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小姐,事關重大,可否親自見了您再說?」
「好吧。」張韻瑤約了周子君在酒店的會客室見面。
周子君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微胖的中年男子,氣度不凡,頗有威儀。與他隨行的,還有一個瘦高的三十來歲的男子。
這男子看着張韻瑤,微微愣了下,眼裏閃過評估,不過卻是沒有說什麼,而是與周子君一道坐在張韻瑤對面的會客桌上。
「紅葉小姐,我來給您介紹,這位是莫慶雷,是本地的端公,也可以稱為地師。就是他發現的紅衣女鬼。」
莫慶雷朝張韻瑤微微點頭,說:「紅葉小姐您好。」
張韻瑤略挑了眉毛:「既然你就是端公,那捉拿厲鬼應該也在行才是。為何還要找上我呢?」
莫慶雷苦笑道:「說來慚愧,小道雖有些道術,卻無把握對付那紅煞厲鬼。所以只有請紅葉小姐出手了。」
莫慶雷倒是不敢小瞧張韻瑤,能成為國家特殊部門的人,還任組長,沒個厲害本事,如何說得過去?修道之人,並不是年紀越大道術才越高。
有些人有天賦,有完整傳承,又與道家有緣,修煉起來就格外迅捷快猛。
而道法也不比練武,要一招一式地練,通常一個道法,有天賦又與道有緣的人一學就會,就是掐個手印,念咒語而已。有些困難些法力大的道法,或許學個三五天就會了,張韻瑤如此年輕,就是國家部門裏的人物,不是與道法有緣天賦又過人,就是某個玄學世家的嫡系人物。
莫慶雷雖也修道,卻只是從師父手頭學來的,他的師父也只是個半調子,道術並不完整,自是不敢與有完整傳承的真正道士相提並論。
張韻瑤看了莫慶雷一眼,說:「把那紅煞厲鬼的事兒說下吧。」
周子君就趕緊說:「是這樣的,是本地一家醫院,有個紅衣女子忽然跳樓輕生,屍體面容朝上,當時就有個地師對警察說,這女子死前特地穿着鮮紅衣物,死後又帶着極強的怨氣,摔下地面,又腹部朝上,說腹部朝天,力大無邊,死後肯定會成為厲鬼,並且產生極厲害的紅煞女鬼,絕對會危害人間,要我們不要動女子的屍體,並且全力查出女子死前發生的事。」
周子君頓了下,又繼續說道:「這女子叫張采夢,是一間公司的普通職員,好像是因為感情原因,懷孕五個月都被男人拋棄另娶白富美,自己一個人來醫院打胎,卻不小心引發大出血,子宮被切除,還差點一命嗚呼。那男的未婚妻非但不同情她,反而極盡刻薄刺激她,這張采夢一時想不開,就穿了紅衣服跳樓。端公說,當時她跳樓的地方,剛好又是醫院的背面,又是午夜時分,陰氣極重,極容易產生煞氣,滋生怨氣,進而行成厲鬼,還對我們說,她成為厲鬼後,第一個要報復的就是那對男女。」
「端公的話果真得到應驗,因為第二天晚上,那對男女還真的死在了自己家中床上,死相極慘,連我這個幹了多年刑偵的老公安都看得慘不忍睹。」
張韻瑤說:「雖說是厲鬼作祟,但那對男女也不是東西,死了就死了唄。你們還想替他們報仇不成?」
一般情況下,形成厲鬼也是有着極為苛刻的條件。一是死前帶着極大怨氣的,二是在午夜裏死亡,三是死的地方陰氣極重,四是穿紅衣服。
穿紅衣服的人鬼門關不會收,會誤以為是生魂。
而厲鬼之成會成為更厲的鬼,也是有原因的。
人若命終時有冤讎或嗔心重的就會投生鬼道。鬼道有很多種。福氣很大的鬼生前做過很多善事的往往被封為神。比如:天神、山神、河神、土地、城隍……等等低級神職。他們壽命很長,生活很快樂,錦衣美食,還享有人類上供。無福鬼就差些,缺吃少穿。餓鬼道就更慘了,因為生前貪婪又作惡的緣故所以活的非常慘,沒吃沒穿。
而橫禍凶死或被人害死的人,往往怨氣會很大,成為厲鬼的可能性就很高了,因為這類鬼也很苦,越苦越厲,所以常常去害人整人才肯罷休。
而這個紅衣厲鬼,就更加了不得了,懷了孕還被男人拋棄已經夠慘,自己去醫院打胎,還倒霉地大出血,子宮不保,失去做母親的機會,已經是慘上加慘。偏前男友和他的未婚妻還落井下石,簡直就是催命符,難怪要穿紅衣,剛好在夜間十二點跳樓死亡,又剛好死在陰氣極重的醫院,又是腹部朝天,已形成厲鬼條件,自然是力大無窮,自帶法力。她那造孽的前男朋友和那未婚妻也是死得其所,活該。
周子君苦笑:「雖說我們也信,李紅衛和王海琴就是被厲鬼所害。可是王海琴的父母不信呀。」
