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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氏的姑母領着天然居的婆子將十房給砸了一個稀巴爛的事情,立刻在陳家傳播開來。
有十房的對頭覺得解恨的,有覺得鄒家人做得過份的,有叫好的,有看熱鬧的,還有一門心思讓她們打得更厲害些的,這樣將來也許分家時會補償的多些。
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鄒青華領着杜昭和十幾個婆子,雄赳赳氣昂昂的沿着陳家幾個房頭的門前依次而過,不時在某個房頭停一下,似乎在考慮着要不要進去砸一下。
凡是鄒青華所到之處,所有的院門都飛快的關上,鄒青華不屑的撇了撇嘴,這些沒膽子的小人。只可惜,今天家裏商量事情不許大嫂離開,若是大嫂在那才叫好呢,就她那個渾不吝的樣子,肯定能把陳家攪成一團亂泥。
領着婆子們在陳家轉了一圈,炫耀了一下武力後就準備收兵回去。那些人看到鄒家人不過是轉了一圈並沒有再砸院子,那些平時就惹過天然居的人不由得大呼慶幸,可是後面看熱鬧的人卻是大呼可惜。
「鄒大娘子這是去哪裏?」小陸氏扶着陸氏慢悠悠的從二房走了出來。
鄒青華看到是陸氏,急忙福了一福,上前一步扶住她,殷勤的說道:「在院子裏散散步,剛準備回去。」此話一出,後面那些看熱鬧的人不由得氣歪了嘴,誰散步帶着十幾個殺氣騰騰的婆子啊?
陸氏看了一眼手持長棍的婆子們,只當沒有看到,關切的問鄒青華「晨姐今天怎麼樣?」
鄒晨生了孩子便昏迷不醒這個消息早已經傳遍陳家,鄒家為什麼和陳家翻臉,要強買陳家手裏的玻璃股份就是和鄒晨昏迷有關,所以大家一聽到陸氏這樣問都支楞起耳朵想要聽鄒青華怎麼回答。
鄒青華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象是在說,我侄女不太好,所以我才會這麼生氣。你們都不要惹我,老娘在生氣,後果很嚴重。
陸氏只是在鄒晨生產那一天隨着別氏到天然居等着產子,可是連鄒晨女兒的手都沒有碰到就被陳琦請出了院子,第二天就傳出消息鄒晨生產有些危險,一直昏迷不醒。當即把陸氏嚇的臉色煞白,立刻翻了自己的庫房取出了珍藏的一枝人參令小陸氏給送了過去。
玢哥的未來還要靠琦哥,所以她是實心實意的想要巴結着陳琦,連帶着也對鄒晨非常好。黃麗娘聞聽是陸氏的兒婦便親自接待,長長短短的說了一番話,雖然沒有見到鄒晨,可是着實是給二房面子的,因為其他房頭連院子都沒讓進,就連禮物也是大部分讓她們帶回去了。這也是後來她們故意讓表姊表妹們去騷擾鄒晨的原因,她們認為鄒家沒有給臉面。
然而實際原因則是,鄒家認為鄒晨是被陳家的人害得,就從那個往雞湯里放人參的婆子那裏就可以看出來了,所以寧可得罪陳家人,也絕不敢讓她們的禮物再進院,萬一有哪個長眼的僕婦真得把東西送到了鄒晨床前那不是害了女兒嗎。
陸氏看到鄒青華臉上的表情不好,不由得後悔,不該問這個問題,遂拍了拍鄒青華虛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安慰道:「這女人生產呀,就跟過鬼門關似的,只要咬咬牙也就闖過去了。我看晨姐是一個大有福氣的,你就只管放寬了心,她定是遇難呈祥,逢凶化吉的……」
「借您的吉言,想必我家侄女定會逢凶化吉的。」鄒青華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可是嘴角卻微微勾起。
陸氏瞬間便明白過來,敢情這晨姐已經醒了啊。咳嗽了幾聲壓抑住了心中的疑問,臉上依舊是擔憂的神色「若是有人興風作浪,你只管來找老身,老身倒要看看是哪個做田扒糞的現世寶窮鬼在作亂,帶挈着我們老陳家沒有臉面站在鄉鄰們面前。」一番話卻是把陳府所有人都給罵了進去。
鄒青華聽得心裏暗爽,臉上卻做出憤怒的神色,用殺人的目光往那些看熱鬧的人群看去。
「你且家去吧,晨姐這時正是需要人精心照看的時候。」陸氏笑吟吟的說道。
鄒青華這才辭別了陸氏往天然居走去。
餘下那些人,便七嘴八舌的向陸氏告狀,說鄒家娘子領着人把十房的院子給砸了。
陸氏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些人「只許你們欺負人,還不許人家反抗了?這天下還真沒有這樣的道理……」說完了之後理也不理這些人,又扶着小陸氏的手走回了院子。
等到進了正堂,支走了眾人,才對小陸氏嚴肅的說道:「自今日起,你莫要出去走動,想必陳家要亂了。」
「母親,是不是要分家了?」小陸氏試探的問道。
陸氏點點頭「鄒家隱忍了這麼久,這次出手必是要一擊而就。自鄒氏嫁來後,每日晨昏定省從未間斷,也就有孕後身體不好才由大嫂免了她請安。鄒氏純孝,宛丘盡人皆知。可是居然被陳家搓磨的昏迷不醒……」
「鄒家不反擊,這些人就真當自己能拿捏得住鄒氏?也不想想,這鄒氏小小年紀便能支撐起整個鄒家,豈是能輕易被人捏了七寸?她的忍讓,便是為了等一個最合適的機會爆發出來,這次陳家是分定家了。」
「母親,那您說晨姐這次昏迷不醒,是真是假?」小陸氏想了想又問道。
陸氏淡然一笑「你說他真,那便真;你說他假,那便是假……」
很快,鄒正達鄒正業在家中知道了消息,立刻派了汪管家來陳家詢問,因何你家的親眷要在我女兒院外喧譁?管家雖然沒有提是什麼樣的親眷,可是陳宗長怎麼會不知道。
好言好語的將汪管家送走,陳宗長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
「這些人,瘋了呀……」也不知他在說誰瘋了。
第二日,陳家的僕婦出去採買時,被鄒家的幾個小廝圍着毒打了一頓,打完了之後還氣憤的大罵「你們不讓我家的小姑娘好好坐月子,你們老陳家誰也別想安生。」圍觀的人便問怎麼回事,鄒家的小廝便將昨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原本還有些同情陳家的人,這時全部轉了風頭。人家一個好好的女兒嫁進陳家,怎麼剛生完孩子就昏迷不醒,你們居然還趁着人家女兒昏迷不醒時欺負到人家院子門口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小廝又說「老陳家的人最不是東西,我們小姑娘生產的時候,居然檢查出來有個僕婦往雞湯里放人參。」
圍觀的人有不懂的便噓他,聲稱人參乃是大補之物,怎麼生孩子就不能放了。
有懂行的便拿眼斜他,你渾家生孩子時吃人參了?大出血了沒有?血崩了沒有?還活着嗎?
