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甜甜一笑:「你每次都說看在三哥的面子上,這次也會吧?」
一句話,她吃定了他。
陸青桐秉着日行一善的原則,沒人在,他自然會關照。問題是——
「姚若蘭,我不喜歡別人擅自替我做主。」
「好吧……你不想照顧我,我無法勉強。但是你走了,我做什麼,也沒人能夠勉強得了。」這叫變相威脅,她挑釁地揚起下巴。
陸青桐冷下臉,返回對面沙發坐着,與她保持至少一米以上的距離髹。
整個下午,病房裏氣氛詭異。每隔幾分鐘便聽有人自說自話,因為無論她說什麼,房間的另一個人都置若罔聞。
姚若蘭很躁舌。
這一點,陸青桐一直很清楚。
他沒想到她還這麼矯情。
明明左手沒傷,中午獨立用餐吃得好好的,晚上卻狀況百出。
「青桐,你餵我吃好不好?」
「不好!」他從沒伺侯過別人吃飯。
「可是人家手受傷了……」
「左手沒傷。」
「左手用不習慣,不方便。」若蘭帶着幾分撒嬌,他終於開口應答她,好開心。
可陸青桐話語跟神態一樣冷冰冰的,毫不留情揭穿她:「中午我看你用得挺順。對了,我記得三哥說,你小時候左手寫字。」
「中午是中午,晚上是晚上……」若蘭失望地丟下勺子,「我不吃了。」
青桐掃過她的餐盤,飯菜基本沒動。
「浪費糧食可恥。何況這些都是芳姨為了做這些,費了很多心思,要懂得珍惜他人勞動成果。」
若蘭賭氣望着他:「我也想吃,可吃不了。有人假裝好心,天天說教,當別人真正有困難卻見死不救!」
誇張了,姚小姐!陸青桐與她互相對視,僵持着誰也不退讓。
然而論固執,沒人比得過若蘭。
最終,他拿起她的勺子,舀了小口飯送到她嘴前。
若蘭的眼眸一點點變亮,然後噗嗤笑出聲。
「快點吃!不吃拉倒!」
做人不能得寸進尺,若蘭趕緊張嘴吞下飯糰,心裏美滋滋的。
「呵呵,今晚的飯菜真香!我是說芳姨手藝越來越好,以前都沒覺得清淡食物竟然會這麼香呢!青桐,我還要。」她沖他張開小嘴。
陸青桐抿緊唇,再舀一口送過去,冷冷道:「幼稚,以為自己還是孩子麼?」
「不,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若蘭努力朝他拋出大媚眼,曖昧地靠過去,「青桐,我是你第一個親手餵飯的女人吧?你要永遠記住第一次哦!」
第一次……
認識姚若蘭之後,他人生多少個第一次就那樣被開啟——
「青桐,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去爬山吧!」
「不去,我下午有課。」
「你學習那麼好,少上兩節課有什麼關係?再說,我早幫你打聽過,今天莊教授家裏有事,下午的課程臨時取消,改成其他學科了。」
那時他多單純,竟然信了她的鬼話。
此後,陸青桐完美的學習生涯被記下難堪的一筆——逃課!
他發誓要吸取教訓,絕不重沓覆轍。可沒過多久,再次中了姚若蘭的招,以致於有了另一個更嚴重的「第一次」。
「青桐,今晚我們學校網球社舉辦,你一定要陪我參加哦!」
「沒興趣,你自己去。」
「不行,我答應過悠悠要帶男朋友的,你不去,我會被朋友笑話。」
「是你答應,不是我答應的!我不想幫人履行沒必要的義務。」
「一次,就一次嘛!」回想起來,個性大而化之的姚若蘭不但很會撒嬌,還很會談條件。她保證,「好青桐,我也可以答應你,今晚陪我參加聚會,我接下來整個星期絕不打擾你,這樣總行了吧!」
結果,當晚他被一群瘋狂的高中生灌了許多酒,醉得不省人事,而第二天早上有一堂重要的突擊考試。
於是,他人生中多了新的一筆——缺考!
