顧,母后認為二哥能夠好好的過下去嗎?可別哪天淪落到在街上乞討才好。」
「本宮要做什麼事情,輪不到你來干涉。還有,本宮要親眼見到你二哥平安無事,否則被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軒轅齋笑了笑,說道:「母后放心,二哥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而且二哥很喜歡外面的世界,母后為什麼非得將二哥困在高牆內,難道不知道這樣只是害了二哥嗎?」
「屬於你的一切?這話你也敢說。」羅皇后冷冷一笑,「齋哥兒,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該告訴本宮,你二哥究竟在哪裏?」
軒轅齋不為所動,「那是因為兒子知道時機未到,等到時機一到,任何人都別想從兒子手中搶走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你早已青出於藍,本宮哪裏還有資格指教你。尤其是你拒絕朝臣們請立你為太子的事情,還有在你父皇面前的一番表演,真的很好,本宮都要心沈佩服。」羅皇后目光森冷的盯着軒轅齋,明顯是一副即將要爆發的樣子。
「兒子知道自己有許多不足,不謙虛豈不是連立足之地都沒了。」軒轅齋輕聲一笑,「不知母后對兒子有何指教。」
羅皇后笑了起來,「你倒是謙虛的很。」
軒轅齋的一雙眼睛還紅腫着,顯得可憐兮兮的。他笑道:「兒子全都是跟母后學的。兒子做的好,那也是因為母后教得好。」
軒轅齋去見了羅皇后。羅皇后揮手讓所有人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軒轅齋,「齋哥兒好演技,連本宮都被你矇騙了。」
軒轅齋擦乾淨眼淚,悄無聲息的退下。
延平帝閉目,此時此刻,他需要冷靜的思考。
軒轅齋說的當然是真的,不過他只是將羅望的心愿複述出來,心中對羅望這個好兄弟感到強烈的不舍,所以才會顯得情真意切。而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就算延平帝不相信,也能糊弄不少朝中大臣。
延平帝真的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怎麼有可能會面對帝王之位而不為所動。可是瞧着軒轅齋情真意切的模樣,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軒轅齋又說道:「等父皇好了,多納幾個妃子。很快兒子就會多出很多弟弟來。等再過十幾年,他們長大後,就能替父皇分擔朝廷重任。屆時父皇再在其中選一個資質好的來繼大統,如此一來,朝臣們也就都放心了。」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軒轅齋,他不相信這個世上竟然有人不為權勢所動。要麼就是軒轅齋在演戲,要麼就是軒轅齋還沒領略過權勢的滋味。延平帝扯着眼睛,想要看透軒轅齋的靈魂,可是他只看到了一張哀傷的面孔。
軒轅齋情真意切,任誰都不忍心懷疑他這番話。
軒轅齋擦了把眼淚,又說道:「兒子已經習慣了宮外的生活,回到宮中,兒子處處不習慣,處處都覺着束縛。兒子懇請父皇,成全兒子的心愿。」
朝臣們都被趕了出來,軒轅齋跪在延平帝個跟前,強忍着淚意說道:「父皇,兒子不要皇位,不要做什麼太子。兒子只想守在父皇身邊,伺候父皇。等到父皇身體好了後,兒子就請旨出海去。這是兒子自小的夢想,兒子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軒轅齋大怒,「滾,你們都滾出去。本殿下絕對不允許你們如此逼迫父皇。」
朝臣們紛紛說道,請立太子,正是替君上分憂。如此防止才能防止延平帝過世後,國家沒有繼承人,從而造成大亂。
反觀軒轅齋,則是一臉茫然無措的樣子。很快,他又跳起來,當着延平帝的面,指責朝臣,「你們怎麼可以如此逼迫父皇。難道你們都沒看到嗎,父皇都已經這樣了,你們不思為君上分憂,不思為君上的身體考慮,整日裏就想着立儲,你們還有良心嗎,對得起父皇對你們的信任和栽培嗎?」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軒轅齋,目光中充滿了懷疑和仇恨。他懷疑,這一切都是羅皇后計劃好的,而軒轅齋則是最終的得益者。如此一來,軒轅齋早前的所作所為,那些所謂的孝心,就十分值得懷疑。
為此,朝中重臣齊聚在延平帝的床前,同延平帝分說此事的厲害關係。一旦延平帝有個萬一,朝堂不會因此生亂,國家也能順利運行下去。
軒轅齋義正言辭的指責朝臣們,沒有引來罵聲,反而得到了朝臣們的一直稱讚,都說軒轅齋有孝心,識大體,知道進退。於是朝臣們退而求其次,上本請立軒轅齋為太子。
他指責朝臣,「你們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父皇正在病中,竟然就有人上本讓父皇退位讓賢。你們究竟是何居心,是要逼死父皇,逼死本殿下嗎?是要本殿下背上不忠不孝的名聲,你們才肯罷休嗎?今日本殿下就將話撂在這裏,父皇在世一天,那就是我們大周的天子,是你們的陛下,任何人包括本殿下都不能取而代之。」
很快,朝堂中就有一股聲音,國不可一日無君,七皇子孝順謙和,堪為一國之君。不少人上本請延平帝退位讓賢,讓軒轅齋正式繼承大統。此事傳到了軒轅齋的耳朵里,軒轅齋當着所有大臣的面,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轉眼,羅皇后又堅定了自己的心意,無論她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她都要抓緊時間將事情定下來。否則遲則生變。
羅皇后理解不了沈靜秋的心情,更理解不了沈靜秋稍顯扭曲的表情。羅皇后在操心着後續的事情,總不能讓事情一直這麼拖着。一定要速戰速決,儘快解決延平帝的問題。既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延平帝目前的狀況,明顯不宜為君,那麼是不是可以讓延平帝做太上皇,軒轅齋直接上位。亦或是讓朝臣們請立軒轅齋為太子,名正言順的監察國事。等過上一年半載後,就順勢而為,登基為帝。只是她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沈靜秋大呼冤枉,這哪裏是她和羅隱的功勞,分明是軒轅家的血脈太強硬,好好的一個孩子,硬生生被軒轅家的血脈扭曲成了變態的樣子。更嚴重的是,軒轅齋還惦記上了湘兒,這讓沈靜秋十分不滿,如鯁在喉,真想一口唾沫淹死軒轅齋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為此,羅皇后都很好奇,沈靜秋和羅隱究竟是怎麼教導軒轅齋的,竟然將軒轅齋養成了一個如此心思深沉,行為果斷的人。
羅皇后聽到這個消息後,輕蔑一笑,一群蠢貨,被一個小子騙的團團轉,果然是沒長腦子。不過羅皇后也順便唾棄了自己,因為她也是被軒轅齋矇騙的其中之一。軒轅齋長了一張無辜的臉,加上慣會演戲,做老實本分有孝心的樣子,年齡又不大,任誰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估計沒人會相信,延平帝會落到今日,全都是拜軒轅齋個十幾歲的小子所賜。
太醫們暗嘆,鴻烈太子的後人,準備的果然夠充分,沒想到還有毒中毒,這讓太醫們一時間內束手無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此多次,太醫們不得不懷疑延平帝還中了另外的毒藥,否則很難解釋這種情況。反觀軒轅齋,情況卻越來越好,脫去了最初的虛弱,已經看不出像是中過毒的人。
太醫們全力以赴,以求延平帝的病情能夠逐漸好轉。可是每一次,見到一點轉機後,還沒來得及高興,延平帝的情況又回到了老樣子。以至於太醫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醫術,莫非是用錯了藥,還是用錯了量。明明一開始的時候症狀有所減輕,可是隔了幾個時辰後,又出現反覆。
軒轅齋聽取了建議,不再搶着擦臉擦身,更不會搶着伺候延平帝的人生三急。轉而專心的伺候延平帝吃藥喝水。
軒轅齋則是靦腆一笑,一副在民間長大,不懂規矩的樣子。大臣卻極為滿意軒轅齋這副老實勤懇的模樣,心道老天有眼,總算給延平帝留下一個好苗子。有了這個苗子,不愁大周的江山後繼無人。
以至於到後來,有大臣親自出面勸解軒轅齋不必事事親力親為,該交給宮人做的就不該搶了過來。
羅皇后動身離去,軒轅齋則在思政殿的寢宮內扎了根,陪在延平帝的身邊,替延平帝擦臉擦身,又替延平帝伺候人生三急,做足了一個孝子該做的一切。到後來,軒轅齋還承擔了餵藥餵水的重任,簡直是將內侍們做的事情全都搶了過來,讓內侍們尷尬的站在一旁,無事可干。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羅皇后,若是詛咒有用,羅皇后早已經死了千百回。羅皇后輕輕的拍拍延平帝的手背,又是嘲諷一笑,她就等着看延平帝的笑話。看延平帝一代帝王,如何被一個小子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希望延平帝死之前都不要知道真相,否則一定是被活生生氣死的。到死都不能瞑目。
羅皇后走上前,輕聲對延平帝說道:「陛下,有齋哥兒在這裏守着你,臣妾就放心了。相信陛下很快就能好起來,屆時臣妾要連喝三杯,替陛下慶賀。」
軒轅齋連連點頭,躺在床上的延平帝發出嗚嗚的動靜,心中極為惱怒,眼睛噴火,恨不得一口咬死羅皇后這個毒婦。羅皇后輕蔑一笑,延平帝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自知之明,到了如今還沒認識到局勢已經發生了反轉,竟然還妄圖恐嚇她,真是不自量力。
羅皇后摸摸自己的臉頰,或許她的臉色真的很難看,估計比死人好不了多少。羅皇后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延平帝,於是點點頭,「那好,那就你來守着你父皇。若是有個萬一,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本宮。你父皇雖然對本宮不仁,本宮卻不能對你父皇不義。」
「兒子除了還有點虛弱外,並無大礙。倒是母后的身體,讓兒子擔心不已。瞧母后的臉色,兒子生怕母后有個萬一。」軒轅齋給羅皇后使了個眼色,其含義也只有他們兩人明白。
羅皇后目光深沉的看着軒轅齋,內心起伏不定。她問道:「你確定?你的身體行嗎?」
軒轅齋起身來到羅皇后身邊,真誠的說道:「母后,還是讓兒子來守着父皇吧。母后的身體怎能操勞,要是有個萬一,豈不是兒子的罪過。母后,就請你成全兒子的一番孝心。」
延平帝再次被感動。可見延平帝相比羅皇后,感性了許多。若是換做羅皇后,不僅不會感動,反而會心生懷疑,總之各種陰謀論。
軒轅齋替延平帝擦掉眼角的眼淚,輕聲說道:「父皇放心,兒子會一直守在父皇身邊,一直等到父皇痊癒為止。兒子相信老天爺一定會保佑父皇,讓父皇早日好起來。」
羅皇后看着這一幕,不得不感慨一番,她的好兒子,真是唱的一手好戲,讓人刮目相看。
等大臣們退下後,軒轅齋也做完了戲。擦乾眼淚,說道:「父皇,你一定要好起來。兒子不能沒有父皇。」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延平帝眼角含淚,顯然也是被軒轅齋給感動了。
延平帝睜大了眼睛,望着軒轅齋。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軒轅齋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將在偏殿候着的大臣們都給驚動了。還以為延平帝不好了,結果一看原來是軒轅齋太過傷心所致。大臣們紛紛點頭,都深感軒轅齋孝順懂事,將來繼承大統,必然是個仁君。
「父皇,你怎麼了,你說說話啊!」軒轅齋一臉傷心欲絕的樣子,眼淚硬生生的被逼了出來。任誰看了,都要說軒轅齋是個大孝子。
軒轅齋一聽說此事,就知道定是延平帝那裏出了問題。為此,他不得不裝作一臉虛弱樣子,強撐着身體來到思政殿,跪坐在延平帝的床頭。
羅皇后管不了別人怎麼想,她只知道,她要盯着延平帝,以防止他突然好轉,寫下賜死詔書。總之,在大局定下來之前,羅皇后得拼了老命,以保證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羅皇后之所以這麼做,其實也很無奈,誰讓延平帝將身邊經營得如同水桶一樣,她連安插一個人到延平帝身邊的機會都沒有。而今,需要用人的時候卻找不到人來用,只好輕身上陣,守在延平帝身邊,以防萬一。
看着空蕩蕩的寢宮,羅皇后總算輕鬆了下來。她命人在屋中置辦了一個貴妃榻,今兒她就守在這裏,陪伴延平帝。任誰勸說,也不能改變羅皇后的主意。如此一來,不少人都感嘆,羅皇后對延平帝果然是情深意重。延平帝雖然冷酷無情,可是羅皇后卻有情有義。她顧不得自己唯一的兒子,滿心擔心的就是延平帝的安危。這才是一代賢后該有的風範。
太醫們也都退了下去,商量接下來的治療方案,留下其中一人在這裏值守,以備延平帝隨時使喚。
朝臣們面面相覷,不過很快就達成了默契。既然延平帝已經醒來,卻又口不能言,手不能寫,那守在這裏也是於事無補。外面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們去忙,故此,朝臣們都順從的離開了寢宮,去到偏殿忙朝政去了。
羅皇后當即起身回頭,面對一屋子的朝中大臣。面容嚴肅的說道:「剛才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陛下需要休養,所以還請各位大人都到偏殿候着吧。這裏留一位太醫和內侍就行了。」
