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接一輪的箭雨過後,近兩萬公孫軍鐵騎轟然撞入了幾近崩潰的匈奴騎兵之中。
敵人早已亂成一團,各自為戰,可是公孫軍和趙雲所率的白馬義從,卻手提着明晃晃的繯首鋼刀,憑藉其高出一大截的整體武力和訓練有素的配合,在敵群里左街右逐,始終隊形完整,比對起敵人亂如散沙,更顯出強弱懸殊之勢。
此時勝敗之局已定,只看能殺多少人。
人數在漢軍戰士三倍以上的匈奴兵,已完全失去了抵抗力,顏良和文丑等人率領的飛狼騎部隊再加入戰爭,更像怒潮般把敵人淹沒。
「撤,撤退,快快撤退!」亂軍之中,呼廚泉驚叫着,轉身欲逃。
然而,已然成為漢軍刀俎下的魚肉的匈奴軍,哪裏有那麼容易逃脫?
三路漢軍騎兵在匈奴騎兵陣營中翻江倒海一番之後,又兵分三路,由白馬義從繼續在敵陣之中來回穿梭、肆意砍殺,而飛狼騎卻兵分兩路,分別堵住西面和東面的去路,不使匈奴人逃脫。
呼廚泉率着殘兵左衝右突,拼了命向殺出一條血路,終於在身旁眾匈奴悍將的拼死血戰之下,逐漸突圍而出。
亂軍之中,東邊的顏良一槍挑飛了一個匈奴百夫長後,突然吼道:「呼廚泉哪裏走!」
在血肉橫飛的匈奴軍叢中,一隊數百人的敵軍正朝東突圍,一杆天狼旗倒卷,大旗之下那高高端坐在赤龍駒上的胡服匈奴人,正是呼廚泉。
顏良一催胯下黑鬃馬,往呼廚泉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大地在腳下倒退,草灰在仍未止息的狂風吹拂下,捲起漫天的黑霧,但是顏良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你們幾個,保護各位大單于,剩下的隨某來~~殺!」
呼廚泉的親衛千夫長大吼一聲,拍馬舞槍直取顏良,千夫長身後,數十名親兵分成兩隊,一隊護住呼廚泉倉惶後撤,另外一隊則追隨千夫長身後,悍不畏死地迎向了顏良~~
「死開~~」
顏良大吼一聲,沉重的丈八鋼矛呼嘯而至,狂暴地刺向千夫長的胸膛。
「休想過去~~」
千夫長怒吼回應,橫過手中鐵槍試圖硬架顏良這狂暴的一槍,鏘然一聲巨響中,千夫長手中的鐵槍頃刻間被那千鈞之力壓得脫手,鋒芒凜冽的槍刃早已經冰冷地釘入了千夫長的胸腔~~
「呼~~」
顏良一槍刺出,再不看對手一眼,策馬疾馳而過~~
「大單于~~」千夫長從馬背上吃力地轉過身來,目光一片呆滯,望着不遠處倉惶後撤的呼廚泉,神色間一片慘澹,「大單于,某再不能保護您了,保重~~
「噗噗~~」
利刃刺入骨肉的清脆聲響起,追隨千夫長身後的三四名親兵早已經被顏良手中的銀槍刺落馬下~~
「殺殺殺~~」
眼見無法躲過追殺,僅剩的十數名親兵嚎叫着,轉身奮不顧身地沖了上來,寒光霍霍,十幾支長槍惡狠狠地向着顏良胯下的黑鬃馬搠來~~
「滾開~~」
顏良暴喝一聲,丈八鋼矛再次閃電般揮出,沉重的丈八鋼矛猶如一條翻騰的銀龍從空中喧囂而過,激烈的撞擊聲中,十數名親兵頃刻間被撞得倒飛出去,其中的兩名親兵更是連胸膛都被刺得稀爛~~
就在此時,前方出現一個體形魁梧,左手持盾、右手執槍的大漢,穩立如參天古樹盤根地底般,封鎖了他前進的路途。
那人怒聲吼道道:「匈奴右谷蠡王呼延達在此!」
