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事件經過交涉,對方已經表示願意不再追究責任,只需要《南生》書面致歉,這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坐在上首那個叫郁英哲的男人眉眼溫和,簡單地陳述着事件的結果。
陳之煥點了點頭:「這次是《南生》出了差錯,理應如此。郁先生,對不起。洽」
郁英哲便笑了,「有人有心算計,陳總編不必自責。我向來欣賞陳總編的文筆風格,這也是我買下《南生》的主要原因。吃一塹長一智,想來以後陳總編不會再允許出現這種錯誤。」
「謝謝郁先生信任。」
「至於這位秦小姐。」郁英哲目光又落到了秦傾身上,依舊是笑意溫和,「既然是沒什麼經驗的新人,又是被人惡意利用,我也主張不追究責任。秦小姐也大可以放寬心,以後繼續努力為《南生》工作。鈐」
至此秦傾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謝謝郁先生。」
郁英哲淡淡一笑,「秦小姐之前參與報道的那次惡少案我也有看,非常精彩,我很欣賞也很佩服秦小姐的勇氣,非常了不起。」
秦傾微微一笑,謙虛道:「是我做記者的分內事而已。」
大boss親臨分公司指導工作,分公司高層領導自然是要相陪的,陳之煥自然也在相陪行列之中,可是秦傾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會成為相陪人員中的一個。
一桌子的公司高層,只有她一個女人,坐在陳之煥旁邊,雖然只是個小記者,可是也算是相當起眼的。
秦傾唯有儘量裝透明,默默地吃着東西。
飯吃到一半,陳之煥便有急事先走了,剛好這時大家都開始興起,接二連三地向郁英哲敬酒,輪到秦傾這裏,便有人慫恿秦傾也敬酒。
秦傾本是被寬赦了的犯錯人員,這杯酒也是應該的,於是舉杯敬向郁英哲,「郁先生,我敬您,謝謝您寬宏大量。」
郁英哲微微笑了起來,舉杯跟她相碰,隨後仰脖一飲而盡。
秦傾抿了一小口,周圍的那些男人卻又起鬨,說她不厚道,秦傾唯有將一杯酒都幹了。
「女中豪傑啊。」郁英哲笑着說道。
「秦傾,郁總很少這麼欣賞一個人,來來來,你坐到郁總旁邊,跟郁總好好聊一聊。」
總經理龔文飛說着便站起身來,周圍的人起鬨着一推,秦傾就被推到了郁英哲身邊的座位上。
秦傾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因為這情形怎麼看怎麼奇怪,難不成她還成了這些領導討好大boss的工具?
秦傾這樣想着,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自己手上的戒指,沒想到手上卻是空的!她這才想起自己早上走得急,忘了看手機的同時也忘了戴戒指。
秦傾有些懊惱,特意聲明自己結婚好像有些奇怪,要是手上戴着戒指,無聲地告訴他們這個事實就好了。
她臉上的表情大約有些鬱悶,郁英哲卻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不必緊張,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隨意坐坐就好。」
秦傾聽得一窘,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郁英哲問。
「g大。」秦傾回答道。
郁英哲便再次微笑起來,「原來是師妹。」
秦傾微微有些驚訝,「郁先生也是g大畢業的?」
「不像?」郁英哲笑着反問。
「不是,只是郁先生的生意大多在海外,我以為郁先生應該是海外名校畢業的。」
「海外遊學的經歷我也的確有過,不過最重要的大學四年還是在g大度過的。」
不得不承認,用師兄師妹這樣的方法來拉關係,會使得兩個人關係一下子就親近許多。再加上郁英哲彬彬有禮,進退有度,此時此刻,秦傾整個人也放鬆了不少,開始跟郁英哲聊起了學校里的一些人和事。
兩個人逐漸聊得投機,周圍的人眼色便漸漸明亮起來。
一頓飯吃到最後,原本一大桌子的人只剩了三四個,待起身離去之時,那兩人也先行離去了,臨走前還不忘提醒秦傾好好陪郁英哲。
這群人還真拿她當公關了!
