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_84796車子到達小區的樓下時,雨桐沒有急着下車,專注地看着夏允風。
「允風。」她喊得異常溫柔。
夏允風的心狂猛一跳,怔怔看着她美麗的面龐。
「如果你爸爸接受了我,我們交往吧!」
夏允風頓覺喉嚨乾澀,沙啞地問:「你再說一遍。犬」
雨桐嫣然笑道:「我說,等你爸爸能夠接受我時,我們交往吧!我做你的女朋友,可以嗎?」
夏允風感覺自己瞬間變成了青澀小毛頭,驚喜地手腳一時不知手腳往哪擱,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得用力:「好……當然好啊!就這麼說定了!踺」
判斷一個人真心或假意,有時根本不需要眼睛,察覺他用力但微微發顫的手,雨桐對他湧出前所未有的感動,傾身上前,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謝謝你對我所有的好,允風。」
夏允風摸着臉頰,慣有的邪魅和冷冽消失不見,孩子氣地笑了。
「我送你上樓吧!」他依依不捨。
「不,你也回家去吧!」
雨桐抽出手,毅然推開車門。
走進小區許久,依然感覺身後兩道執着追隨的視線。直到拐了彎,明知道看不見他的車子,她才緩步回頭,怔怔地望着前方。
這一次的心跳加速,忐忑過後變得堅定。為夏允風,為自己,也為只許前進不許後退的目標。
從此,生命中將接受一個新的男人,接受全新的生活挑戰。
**
夏家。
夏允風的車子剛停好,下人跑過來幫忙開車門,緊張地報告:「少爺,老爺一回來就在發脾氣呢,您小心點。」
意料之中的事情,夏允風快步邁進大廳。
雨桐的話在一路上反覆迴蕩耳邊,他渾身積蓄着激亢的力量。
「放心吧,我會跟爸爸好好談一談。」
曾幾何時,他也會跟下人如此有耐心的交代?下人錯愕過後,立刻畢恭畢敬地為他引路,「老爺不在書房,剛上了三樓花園。」
三樓是空中花園,夏國賓佇立在園子前方,雙手撐在欄杆上,俯瞰半山。年近六十的他身型依舊高大偉岸,夜色下顯得霸道陰沉。
「爸爸。」夏允風來到父親身後。
夏國賓轉身,定定盯着他幾秒,突然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揮過去。
口裏傳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夏允風抹了抹了嘴角,這一巴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為心愛的女人挨一巴掌,他不在乎。
「要不要再打這邊,讓你老人家多發泄一下呢?」他笑着湊上另一半臉頰,「等你火氣消退,我們再談。」
夏國賓氣得發抖,指着大罵:「你這個逆子!我早就警告過你,敢為了那個女人跟我作對,後果自負!」
「爸爸想怎麼對付她?還要像上次一樣,收買李博士身邊的護士,想在手術台上害死她嗎?」
「你……」夏國賓眯起眼睛,狠狠道,「你以為我不敢?」
「不!以前我是以為你不敢,現在徹底明白了,凡是不服從你、得罪你的人,你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正好是夏國賓的兒子,還是該悲哀自己生在夏家!」夏允風自嘲地笑。
夏國賓死死瞪住自己的兒子,他向來嚴厲,兒子的成長過程中免不了棍棒教育。但是,他從未干涉過兒子跟任何女人交往,這次是唯一的例外!
因為對象是陸雨桐,一個可能是金葉子女兒的人。
只要看到那張與金葉子一模一樣的面孔,就會勾起冰封多年的陳年往事,附帶他隱藏多年不願碰觸的秘密。
他會心驚到難以忍受!
沉默橫亘在父子之間,夏允風雙手握拳,筆直地垂在兩側。
「爸爸,我今晚之所以還能如此心平氣和跟您交談,是為了雨桐。但是我想,多說無益。我愛上了她,如果爸爸也曾真正愛過一個女人,應該理解那種感覺。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做,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做!」
他說為了陸雨桐,什麼都可以做,也沒什麼不可以做……
夏國賓咬牙切齒道:「如果我說,我永遠不會同意呢?」
「如果雨桐因為我再受到半點傷害,那麼——」夏允風慢慢揚起嘴角,眼神堅定而冷酷,「您將永遠失去這個兒子!而且,我不介意為她報仇!」
夏國賓震動地晃了晃,父子父子!兒子骨子裏的血性多少遺傳了自己,兒子的威脅不是開玩笑!