羅皇后一臉擔憂的望着延平帝,「陛下,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哪裏不舒服嗎?還是陛下累了,想要休息。原來陛下是累了,臣妾明白,臣妾這就將朝臣們都打發出去,不准他們打擾陛下的休息。」
她怎麼敢,怎敢如此厚臉無恥,怎敢如此囂張得意。延平帝不甘心,他要殺了這個女人。他努力的抗爭,手指頭微微顫動了兩下。羅皇后卻趁機壓住他的手指頭,不會讓太醫們看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啊——延平帝憤懣大叫,結果卻只發出嗚嗚的動靜。羅皇后面對延平帝,輕蔑一笑,笑容中帶着明顯的嘲笑和得意之色,語氣卻是輕柔關懷的,「陛下,你好生歇息吧。臣妾相信太醫們的本事,既然能救醒陛下,就一定能讓陛下真正好起來。所以還請陛下不要為朝政操心,也不要為那些反賊累心,一切以身體為重。臣妾還指望着能夠同陛下一起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羅皇后一臉哀傷的望着延平帝,心情起伏不定。她突然俯下身,湊在延平帝的耳邊,用着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陛下,你輸了。此生此世,你都不是我的對手。」
延平帝眯起了眼睛,狐疑的盯着羅皇后,對這番話,顯然沒有絲毫的準備。
羅皇后輕撫延平帝的雙眼,「陛下一定很難過吧。臣妾也沒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竟然會在劍刃上抹毒,不僅害了陛下還害了齋哥兒。不過齋哥兒還算幸運,先陛下一天醒了過來。只是狀況依舊不好,還需要太醫們努力。」
延平帝的喉嚨上下滾動,發出嗚嗚的動靜,目光兇狠的盯着羅皇后。對於羅皇后所說的話,他一句也不相信。羅皇后既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下這樣的驚天大案,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就連替死鬼都找好了。延平帝內心連連冷笑,果然是羅皇后,心思如同過往一樣縝密,讓人抓不到絲毫把柄。只是他不甘心,他絕不甘心被羅皇后擺佈,更不甘心讓這個女人得意,讓這個女人的兒子繼承他的位置。否則他一定會死不瞑目。
羅皇后很巧妙的擋住了身後眾人的視線,她伸出手,輕撫延平帝的臉頰,充滿了溫情和愛慕之意。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激動的說道:「陛下總算醒了,臣妾都快要擔心死了。臣妾之前還在同宮人們說,如果臣妾死之前都不能見到陛下醒來,那臣妾定會死不瞑目。陛下,你不要擔心,禁衛軍很能幹,他們已經抓住了放火殺人的刺客,那些人全都是鴻烈太子的後人派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想要推翻軒轅氏的正統。朝臣們已經替陛下下了旨意,責令全國上下,務必警惕這幫人再弄出動靜來。凡是有可疑的人,都要抓起來。寧可抓錯,也不能放過。」
延平帝一見羅皇后,頓時雙目噴火,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只可惜這副模樣,並沒有讓在場的朝臣們看到。
羅皇后坐在床頭,揮揮手,讓大家都退後一點,別擠在一起,讓人喘不過氣來。
羅皇后得知延平帝醒了過來,強撐着身體來到思政殿面見延平帝。
在千呼萬喚中,延平帝也終於有了反應。只可惜結果令人堪憂,除了眼珠子能動,頭能左右轉動外,全身上下都動彈不得,分明是成了一個活死人。最為關鍵的是,延平帝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如此一來,延平帝的意志,無人能夠準確傳達。就算延平帝此時此刻,想要處死羅皇后和軒轅齋,過繼宗室子弟來繼承大統,也因為口不能言,手不能書寫,從而不能讓朝臣們理解他的心意,也就無從達成願望。
沈靜秋在羅皇后面前,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馬腳,她願意讓羅皇后相信軒轅齋能醒來都是解毒丹起了作用。因為羅皇后的身體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就算有她天天為其灌入靈力,為她續命,其作用也是杯水車薪,不過世子哎同閻王搶奪那一點點時間而已。
不知道軒轅齋用了什麼辦法,造成了一種他才剛剛醒過來的假象。太醫們都說這是解毒丹起了作用,接下來就是等待解毒丹對延平帝的身體起到同樣的作用。沈靜秋低頭,輕蔑一笑。解毒丹的確會有一點點作用,但是那個後果,只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的。軒轅齋故意用這種毒藥,想來也是考慮到了一些列後果。不得不說,這小子有一顆很強的腦子,將方方面面都考慮了進去。就連她發現真相後的反應,軒轅齋也都考慮了進去,果然的採取了最正確的態度,逼着她就範。
沈靜秋進宮,替皇后續命。
沈靜秋無奈點頭,羅隱總算笑了起來,在沈靜秋臉頰上印上一吻。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操心,就先讓我忙完眼前的事情。等大局定下後,我們再來這慢慢討論此事,好嗎?」
沈靜秋輕聲一笑,「你知道當我質問他的時候,他還說了什麼嗎?他說非湘兒不娶,就算我要殺了他,他也不改初衷。五郎,你沒看到他的眼神,那絕對是一個危險的人。尤其是當他坐上那個位置後,他的危險會成倍增加。屆時,這一切對國公府來說究竟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清。」
「你不高興,對嗎?」
沈靜秋長嘆一聲,「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羅隱雙手按住沈靜秋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道:「靜秋,我們能不能一起忘記此事。畢竟事已至此,如今糾纏此事的真相,並無任何實際的意義。反而會讓我們多年的努力變成一場泡影。」
「都是皇后娘娘所為,是嗎?」沈靜秋輕蔑一笑,「只怕皇后娘娘也被軒轅齋給矇騙了。五郎,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羅隱的表情果然變了,餘下的話無需沈靜秋繼續說下去,羅隱已經全然明白其中的關竅。羅隱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的。我還以為這一切都是皇后……」
沈靜秋呵呵一笑,「看來你早就心知肚明,是嗎?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陛下和齋哥兒中的是同一種毒藥。這種毒藥,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沈靜秋湊到羅隱耳邊,輕聲說出了毒藥的名字。
羅隱微蹙眉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沈靜秋答非所問,「五郎,你覺着齋哥兒這個孩子怎麼樣?」
「等我?」羅隱停下手中的動作,來到沈靜秋身邊,關心的問道:「靜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同我說說。或許我能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沈靜秋回頭看着沈靜秋,「我特意留下來,就是為了等你。」
羅隱這才發覺沈靜秋有些不對勁,狐疑的盯着沈靜秋,擔心的問道:「你怎麼了?你現在不是該進宮嗎?」
沈靜秋輕聲一嘆,「對於宮中的那把大火,五郎打算視而不見嗎?」
「假的!」羅隱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了沈靜秋這個問題,「那什麼鴻烈後人,早在先帝過世的那一臉,嗯,你是知道的。現在冒出來的人,不過是別有用心的人冒充的。」
沈靜秋面無表情的站在窗前,心中起伏不定。羅隱一身風霜的走了進來,脫掉鎧甲,準備以最快的速度換洗,然後繼續出門當差。沈靜秋幽幽一嘆,趁着羅隱沒有防備的時候問了一句:「五郎,你相信外面的傳言嗎?宮中的那把大火,果真是鴻烈太子的後人放的?」
羅皇后連連冷笑,如今她對這個兒子又是佩服又是厭惡。可是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她都不能表現出來。她唯一能表現出來的,就是擔心。擔心軒轅齋的安危還有延平帝的安危。
羅皇后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明顯鬆了一口氣。她不由得懷疑,這一切都是軒轅齋安排好的。軒轅齋跟隨沈靜秋和羅隱在金州住了十多年,自然有許多機會接觸到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或許早在金州的時候,軒轅齋就計劃好了要如何利用所謂的鴻烈太子後人。
朝臣們全都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延平帝和羅皇后其中一人放火燒人,幸好這個時候有了名正言順的替罪羔羊,否則真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怎麼收場。後宮嬪妃,皇子皇女,除了一個羅皇后和軒轅齋,其他人被一網打盡,這種事情讓人不多想都不可能。
掐在這個關鍵時候,禁衛軍在京城抓獲了一批自稱是鴻烈太子後人的一幫反賊。這個消息一出,朝中大嘩。文臣武將們都是博聞強識之人,雖說皇家一直在有意識的抹殺有關於鴻烈太子的一切,但是並不代表這世間就沒人知道此事。很快,有關於鴻烈太子的事情就被翻了出來,離奇的死亡,離奇的後續,處處都顯示出這是一樁陰謀。鴻烈太子的後人在宮中安插了人手,準備伺機而動,這個理由太有說服力,具有極強的可信度。加上青衣衛封存的一部分資料也被翻了出來,瞬間就將延平帝和羅皇后派人放火燒人的嫌疑給洗脫了。
宮中內外,朝堂上下,因為延平帝被刺,昏迷不醒。加上宮中那一把大火,死傷慘重,幾乎將延平帝的血脈一網打盡,一時間人心惶惶,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其中自然不乏懷疑羅皇后和延平帝的人。
沈靜秋急匆匆的離開,沒來得及同羅皇后說一句再見,就離開了皇宮。
軒轅齋低頭一笑,看着手中的解藥,神情若有所思。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她不能再逗留下去,她要趕緊離開這裏,離開軒轅齋這個惡魔。她冷冷的對軒轅齋說道:「你好自為之。」然後,轉身離去,走得又快又急,像是在逃避什麼。
沈靜秋抿着唇,嚴肅的看着軒轅齋。如果軒轅齋因為這番話暴怒發狂,沈靜秋反而能放心下來,因為這樣的軒轅齋簡單好對付。可是面對一個,面不改色,還能對自己道歉的軒轅齋,沈靜秋頭一次感到了軒轅齋所帶來的威脅。這個小子不簡單,假以時日,定會幹出一番大事。當然,這小子如今已經干出了大事,不過那都是些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等到將來,軒轅齋定會做出讓世人驚嘆的大事。
軒轅齋的表情不太在意,笑了笑,說道:「真不好意思,竟然噁心到了舅母。外甥這就給舅母道歉,還請舅母見諒。」
軒轅齋有些難堪,卻並不生氣。那畢竟是湘兒生母,也算他的養母。有時候他也是很大度的一個人,不會像延平帝那樣總喜歡斤斤計較,就跟一個娘們似得老是抓着幾十年前的雞毛蒜皮的事情,糾纏個沒完沒了。要是延平爹的性子乾脆一點,果斷一點,也就不會給他可趁之機,羅皇后更不會有機會在病重的時候還能興風作浪。因此,軒轅渣從中得出一個答案,想要立於不敗之地,不僅要有大智慧,還需要有大決心,有足夠的度量,包容所有可以包容的。
「軒轅齋,自從你進入皇宮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已經註定,你已經不是過去的軒轅齋,就不要再頂着那張臉說着無辜的話。你這樣子,只會讓人覺着噁心想吐。」沈靜秋一臉嫌惡,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軒轅齋的真實感受。
軒轅齋笑了起來,「舅母未免將我想的太壞了點。我就算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對母后動手啊。母后壽數將近,我只盼着她能夠輕鬆的度過最後一段時光,順便滿足一下母后最大的心愿。舅母你看我多孝順。只可惜,舅母只看得見我做的不好的方面,卻看不見我好的那一面。」
沈靜秋繼續說道:「只是我很擔心,娘娘難道就不擔心,有一天你會對她舉起屠刀。」
軒轅齋沒有否認,只是沉默。
沈靜秋低頭嘲諷一笑,「娘娘早就知道這一切是你做的,可是她依舊選擇替你遮掩。也是因為你的緣故,當陛下找上門的時候,娘娘才會故意大聲的指責是陛下命人放的火,對嗎?目的就是讓守在外面的人聽到所謂的『真相』,以期能夠幫着你脫身。」
軒轅齋笑了笑,「舅母以為呢?母后是我這些年所見過的最有智慧的人,不輸世間任何男子。舅母認為,母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嗎?」
沈靜秋面無表情的看着軒轅齋,她已經放棄了同軒轅齋爭論關於湘兒的事情。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都是徒勞,都不可能改變軒轅齋的心意。於是神靜秋轉移話題,直接問道:「你的所作所為,娘娘知道嗎?」