王海琴的父母還不是普通人,還是本市有名的企業家,這年頭,但凡有點本事的企業家,都會成為政府的坐上賓,並且成為政協委員,頗有政治權利,又與市長掛了勾。就一天三通電話向周子君施壓。周子君起先也對他們說過,是厲鬼作祟,他們非但不信,反而還把他給臭罵了一頓,說他堂堂公安局長,居然也相信封建迷信來了,實在是亂彈琴,並還給他扣了個宣揚封建學信的大帽子,並責令他一個星期內必須破案。
周子君能有什麼辦法呢?就連法醫都說,死者死得詭異,臉上身上的皮子沒一個完好,仿佛被尖利的爪子活活撕扯,而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則是心臟嚴重痙攣引發的心臟病。
因過度的恐懼,加上劇裂的疼痛,也會引發心臟痙攣,進而引發心臟病。
人被剝皮,儘管痛楚加劇,但並不會立即死亡,死者的真正死因是過度恐懼而死,也就是說,是被活活嚇死的。
加上莫慶雷也去觀看過死者現場,空氣中還遺留着不少陰煞之氣,應該是被那紅衣女鬼給害死的。
只是,王海琴的母親不相信,反而還認為莫慶雷是騙人的,指着周子君的鼻子,威脅周子君,要把莫慶雷抓起來。治他個宣揚封建迷信之罪。
當天晚上,又有人死了,死者是給紅衣女鬼做清宮手術的醫生,死得也極悽慘,也是全身被剝皮而死,眼睛睜得大大的,還帶着極至的驚恐。
這下子,不止王海琴的父母嚇慌了,就是市長也嚇得夠嗆,又責令周子君趕緊破案,抓出兇手,不然就向公安廳申訴,撤他的職。市長雖然相信了是厲鬼作案,卻仍是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了周子君。
周子君無耐之下,也只能硬着頭皮四處聯繫會捉鬼的道士、端公及神婆。
只是請了一個神婆,一個道士,女鬼沒被抓住,那神婆還會被厲鬼給害死了,那個道士機靈些,跑得快,但也受了很重的傷,至今還躺在醫院裏。不過第二天,那道士就消失在醫院裏,留言稱不敢再呆在重慶,那女鬼實在厲害,怕被報復,去他師父處避難去了。
而那女鬼卻沒有停止害人,每個晚上都會害一個人才會罷休,接連三天,又害死了三個人,一個是王海琴的母親,一個是李紅衛的表姐,另一個卻是與女鬼生前毫無恩怨的路人。
這下子,連市裏頭全都驚動了,又厲聲責令周子君限期內破案,不然公安局長的位置就換人坐。
而這時候,副局長徐曉平則站出來說,他認識一個捉鬼大師,只要把此人請來,一定可以收伏厲鬼。
周子君這下子可抓慌了,這徐曉平本來就是有後台的人,若這回立了大功,他的局長之位還真要被他提前收入囊中。
正當周子君焦頭爛額之際,天無絕人之路,讓他陰差陽錯地知道了國家特殊部門裏供職的紅葉小姐就在本市。
收伏厲鬼本就是張韻瑤份內之事,於是張韻瑤二話不說就應了。並且即刻動身。
她讓周子君等她一會,上樓去與凌陽打聲招呼就隨他去捉厲鬼。
凌陽已經打坐完畢,就說:「只是只才剛成形的厲鬼罷了,由你出馬,當然是手到擒來。」
「你要不要一起去?」張韻瑤問。
凌陽說:「我就不用去了,從馮萬寶身上,我忽然領悟到了更深層次的道法,就在屋子裏領悟道法吧。」
他已經進入地府查探過馮萬寶了,此人確實成為地府鬼眾了,崔判官的理由是,馮萬寶是難得的信守諾言之人,又有顆向善之心,儘管生前沒做過多少善事,但在做了鬼後,沒有借着怨氣成為厲鬼害人,反而憑着生前不能達成所願的念力支撐了三年時間。在遇上凌陽後,難能可貴的是,沒有要求凌陽替他復仇,而是第一時間還在陽間差欠的債。
就憑這一點,就能給他增加不少功德。
這樣的人,在陽間已不多見了,這樣的鬼,就是在陰間,也是越來越少了。
所以崔判官破例讓他成為地府鬼眾,只要在地府表現良好,還有可能成為統管一地的小鬼神。
馮萬寶的事兒也給了凌陽不少感悟,他似乎從這件事中悟出了一個更深層次的東西。但又一時抓不着,所以只想快速找個安靜的地方,靜心悟道。
見凌陽不肯隨自己去,張韻瑤有些失望,人人皆有一顆虛榮心,她也想讓凌陽見識下自己捉鬼的本事好不好。儘管有魯班門前弄大斧之嫌。
不過她仍是尊重凌陽的決定,特地把房門鎖了,並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又在櫃枱前特地交代了櫃枱人員,千萬別去打擾到凌陽。