「滾!我現在就不稀罕你這個逆子!」他一手拍下欄杆上,欄杆晃動,發出巨響。
「請您保重,多注意身體啊!爸爸。在您沒接受雨桐之前,我還是很尊敬您老人家的。」夏允風朝他笑了笑,離開花園。
**
慈善晚宴回來,
宋子遷與夏雪彤在車上沒說幾句,再次發生不快,又陷入了所謂的冷戰。
或許一開始就錯了!
他心目中的婚姻不是這樣,心目中的妻子也不是這樣。她原來是個溫柔善良、甜美可人的小女孩,每次跟她在一起,都不自覺想保護她,哄她開心。
可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之後,發現很多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
她會不厭其煩揪着同一個問題,反覆問他。
而他由最初的耐心解釋,到後來的沉默自責,再到現在逐漸失去耐性,連反思的心情都沒有了。
像剛才,一上車,她就問:「跟舊情人跳舞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開心?」
他知道,怎麼回答她都可能有新的想法,索性沉默以對。
她嘲弄地說:「男人都這樣,吃着碗裏的,想着鍋里的,但是宋子遷,我告訴你,你可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也別忘記我的身份!丟人現眼的事不要拉着我陪你!」
車子駛進住宅小區後,他才嘆着氣:「彤,跟我結婚,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的是你吧!以前的承諾你做到了幾點?就算我有後悔,也都是你的錯!」
他再嘆一聲:「好吧,確實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不知怎麼,聽他這樣老實承認,她也覺得來氣,不甘心地瞪過去。
宋子遷無可奈何,越發覺得這世界上的女人太難理解。車子停好,他仍是體貼地為她打開車門。
雪彤抬起高貴的面容,挺直着腰走向大樓。
習慣了她這種姿態,他不以為意,冷肅着臉與她一同步入電梯。
家中,燈光照得一室溫馨,但四周的空氣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宋子遷進浴室之後,雪彤依然悄悄翻查他的口袋,找出他的手機,做着每晚都忍不住會做的事。
手機有上鎖,密碼是她有意觀察到的,從第一次偷看了之後,心中便有一股無法克制的意念,每晚非得檢查完他的手機記錄才能安心睡覺。
因為無法放下對雨桐的感情,宋子遷總覺得心中有愧。他是個心思相當縝密的人,防備心重,然而他無論如何沒想過要防備雪彤。
除了一般的公務或朋友,凡有特別的來電或短訊,他聯繫完都會及時刪除。
今晚卻湊巧,浴室里傳出嘩嘩的水聲不久,手機震動了一下。
雪彤的心臟差點蹦出了胸口,緊張又激動。
是條短訊。
——宋先生,很抱歉,金蛇依舊下落不明。但有人目擊她曾在愛德醫院外見過陸小姐。守株待兔,或有發現。
金蛇是誰?
愛德醫院?陸小姐?是陸雨桐吧!
雪彤咬了咬牙,美目一眯,射出憤怒的目光,火速將短訊刪除。
**
清晨,天空有些陰雲,灰濛濛的。
雨桐一早梳洗整齊,將金葉子按在胸口,親了親,背起包準備出門。
夏允風來電話了。
「怎樣?昨晚睡得好嗎?」
「怎樣?昨晚跟你爸爸談得怎樣?」
兩人異口同聲地發問,而後聽到了彼此的輕笑。
「還不錯,一覺睡到天亮。」事實上,半夜做噩夢了,醒來呆呆坐了好久才睡。但是,她不想讓允風擔心。
「我也還不錯,跟爸爸說了很多心裏話,該說的都說了。」夏允風話語一頓,低沉了幾分,「不過,他是個固執的傢伙,想得到他的認可,道路可能艱辛漫長。」
「沒關係,我也會努力!」
倘若夏國賓不能接受自己,縱使跟允風結婚,嫁進了夏家,恐怕也不夠能力幫媽媽報仇。
雨桐將電話收進包里,坐車到愛德醫院,一路上牙根都是緊咬着的。
昨晚夢見的是媽媽,這次是真正的噩夢!