軒轅齋卻笑了起來,「舅母有句話說的沒錯,軒轅家的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是瘋子。我父皇是瘋子,先帝是瘋子。再繼續往前數,全都是瘋子。而我身為他們的後代,若不成為瘋子,豈不是對不起他們。不過舅母放心,我就算瘋狂到要弒父殺兄,也不會動湘兒一根手指頭,更不會動國公府一根手指頭。畢竟我是由舅母舅父養大的,牢記你們的養育之恩,這一點我還是能夠做到的。」
「你瘋了。」沈靜秋果斷的放開軒轅齋,嫌惡的看着他。
軒轅齋哈哈一笑,「只可惜我同舅母的想法大不相同。舅母的觀點是可以為了一個人的幸福而放手。而我的觀點則是為了一個人,我一定要不擇手段的得到她,若是得不到,那我情願毀了她,順便也毀了我自己,讓所有人為了我陪葬。」
沈靜秋嘲諷一笑,「狗改不了吃屎,你們軒轅家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你若是真心心疼湘兒,就不該執着於她。」
軒轅齋再次笑了起來,「舅母不敢殺我,因為舅母承擔不起殺了我的後果。如今在這世上,我是僅存的皇室血脈。父皇漸漸蒼老,如今又身中劇毒,隨時都有可能離世。要是我也跟着死了,會出現什麼結果?會有一個陌生的宗室子弟來繼承皇位,屆時國公府危矣,沈家危矣。相信舅母不會衝動到為了數年後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殺了我,讓上千口人冒着被殺頭的風險吧。既然舅母不捨得殺了我,為何不能放開我。或許過幾年後,舅母就能夠發現我的好處。」
沈靜秋咬牙切齒,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孩子生出如此強烈的殺意。這個命叫軒轅齋的小子,如同一個惡魔一樣。
軒轅齋絲毫不懼,呵呵一笑,「舅母要殺儘管殺,只要你能承受住殺了我的後果。」
沈靜秋冷冷一笑,「我說過,我要啥你易如反掌。」
「你妄想。」沈靜秋突然出手,軒轅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沈靜秋掐住了脖子。
軒轅齋冷笑一聲,「這就是舅母的態度嗎?舅母只看到了我惡的一面,為何就看不到我善的一面。我今日就告訴舅母,湘兒我是娶定了,就算舅母要殺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沈靜秋冷冷一笑,「軒轅齋,你的確很聰明,也很有手段,並且足夠心狠手辣,這些都是做大事必不可少的條件。但是我要殺你,易如反掌。這一點,相信你也很清楚。所以,不要逼我不得不對你舉起手中的劍。」
軒轅齋目光嚴肅的盯着沈靜秋,「舅母是在命令我?若是我不答應,舅母會如何?」
沈靜秋冷哼一聲,緩緩的站了起來,拿出解藥瓶,很是乾脆的丟給了軒轅齋。「這是解藥,你自己看着辦吧。不過我猜測,你已經計劃好了後面的事情,所以我就沒必要繼續在你面前礙眼。但是今日我還是要警告你,你若是敗了,今日我所說的話你就當做放屁。若是你如願以償,我以十多年的養育情分換你一句話,遠離湘兒,你不配接近她。」
沈靜秋連連苦笑,她親手養大的孩子,以為是一頭羊,結果人家早就化身為狼,還是一頭披着羊皮的狼。虧得她痴長這麼多年,竟然被一個孩子給騙了。沈靜秋冷哼一聲,對此,她無話可說。真要說點什麼,她只能說,皇宮就是一個吞噬人性的黑洞,任何人進入皇宮,都不可避免的受到皇宮的浸染,變得如同黑洞一樣黑暗。所以永遠不要對宮裏的人抱有幻想,也別高估他們的底線。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底線,為了權勢利益,各種醜陋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出。
軒轅齋笑了起來,「舅母真的誤會我了,我哪有舅母想的那樣老謀深算。舅母你看看,我還是個孩子啊,我比羅望大不了多少,我怎麼能想到那麼長遠了。只有舅父和舅母,才有如此深謀遠慮的智慧。」
沈靜秋不敢置信的看着軒轅齋,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孩子嗎?為什麼短短時間,一切都已經改變。沈靜秋面無表情的問道:「為了這一天,你計劃了多久?是不是在金州的時候你就有了這個打算?你當初鬧脾氣不想進京,只是在演戲,目的就是想要麻痹我們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認為你不想留在皇宮不想留在京城,是嗎?」
軒轅齋輕蔑一笑,「沒有證據的話,舅母可別亂說。母后都說了那大火是父皇放的,目的就是要弄死我們母子三人。不過我同母后運氣好,逃過了一劫。卻沒想到竟然還能遇上刺客。我身為人子,替父皇抵擋致命的一劍,身負重傷,命在旦夕,朝堂上下都說我極為孝順。如今該說的我都說了,舅母還想知道什麼?」
沈靜秋連連搖頭,「宮裏的大火是你放的。」
軒轅齋呵呵一笑,「舅母想要知道什麼?知道我弒父殺兄嗎?」軒轅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靜秋,「聽到這個答案,舅母還算滿意嗎?舅母怎麼變了臉色,我還以為舅母就是想從我嘴裏聽到這樣殘酷的真相。」
軒轅齋雙目噴火,露出兇狠之色。沈靜秋卻得意的笑了起來,「怎麼樣,被我戳中了痛處,是嗎?那你最好老實交代。不要同我說什麼刺客,刺客再厲害也別想從國公府得到獨此一家的毒藥。而且你事先也肯定了我會拿解藥來救你,對嗎?」
沈靜秋連連冷笑,「這就是你對我的回答,是嗎?齋哥兒,我這幾年修身養性,已經極少動怒。可是不代表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你將我逼急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的打算落空。」
軒轅齋瞬間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說道,「舅母可以不要問嗎?」
沈靜秋嘲諷一笑,「那上面毒又是怎麼來的,齋哥兒,你真的不打算同我解釋?莫非,你將我們所有人都當做了傻子嗎?」
「是被刺客砍傷的。」軒轅齋很平靜的說道。
沈靜秋冷哼一聲,拉開軒轅齋的衣服,露出身上的傷口,「齋哥兒,你不想同我說說,這個傷口是怎麼來的嗎?」
「多謝舅母。」軒轅齋呵呵一笑,神情格外的輕鬆。
沈靜秋審視着軒轅齋,問道:「齋哥兒,你沒有話同我說嗎?」
軒轅齋明顯鬆了一口氣,神情都輕鬆了下來。他內心慶幸,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他真怕自己一覺睡醒,所有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那樣一來,他所做的努力豈不是成了一樁笑話。軒轅齋呵呵一笑,內心有幾分得意。
好寬的心,一句睡了多久,就能將事情敷衍過去嗎?沈靜秋冷冷的說道:「你睡了一天一夜。」
軒轅齋轉動眼珠子,四下打量了一番。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後,軒轅齋就問道:「今天是哪天?我睡了多久?」
半個時辰後,軒轅齋悠悠醒來。見到沈靜秋坐在床頭盯着他,很明顯的愣住了。沈靜秋面無表情的問道:「不認識舅母了嗎?」
次日一早,沈靜秋急匆匆的進宮,先是看望了羅皇后,給羅皇后的身體裏灌入靈力,陪着羅皇后說了一會話。接下來沈靜秋就去看望軒轅齋,如同昨日一樣,先是將伺候的太醫打發了出去。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沈靜秋將解藥兌了水灌入軒轅齋的嘴裏。為了防備太醫起疑,所以沈靜秋一次灌入的分量不到一半。這點分量,可以減輕軒轅齋的身體毒性,但是卻不能徹底根除軒轅齋體內的毒。
這一晚,沈靜秋心神不寧。到了半夜,京城大街上火光沖天,有人趁機作亂,放火燒屋,搶劫商鋪民房,整個京城簡直亂成了一團。羅隱在羅皇后的支持下,順利的從禁衛軍手中搶過宿衛皇城的重任,控制了京城各個出口。瞬間,京城就有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誰都知道這個時候一個判斷錯誤,就有可能葬送全家性命。所以,膽小的變得越發膽小,膽大的人擇變得越發瘋狂。
沈靜秋急匆匆的回到皇宮,想要尋羅隱說話,這才想起羅隱出門辦事去了。沈靜秋獨自一人前往藥房,將羅隱製造的所有的毒藥都翻了出來,總算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種。同時也找到了放在一起的解藥。雖然她現在還沒想明白,為何軒轅齋身上的毒會出自國公府,但是目前最要緊的顯然是救回軒轅齋的性命。
羅皇后也知道長留着沈靜秋不合適,所以無奈之下,只能同意沈靜秋離開皇宮。
沈靜秋無奈苦笑,同羅皇后說了一番其中的厲害關係,讓羅皇后放心讓她離去。明兒一早她就會重新進宮。
既然知道了軒轅齋中的是什麼毒,沈靜秋就打算回一趟國公府。奈何羅皇后不肯放人,生怕沈靜秋這一走,她和軒轅齋的性命都要交代在這裏。
沈靜秋低頭,冷冷一笑。聽完了曹嬤嬤的版本,沈靜秋只想大罵兩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裏面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只要有心查下去,總能查到蛛絲馬跡。至於那一把大火,究竟是羅皇后讓人放的,還是延平帝讓人放的,沈靜秋已經不想去追究。宮中的事情總是如此齷蹉,讓人噁心。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無需多想。
「奴婢不知道。娘娘說陛下來的時候,殿下正在內室。等想要出去的時候,陛下已經同娘娘吵了起來。那時候陛下正在氣頭上,殿下心中害怕,所以就一直藏起來了。虧得如此,才能在關鍵時候,救下陛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曹嬤嬤哭着說道,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軒轅齋,心疼得不行。
沈靜秋沉思片刻,問道:「嬤嬤之前說了,陛下來找皇后娘娘,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那殿下又怎麼會出現在寢宮內。」
「陛下和殿下遇刺的時候,奴婢並不在現場。當時陛下怒氣沖沖的來找皇后娘娘,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奴婢等人就守在外面,只聽到娘娘一直在哭訴,好像是在指責陛下放火還是什麼的,反正那氣氛不可能好就是了。沒想到一轉眼就聽到娘娘在寢宮裏大叫有刺客。等大家衝進去的時候,刺客都已經跑了,只見到一個背影。陛下和殿下都已經躺在地上,娘娘則靠着牆坐着,脖頸上是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跡。那樣子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憐見的,殿下多孝順的一個孩子,在那樣情況下,竟然還有勇氣衝上去救下陛下。結果卻將自己也搭進去了。」
沈靜秋心中一嘆,很是難受。「嬤嬤能夠同我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嗎?」
「夫人進宮之前,大臣們就做主,將陛下移到了思政殿,由太醫院院正領着一幫太醫替陛下診治。至於殿下這裏,因為娘娘說了,先緊着陛下的安危,殿下這裏端看天意。所以太醫們也就順水推舟,只盼了兩個年輕的太醫來看着。」曹嬤嬤說完,就抹起了眼淚,顯得極為傷心。
曹嬤嬤來看望軒轅齋,沈靜秋就順口問起,「嬤嬤,我聽說陛下也受傷了?陛下現在在何處,怎麼齋哥兒沒有同陛下一起救治。」
沈靜秋穩住心神,不敢流露出絲毫內心想法,生怕被人看了去,發現一點點端倪。
軒轅齋昏迷不醒,額頭上還冒着冷汗,顯然是極為難受的。沈靜秋見脈案放在小几上,當即拿過來看。見到症狀描述,沈靜秋微微愣了一下。她放下脈案,翻開軒轅齋的眼皮,又撬開軒轅齋的嘴唇,再仔細探了探軒轅齋的脈搏,心中驚濤駭浪,簡直像是受到了平生最大的刺激。
等太醫退下後,沈靜秋走上前,坐在床頭,握住軒轅齋的手,灌入靈力。
「那就麻煩夫人了。」
沈靜秋嘆息一聲,「你們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守着,不用擔心出事。」
太醫說道:「已經服用了解毒丹,只是不確定能不能解毒。」
沈靜秋急切的問道:「七殿下的情況如何?」
羅皇后拍拍沈靜秋的手背,有了沈靜秋這番話,她總算能夠鬆了一口氣。沈靜秋等到羅皇后躺下休息後,這才疲憊的起身去見軒轅齋。軒轅齋就安置在皇后宮中,離着皇后寢宮並不遠。軒轅齋身邊有兩個稍顯年輕的太醫守着。當沈靜秋進去的時候,兩位太醫都急忙起身給身靜秋請安行禮。
沈靜秋搖頭,「我當不起娘娘的謝。娘娘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家。我心中對娘娘是充滿了感激的。」
羅皇后欣慰一笑,表情是如釋重負,她說道:「謝謝你,靜秋。」
沈靜秋一方面不想參合到如此殘酷的宮斗中,可是這些殘酷的鬥爭卻關係着羅家沈家幾百上千口人的性命。就算沈靜秋心中不願,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接下來的挑戰。她重新握住羅皇后的手腕,將靈力灌入羅皇后的身體裏,悄聲說道:「娘娘身體虛弱不堪,現在急需要修養。還請娘娘不要再操心,將外面的事情都交給宮人們去辦吧。至於齋哥兒那裏,他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送命。娘娘放心,等我忙完了這裏,就去看望齋哥兒,一定會想辦法救回齋哥兒的。」
