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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正業這話一說出,屋子裏的其他人都驚呆了。新宅一共五個兒子,這一年五貫,而且要一直給下去。老爺子又是事先聲明了以後贍養費他一文不要,也就是說馬氏一年白白又多了五貫錢的花用。
「陽陽就算了,還是一個小奶娃呢,能掙得甚錢?」鄒老爺子笑着說道。
「爹,您可不能小看陽陽啊?」鄒正業看了一眼坐在鄒晨身邊的小兒子,「這小子,一個月能掙兩貫呢。比我這個當老子的私房錢都多!」
鄒秋華一看到說起了閒話,立刻插嘴道:「哎喲,咱家的陽陽這麼厲害啊?快和大姑娘說說,都是咋掙的?」
小七抬起頭看着這個不認識的婦人,疑惑的看了一眼鄒晨,鄒晨低聲說道:「這是大姑娘!」
「大姑娘好!」小七站起來學着幾個哥哥的樣子似模似樣的拱了拱手,然後一屁股坐下了。
鄒晨說話的聲音雖然低,然而屋裏子裏的卻全部聽到了,鄒秋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這是自己的娘家小侄子,可是居然都不認識自己,有此可見自己和娘家疏遠到了何種地步。
她咬咬牙從自己手腕上捋下來一個赤金鐲子,走到了小七面前,要給小七戴上。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小名叫陽陽的小七,那絕對是鄒家的掌中寶,討好了他那就是等於討好了整個鄒家。然而,她意想不到的則是,鄒家真正的掌中寶則是她一向看不上眼的鄒晨。
小七看到『大姑娘』要強行給自己一個黃澄澄的東西,便嫌棄的把手背在身後,使勁的搖頭,嘴裏說着我不要。
鄒秋華便軟言溫語的勸着小七戴上,說這可是赤金的鐲子,是大姑娘特意送給他的。小七聽的煩了,便把腰間的玻璃彈珠舉了起來,大聲說道:「我要這個,大姑娘你要不然送我這個吧,好多人都說這個是好物件。」
鄒秋華看到小七舉起的玻璃珠子,差點被噎個半死,這個珠子鴿子蛋大小,就是把莫家給賣了也買不來這個物事啊。她訕訕的笑了笑,眼睛往鄒正業那邊瞧去,突然間,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二弟和三弟的腰間都垂着一顆玻璃珠子,不僅如此,就連二郎和五郎他們仿佛也有一顆呢。她不死心的往父親那裏看去,果不其然,父親腰間也掛着一顆,在油燈下新宅眾人的腰間閃動着誘人的光芒。
這二弟和三弟到底是賺了多少錢?這可是價值連城的物事啊?有些人一輩子也不可能買得起一顆,可是新宅怎麼人人都掛着一顆?鄒秋華思忖道。
如果她去了後西院鄒晨和小七的房間之後,她會更驚奇,因為小七的藏寶盒子裏還有好幾顆小的呢,小七一直把這個東西當成彈珠來玩,鄒晨有時還會頗有興致的趴在地上陪着小七一起彈着玩。
鄒秋華訕笑着把鐲子硬塞到小七的衣裳里,然後便退回到了莫大身邊。這時,她再也沒有心情計較新宅眾人是不是對她不尊重,是不是對好不友好。她滿腦子裏閃動的全是那幾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
鄒老爺子看到事情已經說完了,便說了一聲都安息吧,準備帶着兩個兒子回新宅。這時鄒正義站了起來,他義正言辭的說道:「阿爹!有個事,請你拿個主意。」
「何事?」鄒老爺子問道。
「就是這個豆腐和涼粉!阿爹,這個東西明明是祖傳的,您為什麼只傳給了老2和老三,怎麼單單就我自己沒傳?」鄒正義滿臉的不滿。
鄒老爺子上上下下看了大兒子一眼,「你渾家因為這個豆腐的事情,差點被休,你今天是老鼠藥吃多了,故意找事的是不是?」
「阿爹,祖傳的東西,理應我們三兄弟繼承啊,憑啥不傳我啊?」
「這個東西!你祖父祖母不會,我也不會,咱鄒族裏沒有一個人會的。你說我怎麼傳你?」鄒老爺子冷冷的說道。
「那老2老三憑啥學會的?」鄒正義揚聲道。
「是啊!祖宗們都不會的秘方,老2老三是在哪裏學會的?」鄒老爺反問道。
鄒正義苦着個臉,「阿爹,這,這我哪知道啊?」
鄒老爺子冷冷地看着他:「這是黃家的秘方,你若是想學,只管去找黃家人,只要黃家人願意教你既可。」
「……」鄒正義聽了這句話,將手攏在了袖子裏,擦了擦鼻涕,心虛的別過了臉。我要是敢去找黃家人那才是真出鬼了呢?