右谷蠡王,匈奴第五號人物,換過另一種情況,他絕不願對如此拚死護主,但如今在戰場上,關係到匈奴的生死存亡,根本由不得他選擇。
可惜顏良根本聽不懂匈奴話,不知此人在匈奴人中的地位,眼見有人擋道,二話不說,縱馬持矛,疾馳而來。
倏忽之間,呼延達與顏良之間再沒有任何阻隔。
「殺!」
呼延達嗔目欲裂,左手中的長槍往前直直地捅出,右手的大盾則護住胸前。
「拿命來~~」
顏良森然一吼,手中的丈八鋼矛在空中劃了一道詭異的光弧。
「當~當~」
呼延達手中的長槍頃刻間被挑飛,沉重的丈八鋼矛去勢未變,矛身重重地掃上了呼延達手中的大鐵盾,呼延達只覺胸口如遭重錘,一口鮮血噴出,手中的大盾撞上了自己的胸膛,差點摔落於馬下。
矛刃余勢未歇,卻又划過一道閃電,刺向呼延達的眉心,呼延達大驚正要舉起大盾擋住那槍頭,誰知那卻是虛晃一槍,槍刃忽閃一下,又奔向了他的胸膛。
噗~
鋒利的槍刃輕易地刺穿了護胸的鐵甲,透胸而出!
「呃~~」
呼延達的雙眼猛地凸出,死死地瞪着顏良。左手上的大盾舉到一半又頹然垂下,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然而他的屍體還沒來得及跌落馬下,顏良便已經旋風般沖了回來,劈手抓過呼延達的屍體,將長矛插在地上,拔出腰間寶劍,切過了呼延達的頸項。
「嗷吼吼~~」
顏良一劍梟了呼延達首級,再用長矛挑起,霍然高舉過頂,任由淋淋漓漓的鮮血滴落臉上。仰天長嗥,猶如虎嘯龍吟般嘹亮的嗥叫聲頃刻間響徹整個戰場~~
死寂,整個戰場頃刻間變得一片死寂、詭異地死寂!
緊接着,匈奴人變得更為潰亂,再無戰心,唯有四處奔逃,有的人甚至連兵器都扔掉了。
隨着呼廚泉等人撤離的人群之中,一人突然勒馬回頭,望着身後的這一幕,眼中似有所思,心頭充滿無比的震撼。
此人正是被呼廚泉扣押留在身邊的辛毗,呼廚泉原本是將他留在身邊,當做進擊中原的嚮導,不過恐怕永遠用不上了。
亂軍之中,辛毗不敢單槍匹馬出逃,只得被呼廚泉身邊的親兵侍衛裹挾着往東北方向而逃。
……
天色微明,庫不齊草原上的的大戰也已徹底結束。
八萬匈奴騎兵被斬殺了一萬多,逃脫三萬多精騎,其餘的均束手就擒。漢軍割下匈奴騎兵馬匹上的韁繩,綁住匈奴俘虜的雙手,每十人一串,將四萬多戰俘全部串了起來。
草地之上,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匈奴兵屍身,還有倒斃的戰馬,鮮血染紅了原本碧綠的草地,在晨曦的照耀之下,發出慘艷的光芒。
這一戰,一萬七千漢軍騎兵死傷不到百人,卻擊潰了四倍有餘的敵軍,殺敵一萬多,俘虜了四萬多匈奴騎兵,繳獲了五萬多匹戰馬,各類輜重無數。
郭嘉縱馬跟在公孫白身旁,嘿嘿笑道:「恭喜大將軍,匈奴人大勢已去,并州之地,遲早全部歸於大將軍麾下。」
公孫白轉過頭來,望着這名智力99的謀將,微微一笑道:「幸得奉孝之妙計,才輕易破得匈奴人,奉孝真吾之子房也!」
郭嘉嘻嘻一笑,難得的沒有打蛇隨杆上趁機索要美女,而是淡淡的問道:「大將軍欲何以處置匈奴,滅族乎,降服乎?」