沈靜秋跌坐在椅子上,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是什麼樣的家庭關係,又有什麼樣的成仇大恨,竟然可以如此狠心絕情。沈靜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無論真相是她猜測的那樣,還是羅皇后所說的那樣,亦或是別的情況,總之真相都顯得極為不堪,極為血腥,極為殘酷。
羅皇后卻直視沈靜秋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鄭重的對沈靜秋說道:「本宮是對那些人下了毒,但是本宮沒有命人放火燒人。那把火應該是陛下命人放的,其目的就是要燒死本宮,齋哥兒還有虔哥兒。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些人已經中毒,根本就無力逃離火海。而本宮在齋哥兒的幫助下,得幸逃了出來。只可惜本宮的虔哥兒,本已經瘋癲,沒想到陛下竟然還要狠心要了他的性命。」眼淚順着羅皇后的臉頰,一滴滴的落下。
沈靜秋驚呼一聲,不敢置信的望着羅皇后。為了報仇,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能放棄。這是有多狠毒的心腸。沈靜秋不由得就鬆開了羅皇后的手腕,心頭髮麻,不知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這一切。
羅皇后答非所問,她說道:「那些人都死了,死在了大火中。就連虔哥兒也沒能辛免於難。」
「那宮中的大火,也有蹊蹺,對嗎?」沈靜秋再次問道。
羅皇后淒涼一笑,一個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沈靜秋愣愣的看着羅皇后,「娘娘身上的傷,是陛下弄的,對嗎?」
羅皇后鄭重點頭,「宮中進了刺客,刺傷了陛下。齋哥兒為了陛下,也深受重傷。聽太醫說,劍上有毒,毒性已經隨着血液進入身體。總之陛下同齋哥兒都危在旦夕。靜秋,本宮只求你能助本宮一臂之力,救下齋哥兒,至於陛下那裏不用理會。」
沈靜秋狐疑不定。
羅皇后苦笑一聲,「齋哥兒的確是受了傷,不過不是因為大火,而是劍傷。」
沈靜秋大驚失色,「難道齋哥兒也受了傷?娘娘,究竟是誰在宮中放火,莫非是有人想要取娘娘和齋哥兒的性命?」
羅皇后終於被沈靜秋從死神那裏搶了過來,喘了口氣,總算又有了活人氣息。她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等人都走了後,她抓着沈靜秋的手,鄭重的說道:「靜秋,你一定要幫本宮一個忙,救救齋哥兒,好不好?」
沈靜秋沒敢花時間繼續想下去,趕緊抓住羅皇后的手,將靈力灌入羅皇后的身體裏,以此保住羅皇后的性命。
進了皇后寢宮,首先就看到羅皇后脖頸上令人心口發緊的那一圈青紫色痕跡,分明是被人掐着脖子掐出來的。光是看一看,就能想像出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羅皇后分明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趟,走得極為艱辛,極為兇險。
沈靜秋沒有多言,知道羅皇后肯定是到了危急關頭,否則宮人們也不會如此惶急。
這邊剛剛將羅望打發了,宮裏就來了人,不等沈靜秋換衣衫,就拉着沈靜秋急匆匆的進宮。一路上不停的說着,「娘娘可等着夫人救命,奴婢哪裏敢耽誤片刻時間。還請夫人體諒體諒,等見了娘娘後,奴婢再給夫人請罪。」
連『老娘』這樣的稱呼都說了出來,可見沈靜秋是真的生氣了。羅望極會看人眼色,知道此刻不宜硬來,所以老老實實的退下,並且保證不會亂來,更不會帶着湘兒亂來。
沈靜秋一臉嚴肅的說道:「城外比京城更危險。現在局勢不明,萬一京郊大營反了,屆時城外就會發生兵災。你可有想過這個問題?那些當兵的做起亂來,危害比亂民強上十倍不止。像長成你這樣的一看就是肥羊,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你。所以你乖乖的留在國公府,哪裏都不准去,更不准你帶着湘兒亂跑。要是讓我知道你不聽話,老娘就打斷你的腿。」
「兒子是說真的,兒子要帶湘兒出京。娘親,京城太危險了,不適合兒子。兒子覺着還是在城外比較安全。」
沈靜秋哭笑不得的看着羅望,「臭小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沈靜秋正忙着,羅望卻找了過來,說是京城危險,他要先帶湘兒去京郊避難。等到風聲平靜後再回京城。
一得知宮中起火,不等羅皇后派人來吩咐,羅隱就已經動了起來。當即帶着羅朝出府佈置一切,準備迎接隨時可能爆發的各種混戰。同時,沈靜秋也在安撫府中的人,讓下人看好門戶,分配侍衛們守好國公府各處大門,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宵小有機可趁。
「快,快去。」羅皇后感覺生命力正在從她身體裏流失,但是現在她還不能倒下,她要堅持下去。否則之前她所努力的一切,軒轅齋所有的打算都將成為一場泡影。而且死之前不能得知軒轅虔的確切消息,她會死不瞑目。所以此時此刻,她急需要沈靜秋在她身邊給她續命。她不需要活多久,只要能活的比延平帝多幾天,她就心滿意足了。瞧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延平帝,羅皇后低下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萬萬沒想到,延平帝竟然會是這個下場。當然,更讓她沒想到的是軒轅齋的膽大心細,可以說軒轅齋真正是夠膽包天。就連她,在後宮浸淫這麼多年,都沒能相出如此瘋狂大膽的計謀,羅皇后不由得對軒轅齋生出一絲佩服來。果然不能小看了這幫臭小子。
曹嬤嬤心疼的看着羅皇后,「奴婢這就去將大臣們請進來,國公府那邊,奴婢也會派放心的人去通知。」
羅皇后死死的抓着曹嬤嬤的手腕,「你趕緊命人將定國公夫人請進宮來。另外傳本宮懿旨,責令定國公羅隱領兵封鎖京城,保衛皇宮,不能再讓刺客得手。同時下令三司一起徹查宮中失火案件以及刺客事件。」
數位太醫微微動容。傳言帝後不和多年,卻沒想到,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皇后還是選擇了陛下,而不是自己的兒子。可見皇后對陛下是情深意重,並非外界傳言的那樣不堪。太醫們不敢多想,趕緊挽起袖子,準備保住延平帝和軒轅齋的性命。
「無論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陛下和殿下救回來。必要的時候,寧可捨棄殿下,也要保住陛下的性命。」羅皇后強撐着一口氣吩咐太醫。
太醫被請了來,一見延平帝和軒轅齋身上的傷勢,就緊緊皺起了眉頭。當即就對羅皇后說道:「啟稟娘娘,劍上有毒。陛下同殿下均已中毒,微臣沒有絕對的把握,還請娘娘……」
寢宮內一片混亂,追刺客的追刺客,救人的救人。總之情況是糟糕到了極點。
羅皇后還在悽厲的大喊,「抓刺客,抓刺客。叫太醫,你們快叫太醫啊,陛下和皇兒都被砍傷了。」
大門被推開,宮人衝進來,就見一個黑影從後窗戶翻了出去。
黑衣人辦完了這一切,就朝外面退去。羅皇后突然醒悟過來,「來人啊,有刺客!」
軒轅齋輕蔑一笑,抽出一把劍,拿出一個小瓷瓶,往劍刃上倒着不知名的液體。然後乾脆利落的朝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延平帝刺去。手臂上一劍,背上一劍。做完了這一切後,軒轅齋打了一聲呼哨,一個黑衣人突然從房樑上翻下來,接過軒轅齋手中的劍,就朝軒轅齋砍去。軒轅齋瞬間倒地,倒地之前,還衝羅皇后眨了眨眼睛。
羅皇后緩緩的鬆開了軒轅齋的衣袖,就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兒子一樣,她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這個年紀尚小的兒子弄出來的。
軒轅齋面無表情的看着羅皇后,「母后是想活命,還是想被人當做亂成賊子砍死?想來母后也是想活命的話,如此才有機會知道二哥的消息。那就請母后先放手,接下來陪着兒子一起演一齣好戲。兒子對母后的本事向來很佩服,相信這一次,不用兒子說,母后就知道該怎麼做。」
忙完這一切,軒轅齋起身要去處理延平帝,卻不料羅皇后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目光陰狠的問道:「告訴本宮,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你親手殺了你的二哥?你說啊?」
卻不料,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拿起桌面上的花瓶就朝延平帝的後腦勺砸去。延平帝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昏了過去。羅皇后一得了自由,就先是吐了兩口血。軒轅齋來不及觀察延平帝的情況,先是給羅皇后餵下一顆丹藥,保住羅皇后的性命。
「死到臨頭還敢朝朕身上潑髒水,朕這就成全了你,讓你下地獄同你的寶貝兒子見面。」延平帝手上用力,勢要親手掐死羅皇后。
羅皇后無所畏懼的面對延平帝,「你殺了臣妾吧,反正臣妾活着也是受罪。不過臣妾會永遠記得,陛下究竟是如何狠心絕情,竟然對自己的子女下如此毒手。只可惜老天就愛作弄人,沒讓陛下的心愿得逞,反而燒死了陛下心愛的女人和兒子。陛下後悔讓人放那一把火嗎?」
「羅敏,朕要殺了你這個毒婦。」延平帝突然出手,狠狠的掐住羅皇后的脖頸,陰狠異常的說道:「你以為你殺了他們,朕就會乖乖就範,立你的兒子為太子嗎?朕告訴你,你是做夢。朕要殺了你,殺光你們羅家人,殺光你所生的孩子,朕要你永墮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朕要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什麼是代價。你敢放火燒後宮,就要有這個準備。」
羅皇后無聲的哭泣,「陛下,虔哥兒他沒有威脅啊,你為什麼要讓人殺了他。為什麼啊!臣妾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搶,命都快要沒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臣妾?陛下,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絕情?」羅皇后悽厲控訴,心中哀痛誰能明白。
「啪!」光啟帝一巴掌甩在了羅皇后的臉上,打得羅皇后的嘴唇出血,臉頰明顯出現無根手指印。延平帝連連冷笑,「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倒打一耙,指責朕殺了他們。羅敏,你到底有沒有心。」
「虔哥兒沒了,虔哥兒被人殺了。」羅皇后突然崩潰大喊起來,「陛下,你告訴我,這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你是不是想要燒死我們母子三人?卻沒想到,齋哥兒及時將臣妾救了出來,反倒是將別的嬪妃和皇子皇女給燒死了。陛下,你好狠毒的心。」
延平帝大怒,「你還敢在朕面前裝可憐。朕就後悔不該留下你的狗命,讓你繼續興風作浪。」
卻不料羅皇后什麼話都沒說,沉默的哭泣,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跌落在地上。
朝堂震動,朝臣皆聚在宮中,等待最新的消息。延平帝提着一把劍,二話沒說,就衝到了皇后寢宮。手中的劍指着羅皇后,只差一寸就能刺入羅皇后的身體裏。延平帝眼中冒着沖天的怒火,隨時都有可能暴起殺人,他厲聲問道:「朕果然是小看了你,羅敏,你果然夠狠毒。一把火就燒死了所有人。朕要讓你償命。」
這是一場慘烈的人禍,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案。青天白日之下,宮中四五處宮殿同時起火,二皇子軒轅虔葬身火海,宮中嬪妃皇子皇女同樣葬身位於朝露殿的火海中。宮女內侍同樣死傷無數,無數人因為這一場大火而死於非命。
軒轅齋扶着羅皇后剛出朝露殿,火光瞬間大了起來,吞噬了朝露殿大門。朝露殿沖傳來悽厲的哭喊聲,咒罵聲,讓人心驚膽戰。軒轅齋見羅皇后面色陰沉,目光不善,也不吭聲,趕緊同內侍一起帶走了羅皇后。
「母后,我們快走。」軒轅齋扶着羅皇后,急忙朝外走去。對於身後那些人,看也不看一眼,因為那些人在他眼裏已經是死人。
羅皇后停住腳步,回頭掃視眾人,冷漠的說道:「喝酒喝多了,竟然說起瘋言瘋語,詆毀本宮的名聲。今日是特殊時刻,本宮就不同你計較。改日本宮定要賞你一頓板子。」
淑妃指着羅皇后,厲聲怒罵,「你,你在酒水裏下毒。你好狠毒的心思。」
軒轅齋一馬當先,攙扶起羅皇后就朝門外走去。嬪妃和皇子皇女們,也驚慌失措的朝外面奔去。可是每個人剛一起身,走動了兩步,就只覺頭腦發暈,腳步發飄,整個人暈頭轉向,全都站不穩。
軒轅齋朝大殿門口看了眼,惶恐的說道:「母后,外面走水了,兒子這就扶着你出去。」
「走水了?快走。」
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宮人着急的吼叫聲:「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啊!」
「此事千真萬確啊!」軒轅齋驚恐的叫着,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什麼?」羅皇后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表情僵硬,不敢置信的看着軒轅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青天白日,宮中哪裏來的刺客。你是不是看錯了。」