眾人又聯想到鄒氏那天價的陪嫁,紛紛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鄒氏若是生女血崩而死,將來她的陪嫁便全部歸女兒所有。一個剛出生的小丫頭懂什麼?以後給陳琦再找一個得力的外家,還不是搓扁搓圓任陳家處置?這樣鄒氏的天價嫁妝不是轉瞬間歸了陳家所有?
圍觀的人便用可憐的目光瞧着鄒家的小廝,覺得鄒家女真是命苦。
鄒晨則是安安心心的呆在錦墨居里坐月子。
陳琦滿意的看着鄒晨將一碗雞湯一口氣喝完,這才點點頭。
「你們在外面鬧騰什麼呢?」鄒晨又吃了一口蒸餅,好容易才將心裏的膩歪給強壓下來,抱過來女兒逗弄着她如蠶豆般大小的手指。
晶晶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吹泡泡,看到母親在逗她,就咧開小嘴無聲的笑,鄒晨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灘水,解開了衣襟餵女兒。
「陳家在分家!」陳琦等到女兒吃飽,將她放到了胡媽媽手中,替鄒晨掖了掖被角。
鄒晨是個聰明人,轉眼間便想明白了,喜道:「此時分家好啊,你進京前分家比進京後分要好。」
「只可惜有人為了自己,死活不顧別人的前程……」陳琦冷笑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你們陳家早就該分了,大大小小的房頭都幾十個,有遠有近有嫡有次,而且就那麼多的地要養活這麼多的房頭,還不如分了家讓他們自己養活自己,也省得每天為自己少拿了一份月例吵鬧不休。」鄒晨便說道。
「行了,你別操心這個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自己的身體。」陳琦聽到女兒吃飽了飯打個飽嗝,不由得失笑。
二月末,陳家在宗祠前召開了會議,議論到底要怎樣分家。
鄒晨不知是怎麼處理的,然而卻知道鄒家付了兩萬貫買了陳家玻璃股份,從此之後陳家和玻璃作坊再也沒有半點關係。
天然居成了獨立的院子,不再從陳家領月例,也不再往擷英堂交納銀錢。
陳宗長歸長子陳六郎奉養,因次子十三郎不在家中,所以每年往家中運送銀錢由陳六郎代為贍養雙親。
隔了幾日,傳出鄒晨已經甦醒的消息。陳宗長這才鬆了口氣,若是鄒晨一直「不甦醒」不知道外面的人還要怎麼議論陳家呢。畢竟鄒家可是讓許多醫士都去瞧過了,眾醫士都是異口同聲的說鄒娘子沒有什麼問題就是昏迷不醒。也有幾個異想天開的醫士,暗地裏聲稱有可能是被人巫蠱了……
陳十三得知消息後大喜過望,急忙派了得力的管家往家裏送信,讓他們儘快從陳家搬出,他早就在宛丘購買了一處宅院。於是陳琦便令他領着紀武出去佈置,只等着鄒晨滿月後便搬進去。
到了三月十五,陳家辦了滿月酒,和以往不同,這次陳家的親戚基本上無人參加。陳琦也不在意,熱熱鬧鬧的辦完酒席後,到了次日便領着鄒晨到擷英堂請了安,下午便率着僕婦們將母女倆人包的嚴嚴實實的離開了陳家。
陳琦將鄒晨小心翼翼的扶上馬車,轉過身看了看站在祖父身後的陳六郎,冷笑了一聲,隨即向祖父行了個禮,上了馬車……
陳琦的馬車後面又跟着幾輛車,玢哥坐在驢車上,用歡喜的目光瞧着坐在車廂里的母親一臉的意氣風發。
陳宗長灰白着臉,看着親弟弟和親孫子的車隊,轉眼間消失在胡同口。
陳六郎則是一臉的喜色。
五千貫,這着實不是一個小數,如今盡歸自己所有了,陳六郎如何不喜呢?(未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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