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聽得一哆嗦,頭皮都麻了,如同那一鞭子抽在她身上,這是桂嬤嬤慣用的手法,新人來了,先吃一頓鞭子,骨頭再硬,打了幾頓大多都聽話了,也有越打骨氣越硬的,但最後都沒個好結果。
公孫夢未此刻正去往坤泰宮給太后請安的路上,她人還沒到坤泰宮門口,蕭太后已經笑意盈盈地站在宮門口了。公孫夢未屈膝就要跪拜請安,蕭太后忙上前拉住她,嗔笑道:「皇上這是在折煞哀家。」
「母后,兒臣最近實在忙得抽不開身。」攻下最為難取的完顏國雖是有些時日,但公孫夢未貴為天子並沒有清閒的日子,實行新政、安撫民心和休養生息……公孫夢未來坤泰宮的次數明顯少了,距離上次,已經半月沒來了。
「哀家知曉的。」蕭太后連連說道,心疼地將人拉到跟前,撫了撫公孫夢未的臉頰說:「皇上明顯消瘦了,御膳房做得食物不合胃口?」蕭太后眼裏有明顯的不滿和疼惜。
「不是,是兒臣自己的問題。」就娘倆在房裏,公孫夢未也沒有太拘泥於禮節,坐到蕭太后身邊,開門見山地問:「母后,兒臣要的人,你幫我要來了麼?」公孫夢未原本是打算自己出手的,蕭太后直說這等小事無需皇上費心,一個奴才而已。
「要了。」蕭太后寵溺地笑道:「既是皇上想要的,哀家甚麼時候沒給過?」公孫夢未聞言露出淺淺的笑,蕭太后見到笑意,也展露笑顏,不過還是納悶地說:「皇上身邊丫鬟嬤嬤一堆人似是不少,怎麼還想要個貼身丫鬟?」公孫夢未淡笑不語,那些個丫鬟怎麼能和花千凝相比呢?呵。
蕭太后瞧着狐疑,斂去笑意,有幾分認真地說道:「皇上的心意,哀家多半能猜到。其實皇上不必如此,完顏國昔日的皇室族人如今多半淪為下等人已經折煞他們的威風了,再逃的那幾個也早晚都會捉到,如今就連那個公主,她亦是階下囚……」
「母后。」公孫夢未的笑意褪去,背過身去,語氣微冷,道:「兒臣自有主張,母后莫要管了。」孩子大了不由娘,更何況她的孩子是當今皇上。母女多日未見,蕭太后也不想因為一個階下囚鬧得不愉快,便順水推舟,逗笑說道:「哀家遵命便是。」
「母后,她人呢?」公孫夢未忙於朝政,拜託母親將花千凝尋來,可是,半月過去,人還沒有送到跟前,她不得不親自過來問問,等待的過程實在叫人拙急。
「皇上莫急。」蕭太后緩緩地說道:「哀家前些日子傳她過來,瞧着她根本不像是會伺候人的奴才。」蕭太后搖搖頭,有些無言地說:「想來也是,原本也是公主,怕是被人伺候慣了。所以,哀家命桂嬤嬤教教她一些規矩和禮儀,到時候再送到皇上身邊,皇上也可省心不少,皇上覺得如何?」
蕭太后是一片好意,公孫夢未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便說:「還是母后考慮周到。」一想到在不久的將來,那曾經高高在上的人就要在她身邊端茶倒水伺候,呵,可不止端茶倒水呢,公孫夢未光是想想,就有說不出的歡喜躁動着。滅了完顏國,勁敵消失,白白得了公孫國的領土,更有無數奇珍異寶,公孫國上下歡慶,公孫夢未自然也是歡心的,不過,她最為歡心的事,莫過於活捉了花千凝。
「母后,皇兄發來捷報,西域戰亂已被平定,擇日就能班師回朝了。」公孫夢未緩緩說道,「母后想來也很思念他吧?」當初,先皇公孫靖病重退位前,讓公孫夢未和公孫錦一起爭奪皇位,文武才略比試一番後,公孫錦明顯不敵公孫夢未。公孫靖也信守諾言,傳位於公孫夢未,公孫夢未繼位不久,公孫靖便病重離世。公孫錦一氣之下請命去西域平亂戰事,而公孫夢未也沒閒着,親自披上戰甲攻下先皇都攻不下的完顏國,花千凝一大家子死的死,逃的逃,傷的傷,其餘皆被活捉。
「皇上,他終究是你的哥哥。」蕭太后嘆了一聲提醒道,「答應母后,日後不管如何,你們手足不要互相殘殺。」公孫錦雖然年長,但性子暴躁,心狠手辣,對着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會過分謙讓,更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公孫夢未對這個哥哥向來無甚好感。公孫夢未臉色未變,淡聲說:「母后,兒臣都是按照禮法做事。」這話的言外之意,若是公孫錦守着禮法,她自然也不會出格。
「皇上……」蕭太后似乎還有話說,背對着她的公孫夢未眉頭皺了下,突然出聲道:「母后,兒臣想去瞧瞧她。」
「誰?」蕭太后問過之後就知道是誰了,思忖一番,便說:「哀家同你一處去。」她曉得,公孫夢未想去做的事,沒人攔得住,不過皇上無緣無故對一個亡國公主如此熱心,蕭太后多少還是不放心。
「移駕清心齋!」公孫夢未貼身的侍衛拜月走在頭裏,祭月跟在後頭,一行人往清心齋去了。平兒老遠就瞧見有人過來,見那假勢,似是太后駕到,忙喊翠兒過來瞧。翠兒踮着腳,等人更近了,啊呀一聲叫道:「皇上和太后移駕清心齋,我趕緊去回報給桂嬤嬤準備接駕!」
平兒守在這,翠兒忙趕到清心齋,耳朵貼到門板上,聽不見任何聲響,抬手叩門,「稟告主子,太后、皇上移駕清心齋,馬上就要到了。」私下裏,人人都喊桂嬤嬤,當着面,都是主子主子地叫,桂嬤嬤很是威風。好一會,桂嬤嬤才出來,將門一掩,冷臉命令道:「你在這守着,不許任何人進去,你也是。」
桂嬤嬤回到前堂,領着自己中意的眾嬤嬤和丫鬟們前去接駕,翠兒守在偏房門外,猶豫許久,還是推門進去了。眼前的這一幕,讓翠兒驚地回不過神,花千凝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沒了氣息,剛換上的新衣衫被鞭子抽打得出道道鞭痕,破口處皮肉綻開,血肉模糊……如果不是花千凝因為疼痛渾身一聳一聳地抽動,翠兒當真以為這人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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