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珞芳成親當日,簡珞瑤也一早被鄭嬤嬤從被窩裏挖了出來,不由抱怨:「二姐姐成婚,我起這般早作甚。」
&姑娘的夫家可是劉家,劉閣老近年越發受聖人倚重,多少人等着,怕是平日走動不勤的太太們也都會來,姑娘作為主家,自然要打扮好了去接待客人。」更重要的是,表現好了,刷洗掉那些個夫人先前對自家姑娘的印象,說不定自家姑娘很快也有好消息呢。
自來不多話的紅雲,這會兒也繃不住,幾乎將簡珞瑤的衣櫃都搬了出來,各種衣裳鋪滿了整張榻,看得人眼花繚亂,紅雲認真請教鄭嬤嬤:「嬤嬤,姑娘今兒穿哪身?」
好在鄭嬤嬤沒有選擇恐懼症,很快便做了決定:「就穿用郡王妃送來的宮緞裁的那身,貴氣,襯姑娘的膚色。」
簡珞瑤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鄭嬤嬤將自己打扮成她希望的那樣。
&兒大喜的日子,老夫人免了請安,太太叫姑娘去她屋裏用早膳。」
簡珞瑤點頭:「去看看五弟那兒好了沒,叫他一道去給娘請安。」
自簡珞瑤被禁足,簡千珏更是日夜待在湘蘭院不肯走,簡珞瑤索性叫人在她隔壁收拾間屋子出來,專給簡千珏睡覺的。
簡珞瑤去到鄭氏屋裏,她爹和親大哥也在,大伯父因官職在身,不能回來主持女兒的婚禮,她爹作為簡府二老爺,自然要全權負責。
鄭氏已經忙了一早上,才歇口氣,見着丈夫兒女都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又瞧着簡珞瑤裝扮一新,眼神更是愉悅:「大喜的日子,合該穿喜慶些,四丫頭這樣就很好。」
簡千珏一瞧見親大哥,眼睛就亮了,請完安便迫不及待的黏了過去,簡司業瞧了瞧兒女,笑道:「都坐下用飯罷,今兒事多,千珝和瑤兒也多幫襯些。」
簡千珏仰着頭問:「我呢,爹我呢?」
鄭氏點了點兒子的小鼻子:「你就跟在祖母身邊做個乖巧的小尾巴,知道嗎?」今日客人多,她跟女兒都不好照看這個小磨人精,還是在老夫人那兒穩妥些。
用完飯,簡司業帶了簡千珝先走,鄭氏留簡珞瑤下來問了添妝的事,才滿意的放人:「備得不錯。」
&鄭嬤嬤在呢,娘不必擔心。」今日情況特殊,往常都是幾個丫鬟跟着簡珞瑤,鄭嬤嬤坐鎮湘蘭院,今兒鄭嬤嬤親自跟在簡珞瑤身後,也無形之中給了她不少安全感。
鄭氏含笑點頭:「行了,你二姐姐那兒怕也妝扮好了,過去陪陪她罷。」
簡珞瑤剛從屋裏出來,便瞧見還在院中的簡千珝,不由驚訝:「大哥不是和爹忙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雖上頭有大堂哥簡千珅,私下簡珞瑤還是習慣叫簡千珝大哥。
簡千珝只是挑眉,溫和的看着她:「準備去哪兒?」
&二姐姐添妝去,大哥要幫忙帶嗎?」
簡千珝果真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遞給簡珞瑤,緩緩道:「二妹的昨兒已經叫人送過去了,這是給你的。」
簡珞瑤抱着盒子,揚起嘴角,上輩子是獨生女,和堂兄表姐們也沒這輩子的關係親昵,更別提親兄弟了。有兄長的感覺到底不同。
簡千珝也勾了勾嘴角,揉了下簡珞瑤的頭,兄妹倆雖沒多少對話,感情之深卻足見一斑。
&罷。」
&哥不用去忙?」
&你去飄柳院。」
簡珞瑤挽着嘴角點頭:>
此時簡千珏正在給鄭氏提要求:「娘,別忘了帶我的木馬,還有長劍,還有大哥送的……」
&好,不會落下你的寶貝的,該出發了。」鄭氏摟着小傢伙哄道。
林嬤嬤得了眼色,上前將小傢伙抱走,素雲進屋道:「夫人。」
面上帶笑的說了幾句,鄭氏也抿唇笑了,嘴上卻還要謙虛道:「老大也是沉得住,用飯時一子兒也沒透露,給親妹妹送個東西還要背着人,是見不得光?」
素雲笑掉:「估計是二少爺有話跟四姑娘說呢。」
&說他們兄妹一道往西院去了?」鄭氏臉上的笑意到底是藏不住,道,「真不知這幾個孩子都隨了誰,老二性子倒是活泛了,偏偏活泛過了頭,誰也管不住,這個小的別看才一團兒,嘴巴可甜,哄得人暈頭轉向。」
方嬤嬤笑道:「數起來,倒還是四姑娘最像太太了。」
鄭氏笑得自豪,卻還要道:「這話叫老爺聽見了可不好,他自來覺得這丫頭投錯了胎,跟他年輕時一模一樣。」