這下秦傾立刻就又想起了剛才被她遺忘的尷尬,忍不住咬了咬唇。
「有時候職場裏就是有這些亂七八糟不成文的規矩。」郁英哲卻忽然在她身後淡淡開了口,「你剛從學校出來,還不習慣吧?」
秦傾不得不承認,郁英哲的確是人際交往中的高手,她每每陷入尷尬,他總是能三言兩語就幫她化解這種尷尬,並且無形中又讓秦傾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
「的確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秦傾重新放鬆下來,坦白地笑了笑,「不過靜下來想想也可以理解,只是他們搞錯了對象而已。」
郁英哲微微一笑,「下午有什麼安排?要不要我這個師兄送你一程?」
秦傾便笑了,「做採訪。你雖然是師兄,但你也是大boss,我不敢讓你送。」
「如果順路就可以搭順風車了吧?」郁英哲笑道,「我回明珠酒店,你呢?」
秦傾驀地一驚,她剛好也要去明珠酒店採訪一位晚上就要出國的專家,這下可真是順路了!
跟郁英哲一起順路去到明珠酒店,秦傾便跟他道謝說了再見,隨後便去找自己的採訪對象去了。
沒想到採訪卻一點都不順利,專家臨時有事,耽誤了幾個小時,最後秦傾不得不一路陪他趕去機場,在路上和機場裏做完了訪問。
晚上秦傾回到家裏時已經將近十點,慕秦川已經在家了,正在煮咖啡。秦傾累得不行,上前吻了他一下,「我好累,先去睡啦。你也早點睡。」
慕秦川原本還想問她那件事的解決,卻見她累成這樣,便放她休息去了。
秦傾這一覺睡得舒服極了,以至於第二天早上慕秦川醒來時,她還熟睡着。
慕秦川剛剛起身,她的手機鬧鈴就響了起來,慕秦川看着她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的模樣,順手就將她的手機鬧鈴給關了。
結果秦傾非常香甜地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
這下上班肯定遲到,秦傾飛速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衣服就往地鐵站飛奔而去。
好不容易擠上地鐵,她手機忽然響了一聲,秦傾摸出來一看,是蔚蔚發了個不知是什麼的鏈接過來,她順手點開,這下子差點驚得摔了手機。
那是一條關於郁英哲的新聞,說郁英哲與一女子共進午餐,隨後同入酒店,一直到晚上,兩個人才先後離開酒店,痴纏整個下午!
整篇報道都沒有提秦傾兩個字,可是照片配圖之上,郁英哲旁邊的女人分明就是她!
秦傾只覺得荒謬,可讀者和看客必定不會這樣想。
新聞下面的評論中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她,並且還翻出了從前的新聞,結合評論一看,秦傾頓時成了一會兒與這個曖昧,一會兒與那個糾纏不清,水性楊花的女人。
回到辦公室,同事們自然也已經討論了一番這件事,好在昨天那個採訪秦傾是代替林朗去做的,林朗可以幫她證實一切都是誤會,這才算是平息了同事們對秦傾的八卦之心。
雖然是誤會,可終究是讓人鬱悶的一件事,秦傾呆呆地在座位上坐了片刻,拿起電話來打給慕秦川。
電話響了兩聲,被紀西接了起來,「慕先生在開會。」
「那什麼時候開完會?」秦傾問。
「不知——」紀西剛剛回答了兩個字,一抬頭忽然看見慕秦川從會議室走了出來,便淡淡道,「開完了。」
慕秦川臉色並不是很好,接起電話走進辦公室時,聲音依舊是平靜的,「怎麼了?」
「你有沒有看到那單新聞?」秦傾很鬱悶地問。
慕秦川便淡淡笑了一聲:「你是說,關於我老婆和別的男人吃飯進酒店的那單新聞?」
他聲音里情緒很淡,秦傾的心忍不住微微提了起來,「你不會相信吧?」
「我當然不信。」慕秦川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老婆手上的戒指為什麼又不見了?」
「我忘記戴了嘛!」秦傾聽他不相信,心裏自然是一松,可是又聽他提起戒指,忍不住又有些心虛。
「那現在呢?你戴戒指了嗎?」慕秦川問道。
秦傾低頭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頓時又沒了聲音。
好吧,今早出門比昨天還匆忙,戒指自然還是忘了戴的。
「我——」
秦傾剛剛說了一個字,身後忽然傳來陳之煥的聲音,「秦傾,郁先生找你,你來我辦公室接一下電話。」
秦傾一怔,這句話自然也傳進了電話那邊的慕秦川耳中。
「好了,我還要繼續開會,先不跟你說了。」慕秦川說完,便先行掛掉了電話。
秦傾聽着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心裏其實有些頹喪——完了,他肯定是生氣了。
掛掉電話她才走進陳之煥的辦公室,接起了郁英哲找她的那通電話。
「抱歉,秦傾。」郁英哲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誤會,連帶着你也上了新聞。」
秦傾嘆息了一聲:「沒關係的,反正都是一場誤會。」
郁英哲微笑道:「怎麼說都是我的疏忽,沒對你造成困擾吧?」
秦傾心裏默默地念叨了一句:我難道還能說實話?
