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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正業聽完女婿陳琦的話,不由得神清氣爽,連聲大笑。
女兒嫁過去三個月便有了身孕,這說明女兒得夫君的寵愛,又說明了女兒宜其室家。令小廝喊管家汪才過來,讓他準備粟杆一束,huā朵、通草、貼套等各一份。以及全羊全豬,雞蛋鴨蛋各一百二十枚讓人趕緊的去畫彩畫。還有生棗、栗果、各色膳食、豬蹄等物用銀盆放着。
說是銀盆,其實並不是純銀打鑄,而是用金屬做成,外面涮上一層白色的漆。
又派人去喊美娘一家,通知了黃家。一番忙碌後,已經是過了兩個時辰。
已經百歲高齡的老族長聽說了這件事情後,派人過來送了一個純銀打造的銀鎖。這個銀鎖可謂是鄒家最尊重最吉祥的,不是每一個家族都有一位百歲壽星。自從前幾年鄒家有了錢,就給老族長配備了幾個僕婦小廝照顧他的日常起居。每日新鮮蔬菜不斷,又專門的有人給他唱曲解悶,只是盼他能活得長久一些。不僅是單給老族長,就連馬太婆那裏也由鄒家出錢配了僕婦。
百歲老族長和八十多歲的馬太婆在一日,鄒家就是這宛丘最有福氣的人家,鄒家莊就是宛丘唯一有百歲老人的村莊,現在凡是有人要嫁女兒都要來請鄒家莊的婦人,如果請不來鄒家的全福人,那就證明你家的女兒沒福氣。
準備妥當之後,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放下,一家十幾口人浩浩蕩蕩的坐上馬車去了陳家,跟在他們後面的則是鄒家莊有頭有臉的人物。
走了三個時辰才到了宛丘,讓陳琦回家去報信,他們則是進了鄒家在宛丘買的宅院中,小七和二郎四郎六郎已經在門外等待多時了。
黃麗娘倒是想早些看到女兒,可是例來就沒有黃昏登門求見的道理,只好忍着。讓管家汪才隨着陳琦去遞了拜貼,他們等到明天一早再去拜訪。
到了晚上,馮氏率領着兒子兒婦和幾個孫子一起到來。隔了半個時辰,黃家也過來了人。不僅如此,就連張家以黃瑜瑾外家的身份也遞了拜貼。
鄒家兩位司農知事和兩位九品承務郎到了宛丘的消息,隨着他們的馬車進了宛丘鄒府便四散開來,絡繹不絕的有人前來遞拜貼,甚至就連知州和通判以及錄事參軍也各遞了拜貼。
就連渾不吝的祖母馬氏和大伯娘牛氏也因為七品宜人的身份接到了不少的貼子。而柳氏和黃麗娘雖然沒有封號,可是別人也不敢小瞧她們,誰讓她們的兒子都個個厲害。柳氏的二郎和六郎雖然沒有貢舉成功,可是難保人家將來不走推恩這一條路,再說了,誰也不敢斷定人家會不會永遠考不上。黃麗娘則是因為兒子剛考中了探huā郎沒有辦法請封,只要等到這一任知縣任完立刻就可以為父母請封。
所以柳氏和黃麗娘接到的貼子更多。
宛丘的眾位官員們早就想巴結鄒家了,可是鄒家一直恪守着『不伸頭不招禍,低調掙錢低調做官』的原則,很少回應官面上的應酬。再加上大郎和三郎成了朝奉大夫,五郎中了探huā郎後,鄒家更是謝絕了宛丘地界上不必要的邀請。
凡是別人家有了什麼紅白喜事,只是禮到人不到。可是越是如此,別人越想巴結他們。
沒辦法!人家老子不厲害,家中的兒女個個厲害。
官員們恪守着黃昏不見客的規矩,但是行商們可不在乎,他們得了消息後,立刻跟潮水似的往鄒府涌去。送吃的,送喝的,送特產的,還有願意幫着跑腿的。
當他們旁敲側擊的問了鄒家的僕婦們才知道,原來鄒家的幾位老爺來宛丘是為了明天給自己的小女兒送迎喜禮的。哄的一下子四散開來,回家找寶貝的,去珠寶店現買的,去紙墨店買上等文房四寶的,整個宛丘的東西大街和弦歌大街就跟過年一樣的熱鬧。
誰不想趁着這個機會巴結上鄒家,不為別的,只為了將來鄒家的船隊出海時能捎帶上自己。
都是金礦惹的禍啊
翌日清晨,鄒晨早早的起了身,吐了個昏天黑地,差點把苦膽水都給吐出來了,桌子上面的飯菜沒有一樣能吃得進嘴的,有的甚至連聞都不能聞,把陳琦嚇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恰好伙房送來了酸辣湯,鄒晨才算勉強吃進去小半碗。
「這酸辣湯是誰做的?」陳琦看到鄒晨吃進了飯,才鬆了口氣。
杜昭笑道:「是咱們小伙房裏王廚娘做的。」
「賞王廚娘一貫錢,以後天天做一道酸辣湯給你們主母喝。」陳琦神情愉快的扶着鄒晨慢慢走,說是幫她消食。
又低聲勸道:「我查了書,書上說你還是天天要吃幾碗雞湯的好,雖然吃不下好歹也是幫咱們孩子吃的。」絮絮叨叨的如同一個小老太婆一樣。
杜昭和胡媽媽就抿了嘴笑。
「哪本書上有說讓孕婦吃雞湯的?」鄒晨白了他一眼,陳琦便傻傻地笑。
他當然不是在書里查的,是昨天逮着胡媽媽事無巨細的問了半天,最後把胡媽媽問得頭暈腦脹才算罷休。
鄒晨走了一會才覺得通體舒暢,雖然還是有一點噁心,但精神很好。
