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剛才還發狠的兩人,頓時成了熊樣。
威嚴的中年男子哼了一聲,臉色十分難看,「在政府工作就了不起了,是吧?難怪現在群眾對政府不信任,舉報信一封接着一封。就是你們這些害群之馬,以為在政府工作就高人一等,竟做些拿着雞毛當令劍的蠢事!」
被方局長一頓訓斥,二人均覺得無地自容,羞憤的低下頭去。
訓斥完了兩個不成器的下屬,方局長這才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朝着蘇醉走過來,「蘇小姐,真是抱歉,一場誤會,讓你受驚了!」
見方局長親自給蘇醉道歉,那二人再弄不清楚狀況,這麼多年在單位白混了。能夠讓局長親臨,又是道歉又是獻殷勤的,看來這個年輕的小姑娘怕是來頭不小。而他們,狠狠地把她給得罪了。
想到以後的飯碗問題,二人心中不免忐忑。
蘇醉迷濛的雙眼,在方局長的道歉聲中微微張開,「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當然。」方局長連連賠笑,側身讓出一條道來。
儘管不知道這位局長大人為何會突然駕到,還對她這般客氣,但蘇醉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還是決定先祭一祭五臟廟。她朝着方局長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拖着慵懶的步伐走出了辦公大樓。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方局長的神色又變回了原先的模樣,異常嚴肅的對兩個下屬呵斥道:「回去好好想想,今天下班之前寫份報告上來!」
早已尷尬的不知所措二人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應下了。
三樓的副局辦公室內,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躺靠在椅背上接電話,「人早就請到局裏來了,叔叔辦事,你還不放心?」
停頓了幾秒,又繼續說道:「營業執照是否合格,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嗯嗯……這個分寸我還是有的……上次跟你提的事兒怎麼樣了……不錯不錯,還是我侄子有本事,哈哈……」
「陸局……」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陸建仁捂住聽筒,問道:「什麼事?」
先前奉命去天命醫館的老吳快步走了進來,湊近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麼。
陸建仁皺了皺眉,匆匆結束了通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說什麼?方局長親自過去將人給送走了?」
「是的。」
「真是豈有此理!他到底什麼意思,怎麼什麼事他都要插上一腳,分明就是跟我過不去!」想到自己的死對頭又壞了自己的事兒,陸建仁就一肚子的火。
本來,他跟方振罡在政見上就有不合,加上上一屆的老局長退下來之後,方振罡成功上位,成為新一屆的分局局長,而資歷更老的他卻只能是個副職,從此兩個人的梁子就算結下了。
今天,方振罡不但訓斥了他的幾個心腹,又放走了他「請」回來的人,完全不顧及他的顏面,這口氣他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陸局,您說那小姑娘背後是不是有人撐腰?否則,以方局的作風,是斷不會親自去辦這件事的。」老吳到底是旁觀者清,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經他這麼一提醒,陸建仁按下奔騰的怒氣,整個人冷靜多了,「你說的對。靜下心來想想,的確是有些蹊蹺。以往我們倆對着幹,從來都不擺在明面兒上。就算是意見不合,可畢竟還未撕破臉。看來,咱得好好的查一查這天命醫館了。」
說完,他便朝着老吳招了招手,「公安局不是有你的老同學嘛,你幫我去打聽打聽。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本事,都指揮得動我們方大局長了!」
「是,我這就去。」老吳忙笑着應道。
與之相鄰的局長辦公室內,方局長心情不錯的哼着小調,臉上露出鮮有的笑容。進來送報紙的秘書小何見到這一幕,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局長剛才發了一頓火,這會兒肯定不會有好臉色。看來,是他想太多了。
「方局,這是今天的人民日報和榕城晚報。」小何恭敬地敲了敲門,得到回應之後才拿着兩份報紙走了進去。
「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好好干,以後肯定前途光明,啊!」方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小何有些受寵若驚,膽子也大了起來,「方局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啊,是不是家裏有什麼喜事?」
方振罡似乎也沒有隱瞞的打算,樂呵呵的說道:「家裏倒是沒什麼事。咱們上次申請的項目經費不是一直沒批下來嘛,眼看着就要黃了,今兒個省廳來了電話,說是同意放款了!你說,這算不算一件喜事?」
小何眼睛一亮,讚嘆道:「還是方局有本事。若不是您積極的奔走,向上邊兒反應情況,這利國利民的好事兒哪兒能這麼快批下來!」
方局擺了擺手,道:「你也別急着拍我馬屁,這事兒可跟我沒半點兒關係。」
小何臉上的笑容一頓,頗有些尷尬。
方局倒是爽快,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還毫不避諱的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我這是遇上貴人了啊!原本這個項目就是賠本的生意,上頭自然不敢輕易的批下來。可有人願意替政府出這筆錢就不一樣啦,上邊兒可是巴不得項目早早開工呢。如此一來……」
小何給方局做助理也有一兩年了,很快便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如此一來,您在政績上又會添上濃重的一筆,說不定省里都會引起轟動,高升也就指日可待了!」
方振罡沒有接話,但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向上彎起。
從一個小小的公務員熬到現在,方振罡極為不易。他沒有什麼身家背景,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子。可真正到了這個位置,他才明白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若是想要保住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就必須有足夠的人脈和堅強的後盾。如今有人願意拉他一把,他自然會輕鬆許多。只是,那人特別交代,不許他透露對方的身份,他也只能偷着樂一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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