羅皇后正在同諸位嬪妃們喝酒閒聊,打發着略顯無聊的時間。這個時候,就見到軒轅齋一臉惶恐的跑進來,驚恐的叫道:「母后,宮裏有刺客。他們,他們放了火,二哥沒能逃出來啊。」
到了朝露殿外面,見到安公公,軒轅齋給對方使了個眼色,對方點點頭,當即離去。這兩人之間沒有一句話的交流,但是一切意思都簡單明了,彼此心中有數。軒轅齋站在迴廊上,算着時間。等到遠處有煙霧沖天而起的時候,軒轅齋當即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瞬間,表情又變得極為慌張,急匆匆的朝軒轅虔所住的宮殿跑去,看了一眼火光沖天的大殿,不等任何消息,就轉身朝朝露殿跑去。
「多謝母后。兒子去去就回。」軒轅齋沒有驚動旁人,悄無聲息的出了朝露殿。
羅皇后面帶笑容的望着軒轅齋,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去吧,將事情處理乾淨了再回來。本宮這裏不着急。」
軒轅齋突然對羅皇后說道:「母后,外面有些吵鬧,兒子先出去看看。可別是宮人們不懂事,鬧出是非來。這是兒子第一次承辦母后的壽宴,要是出了事,豈不是兒子的罪過。」
軒轅齋只能無奈嘆息,沉默下來。因為今兒羅皇后態度還算和藹,加上又是她最後一個壽辰,嬪妃們也都稍稍放開了些,氣氛也就漸漸熱鬧起來。羅皇后似笑非笑看着眾人,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小丑耍猴戲一樣,心情極為愉悅。
軒轅齋擔心的看着羅皇后,生怕羅皇后支撐不下去。羅皇后瞥了眼軒轅齋,示意他放心。這點酒水,她還承受得住。
羅皇后連喝了三杯酒,臉頰已經有些泛紅。
羅皇后都這麼說了,自然沒人不識趣的敢同羅皇后對着幹。就算心中不屑,看在羅皇后將死的份上,也會給幾分臉面,讓羅皇后順心的過完最後一個壽辰。不如此,豈不是要被人說度量狹小,不知尊卑上下。
羅皇后面帶笑容,舉起酒杯,「今兒是本宮的壽辰,凡事都是本宮說了算。來,大家舉起酒杯,今兒一定要不尊不休。誰敢推拒,就是不給本宮面子。」
羅皇后面帶微笑的掃視在場的眾人,四大妃,八大嬪,還有幾位美人貴人都來了。再看皇子皇女們,也都齊齊一堂,老實的坐在下方。羅皇后心中冷哼一聲,就是這些人妄圖登上大寶,從而逼死了太子,瘋癲了二皇子,就連軒轅齋也因此不得不在民間長大。
「娘娘說笑了。娘娘福壽安康,長命百歲,就連老天爺都是站在娘娘這邊的。」淑妃率先說道,一臉笑意,果然是賀壽該有的樣子。
羅皇后氣度雍容,面帶笑容,即便臉色極差,也絲毫不損她的威嚴。她虛虛抬手,「免禮。大家都坐下吧。今日本宮有幸,能得你們來替本宮慶賀生辰,看來老天爺還是有點良心的,知道本宮命不久矣,故此不忍掃了本宮的興致。」
軒轅齋親自扶着羅皇后來到朝露殿。此時所邀請的賓客已經來齊,都是後宮諸位嬪妃,還有諸位皇子皇女們。軒轅齋扶着羅皇后在主位上坐下,然後就退到了下首。接着所有人起身,一起給落皇后行了個大禮。
羅皇后盛裝打扮,遠遠看去,氣勢逼人。近看,就會發現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粉,卻依舊無法遮掩住發黃的臉色。因為面部肌肉的抖動,臉上的粉隨時都有被抖落的風險。只是對於這個情況,無人敢出言提醒。就連跟隨羅皇后幾十年的曹嬤嬤,也得緊閉雙唇,不敢冒險觸犯羅皇后的逆鱗。
羅皇后冷哼一聲,厲聲說道:「來人,給本宮上妝。」
軒轅齋吞了一口唾沫,心中緊張起來,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他笑了笑,「母后無論做什麼,都能給兒子帶來全新的智慧。兒子期待母后所說的大戲。」
羅皇后哈哈大笑起來,摸摸軒轅齋的頭,笑道:「這話本宮愛聽。今日就讓本宮再一次發光發熱,替本宮的好兒子做一齣好戲。」
軒轅齋笑了起來,「因為父皇在面對母后的時候,已經徹底忽略了容貌。父皇的所有心思都用來如何戰勝母后的智慧。」
羅皇后抿唇,盯着鏡子中的自己,「本宮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照過鏡子,沒想到已經變成這個樣子。真是難為你父皇,三天兩頭的來找本宮的麻煩,竟然沒有被本宮這副模樣給嚇住。」
軒轅齋輕鬆一笑,「母后真的誤會兒子了,兒子只對母后說過這樣的話。而且說的全是真心話。母后難道不相信嗎?」
羅皇后輕聲一笑,「臭小子,從哪裏學來的騙人把戲?是不是靠這一手,騙了許多姑娘的心?」
軒轅齋繼續說道:「在兒子心目中,無論母后是什麼樣子都是最美的。母后的智慧,讓兒子欽佩。那些女人全都加起來,在母后面前也是個渣,母后輕易就能碾壓了她們,讓她們啞口無言,無地自容。那時候,沒人會注意到女人的容貌,只會注意到全場真正的焦點,智慧的所在。」
羅皇后冷冷一笑,目光冷漠的盯着軒轅齋。
軒轅齋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將手蓋在羅皇后的手背上,年輕男子特有的暖意通過兩人相交的手傳遞給了羅皇后。軒轅齋蹲下身體,平視羅皇后,抬手輕輕挽起羅皇后垂落在臉頰上的碎發,溫柔的說道:「母后是在擔心被那些女人嘲笑嗎?」
宮女們都嚇壞了,曹嬤嬤親自上前勸解,也不能讓羅皇后放鬆半點。
一大早,羅皇后起身下床,由宮女們替她梳妝打扮。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憔悴蒼老,面色發黃,頭髮乾枯,整個人如同將死的老嫗一般。羅皇后死死的抓着妝枱,心中又是怕又是慌又是怒。表情也變得極為猙獰。
軒轅齋身為主辦人,將宴席安排在朝露殿,並且親自擬定了菜單,命令御膳房用心備餐。這極有可能是羅皇后最後一個壽辰,他不允許任何人敷衍了事。凡是敢敷衍了事,不給他面子的人,他也照樣不給對方面子。就算不動手殺人,也要讓對方脫掉一層皮。而且他這種行為,也被延平帝默許。一次兩次後,自然沒人再敢在此事上挑釁軒轅齋,使得軒轅齋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不管朝中怎麼亂戰,也阻擋不了時間的流逝。轉眼就到了羅皇后的壽辰。
軒轅虔又眨了眨眼睛,軒轅齋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二哥不甘心一輩子被困在高牆內。很好,我會幫着二哥。至於我的目的,二哥就無需關心。總之我不會害你。」說完這番話,軒轅齋就急匆匆的離去,懷揣着一顆激烈跳動的心。
軒轅齋四下看了看,沒人關注他們。他走到軒轅虔身邊兩步遠的距離,壓低聲音說道:「二哥想要離開皇宮,前提必須要詐死。只有這樣,你才能擺脫那些追蹤的人,這輩子也不用擔心有人會發現你的真實身份。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現在就問二哥一句,你到底願不願意。事先聲明,我可沒多少時間耗費在你這裏。」
軒轅虔的雙眼微微眨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軒轅齋的意思。
軒轅齋轉身離去,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一直靜默不動的軒轅虔偷偷的轉動了自己的脖頸,朝軒轅齋看去。走到門口的軒轅齋若有所覺的,回頭一看,二人的目光正好對上。軒轅虔的目光依舊呆滯無神,軒轅齋卻露出了如同狐狸一般的笑容。他朝軒轅虔點點頭,「二哥的心意,弟弟已經明白。二哥放心吧,很快你就能離開皇宮,離開京城。屆時世人都當你已經死在了宮中。」
軒轅齋等待着軒轅虔給他回應,可是他等了許久許久,也沒等到軒轅虔朝他看哪怕一眼。軒轅齋顯得很是失望也很無奈,「既然二哥不肯回應我,那我就當你不想離開皇宮。如此,我也就沒必要幫你離開。」
軒轅齋出了皇后寢宮,並沒有立即回自己的地盤,而是轉道去看望了二皇子軒轅虔。軒轅虔同過去一樣,情況沒有半點好轉,總是在說着旁人聽不懂的話。軒轅齋試圖接近軒轅虔,結果在離着他三步遠的地方就止住了腳步。他小聲的問軒轅虔,「二哥一定很想離開皇宮,離開京城吧。皇宮裏沒人敢說真話,因為說真話的人最後下場都是難逃一死。皇宮更沒有感情可言,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夫妻相鬥,妻妾你死我活,永遠都充滿了血腥和見不得人的陰謀。二哥一定已經厭煩了這樣的生活,想要早早的逃離這裏,對嗎?如果二哥認同弟弟的說法,不妨給我一點回應,比如看我一眼。因為我有辦法幫你出宮,幫你逃離這裏。」
軒轅齋很是猶豫,他不明白羅皇后為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不過他還是很順從的點頭應下,「兒子明白,兒子會同兄弟們親近的。」
「去吧,去同你的那些兄弟們好好親近親近。」
軒轅齋笑了起來,神情明顯比之前要輕鬆了許多。「母后要休息嗎,兒子先行退下。」
羅皇后輕聲一笑,「怎麼會,本宮自然是相信你的。」
軒轅齋小心翼翼的問道:「母后是不相信兒子嗎?」
「是嗎?」羅皇后目光直直的盯着軒轅齋,軒轅齋只覺心頭髮麻,好似要被羅皇后看穿一樣。
「現在兒子很迷茫,不知道將來要做什麼才合適。」
羅皇后笑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志向,就是太過危險。那現在你進了宮,你的願望可有改變。」
軒轅齋頓時緊張起來,他在懷疑羅皇后這是在試探他。他儘量放鬆面部表情,做出深思的模樣,說道:「啟稟母后,兒子還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以前兒子曾同望哥兒戲言,將來我們兄弟兩人一起出海遊歷,見證不同的風俗民情。」
羅皇后突然出聲問道:「齋哥兒,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羅皇后看似神情恍惚,其實她一直在暗中關注着軒轅齋的一些列反應。她很欣慰,軒轅齋並不是一個草包。只是一句話,就讓他猜出了不少內情。至於軒轅齋之前那咬牙切齒的模樣,羅皇后輕蔑一笑,這年頭想要吃現成的不少,更有不少人還指望着旁人將飯菜端到跟前,直接餵給他吃。羅皇后可是不屑做這樣的事情,就算軒轅齋是她的親兒子,她也不會將一切都端到他的跟前,讓他隨意品嘗。之前同延平帝所說的三個願望,其中兩個是真的,她是真心希望軒轅虔能夠得到良好的照顧,軒轅齋能夠離開皇宮,前提是軒轅齋沒有能力,不足以堪當大任的情況下。不過如今看來,軒轅齋也不是一無是處。
軒轅齋咬了咬牙,果然凡事都應該靠自己,不要指望着別人會幫忙。就算是親娘,也別抱着太大的指望。有了這個意識後,軒轅齋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軒轅齋捏緊了拳頭,很顯然他想接手羅皇后手中所有的勢力。可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羅皇后並沒有要將那些勢力交給他的打算。軒轅齋心中有些不安,因為他無法確定羅皇后的心意。羅皇后究竟是想單純的報仇,然後將他趕出宮中。還是一邊報仇,一邊扶持他上位。他猜不透,心中就難免發慌。
如此說來,羅皇后除了身邊這些人以外,在宮外還安插了別的人。而且所有的一切早就做好了計劃,無需臨時聯絡,等到了計劃來臨的時候,宮外的人自然會將事情辦好。如果這是真的,軒轅齋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羅皇后在宮外面安排的人絕對不是羅隱和沈靜秋,而是別的讓人想都想不到的人。
軒轅齋狐疑的看着羅皇后,他確定羅皇后所說的話指的的是朝中請立太子一事。其實軒轅齋也極為好奇,羅皇后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他私下裏有問過安公公,安公公身為皇后宮中的內侍大總管,竟然也是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道羅皇后什麼時候安排了這個計劃。
羅皇后望着頭頂,眼神迷茫,喃喃自語,「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不需要添柴,讓大火繼續燒下去就行。」
軒轅齋感到很難堪,他低下頭,輕聲說道:「多謝母后教誨,兒子會謹記在心。」
羅皇后笑了笑,「你是本宮的兒子,雖然本宮沒有教養過你一天,但是本宮也能清楚的知道你內心的想法。齋哥兒,想要喜行不露於色,你還需要多加歷練。至少在本宮面前,你掩藏的並不完美。」
軒轅齋靦腆一笑,「什麼都瞞不過母后。」
羅皇后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以此要挾那些不肯出席的。」
軒轅齋嘴角微微翹起,又很快隱沒不見,他順從的點頭應道:「母后放心,兒子一定會辦好此事。這可能是母后最後一個壽辰,所以他們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敢拒絕母后的宴請。」
羅皇后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愧是本宮的兒子。接下來,你就忙着準備本宮的壽宴,記得將後宮諸位娘娘們都請來,還有那些皇子皇女們,一個都別落下。」
「兒子是有點被驚住,不過還不足以嚇住兒子。」軒轅齋冷靜的說道。
羅皇后終於睜開了雙眼,眼中全是血絲,似乎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能安然入睡。不過羅皇后還是笑了出來,偏頭看着軒轅齋,問道:「嚇住了嗎?」