白英過來回話,說是敬哥和胡媽媽的兒子紀明在院外等着,鄒家已經過來人了。鄒晨看了一眼故作矜持實則狂喜的胡媽媽,昨天許給她兒子來當差,今天一大早就在院子外等着做事,果然是用了心的。
陳府大開中門,由陳琦恭敬地將鄒家的人挨個迎進了院子。陳宗長絲毫不敢擺譜,就率領着眾兒孫站在兩個側門旁,等到鄒家的人進去完了他們才敢進去。
自從陳家十三郎中了探huā郎去外任,陳琦也中了探huā郎,陳家便由宅升為了府,也學着那些有門第的人家修了三層台階,弄了一個中門兩個側門,平時陳府的人便從側門或者小角門進出,只有陳琦和他父親有資格走中門。
今天鄒家是貴客,不論有沒有品階,都可以進中門。
鄒家人剛進去沒有一會,側門都快被人擠爆了。
那些行商天不亮就守在了鄒府的門前,等到鄒家的馬車一出發,他們便跟在後面。見到鄒家人已經進了門,便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拜貼呈上。鬧得陳府門子一個措手不及,光收拜貼就收了一個手軟,最後還是臨時抓來了人才算一一收齊。
他們可是打聽過了,鄒家的這位小姑娘,那是最得寵的,也是最有能力的,不僅一已之力撐起了整個鄒家,而且和文府的關係又非常好。潞國公經常嘆息為什麼鄒家的小姑娘不是一個男子,這樣他便可以多收一個徒孫。
這些行商打的主意就是等到中午擺宴時,能夠有人唱個喏,讓鄒家知道知道自己也是來送過禮的。
擷英堂里,一時間歡歌笑語。
賓主間相互見了禮,請鄒老爺子黃老爺子坐了首位,鄒家三位老爺在左,陳宗長在右,坐了一個畸形的排位。沒有辦法,陳宗長不過就是考了舉人,連個官身都沒有,再加上沒有兒子為他請封,所以他只能算是一個白身,能坐在右面下首也是託了他有兩個探huā郎兒孫的福。
女眷則是全部坐在了抱廈中,別氏這才算深切體會了什麼叫品階,什麼叫地位。
馬氏和黃劉氏坐在了首位,牛氏和柳氏黃麗娘坐下了左下首,就連何思麻和徐小宛都在第二排有座位,雖然她們不敢坐站在阿姑們身後,可是她這邊就只有她自己是坐在右下首的,所有的侄媳婦不管你是哪個房頭再有臉面的,都得站着,就連她的親弟妹陸氏也不例外。
而她的親妹妹小別氏,則是連站在她身後的權利都沒有,被安排在了最後一排。
再看馬氏那一頭的富貴,那一身裙襦大袖,愣是將一個農婦給襯成了貴婦。huā釵金冠足足有兩尺高,冠有兩博鬢加寶石和金鈿飾,身上的霞披和吊墜都是金光閃閃。這一身按制裙襦大袖,價格足足超過一千貫。
再看自己身後的侄媳婦們,個個穿窄袖小襖,頭上無非是珠翠金簪之類的,沒有一個敢戴冠的。
這就是官與民的差距永遠不可逾越
別氏深深覺得絕望了
馬氏雖然坐在首位,不過除了一開始和別氏寒喧了幾句,就不敢再說話了。來時被囑咐過,今天是鄒晨的好日子,若是敢亂說話,回家家法侍候,所以她只能閉着嘴裝成一尊泥菩薩。
不僅是她,就連朱氏也是不敢說話的。
幸好,屋子裏有黃劉氏,再加上馮氏、柳氏、黃麗娘以及黃家的兩位舅母時不時的湊趣,場面倒是沒有冷清下來。
黃麗娘說了幾句話,眼睛便時不時的往屋外瞄。等看到鄒晨被杜昭和胡媽媽左右扶着小心翼翼的進了抱廈,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顧不得什麼臉面就走到女兒的身邊一把抱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哭什麼?」黃劉氏揩了揩眼角的淚水訓斥她,可是話里卻有無限的欣慰「小晨這會正是最弱的時候,經不起情緒的大起大落,快收了淚讓小晨坐下。」
黃麗娘收了淚,親自扶着鄒晨,將她扶到首位前,淺淺的行了禮,便被黃劉氏小心的接過,讓她坐在了自己的下首。
至於馬氏,好象覺得鄒晨坐在黃劉氏旁邊這個行為很正常似的。
鄒晨一來,屋子裏眾人的眼光就落在她的身上。黃鄒兩家看到她面色微有一些枯黃,便問她是不是吃得不好,屋子裏一連聲的討論這宛丘城裏哪家的飯食最好,又問鄒晨想吃什麼,這次她們來的急沒有帶上家中果園的水果,等到下午自然就會有人來送。
而陳家人的眼光則總是停留在鄒晨和黃鄒兩家人那一身富麗奢華的裙襦大袖上面
黃劉氏滿臉是笑,拉着鄒晨的手噓寒問暖。
擷英堂外陳忠則是急得團團轉,不急不行啊,陳府門外全是來遞拜貼的行商甚至還有一些官吏,就連知州和通判都來遞了拜貼,這些拜貼怎麼安排,是請他們進府飲酒還是將他們直接打發出去,他不敢做主啊。
進來飲酒座位怎麼安排,他也不懂這裏面的機關
正巧這時,看到了劉成和紀武一路笑談着往擷英堂而來。
「劉成老弟,你可來了,你可得救老哥哥這一把呀!」陳忠衝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劉成的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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