公孫白來,望着遠處的天空道:「歷年來,我大漢待草原民族的俘虜的方式,均是斥責一番,然後放其回營,令其休養生息,甚至對待戰敗的草原民族,還要派出自家的公主和親。然而草原民族一旦得以恢復元氣,立即又捲土重來,騷擾我大漢邊境,劫掠我大漢子民。本將豈會重蹈覆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冷笑道:「匈奴人禍亂我漢人邊境數百年,我原本意欲盡皆屠戮,以雪數百年漢民的血仇,奈何如今天下戰亂連年,百姓十不存五,就連中原膏腴之地,都千里無雞鳴,四野多白骨,缺的就是人丁。匈奴人三十餘萬,就留五萬人在河套地區為本將養馬,余者則全部讓其成為我大漢的屯田兵吧。」
郭嘉笑道:「可是他們生於草原,長於草原,習慣了馬背上的生活,如今讓他們耕地衛生,恐怕不會適應。」
公孫白聲音微微發冷:「總比他們讓本將殺死,或者讓他們殺死本將的漢人同胞好。」
……
庫不齊草原一戰,呼廚泉最終只與左賢王劉豹、右賢王去卑三人帶着殘兵敗將敗退到沙南城,最終清點兵力合計不過三萬人。
沙南城府衙內,一片愁雲慘霧,呼廚泉和劉豹及去卑等人一個個眉頭緊蹙,默然不語。
他們心中都知道,匈奴的大勢已去,以他們現有的兵力和裝備,根本就不可能是公孫白的對手。
而且更令他們膽寒的是,公孫白不但將美稷城內的五六萬漢人南遷,連帶着美稷城內四五萬平民和四萬多匈奴士兵俘虜,全部驅趕南下,成為漢人的奴僕。
這也還罷了,公孫白還令飛狼騎掃蕩王庭一帶四周的匈奴部落,使得整個西河郡北部成為了一片空無人煙的地帶,境內不但漢民百姓全部被解救,所有的匈奴人也都成了俘虜,這一來又劫掠了兩三萬匈奴人,再加上解救的漢人百姓約三四萬餘人。
這樣一來,公孫白一舉將二十萬漢民百姓和匈奴人南遷,整個并州北部的匈奴人加漢人原本也不過五六十萬,而經過匈奴人的屠戮和此次的戰亂,實際上不過四十餘萬人了,這一下就將整個并州北地的人口清空了一半。
在這個時代,人口是最重要的財富!
這一招,對於呼廚泉乃至整個南匈奴族來說,簡直就是毀滅的打擊!作戰敗了,還可守着水草肥美的河套地區休養生息,以圖他日東山再起,延續匈奴人數百年的傳承。而公孫白這一招堅壁清野,簡直就是要將匈奴族連根拔起,和滅族又有什麼區別?
三人計議了大半天,卻沒討論出個結果。
降吧,若是歷代的漢人官員手上,那是個不錯的選擇,氣量恢宏、高風亮節的漢人官員一定會接受他們的受降,給他們地盤休養生息,甚至還有可能奏請朝廷給他們來個山寨版的公主和親,但在公孫白手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公孫白連俘虜都敢殺,恐怕投降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是被斬,就是為奴;戰吧,十萬匈奴精騎南下,如今只剩得三萬殘兵敗將,拿什麼和兵力相當,戰鬥力和裝備高出一大截的漢人去戰?
許久,左賢王劉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中一亮,笑道:「對付漢人,或許只有漢人更有辦法。」
呼廚泉神色一愣,隨即明白了劉豹的意思,當即傳令道:「來人,傳辛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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