等延平帝一走,軒轅齋就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寢宮。他跪坐在床頭,輕撫羅皇后的手。手腕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跡,很顯然是延平帝弄出來的。他輕聲問道:「母后,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延平帝連連冷笑,「皇后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清楚,朕卻是一清二楚。若你身為男子,必有經天緯地之才,出將入相不在話下。不過你既然身為女子,所以還是安分守己的做一個女人吧。不要妄圖左右朝堂,那樣只會讓你,讓你的孩子,還有羅家死的更難看。」延平帝冷哼一聲,甩袖離去。一刻都不願意多停留,只覺着這皇后寢宮內外都透着讓人窒息的氛圍,真是噁心透了。他和這樣一個心狠手辣,妄圖控制他的女人做了幾十年的夫妻,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不幸,也是最愚蠢的決定。奈何,他還要繼續和這個女人做夫妻,直到這個女人死去。至於死後的事情,延平帝冷冷一笑,羅皇后自然會葬入黃陵,但是絕對不能同他安葬在同一處。他不想連死後都不能擺脫這個女人。
羅皇后輕聲一笑,「陛下請便,臣妾絕不阻攔陛下,更不會對朝堂上的事情指手畫腳。陛下應該知道,這十多年來,臣妾向來都是安分守己,從不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如今也同樣如此,還請陛下就信任臣妾這一回。」
「朕從來不會為所做之事後悔。你想以此打動朕,那是妄想。還有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讓朕查到你同朝堂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當然,你若是指使羅家替你跑腿,那朕自然會找羅家的麻煩。」延平帝滿臉怒意的說道。
羅皇后面無表情的說道:「臣妾自然是心疼兩個孩子的,可是他們也是陛下的骨肉。如果陛下執意要對兩個孩子動手的話,臣妾不會阻攔,也無力阻攔。只希望來年陛下不會後悔。」
延平帝冷冷一笑,「你已經是將死之人,朕也有容人之量,朕不會同一個將死之人動真格,所以你不必擔心朕會取你性命。但是軒轅虔和軒轅齋這兩個孩子那就不一定了。」
羅皇后微蹙眉頭,「或許是臣妾做錯了,竟然讓陛下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一切都是臣妾的罪過。既然陛下不接受臣妾的提議,那請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臣妾?是要就地處決嗎?」
延平帝輕蔑一笑,「你想蠱惑朕為你所用,皇后,你未免也太小看朕。從以前開始,你就看不起朕,總認為朕是個蠢貨。到了如今,你還是這樣,還是看不起朕,還是認為朕是個蠢貨,對嗎?」延平帝抓着羅皇后的手,手上用上了極大的力道。
羅皇后輕聲一笑,「那幫老頑固所追求的就是嫡出正統。如果臣妾這個嫡出原配都放棄了,老頑固們還有堅持的必要嗎?」
延平帝先是狐疑的看着羅皇后,接着又是一聲冷笑,「朕都壓制不住那幫老頑固,憑什麼皇后就認為以你之力就能說服那些老頑固。」
羅皇后一臉坦蕩,眼神帶着關切的望着延平帝,「臣妾知道陛下不相信臣妾所說的話,臣妾也不想替自己辯解。不如這樣,就由臣妾親自出面,說服那些大臣,讓他們放棄上本請立太子,還陛下一個安寧,也是還臣妾一個安寧。畢竟以臣妾如今的身體情況,可是經受不起這樣的大風浪。」
延平帝冷冷一笑,「你以為朕會蠢到相信你的話?羅敏,你別欺人太甚,否則朕是等不了你過世,就會採取行動。」
羅皇后呵呵一笑,「陛下真的是誤會臣妾了。臣妾說過,陛下不惦記着夫妻情分,臣妾還是惦記着的。臣妾最後的原諒,一是老二能夠得到良好的照顧,二是陛下福壽安康,三是等臣妾過世後就讓齋哥兒離開皇宮,浪蕩民間。反正他也習慣了在民間的生活。」
延平帝大怒,再次衝到皇后寢宮,指着皇后的鼻子大罵,「這就是你的目的對不對?你都快要死了,都不肯讓朕過幾天安生日子,你安的是什麼心?」
腐儒們和堅持正統的那批人,果然被驚醒了過來,紛紛採取了行動。於是一邊是延平帝在打壓朝中各種請立太子的聲音,一邊是越來越多的人,上本請立太子。這幫人如同瘋魔了一般,不逼着延平帝表態,是絕不會罷休的。
延平帝對這件事情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打壓。打壓朝臣,打壓這股聲勢。可是延平帝完全預料錯了形式,之前那些上本請立太子的人,不過是投石問路,真正的目的是要提醒朝中那批腐儒,還有那批固執的堅持嫡出正統的人,提醒他們是時候戰鬥了。因為羅皇后很快就要過世,這個時候不戰鬥,等到羅皇后百年後,一切都晚了。
「兒子明白。」軒轅齋極為激動,真想大吼一聲。不過目前最為關鍵的是要盯着延平帝那邊的反應。他真的很好奇,延平帝會不會識破羅皇后的用心。或者說延平帝身邊的那些謀士們,會不會提出有用的建議。軒轅齋真的很期待,能夠早一點知道答案。
羅皇后笑道:「這宮中還有朝堂上的道道,足夠你學一輩子。用心揣摩吧,揣摩出一個名堂來,也就意味着你從其中吸收了精華,懂得了這其中最為深刻的道理。這些道理會讓你受益無窮。」
軒轅齋心潮起伏,低頭躬身說道:「兒子明白。多謝母后的教誨,讓兒子受益匪淺。」
羅皇后欣慰的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本宮就是在造勢。任何時候,都不要忽視朝堂中的聲音,因為它所代表的不是一個人的意志,而是一群人的意志。當這一群人的意志擴散開來,將會形成一股什麼樣的浪潮,誰也不知道。齋哥兒,你身為皇子,你要學會善於利用這股聲勢,更要善用朝中各種聲音,明白嗎?」
軒轅齋又問道;「母后是在造勢,對嗎?」
「怕什麼?本宮沒有損失任何東西,事情成了,那是本宮賺到了。事情失敗了,也不過是一切照舊。」羅皇后輕描淡寫的說道。
軒轅齋感到了驚心動魄,感受到了一種決勝千里之外的霸氣。如果延平帝沒有識破羅皇后的計謀,那麼只證明了一件事情,延平帝的智慧在羅皇后面前就是個渣。軒轅齋又是激動又是緊張,「母后不擔心被人試穿破壞嗎?」
羅皇后呵呵一笑,笑聲中帶着幾分得意。「本宮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試探你父皇的心意,不過這只是順帶的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本宮需要在朝中形成一種現象,發出一種聲音,那就是請立嫡子正統為太子。當這股聲音達到某種規模後,屆時整個朝堂上下,都不能忽視這股聲音,整個京城整個天下也將聽到這股聲音所發出的要求。齋哥兒,你可有想過,這股聲音最終會形成一股什麼樣的力量。」
「還請母后明示?」軒轅齋恭敬的懇求道。
羅皇后輕聲笑道,「齋哥兒,很多時候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就比如這一次,你目前只看到了你父皇因此發怒,本宮承受了你父皇的怒火,安知在將來,此事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軒轅齋老實的搖頭,他不懂。明智是失敗,還要去做,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愚蠢的計劃。
羅皇后哈哈一笑,「本宮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你父皇不得安寧,刺激他露出最真實的面目。你懂嗎?」
軒轅齋微蹙眉頭,「母后既然早就知道了答案,為何還要這麼做。明知父皇是絕對不會同意立兒子為太子,這麼做豈不是將母后你自己還有兒子推上風口浪尖。兒子以為這樣做的壞處明顯大於好處,有些得不償失。」
羅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軒轅齋,「本宮若說是,你要如何?」
軒轅齋小心翼翼的問道:「是母后示意朝中大臣們上本請立太子,以此試探父皇的反應,對嗎?」
羅皇后哈哈大笑起來,「齋哥兒,你莫要以為廢后立後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首先,陛下得考慮定國公府的反應,還有朝中勛貴們對此事的態度。其次,他想要廢后,也得說出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讓朝臣們無從辯駁。只可惜,這些年本宮謹言慎行,連宮門都極少出去,又怎麼能讓陛下抓住把柄。單是這兩點,就足以攔着你父皇廢后的計劃。最後就是,你瞧瞧後宮裏的那些女人,一個個都出身小門小戶,這樣出身的女人,沒見識沒眼光沒氣度沒家世依靠,又怎麼能做皇后。只怕才上位不到一年半載,就被人給弄死了。齋哥兒,陛下不是蠢人。他能留我到今日,是經過深思熟慮,多方面考慮額結果。而今,本宮離死不遠了,他就更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廢了我,免得背上不名譽的名聲。」
軒轅齋輕聲問道:「母后,其實兒子一直有一個疑問。母后時常告訴兒子,父皇不滿母后,也不想立我們兄弟做太子。那為何父皇一直沒有廢了母后,立他心愛的女人為皇后,立他最喜歡的兒子做太子?朝臣們既然都講究嫡出正統,那繼皇后的兒子也算是嫡出正統吧。」
羅皇后輕蔑一笑,「大臣們要求陛下遵從嫡出正統,請立你為太子。只可惜陛下對本宮恨之入骨,為此不惜害死了太子,弄瘋了老二,又怎麼可能立你為太子。所以當朝中出現所謂的嫡出正統的聲音的時候,陛下才會如此生氣。」
軒轅齋老實的搖頭。
羅皇后冷冷一笑,悄聲說道:「朝中數位大臣一起上本請立太子,陛下為此大怒。你可知道緣由?」
軒轅齋搖頭,說道:「兒子不知,還請母后告知。」
羅皇后這才同軒轅齋說道:「你可知道你父皇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羅皇后掃了眼寢宮內外,宮女嬤嬤們知機,當即退了出去。
軒轅齋輕聲問道:「母后可是有話要同兒子說。」
收拾完一切,羅皇后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床褥有全都換了新的,屋裏的血腥味也都散去。羅皇后疲憊的躺在床上,長出了一口氣。軒轅齋本想讓羅皇后好好休息的,可是羅皇后卻死死的拉着軒轅齋的手,說什麼也不肯閉上眼睛睡覺。
軒轅齋只覺心驚肉跳,「既然母后不肯看太醫,那兒子這就替母后收拾。」軒轅齋將羅皇后的心腹宮女嬤嬤叫進來,宮女嬤嬤們見到羅皇后吐血,也都驚住了。軒轅齋當即吩咐她們,趕緊打來熱水替羅皇后收拾乾淨。有了軒轅齋的提醒,宮女嬤嬤們才在最短的時間內醒悟過來。
羅皇后冷哼一聲,又是輕蔑一笑,「你放心,本宮還死不了。本宮這條命不到最後時刻,是絕對不能被閻王爺收去的。」
「可是母后你的身體?」軒轅齋又是擔心有是急切。
「不要。」羅皇后趕緊出聲制止軒轅齋,「不要驚動任何人,聽話。」
軒轅齋的瞳孔瞬間張大,「母后,你吐血了。兒子這就去叫太醫。」
延平帝甩袖離去,圍在寢宮周圍的侍衛,內侍,宮女也退得一乾二淨。軒轅齋迫不及待的衝進了寢宮,就見羅皇后捂住嘴咳嗽起來。等咳嗽止住,手一攤開,上面全是血。
延平帝不在乎羅皇后內心是怎麼想的,因為他會容忍羅皇后繼續以皇后之尊活下去,但是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久。最多還有幾個月,羅皇后就該同這個世界說再見。到時候,一切塵歸塵土歸土,過往的恩怨也就一筆勾銷。至於和國公府之間的梁子,那又是另外一碼事。
羅皇后目光森冷的盯着延平帝,延平帝卻哈哈大笑起來。能讓羅皇后露出這樣的表情,延平帝感到很滿足。他真是見夠了羅皇后那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這世上就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讓她動容。如今能見到羅皇后這樣的表情,延平帝很確定羅皇后這會心裏頭只怕是想殺了自己。
當真如此嗎?很顯然延平帝是不會相信羅皇后這番說辭的。他惡狠狠的說道:「不管這次的事情同你有沒有關係,朕警告你,你最好給朕安分守己,不要動什麼歪心思。如此,朕也會讓你安靜的過完最後的日子。但是你若是背着朕玩一些小手段,那麼屆時就別怪朕對你不客氣。你該知道,朕有無數的手段對付你。一個軒轅虔不夠,還有一個軒轅齋。」
羅皇后面色坦然的說道:「臣妾從來就沒指望過陛下會相信我,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情,只求問心無愧。」
延平帝冷笑一聲,「皇后莫非以為這樣說,朕就會相信你?」
羅皇后抬起頭望着延平帝笑了起來,「陛下對臣妾無情,不代表臣妾就會對陛下無義。無論如何,我們彼此相伴幾十年,我總是記得你的好處的。也因此,從心裏頭,我是希望陛下能夠過的開心一點,如此才能福壽安康。」
「皇后這會倒是體貼的很,真是讓朕刮目相看。朕是不是應該為此感動呢?」
羅皇后自嘲一笑,「臣妾不敢。臣妾知道陛下為了朝政日夜操勞,心中煩悶不堪。既然如此,何不找後宮妃子們解悶。她們年輕鮮嫩,又懂事又乖巧,有她們陪在陛下身邊,相信陛下的心情很快就能好起來。陛下到臣妾這裏來,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讓心情越發的沉悶,這又是何苦呢?」
延平帝連連冷笑,「你這是在指責朕沒事找你出氣嗎?還是在指責朕,巴不得你趕緊死。」
羅皇后神色平靜的看着地面上的碎片,說道:「臣妾本是將死之人,陛下又何必在臣妾面前發這麼大的火。看在我們夫妻幾十年的份上,還請陛下給臣妾幾天安生日子。」
軒轅齋無計可施,只能盼着延平帝早點離開,還羅皇后一個清靜的日子。
