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然根本自然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即便是知道了,也根本不會去理會。打從被師父帶走那天起,他便擁有了任性妄為的權力。如果不是天生學不會驕縱,恐怕此時的司然早已經是另一幅模樣。
段思坤跟在司然身後,看着氣勢凜然明顯還在氣頭上的小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伸手拉住司然的衣袖。
&過是點小手段,我都沒有生氣,你發這麼大脾氣做什麼?」
司然聞言更怒,一副要上去找天師協會的人算賬的模樣,氣勢洶洶地質問:「他們總這樣對你?」
段思坤頓了一下,「他們也就能耍些小手段,成不了大事。何況我現在已經不是協會中的人,以後他們在做什麼,也與我無關了。」
&果不是吳家祖墳里的冤魂都被轉移,而我又剛好出來,他們今天做的事情就會要了你的命!」軟嫩的小臉被氣的紅紅的,司然說話間腮幫子還因為生氣一鼓一鼓的,那股凌厲的氣勢也就不再那麼懾人。
段思坤笑着揉了揉他的頭髮,反過來安慰他:「索性我現在又沒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欺負的人是你呢。」
司然怔了一下,隨即似乎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你以前總是護着我,現在我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你!」氣勢在言談間盡收,小孩子氣的委屈和不滿瞬間遺漏出來,讓人看着就有些好笑又心疼。
段思坤卻眼睛一亮,看着他笑得更加溫和:「你想起來了?」
司然低着頭輕輕點了點。
這一路來他已經想到了一些點滴的片段。雖然已經記不清另一個孩子的模樣,但是模糊的有了一個印象。
那個時候的他,在福利院被孤立。所有的人都當他是小瘋子,福利院其他小孩子都遠遠躲着他,連福利院的大人也不願意和他多交流。偶爾會有新來的義工因為他長得可愛和他多說幾句話,第二天就突然變了個樣子,對他敬而遠之。
唯一能和其他小朋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只有那些孩子一擁而上搶走他的食物,然後對他拳打腳踢的時候。
直到有一天,福利院裏來了一個新孩子。雖然已經記不清模樣,但是司然還記得,那個新來的小孩子很壞,總是愛欺負其他小朋友,連他也不例外。但每次有其他小朋友來欺負司然的時候,新來的小孩子就會把他護在身後,惡狠狠地威脅恐嚇其他人。
也是在那之後,雖然依舊沒有人願意和司然一起玩,卻也不會再有人來搶司然的事物,背着人來肆無忌憚的打罵他。
在被師父接走之前,司然總是喜歡跟在新來的那個小孩子身後。哪怕總是被他整,甚至有幾次生病受傷,也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
年幼的小孩子下意識尋找給自己安全感的源頭,哪怕之後受到再多傷害,也不願意放棄最初的一點溫暖。赤子之心,難得可貴。
只是他被接走後不久,那個一直護着他的小朋友就也不見了。司然雖然也想要讓師傅幫忙查一查,卻終究沒好意思開口像師傅提太多要求。久而久之,那個總是擋在他身前的小身影,也就被漸漸遺忘。
段思坤臉上的笑意更深,帶着幾分懷念和滿足,「那個時候你一副傻傻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小傻子。沒想到一轉眼已經成了比我還要強的人,看來以後,我還要靠着你來庇護了。」
司然咧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反正我以後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就是了。」
兩人都是高手,下山又比上山要節省體力的多。兩人聊着小時候和這些年的事情,不多時便走到山下。此時日頭西移,山腳下的陽光被盡數遮住。兩人走出山腳不遠,便看到一輛車停在不遠處,車旁立着的男人身形修長,卻帶着難以讓人忽略的存在感。
司然眼睛亮了亮,連蹦帶跳的跑到男人身邊,咧着嘴傻笑了一下:「蕭大哥!」
蕭遲只是掃了一眼司然身後的段思坤,便將目光落在司然身上,極盡溫柔:「累不累?有沒有危險?」
司然抓着蕭遲的西裝搖了搖頭:「回去再說,事情好像有點麻煩。」
蕭遲點點頭,順手揉了揉自家小孩的發頂,這才看向段思坤:「然然,這是你朋友?」
司然皺了皺鼻子,「這是我在福利院的朋友!他被天師協會的人欺負了,以後他不是天師協會的人了!」