鄒老爺子看到大兒子這樣邋遢心裏一陣厭惡,痛苦的閉上了眼。
馬氏看到大兒子吃癟,便走向前去說道:「老頭子,要我說,既然老2老三都學會了,就讓他們教教正義也沒啥啊?你不是常說一句老話,這肉爛也得爛在鍋里嗎。我……」
鄒正達打斷了馬氏的話,「娘,您五個孫子孝敬您的錢可都是從豆腐坊來的,要是教了別人,這錢可就沒有了啊。」
馬氏一聽這話,立刻住嘴,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一年五貫,這可是白得的,放眼整個鄒家莊,有哪家的小孫子能這樣孝敬祖母?若是講給別人聽了,自己只消得往莊裏一站,那些羨慕的目光便會把自己深深的淹沒。一聽教了鄒大這五貫錢沒有了,她哪裏還顧得了兒子?
鄒正義看到母親不幫自己,焦急的連連使眼色,可是馬氏就跟沒看到似的,低垂着雙目,努力地觀察地上的青磚紋路,好似能看出一朵花來。
鄒老爺子看到這樣一副眾生態,不由得心灰意冷。
這樣的家,還回來做甚?值得回來嗎?
回去的路上,鄒老爺子一直沉默無語,他踩着月光獨自一個人走在前面,背影看起來好生孤獨。
「小晨。」二郎喚道。
鄒晨拉着小七正在一邊走,一邊唱歌,聽到二郎喚她才停住了歌聲,「二哥,啥事啊?」
「今天這事,是我們想的不周到。」二郎拉着小七的手,沉聲說道。
四郎跟着說道:「二哥說的極是,是我們兄弟想的不周到。如今我們有錢了,卻沒有想到要去孝順祖父祖母,還需要讓妹妹去提醒。這,這真是不孝啊。」
五郎和六郎也說道:「正是,如果我們早就想到了,二叔和父親哪裏會如此犯愁呢?咱們也都是長大了,也該替父母分憂了。」
鄒正達和鄒正業走在前面聽到孩子們在說話,不由得放慢腳步,就連鄒老爺子也悄悄的放緩了速度,他們聽到幾個孩子這樣自責,紛紛欣慰起來,這幾個孩子,沒白疼啊。
鄒晨聽到幾個哥哥們這樣說,便笑了笑,「你們可知這孝有幾種?不孝又有幾種?」
「孝有千萬種孝,而不孝則有三種。」小兄弟幾個回答道,「於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窮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無後為大。」
「說的對,不孝其實只有三種。」鄒晨擊掌贊道,「但是你們知道這都是何種意思嗎?」
「一味順從,見父母有過錯而不勸說,使他們陷入不義之中,這是第一種不孝,即最大的不孝;家境貧窮,父母年老,自己卻不去當官吃俸祿來供養父母,這是第二種不孝;不娶妻生子,對長輩沒有盡到延續後代的責任,這是第三種不孝。」
「祖母有過錯,而我們不去勸說,讓她一錯再錯,這是我們的過錯。而且我們眼見得祖母犯錯,卻將她推到門外,這又是一錯。更錯的則是,我們明明有錢,卻任由祖母過着貧苦的生活。……」
鄒老爺子和鄒正達鄒正業都沒有聽到過鄒晨教哥哥讀書,聽到她在解釋孝與不孝,都停下了腳步靜靜的聽着,一時間,莊內小道中只剩下鄒晨清脆的童聲。
「我們其實是可以改變大伯家的生活條件,我們完全有能力約束大伯,可是我們沒有去做,任由着他胡作非為,任由着大郎和三郎在宛丘打着我們的旗號禍害別人。這個,其實我們都是有一定的責任。」
「給祖母贍養,這個其實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約束大伯的一切舉動,禁止他再去賭博。至於大郎和三郎,則要用家法和族規管束他們,禁止他們再隨意離開鄒家莊。如果他們不聽勸不聽話,那麼就打到他們聽話為止。如此一來,大伯走了正途,大郎和三郎也學好,祖母再也不會傷心難過。這個,就是我們的孝道。」
「真正的孝順,其實就是父慈子孝。父母撫養兒女是職責,有責任把兒女教育成材。兒女成材之後必須要報答父母的撫養,但是報答並不意味就必須任由他們決定自己的一生和生活。該孝順的就孝順,長輩做錯了,及時指出來,讓長輩有時間去改正。換而言之,晚輩做錯了,長輩也要盡力的幫晚輩去糾正錯誤。如此一來,晚輩知禮,長輩懂禮。這才是興家之兆!」
「說的好!」鄒老爺子激動的為之擊節。「以我不懂這些道理,也從沒有人和我說過。今天聽了這席話,覺得心裏好象有一顆疙瘩被人解開了。由此可見,讀書方能使人明白事理,古人誠不我欺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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