她這邊與郁英哲通着電話,而另一邊的慕秦川也接到了「慰問」電話。
「老慕!」韓澈的聲音高了八度,格外激動,「你媳婦兒上八卦新聞了,這感覺不錯吧?」
慕秦川站在辦公室里那一整扇落地玻璃前,俯瞰着腳下的街道與建築,眸色暗沉,淡淡道:「是不錯。」
「怎麼回事呢?」韓澈一聽他的聲音就嘖嘖嘆息起來,「做男人要大度嘛,要多給自己的媳婦兒一點空間,不是麼?況且小傾傾只是跟他吃了頓午飯,然後一起進了同一家酒店,又不一定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慕秦川懶得再聽,一下子就掐斷了電話。
轉身坐回到辦公桌前,電腦剛好停留在那則八卦新聞的頁面上,一張照片上,秦傾和郁英哲坐在飯店大廳的沙發里,不知道說着什麼,她微微笑起來的模樣,讓慕秦川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從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比如當初和她分手的那段時間,比如聽說她要嫁給別人的時候……
可是此時此刻,這種感覺卻比之前都要強烈,讓他覺得非、常、憋、悶!
眸光略略旁移,落到她身邊那個男人的臉上,看着那個男人彬彬有禮微笑地模樣,慕秦川先是沉眸注視,許久之後,嘴角勾起一絲淡薄的笑意,眸色寒涼。
秦傾這一整天都沒什麼上班的心思,陳之煥得到郁英哲的吩咐,見秦傾這個樣子,便乾脆叫她提前回去休息。
秦傾求之不得,立刻就離開了公司往家裏趕,卻不是為了休息。
回到家裏,她第一件事就是在衛生間裏找到戒指,戴在手上,隨後又急匆匆地出了門。
慕秦川的公司里,那單新聞肯定也早就已經傳開,因為秦傾站在電梯裏,一路往上時進進出出了一些人,每個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停留在她臉上,分明都帶着探究。
秦傾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權當看不見。
到了慕秦川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還沒走近他的辦公室,紀西已經看見了她,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傾一點點走近。
秦傾便在他辦公桌前停了下來,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他:「他在裏面嗎?」
「在。」紀西冷淡地回答了一句,隨後又補充道,「在忙。」
秦傾微微皺了皺眉頭,「那我能不能進去?」
紀西沒有回答,旁邊坐着的黎薇倒是輕笑了一聲,立刻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內線,「慕先生,您太太來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黎薇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了僵,掛掉電話之後,她有些無奈地向秦傾聳了聳肩。
他果然是生氣了。秦傾心裏嘆息一聲,又問:「裏面只有他一個人?」
黎薇點了點頭。
秦傾便沒什麼顧慮了,朝黎薇笑笑:「那我進去啦。」
紀西又皺了皺眉,黎薇卻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等秦傾進去之後,紀西才看向黎薇,「慕先生都說了不見,你還放她進去,膽子可真是不小。」
「我膽子小的很,所以才不敢得罪老闆娘。」黎薇哼笑了一聲,隨即瞪了紀西一眼,「紀小西你是白痴嗎?老闆說不見就是不見嗎?不過你一個單身漢,夫妻之間這些小打小鬧的小情趣你是不會懂的啦!」
紀西狠狠瞪了她一眼,「就你懂!」
黎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要不要打個賭?十分鐘後我們悄悄看一眼,他們要是沒和好我以後任你差遣!他們要是和好了,你以後任我差遣!」
紀西嗤之以鼻,想想大約還是不服氣,「賭就賭!」
十分鐘以後,黎薇小心翼翼地走到辦公室門前,剛才秦傾進去時忘了關門,所以這會兒輕輕推一下,就可以推開一條縫。
她小心翼翼地往裏面看了一眼,立刻就忍不住捂嘴笑了笑,同時伸手招了招紀西。
紀西沉着臉,不情不願地走過來,往那門縫裏一看,臉色登時更沉了。
辦公室里那扇寬大的落地玻璃成了背景,背景前,慕秦川擁着秦傾,靠在玻璃牆上,纏綿擁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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