而信誓旦旦的姚小姐根本言而無信,說好一個星期絕不打擾,事實上第三天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粘住他。
這兩次事件,他們都吵架,冷戰,再以她的主動認錯求和收場。
回憶起來,也有一些拜她所賜的「第一次」,換來的了甜蜜和小幸福。
那一次,因為姚家的生意,她差點被人綁架,她抓起書包奮力抵抗掙扎。而他熱血逆涌,加入戰場,一個念頭只想保護她。
好在姚大哥帶人及時趕來。
而從未跟人打過架的他,嘴角掛彩,眼角下巴淤青,半個月才消。
若蘭為他擦藥,哭得稀里嘩啦。
他不許她告訴姐姐,謊稱學校忙着做課題研究,周末沒空回家,免得姐姐擔心。
兩人有了共同的小秘密,感情上突然親昵了許多。
至於初吻……
也是被這大膽的丫頭奪走的!
……
「青桐,你發什麼呆?再餵我兩口嘛!」若蘭推推他。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嘴巴看,神色很可疑。
陸青桐忙收回視線,把碗勺放在餐桌上。
「剩下的自己吃,我去打個電話。」
若蘭望着他莫名狼狽的背影,喃喃道:「太可疑了!他剛才不會是在想……」
手指落在唇上,臉頰滾燙起來。
他不會想跟她接吻吧?啊呀,可能嗎?自己又想多了!
**
房門外,空氣清新了許多。
陸青桐站在走廊的窗戶前,深吸一口氣,眺望遠處默默沉思。
姚若蘭是個奇怪的存在,他習慣了她無處不在,卻也處處提防,隨時準備躲開。兩個人像一團糾纏的毛線球,找不到解開的源頭。
要斷絕,除非狠心拿剪刀咔擦。
這時,黎恩雅的電話拉回他凌亂的思緒。
「青桐,在忙嗎?跟你說,我昨天想到了一個新的系統方案,已經試着先做了塊模版。」
陸青桐微微揚唇:「這麼努力?正好,我也研究了一個新模版。」
「真的呀?那你現在有沒有空,要不我們一起晚餐,現場交流碰撞一下?」
想到窗外閃着紅燈的醫護標誌,他眸光暗淡:「我已經吃過了,現在有點事,抽不開身。」
「呵呵,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陸青桐看看手錶,做了決定:「十點行嗎?會不會太晚?」
「不晚,我們做研發的經常加班到半夜,十點早着呢!就這麼說定啦,我等你。」黎恩雅開心地收線。
陸青桐轉身,看見若蘭不知何時站在背後。
「怎麼下床了?」
「我只是傷到手,雙腿好好的。」若蘭走近他,試探地問,「剛才跟誰聊天呢?」
「沒必要跟你匯報。」
「是女的對不對?」
他沒應聲表示默認。她心情陡然惡劣起來,克制着情緒,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青桐,你交女朋友了呀?」
陸青桐攬着她往病房走,還是那句話:「沒必要跟你匯報。」
病房,保溫盒裏還有不少補湯,他督促道:「別盡想些不該想的。這些湯再不喝要涼了,快點,我等着收拾。」
若蘭全無半點胃口,一瞬不瞬望着他。
他說十點可以嗎?十點,他要去見別的女人了……
「青桐,讓你陪了我大半天,你一定很不耐煩吧?對不起,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你走吧!」
陸青桐拿起湯勺,正準備好心哄她喝下,聽見這話,立刻皺眉。
「好端端的,你沒發燒吧!」本是調侃,但近看發現她臉頰透出不正常的紅暈。
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真的發燙。
若蘭揮開他:「我沒事。」
「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她永遠這麼馬大哈,說不定下午就開始發燒了。明明有外傷,還偷跑到走廊受風,如果引起傷口感染或發炎,他怎麼交代?
陸青桐起身,被若蘭拉住手臂。
「青桐,你說實話,如果不是我非要你過來,你是不是根本不會踏進醫院半步?」
同理,如果不是家裏沒人過來接手,他是不是早走了?
陸青桐看着她閃動水光的眼眸,嗓音不自覺溫和下來:「天氣有點涼,你乖乖躺床上。聽話一點,我馬上回來。」
他跑去找醫生。
若蘭抓着被子,心口有種難以描繪的疼痛。
因為喜歡,所以痛。
因為太喜歡,所以不知道要如何爭取了……
---題外話---因為太喜歡,所以不知道要如何爭取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1s 4.03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