延平帝惱怒異常,突然端起桌面上的藥碗就扔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動靜。將外面的人都給驚住了、軒轅齋更是擔心不已,生怕延平帝對羅皇后動粗。想要衝進來一看究竟,可是還沒到門口,就被內侍給攔了下來。
「這樣的罪名,臣妾可擔當不起。陛下與其在臣妾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好好問問你的臣子。或許他們會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覆。」羅皇后面無表情,無論延平帝怎麼威脅她,她都能做到不動如山。
延平帝冷冷的盯着羅皇后,「這麼說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承認指使朝中大臣上本請立太子?」
羅皇后微微眯起眼睛,「老二不光是臣妾的兒子,更是陛下的子嗣。他已經瘋癲,陛下不曾憐惜,如今還要取他性命,對此臣妾只想說虎毒不食子。其餘的問題,就請陛下自己考慮。」
延平帝目光兇狠的盯着羅皇后,「這是你逼朕的。那朕就拿老二的性命來命令你,皇后你要就範嗎?」
羅皇后哈哈笑了起來,「臣妾如今還活着,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陛下難道不知道,臣妾早就活的生不如死嗎?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對臣妾這樣一個將死之人來說,有意義嗎?陛下若是真想威脅臣妾,不如拿出一個更好的辦法來。」
延平帝冷哼一聲,「你最好老實交代,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否則朕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羅皇后直視延平帝,目光坦然,絲毫沒有妥協之意。她說道:「陛下,你弄痛臣妾了。」
「到了現在,皇后還想在朕面前裝傻,嗯?」延平帝伸出手牢牢的夾着羅皇后的下頜,迫使羅皇后仰着頭,直視他的目光,「這幾個人突然上本請立朕的嫡子,也就是皇后所出的嫡三子軒轅齋為太子,此事皇后會不知情?你當朕是傻子,還看不穿你的手段嗎?」
羅皇后轉動眼珠子,望着延平帝,笑了起來,「陛下不說,臣妾倒是不知道,原來是朝中重臣上本請立太子。不知他們請立誰為太子,臣妾着實好奇。」
延平帝死死的盯着羅皇后,「禮部左侍郎,大理寺少卿,御史台左都御史,翰林院侍讀學士,這些人在皇后眼中都已經淪落為腐儒了嗎?堂堂國之棟樑,沒想到在皇后眼中,也只配腐儒這樣的評價。不知那些人聽了後,會不會後悔上這樣的題本。」
「臣妾不敢。」羅皇后面容恭敬,語氣卻極為清淡,任誰都聽得出來,羅皇后並不是那麼在意延平帝的意見。
延平帝連連冷笑,「你是在指責朕為人小氣,為了一點小事就來找你的麻煩,是嗎?」
羅皇后不動聲色的看着延平帝,平靜的說道:「此事臣妾事先毫不知情。臣妾實在是不明白,陛下為何會將此事怪在臣妾的頭上。難道陛下不知道,如今臣妾既不管宮中的事情,也不曾派人同朝中大臣聯絡。至於這幾本題本,陛下當做沒看到就是了,何必大驚小怪。難道陛下不明白,朝中總有那樣一群人,堅持嫡出正統,卻從來不考慮陛下的心意和朝中的局勢。對於這樣的腐儒,陛下要是計較,倒是顯得小氣了。」
皇后寢宮內,正在進行一場爭論。延平帝將幾本奏摺扔在羅皇后面前,「朝中有大臣上本請立太子,此事皇后不打算同朕說說嗎?」
軒轅齋無奈,只能站在屋檐下等待,希望裏面的會面能夠儘早結束,也希望延平帝對羅皇后能夠客氣一些。
剛進入皇后宮中,小內侍就上前偷偷稟報,說是皇帝陛下這會正在皇后娘娘的寢宮中。軒轅齋當即皺起眉頭,一臉擔憂的模樣。他將小內侍打發走,來到寢宮外面。延平帝帶來的人,正守着寢宮周圍,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會讓任何人有偷聽的機會。
軒轅齋沒再多說,只對羅望使了個眼色,就乾脆的離開了國公府,啟程回宮裏。
「是嗎?」羅朝狐疑的盯着軒轅齋。
軒轅齋輕聲一笑,說道:「我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你們都別小看了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刮目相看。」
「別轉移話題。」羅朝一臉嚴肅的看着軒轅齋,「大家都知道京中局勢危急,尤其是宮裏的情況。娘娘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覺着娘娘還能支撐多久。當娘娘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你覺着你還能做什麼?」
軒轅齋呵呵一笑,「我可是聽說,你之前還被禁足。因為我要來國公府,才被放了出來。還不感謝我,冒着這麼大的風險,解救你於危難之中。」
羅朝瞪了他一眼,「你說呢?」
軒轅齋好笑的看着羅朝,「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兩個人將軒轅齋送到大門,羅朝摟着軒轅齋的肩膀,說道:「宮中規矩大,以後除非必要儘量少出宮,免得給你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等用過了飯後,軒轅齋就提出告辭。沈靜秋和羅隱都沒留他,知道他要趕着回宮中。沈靜秋讓羅朝和羅望去送軒轅齋。
羅望是個鬼精靈,偷偷同湘兒說,他有小秘密要告訴湘兒。湘兒頓時來了興趣,哪裏還會關注軒轅齋,興高采烈的就跟着羅望跑了。看到這一幕,軒轅齋深感無奈。國公府上下都是將他當做了色狼防備嗎?至於嗎?他就算再饑渴,也不可能對湘兒下手。這些人也太小看他。哼,一群蠢人。不過勁兒能見到湘兒,還能同湘兒說話,軒轅齋基本上算是滿足了。
沈靜秋當即給羅朝使了個眼色,羅朝會意,當即上前拉着軒轅齋說話,理所當然的分開了軒轅齋還有湘兒兩人。
沈靜秋微蹙眉頭,怎麼看都覺着軒轅齋看着湘兒的目光很不同。沈靜秋從中嗅到一點點苗頭,她不動聲色的觀察兩個孩子。湘兒心思簡單,一眼就能看穿,反倒是軒轅齋這個孩子,越來越深沉,讓人心中有些不安。
湘兒見到軒轅齋,表現得很興奮。纏着軒轅齋問了不少問題。軒轅齋一直很有耐心的回答湘兒所有的問題,即便湘兒問出的很多問題都顯得幼稚可笑。軒轅齋一邊忙着回答湘兒的問題,一邊忙着細細打量着湘兒。一段時間沒見,湘兒似乎又高了些,還是同以前一樣漂亮,單純,心思也同過去一樣簡單。他就是喜歡這樣的湘兒,和她在一起,所有的包袱都卸了下來,整個人的心情也跟着變得很輕鬆。這種感覺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世上唯有湘兒能夠做到。
軒轅齋難得來國公府一趟,自然要留下來用一餐飯。也是等到用飯的時候,軒轅齋才得以見到湘兒。
軒轅齋無奈苦笑,他不想表態說自己多好,自己對湘兒有多痴情,因為現在說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等將來,他會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決心和態度,屆時國公府上下自然會知道他的真心和他的決心。所以對於羅望的防備,軒轅齋沒有生氣。反而認為湘兒很有福氣,有這樣負責任的哥哥保護,他也就不用擔心湘兒的安危,更不用擔心有別的男人會捷足先登。
「見面可以,但是必須是在我爹娘監督下見面。私下見面,絕對不行。」羅望完全是以防狼的姿態在防備着軒轅齋。
軒轅齋笑了起來,「我身為湘兒的表哥,難得來一次國公府,難道不該和湘兒見個面嗎?」
羅望不屑說道:「湘兒是我妹妹。你覺着是你重要,還是湘兒重要。湘兒還是個屁都不懂的小姑娘,你至於如此饑渴嗎?你想要女人,宮中多的是女人給你挑選,瘦的胖的隨你喜歡。總之,現在我不允許你動湘兒。」
軒轅齋嘆了一聲,「咱們是兄弟,你就不可信任我。」
羅望堅決的搖頭,笑話,他憑什麼要幫軒轅齋。湘兒可是他的妹妹,他有責任保護好湘兒,不會被別有用心的男人拐了去。
軒轅齋微微眯起眼睛,「你確定不願意幫我?」
羅望狠狠的捶了軒轅齋一拳頭,不客氣的說道:「那就等湘兒心甘情願的那天再說。」
軒轅齋輕蔑一笑,「湘兒現在還小,她現在對我沒有男女之情,不代表將來不會有。我有信心,總有一天湘兒會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可是湘兒對你並無男女之情,她只是將你當做普通的表哥對待。難不成你打算強迫湘兒嗎?」羅望冷冷的盯着軒轅齋,一臉的警惕防備。
軒轅齋堅定的說道,「只要我能活着,好好的活着,我就一定要娶湘兒,任何人都阻攔不了。你爹娘同樣阻攔不了。」
羅望冷笑一聲,「要是半途你死了,那怎麼辦?而且我聽我爹娘說,絕對不會將湘兒嫁給軒轅家的男人。說軒轅家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軒轅齋狠狠的瞪了眼羅望,厲聲說道:「我想娶湘兒,不行嗎?」
羅望連連搖頭,「不行。除非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你現在見湘兒有意義嗎?」
軒轅齋這才笑了出來,心中有些安慰。然後立即吩咐道:「你去將湘兒叫來,我想見她。」
羅望哈哈笑了起來,拍着軒轅齋的肩膀,「好聽的話,你都快聽膩了。所以我有責任替你洗洗耳朵。」
軒轅齋輕聲一笑,面容中帶出幾分嘲諷之意,「我就知道從你嘴裏說不出兩句好聽的話。」
羅望狐疑的盯着軒轅齋,嘖嘖兩聲,說道:「你這是不成功便成仁啊!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到時候你要是死了的話,我會派人替你收屍。每年清明,還會派人到你的墳前祭拜。」
軒轅齋冷冷一笑,「不需要。」
羅望卻沒有半點欣喜之色,他拉住軒轅齋,「你有把握嗎?要是沒把握的話,趁早撤出來。我在城外準備了銀錢糧食還有人手,只要你能逃出京城,屆時誰都找不到你。」
軒轅齋當即笑了起來,「你辦事,我放心。這次謝你了,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羅望伸出手搭在軒轅齋的肩膀上,「我辦事,你難道還不放心?要是你果真不放心的話,不如你自己找人試藥。找不到人試藥,找只兔子也是一樣的。」
軒轅齋抿着唇,一臉嚴肅的看着手中的小瓷瓶,「你確定藥效正是我要的?」
而正讓沈靜秋擔憂的兩個臭小子,這會正聚在一起,偷偷說話。軒轅齋伸出手,像是問羅望要東西。羅望左右看看,然後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軒轅齋,悄聲說道:「這是我從父親藥房裏偷出來的。已經試過效果,正是你所要的那種。」
沈靜秋搖頭一笑,話不是這麼說的。羅朝看着沉悶,其實心思很好猜,也是想法比較簡單的人。反倒是羅望和軒轅齋這兩個孩子,看着簡單,心思卻隱藏得極深,有時候沈靜秋也在懷疑,這兩個孩子在她面前是不是在演戲,是不是一切都是偽裝。
羅隱輕聲一笑,「何必操心那幾個臭小子,只要不死不殘廢就行了。」
沈靜秋微微一嘆,「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尤其是那幾個孩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想法多了,總是讓人操不完的心。」
羅隱輕蔑一笑,「謝家不足為慮。這些年下來,謝家在陛下手裏也沒能討到多少好處。只怕他們也盼着能夠早日改天換日。」
「那謝家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羅隱反手握住沈靜秋,力道很大,讓沈靜秋輕蹙眉頭。羅隱壓低聲音說道:「從啟程回京那天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有需要,隨時都能行動。」
沈靜秋握住羅隱的手,輕聲問道:「你都準備好了嗎?」
「這是好事。他若是不快點成長起來,遲早會被人連皮帶肉的吞下去。」
軒轅齋先是去拜見了羅老爺子和羅修,這才去拜見羅隱還有沈靜秋。沈靜秋知道軒轅齋惦記着羅朝和羅望還有湘兒,故此沒多留他,就讓羅朝帶着軒轅齋去參觀國公府。等軒轅齋走了後,沈靜秋同羅隱嘮叨了兩句,「齋哥兒進宮短短時間,看上去同以前大為不同。宮中那個環境,果然能夠鍛煉人的心性。」
次日一早,軒轅齋換了一身常服,帶上兩個內侍,出宮前往定國公府。定國公府早在頭一天就接到消息,故此門房這邊一見到軒轅齋,無需通報,直接將人迎了進去。
軒轅齋無可奈何,只能順從退下。
羅皇后擺手,態度很是堅決,冷聲說道:「退下。」
「母后?」軒轅齋有些着急。
「你倒是活得簡單。行了,你退下吧,本宮這裏不需要你來伺候。」
軒轅齋搖搖頭,「兒子並不相信。不過有時候無需去揣測這個人的心,只需看他做了什麼就行。」
羅皇后挑眉冷笑,「你相信你父皇嗎?」
「或許是父皇也不忍心讓母后在最後時光里留下遺憾吧。」軒轅齋輕聲說道。
羅皇后嘲諷一笑,「你父皇倒是好心。」
軒轅齋點頭,「父皇已經同意了。只要不大操大辦,父皇沒意見。」
「區區小事,本宮就能做主,無需驚動你父皇。」羅皇后朝軒轅齋招手。軒轅齋走到近前,羅皇后拉起軒轅齋的手,輕聲說道:「你父皇可有同意替本宮辦壽宴的事情?」
軒轅齋愣了一下,「明兒合適嗎?需不需要父皇那裏點頭同意。」
「既然想去,那就趁早吧。不如就明兒。」羅皇后笑道。
軒轅齋大方的點頭承認,「是,兒子是想去國公府看一看。回京這麼久,還沒上過門,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羅皇后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看着軒轅齋說道:「本宮睡不着。聽到你在外面同你舅母說話,你說你想去國公府看一看,是嗎?」