老夫人屋裏的劉嬤嬤一腳踏進來,聞言便笑了:「哪能啊,老奴瞧着二老爺長大,四姑娘貞靜善良,與二老爺可半點都不像。」
&不是,誰都瞧得出來,偏老爺就不愛聽實話。」鄭氏笑道,「劉嬤嬤難得來一趟,素雲,上茶。」
&太太也忙,老奴還是不添這個亂了。」劉嬤嬤擺手道,「今兒人多手雜,老夫人擔心五少爺不好看顧,便叫老奴接到松榮堂去。」
&親隨我想一道去了,原也是要把小五送過去的,只是這孩子非要回屋收拾他那些寶貝玩意兒,累得嬤嬤辛苦一趟了。」
到了西院,簡千珝卻沒有去簡珞芳飄柳院,只道:「你自去罷,我去給祖母請個安。」說罷又拍了拍簡珞瑤的肩,「流言蜚語,清者自清,不必庸人自擾。」
簡珞瑤心裏湧起一陣暖流,沒想到大哥陪自己走許久,只是為了一句話。其實他不知道,比起嘴上的安慰,這樣一路堅定的陪伴,才是讓自己最感動的。
在簡珞芳屋裏坐了沒會兒,簡珞瑤幾姐妹便被喊去松榮堂見客,簡珞芳是新娘,素白的手絞着喜帕,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今兒這日子,不獨簡珞瑤,其他幾個姐妹也都是盛裝打扮,五朵金花一踏進松榮堂,正在聊天的夫人太太們紛紛看過來。
這會兒還早,在老夫人屋裏坐着的便都是些姻親,老夫人和宋氏金氏的娘家都來了,因着不是鄭氏的兒女成親,鄭氏娘家遠在江南,來一趟不太方便,便只一個在京里做生意的族兄帶妻女來了,捎了江南鄭家備的厚禮。
簡珞瑤方跟遠房舅母見了禮,便被祖母身旁坐的老夫人喊了過去,親熱的拉着她道:「幾年沒見,瑤丫頭是越來越水靈了。」
簡珞瑤大大方方的應道:「舅婆也是越活越年輕了。」老夫人是她祖母的娘家嫂子,年紀大了鮮少出門,大姐簡珞婷成親就沒過來,簡珞芳是大房嫡出不假,但若她嫁的不是劉家,劉老夫人怕也不會出這趟門。
劉老夫人聞言笑了,滿頭銀絲輕顫:「你這狹促丫頭,越活越年輕那不成老妖精了。」
坐在簡老夫人右下首的一個年輕婦人掩唇笑了,湊趣道:「四姑娘這嘴甜的,長得又如此水靈,可說了好人家?」
此話一出滿廳寂靜,坐她對面的年長婦人端起茶杯抿了口,借低頭的動作掩去眼底的閃爍,心道自個兒從蜀地過來,都聽聞了簡四姑娘的事,陪着不敢多話,這三房金氏的娘家姐姐一直隨夫在京里定居,沒道理連這點消息都打聽不到,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難怪大姑子只叫她多關照二房,她還以為大房與三房不和,現在瞧着三房如此不上枱面,確實沒應付的必要。
大金氏想是沒感覺到屋裏的尷尬氣氛,笑呵呵的道:「我有個侄兒端的是一表人才,又會念書,老夫人若不介意,不如……」
話還沒說完,簡老夫人不咸不淡的擋了回去:「我四丫頭倒不勞親家費心了。」
宋氏的大嫂陳氏挑眉,這大金氏還真敢說,簡府這樣清貴的人家,怎麼會自降身份與商戶結親,還是二房唯一的嫡女!不怪老夫人如此毫不客氣了。
大金氏也不介意老夫人的態度,仍舊笑得一團和氣:「老夫人說的是,我這操的是哪門子的心,倒不如關心下自個兒親侄女,不過五丫頭還沒着落,六丫頭倒是有人瞧中了,興遠侯家,不知老夫人聽過沒?」
簡珞玥不由紅了兩頰:「大姨,你別胡說。」
瞧着她神態,眾人卻知這事估摸着差不離了,首座的老夫人眼神閃了閃,一時竟沒作聲。
饒是陳氏淡定,也悄然抽了口氣,興遠侯,難怪這大金氏如此囂張!不由看了看簡珞瑤,心下不由嘆氣,三房各只有一個嫡女,三個姑娘中,說句真心話,她嫡親的侄女兒芳丫頭,站在四姑娘跟前,也有些落了下乘,這四姑娘長得是所有簡家姑娘中最標緻出挑的一位,氣質落落大方,眼神清正,按理說最得當家太太們的喜歡,只可惜命不好。
陳氏不由糾結,大姑子獨獨叫她關照二房家的,怕就是為這四姑娘特意叮囑的,畢竟大姑子常年不在京,二房的鄭氏確實替她照顧了兒女,不過是投桃報李,只是現在三房的六丫頭要與興遠侯府定親,她現在貿然插嘴……
還在糾結中,劉老夫人仍是一臉笑容的拉着簡珞瑤,道:「哪天瑤丫頭大喜,我老婆子定是要來討杯喜酒喝的。」好像沒聽到大金氏的話一樣。
老夫人也方笑道:「都來,都來。」
眾人紛紛打趣,絕口不接大金氏的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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