媽媽在遭遇車禍時拼命求救,沒人理會,她身上、臉上血跡斑斑,奄奄一息。然後一群瘋狂的精神病人,將她從車裏拖出來。從此,她住進了瘋人院……
當年將媽媽害得這麼悽慘的惡人,究竟是誰?
這個星期,她每天每夜都在分析,凌江市藏龍臥虎,各種大人物確實不少,但只有夏家才能幫忙對付的,其實並不多。
三哥那邊暫時沒有進一步消息。
她也跑去局請求調取七年前車禍的資料,一開始嚴肅拒絕,後來透露七年前一場小火災,燒毀了一些卷宗,包括那場聳動全城的車禍。
怎會這麼巧?
雨桐能想到的最後一條線索是一個人,當年跟媽媽同時發生車禍的人——宋世興!
對於宋世興,她既了解又陌生。他癱瘓後深居簡出,自宋子遷婚禮後再也沒有現身,整日在宋家老宅里,聽說最近還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恐怕,連宋世興也不知車禍
背後有人為的陰謀,否則宋子遷跟他父子情深,這些年該想盡辦法為他報仇才對!
**
清晨的空氣冰涼,巷子深幽,空寂無人。
雨桐今日約了李博士比較早,從醫院檢查完出來,才不到九點。她走進巷子,扯下胸口的金葉子,攥在手心。
媽媽應該還沒來吧!
想到上次倉促的相見,媽媽被毀的容貌以及滿腔的仇恨,她心酸得眼眶發紅。
很快找到約定的那處牆壁石縫,她深深看了金葉子一眼,仔細地將它放入縫隙中。
媽媽說,留下信物就好。
人,不想相見!
雨桐抹乾眼角的濕潤,媽媽一定會來取信物,要留下來等她嗎?
等的話,媽媽一定會生氣。
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見她一面,親口告訴她「女兒發誓,一定幫你完成心愿!」
……
巷子裏前後無人,雨桐沒留意,醫院旁的街道邊,正對着巷子口的地方,有一輛白色轎車早已停放。
雪彤戴着墨鏡,在她進入巷子後,也悄然跟上,不時探出頭來觀察。
雨桐背靠着牆壁,也不時朝巷子兩頭張望。
雪彤的好奇心徹底被勾了出來,她在等誰?那個叫金蛇的人嗎?她好像在牆壁里放了東西,是什麼呢?
瞧見街道上來往的路人,雪彤計上心來。
「你好,這位先生,能否借你手機用一下。」她攔住一名路人,「我想發條短訊。」
一百元,買一條短訊。路人喜滋滋地同意了。
一分鐘後,雨桐的手機叮鈴響了兩下。
短訊內容是:陸小姐,您的檢查結果發現一些嚴重問題,請速返醫院。謝謝。
雨桐一字一字看完,腦袋轟了一聲,心臟緊張地揪起。
自己的眼睛已經康復,血塊也已從腦部取出,還有什麼嚴重問題呢?她再次朝巷子兩頭看了看,仍是不見盼望的身影,慘白着臉走向醫院。
她剛離開巷子,雪彤迅速走進。
慢慢尋到牆壁的縫隙,扯出一片小小的金葉子。
金葉子?
雪彤揚起紅唇:「我懂了,金蛇是她!」
可是,子遷找金蛇做什麼?一定是為了陸雨桐,一定是!
她隱藏眼中的怒火,將金葉子塞入口袋,匆匆返回車裏。車子很快離開了街道,消失在車流中。
**
陰雲越來越密集,仿佛隨時會有一場暴風雨。
二十分鐘前,宋子遷收到周棣的急電。
「終於發現了一名疑似金葉子的女人,我現在正跟着她,你馬上出來!暫時不知道她要去哪裏,前面是仁德路方向……」
「肯定是她!愛德醫院!」
宋子遷立刻開車,直往愛德的方向奔跑。
金葉子一路謹慎,寬大的夾克包裹着身子,帶着口罩,半張臉隱藏在豎起的領口裏。她腳步匆忙,走到巷口時,前後看了幾眼,迅速拐進了巷子。
周棣沒敢馬上跟過去,宋子遷的車很快抵達,隨意找了個車位,快步跑出來。
「怎樣?人呢?」
周棣悄悄指了指巷子。
果然,上次雨桐哭着請求他去追金葉子,就是這條巷子!