軒轅齋一進來,羅皇后就睜開了眼睛。軒轅齋關心的問道:「母后沒有睡着嗎?還是兒子吵醒了母后?」
「多謝舅母。」送走了沈靜秋,軒轅齋就轉身回寢宮伺候在羅皇后床頭。
沈靜秋說道:「國公府的大門隨時都為你敞開。」
軒轅齋笑了起來,「多謝舅母關心,我很好,並不覺着辛苦。既然望哥兒不能進宮,那改天我找個機會出宮,去國公府看一眼。」
「他是外男,只怕進不了後宮。」沈靜秋抱歉的說道:「齋哥兒,照顧娘娘一定很辛苦吧,你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
見羅皇后沉沉睡去,沈靜秋便起身離去。在門外不出意外的遇到軒轅齋。軒轅齋先是見禮,接着說道:「好些日子沒見望哥兒,什麼時候舅母將他帶進宮來,我們兄弟也能說說話。」
羅皇后一臉疲憊的笑了笑,「如此甚好。」
沈靜秋重重的點頭,「娘娘放心,只要娘娘需要,我會一直堅守在娘娘身邊。」
「幾十年的恩怨,豈是輕易就能化解的。如今,多少人都在等着本宮過世,本宮偏不如他們的願。本宮是有一天拖一天,所以還需要靜秋多幫幫本宮,不要讓那些賤人得意。」
沈靜秋心中大痛,握住羅皇后的手,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化解嗎?」
羅皇后笑了起來,「這是本宮的戰鬥,靜秋最好還是置身事外。必要的時候,你才能安然脫身。」
「是嗎?」沈靜秋苦笑一聲,她無言以對,也無從勸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她沒辦法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羅皇后,自然也就無法改變羅皇后的想法。沈靜秋深吸一口氣,輕聲一嘆,問道:「娘娘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羅皇后輕聲一笑,睜大了眼睛看着沈靜秋,「當然。本宮從來不會放棄,就算結果註定是失敗,也不會放棄。」
沈靜秋沒有反駁,也沒有開解羅皇后,而是問道:「那娘娘還會堅持之前的計劃嗎?」
羅皇后輕輕搖頭,「本宮不是要放棄,而是本宮現在對所要做的事情,已經失去了信心。以前本宮還有把握,如今,本宮只覺疲累,毫無把握可言。如此情況下,失敗的可能增加,結果不說也罷,說出來不過是徒增大家的煩惱。」
沈靜秋緩緩的問道:「娘娘是想要放棄嗎?」
羅皇后抬起乾枯如同老樹皮的的手,「你看看本宮這手,這像是本宮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嗎?說本宮現在有六十歲,估計不知情的人聽了都會當真。靜秋,本宮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如今就是靠着你,才能喘口氣。至於齋哥兒,無論他的將來是好是壞,都是他該承受的。誰讓他生來就是皇子,誰讓他投生在本宮的肚子裏。本宮如今對他除了虧欠,就是有心無力。」
羅皇后盯着沈靜秋,一字一句緩慢的說道:「本宮不忍心有用嗎?你看看本宮如今的身體,可還有絲毫的力氣?」
沈靜秋嘆氣,「難道娘娘就捨得?好好的一個人,被人糟蹋弄死,娘娘就真的忍心。」
「這有什麼不敢想的。」羅皇后輕蔑一笑,「要麼生不如死,要麼就是被折磨而死。總之都是一個死。」
沈靜秋鄭重的說道:「就算是活一天是一天,也請娘娘務必堅持下去。齋哥兒離不開娘娘的支持。沒了娘娘,齋哥兒的下場臣婦不敢想像。」
羅皇后輕聲一笑,笑聲中充滿了苦澀之意,「本宮哪還有什麼壽數可言,本宮如今都是在苛延殘喘,活一天是一天。」
「還請娘娘不要多想,娘娘現在最需要的是安心養身體,少思少慮,如此才能延長壽數。」沈靜秋認真的說道。
羅皇后虛弱的開口說道:「若非有靜秋在,本宮這條命只怕早就交代了。」
羅皇后一臉蒼白瘦弱,整個人顯得極為虛弱,仿佛隨時都會離去。沈靜秋握住羅皇后的手腕,將靈力灌入羅皇后的身體,修復她的內臟,以期能夠繼續維持她的生命。
與此同時,皇宮內,沈靜秋正在看望羅皇后。
羅望道了聲再見,笑嘻嘻的轉身離去,一臉輕鬆愜意的樣子,半點負擔都沒有。羅朝暗自搖搖頭,羅望這小子怎麼就能活得這麼輕鬆愜意,一點都不擔心將來的事情。或許這就是長子同次子的區別。他總是想的太多,而羅望則是將事情想的過分簡單。
羅望笑道:「行,我聽大哥的。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需要你替我求情。」羅朝直接拒絕了羅望賣乖討好的提議,「除了不能出門意外,其他的都挺好。總之,你就別多事。」
羅望笑呵呵的,「如此甚好。明兒我會再來看望大哥,給大哥稟報外面最新的消息,保證不會讓大哥失望。適當的時候,我也會在父親母親面前替你求情,讓父親早點將你放出來。」
羅朝沖天翻了個白眼,「行了,收起你那點小心思,我可沒興趣到父親母親跟前告狀。」
「弟弟什麼都不想做,只希望大哥能夠守口如瓶。如果大哥在父親母親跟前說漏了嘴,到時候可別怪做弟弟的不念兄弟情,將大哥供認出來,就說這一切都是大哥指使我做的。我倒是要看看,父親和母親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羅望笑嘻嘻的說道。
羅朝問道:「二弟,你想做什麼?」
羅望卻呵呵一笑,「大哥是不相信弟弟,對吧。其實大哥相不相信我,都不要緊。反正大哥現在被禁足,哪裏都去不了。你想要得到外面的消息,還得求着我。」羅望笑的十分欠扁,讓羅朝很想揍他一頓。
這番話要是放在過去,羅朝肯定會相信。如今就算打死羅朝,羅朝也不相信羅望這小子是個老實本分的。老實本分的孩子想不出那麼瘋狂的計劃,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總之,現在羅朝對羅望充滿了擔心。
「大哥也忒不信任弟弟,弟弟豈能胡來。」
羅朝只覺好笑,「臭小子,什麼年齡就該做什麼事,不准胡思亂想,更不准亂來。還有,你不准帶着湘兒胡來。」
羅望想了想,點點頭,「大哥說的也有些道理。這麼說父親和母親早就開始做準備,只是我眼拙,沒能看出來。」
「沒人讓你等死。如果情況真到了危機邊緣,你認為父親和母親有可能什麼都不會做,讓全家等死嗎?你未免將父親和母親想的太簡單,也想的太過忠心。」羅朝有些不屑的說道,以羅隱和沈靜秋的性子,就算是死也會拉上墊背的。更何亮他也堅信,羅隱和沈靜秋都死不了,他們全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羅望冷哼一聲,「反正我不能學大哥這樣,乖乖的等死。我還想活到七老八十壽終正寢。」
羅朝苦口婆心的說道:「二弟,你一定要答應我,不准胡來。」
只是如今,羅朝還預料不到那麼長遠的事情,他只是單純的認為羅望的想法很單純也很瘋狂,先不說能不能實現,單是以羅望這個年齡,就能想到那麼長遠,還提早做了安排,雖然安排得不太完美,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很有一套。
羅朝扶額一嘆,這個弟弟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心思藏得這麼深。羅朝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打消羅望的荒唐念頭。一直等到若干年以後,羅朝才意識到,羅望今日對他所說的話,並不是什麼黃檀念頭。這小子絕對有說得出做得到的本事和信心,終歸有一天,他會讓世人刮目相看,讓史書記上一筆。
羅望哈哈大笑,「只要大哥不說,父親母親就不會知道。等到他們真的知道的時候,我早就跑到海上去了。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就算想要打斷我的腿,也沒機會。不過要是父親母親提早知道了我的想法,那一定就是大哥你在告密。到時候你可別怪弟弟不客氣,那時候你再想得到我一句真心話,那是妄想。」羅望說到最後,冷哼一聲,顯出幾分兇狠。
羅朝嘴角抽了抽,「志向挺遠大的,你可真有出息,竟然想去做海盜。你可有想過,要是父親母親知道了,會有什麼後果?說不定他們會先打斷你的腿,免得你去找死。」
羅望呵呵一笑,「弟弟早就想好了,等我滿了十六歲,我就找船出海去。我聽說海上有許多海盜,這些海盜佔據着很多海島,還有數不盡的財寶,大個你不覺着是一個發財的絕好機會嗎。只要幹掉那些海島,老子就成了海上霸主。到時候要人有人,要銀子有銀子。要是朝廷敢對我動手,我就直接架着船攻擊沿海一帶,讓皇帝老二焦頭爛額,俯首稱臣。」
羅朝又狠狠的敲了羅望的頭,「你想做什麼大事?你先同我說說,我替你掌掌眼,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做大事的能力。」
羅望皺了皺鼻子,「到了必要的時候,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大哥可別着急着指責我冷心冷情,是個白眼狼。弟弟這麼做,可是從大局出發。就算再傷心,前提總要先保住了性命。還有想要報仇,也得保住了性命才能說報仇的事情。我覺着大哥你就是太過感情用事,遇到大事的時候不夠理智。這樣子會錯失許多重要的機會。弟弟就不會學你,弟弟我是要做大事情的人,自然不能被感情所左右。」
羅朝真的被羅望這臭小子給氣笑了,「你這個混賬。你真的忍心丟下父親母親不管,帶着湘兒獨自逃亡嗎?」
羅望不甘心,「那還能怎麼辦?難道全家人乖乖等死嗎?我可不願意等死。大不了我先將湘兒帶出去,好歹保存一點咱們羅家的香火。」
「你是可以提前數天出京城,但是我,還有父親母親又怎麼能夠提前出京城?如今陛下派了人明目張胆的盯着咱們國公府,別說出京城,就是單純的出國公府,都有一堆探子跟在後面。二弟,你就不要天真了。」羅朝苦口婆心的說道。
羅望摸摸自己的頭,「那我就提前幾天出京城。」
羅朝冷冷一笑,「外面的人認不出你,難道國公府的下人,還有咱們羅家的親眷也認不出你嗎?你可別忘了,真到了那一天,禁衛軍想要抓人,自然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就那些下人,你覺着有幾人能夠承受禁衛軍的酷刑?還有咱們家的那些親戚,裏面可有不少軟骨頭。哼,你以為逃出京城真的如同你想的那麼簡單嗎?你也太天真了。」
羅望連連搖頭,「回到京城後,我極少在人前露面,有幾個人能認出我來?大哥不要將禁衛軍想的太厲害。」
「哼!」羅朝輕蔑冷哼一聲,「如何喬裝打扮。你當那些當兵的全是蠢貨嗎?就算當兵的是蠢貨,禁衛軍也不可能是蠢貨。就你這副模樣,就算再怎麼喬裝打扮,也能被人認出來,你信嗎?」
羅望笑嘻嘻的說道,「自然是喬裝打扮。」
「你就知道胡來,就知道逃跑。那你可有想過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要如何逃出京城?」羅朝不客氣的問道。
羅望摸着被打痛的頭,怒道:「你打我做什麼?我可是將你當做了心腹,才會將這番打算告訴你。要不然,你屁都不知道。」
不過此時此刻,羅朝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的敲打羅望。而且他也這麼做了,在羅望的頭上狠狠的敲了兩下。
羅朝狐疑的盯着羅望,似乎到今天才真正認識這個弟弟。小小年紀就有了這番膽量和謀劃,將來長大了,真不敢想他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要是有一天傳出羅望在外扯旗造反,羅朝覺着自己都不會覺着絲毫吃驚和意外。就算羅望將來搞一個地盤,自己封王,也不見的多稀奇。
「當然要管。我就擔心自己人小力微,勸不動父親母親。所以必要的時候,還需要大哥幫忙,將父親母親綁了,一起帶出京城。至於湘兒,那更簡單。一手敲暈,直接帶走就行了。」羅望很是隨意的說道。
「那父親和母親,還有湘兒你不管了嗎?」
羅望哈哈一笑,「大哥真是被關傻了。弟弟這叫做識時務,既然結局不可改變,那就早做打算。大哥,弟弟不瞞你,我已經在城外準備了銀錢和糧食,只要咱們逃出京城,取出那些銀錢和糧食,屆時天大地大,任我飛翔。」
羅朝冷冷一笑,說道:「不是我看不透局勢,而是我對父親母親對皇后娘娘還抱着希望。不像你,小小年紀,就一副賊心爛腸。」
羅望不以為意,「大哥,咱們就別掩耳盜鈴了。難道現在的局勢你還看不透嗎?除非咱們老爹有大決心,決心做一個亂臣賊子,扶持軒轅齋上位。否則國公府的下場必然是傾覆。數年之後,京城還有幾人會記得曾經有個權勢通天的羅家。」
羅朝從窗戶內伸出手,狠狠的捶打了羅望的頭,「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有你這麼詛咒自家的嗎?」
羅望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偷聽,才又繼續說道:「我也是聽人說的,說是皇后娘娘的時間不多了。如今陛下還沒有立太子的打算,只怕軒轅齋的處境很不妙。等皇后娘娘一走,軒轅齋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數。就是咱們國公府,也威風不了多久了。」
羅朝大吃一驚,小心翼翼的問道:「太醫怎麼說?」
別看羅望平日裏老實的很,從不主動犯錯,其實骨子裏比羅朝更為大膽,只是他自小就懂得收斂,從不在人前刻意表現自己。當羅朝求助到他的時候,羅望就偷偷的告訴羅朝,說羅皇后昨兒同延平帝吵了一架,當場吐血。今兒一早,沈靜秋就急匆匆的趕到宮裏去了。
羅朝被禁足,身邊伺候的人也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准對羅朝提起任何關於外面尤其是宮裏面的消息。羅朝無奈之下只能求助羅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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