深知自家小孩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蕭遲立刻就猜到這『不再是天師協會的人』裏面,一定有自家小孩的手筆。對着段思坤點點頭,開口道:「然然做事莽撞,沒給你帶來麻煩吧?」
言辭雖然客氣,卻明顯的將司然化作自己的所有物,將段思坤劃分在自己人的範圍外。
至於蕭遲自己怎麼想的……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們兩個相談甚歡,想翹我牆角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段思坤像是沒有看出蕭遲眼中的警惕,輕笑着搖了搖頭:「多虧了司然,不然我才是真的有麻煩了。」
蕭遲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在司然期盼的目光下妥協,讓段思坤坐上了自己的車。但心裏不舒服的感覺卻遲遲未散,並在司然毫不猶豫的和段思坤一起坐在後排時,達到了極限。
一路上,後座的兩人追憶往昔氣氛融洽。駕駛席上得蕭遲卻陰雲罩頂,板着臉散發怨氣。
只可惜司然向來對這種吃醋情緒不太敏感,根本沒有注意到蕭遲不斷從後視鏡看他們的眼神。反倒是段思坤看的分明,每次蕭遲從後視鏡看過來時,段思坤都坦然的望了回去。目光中雖然沒有惡意,卻難免有些得逞的笑意。
三人抵達古宅時,蕭遲身上的怨念已經近乎實體化,生把跑出來接人的邵硯和程飛驚了一跳。
程飛的目光從蕭遲身上移到了司然身上,又從司然身上轉移到了在場唯一的陌生人身上。瞧着司然和段思坤和睦相處的氣氛,頓時瞭然。悄悄拉了拉邵硯的衣袖,使了個眼色。
邵硯頓時明了,清了清喉嚨道:「師父還在等着,我們進去吧。」全然沒有要解救蕭遲的意思,讓蕭遲一口悶氣堵在心裏,恨不得立刻把自家小孩拎上樓,就地解決。
幾人進了古宅,廖青果然正等在大廳中。瞧見司然安然無恙的自己走了進來,這才像是鬆了口氣一樣微微放鬆了幾分。
&們有什麼發現?」沒了客套,廖青直入主題。
司然將手中裝着頭骨的盒子遞過去,道:「吳家的事情,應該就是這東西造成的。」
廖青垂眸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這上面的怨氣至少盤旋了數百年,保了頭骨不腐不壞。如果是一具完整的骸骨,恐怕已經能被怨氣指引,化為鬼骨。」
司然一愣:「有這麼嚴重?」
廖青點點頭,臉上的凝重沒有絲毫緩和,「如果不是因為只有半個頭骨,恐怕吳家就不止是厄運纏身。早就在屍骨被埋在祖墳時,就已經全族盡滅。」
話音落,廖青拿起盒子裏的頭骨端詳了半天,才看向司然:「不過既然能輕易吸收了吳家的運勢,並造成影響。想必吳家應該還有與這頭骨有關的東西,你們有什麼線索沒有?」
在場的幾人皆是一愣,司然和蕭遲邵硯分別對視一眼,茫然地站在原地苦思。
蕭遲遲疑了一下開口:「然然前段時間拿回來了吳家的一面古鏡,鏡子上沾染了怨氣之血,打開了魔界通道。難道……和這個有關係?」
廖青倏地站起來:「魔界通道?有魔類逃竄出來?」
蕭遲點頭:「應該……是夢魔。」
廖青皺着眉,似乎在想什麼,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段思坤,突然一怔:「這是誰?」
司然眨眨眼:「他是段思坤,我在福利院時候的朋友。」
想到方才說的話,廖青面色一沉,道:「胡鬧!」
司然乖巧地笑出兩個酒窩,走到廖青身邊撒嬌一樣晃了晃自家師父的手臂:「師父,他之前是天師協會的弟子,但是一直被人欺負……」
聽到是天師協會的人,廖青臉色才好看了一點,但一聽後文,又忍不住挑了挑眉:「你想幹嘛?」
司然咧嘴笑了一下:「師父……你就看看,能不能順便也把思坤收為弟子吧?」
廖青額角青筋一蹦,瞪向司然:「你師父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哪還有精力去教徒弟!你是生怕我死的太晚不是?」
司然委屈的撇撇嘴,鬆開手背在背後站在原地不說話。
瞧見小徒弟一臉受傷害的樣子,廖青只覺得頭更疼了。無奈之下,看向段思坤:「小子,你過來。」
段思坤走過去,恭敬地拱手作揖:「晚輩見過廖老。」
廖青凝眉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最終還是搖搖頭:「這個徒弟,我不會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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