宋子遷顧不得多說,直接奔進去。
金葉子站在約好的那處石縫旁,上下細細查看,沒發現要找的信物。原本帶着希望的美目霎時變了,她失望地後退了一步,用力喘了口氣,陰狠與狂躁射出來。
纖瘦細弱的拳頭用力捶在了牆壁上。
「口口聲聲喊什麼媽媽!這點承諾都做不到,憑什麼還要相認!哈……哈哈!」
她的手一拳一拳往牆壁上捶落,不在乎凹凸的石塊割傷了手指,鮮血模糊。
笑聲低沉,有些沙啞,比哭還難聽。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旁邊衝過來,來人牢牢抓住了她亂捶的手。
金葉子瞪着發紅的眼,抬頭看清宋子遷英俊而冷硬的臉龐時,目光再次大變。
「你、你、你……」她連說了幾個「你」字,話語就硬生生卡住了。而後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試圖甩開宋子遷的手。
宋子遷力道強大,任憑她怎麼使勁,都掙扎不開。他盯着她血跡斑斑的拳手,擔心地皺眉。
「金葉子女士,你可是捉迷藏高手,讓我們找得好辛苦。」周棣在旁不慌不忙地打量她,已確認金葉子無疑。
金葉子瞥向他:「想抓我回精神病院嗎?哈!你應該很清楚,我根本沒病!我每一天都很清醒,活得比任何人都清醒!」
掙扎間,口罩不經意脫落,露出一張猙獰扭曲的面容。
宋子遷緊緊抓住她,焦灼逼迫道:「我等了七年,要的就是你的清醒!」
金葉子尖刻地笑了幾聲,眯眸直視宋子遷:「哈哈!我知道,你希望我說出當年車禍的真相嘛!你想知道是誰害了宋世興,對不對?」
宋子遷屛住呼吸,額頭青筋劇烈跳動。
「是誰?」
「宋世興一點都不記得了?他只是癱瘓,難道連腦子也糊塗了麼?」
「你快說!」宋子遷眼中流露痛苦,旁人怎知道真正的父親早已身亡。
周棣道:「金葉子,你既然承認了自己很正常,就老老實實告訴我們吧!」
金葉子嗤笑:「宋世興自己都不願意揭露的真相,為何要我來說?」
「因為——宋老董事長車禍後,喪失了部分記憶,所以很多事情不記得了。」周棣看了宋子遷一眼,為他找到解釋的說辭。
金葉子愣住,隨後由低笑變成大笑:「哈哈,我假裝失憶,每一天因為記得太清楚而痛苦難熬,他倒好,將那些殘酷的事情都忘了!怪不得……怪不得……」
她反手抓住宋子遷的領口,注視他與宋世興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像是耳語般突然降低了聲音。
「怪不得你不但沒有想要為他報仇,反而娶了那個人的女兒。」
一把鋒利的刀尖驟然刺進心窩的疼痛,宋子遷懷疑自己聽錯了,他雙手猛地使力,幾乎捏碎了她的手骨。
「什麼意思?」他一字一字逼問。
周棣沒將那句話聽清楚,忽見宋子遷的臉上如風雲變色,恐怖駭人,意識到金葉子肯定說了什麼相當嚴重的話。
「呵呵,是沒聽清楚,還是不敢相信?」金葉子痛得額頭冷汗直冒,可她笑得森音,心裏覺得暢快。
宋子遷震驚夾雜着怒火,厲聲逼問:「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說清楚!」
「呵呵,哈哈。」
「你這個可怕的女人!」他一把將她推到牆壁上,不容反抗地按住她的雙肩,「說!說清楚!是誰製造了車禍,害死了我父親?」
「害死?」金葉子敏銳地捕捉到兩個關鍵字眼,笑聲忽然停住。
宋子遷無暇解釋,陰沉黑眸透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冷酷。
(今天6000字更新完畢,下一章,雨桐跟子遷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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