這時候櫃枱人員已經知道張韻瑤身份特殊,哪敢怠慢,自然把她的話當成奉旨。
……
張韻瑤坐了周子君的車子,去了市公安局,並且在冷庫里看了五名死者,其有一男一女死得極慘,全身的皮都被剝了,全身沒一處完好的肉,顯然生前是受到了極致的折磨。至於一個醫生以及王海琴的母親,李紅衛的表姐,死相稍微好些,但仍是極慘悽慘,這使得張韻瑤不得不感嘆,不知是該怪女鬼太過狠毒,還是該怪這些人咎由自取,自招禍事。
李紅衛和王海琴死有餘辜,沒有他們種下的因,就不會收到這個果。
李紅衛王海琴這樣的人,這世上不多見,可一旦遇上,絕對會痛不欲生。而養出這樣性格的子女的父母,也難逃其咎。所以王海琴的母親也死得極慘。
至於這個醫生,據說是王海琴的一個堂姐,做個人流手術,居然會大出血,甚至被切掉子宮,這其中沒貓膩,任誰都無法相信。
至於李紅衛的表姐,據說李紅衛與女鬼分手的主要原因,就是這個表姐從中作梗,難怪女鬼怨氣會這麼大。
最無辜的一個人就數這名女子了,也證明,女鬼墜入鬼道變為厲鬼後,接連的復仇殺戮,已讓她喪失本性,成為真正的厲鬼了。
看了死者屍體後,張韻瑤對周子君說:「白天陽氣重,女鬼不敢出現,一到晚上仍是會出來害人的。唯今之計,就是在今晚收伏她。」
周子君說:「是呀,只是,城市這麼大,她想要害人,去害誰,咱們根本不可能事先知道呀。」
「你不知道,我知道呀。」
「紅葉小姐,您知道女鬼的藏身之處?」周子君又驚又喜。
張韻瑤搖了搖頭:「現在還是大白天,我並不能感受到女鬼的存在,只要她晚上出來害人,只要不超出一百公里的範圍,我必能感受到她。」
拜凌陽那顆地府仙桃以及升官所賜,張韻瑤的靈力又精進了一層,如今的她,已經能用神識感應得更遠更廣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有了紅葉小姐在,收伏厲鬼指日可待。」周子君大喜。
張韻瑤看看天色說:「不急,離天黑還早得很呢,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各自做自己的事吧。我天黑後,就會出來會會那女鬼。」
周子君也着實是無路可走了,一大清早就來酒店找她,現在也才上午十點呢。離天黑還早的很。
周子君又親自送張韻瑤回飯店,才剛下了車,就有人叫住她:「張,張小姐。」
張韻瑤轉頭,居然是馮君。身後還有李凱的父母,以及馮母。
「你們怎麼來了?」張韻瑤問,只是隨及就明白過來,問:「那王強還沒有你們的錢麼?」
「還了,還了。」李凱的父母比馮母祖孫還要激動,趕緊說:「托張小姐的福,那王強今兒上午就把錢還來了,連本帶利,一共四十一萬呢。」
馮君激動地道:「姐姐,真是多謝你。都不知該如何感謝您了。」
張韻瑤就說:「我也是受鬼之託,忠鬼之事。既然你父親生前的賬已全收了回來,那麼我就算完成了對他的囑託。你們也不必謝我,都回去吧。」
「姐姐,您是受我父親所託,可若非您的信守承諾,我們也不會要回這筆錢,欠李爺爺的錢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還上,姐姐,您和哥哥可真是我們的大恩人呀。」
馮母也激動地說着想請張韻瑤和凌陽吃飯以示謝意的話。
張韻瑤婉拒了,但馮母祖孫卻不干,非要請張韻瑤吃一頓飯才肯罷休,張韻瑤無耐,只好把周子君搬了出來。
周子君輕咳一聲,對祖孫道:「二位,我是市公安局長周子君,紅葉小姐剛才已應下了我市局的請求,紅葉小姐接下來會很忙,怕是沒功夫赴二位的宴了。二位的好意,我替紅葉小姐領了,紅葉小姐本就是世外高人,向來奉行助人為樂,二位心裏感激就是了,真沒必要如此的。」
市局局長?
堂堂市局局長居然還會請這個小姑娘幫忙辦事?
馮母和李凱的父母都嚇了一跳,儘管不明所以,但他們靈活的腦袋瓜子已展開了無比豐富的想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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