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傾呆滯了片刻,隨後抿了抿唇,微微低下頭來,「陳姐,對不起,讓你費心了。」
「沒事兒。」陳寧聽了又笑了起來,「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洽」
見到秦傾回來,那邊聚集在一處的同事們也正欲散去,秦傾卻忽然走上前,朝着所有人開口道:「對不起各位同事,入職這麼久以來,真是給大家添麻煩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很快有人回過神來開了口:「哪裏的話,你其實幫了很大的忙才是真的,沒什麼事,你不用這麼隆重其事的。」
秦傾聞言,抿唇微微一笑,「希望給大家幫的那些小忙,勉強能抵過給大家帶來的麻煩吧。真是對不起了。」
見她又一次隆重其事地道歉,所有人不由得都安靜下來鈐。
秦傾卻又笑了,「我可能要先走了,大家盡情享受周末吧。」
說完,秦傾又轉頭看向陳寧,輕聲道:「陳姐,我沒帶房卡,能不能陪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陳寧也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哦,好。」
說完,她才上前來,陪着秦傾往住宿的房間走去。
她們兩個走進了別墅區,其餘同事才紛紛散去,卻也有心存疑慮的。
「我怎麼覺得這位慕太太,話里好像別有深意呢?」一個男同事淡笑着說道。
「管她深意不深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吃午飯去吧!」另一個男同事回答道。
一時間所有人都散開各自活動,而秦傾回到房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便準備下山。
臨行前陳寧才又想起什麼來,連忙道:「記得開機啊,給你老公回個電話,他估計正擔心你呢。」
「嗯,陳姐,謝謝你提醒。」秦傾說完,朝她揮了揮手,這才坐上了山莊的車,準備下山。
車子駛出山莊,秦傾才摸出電話,開了機。
開機過後,信號一恢復,立刻便有幾條短消息跳了出來。
一條昨晚的,兩條今天的,都是慕秦川發過來的。
「睡了嗎?」
「還不起床?」
「開機打給我。」
秦傾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這幾條短訊上,正怔忡間,手機屏幕忽然一變,鈴聲也響了起來。
秦傾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現的那個來電提示,臉色微微一變,深吸了幾口氣之後,終於還是接起了電話。
「餵?」她聲音有些低沉地開了口。
電話那頭驀地傳來慕秦川鬆了口氣的聲音,隨即便是他低沉的質問:「去哪兒了?電話從昨晚就一直關機,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會擔心?」
秦傾驀地咬了唇,沒有說話。
慕秦川在電話那頭頓了片刻,沒聽到她回答,似乎又有些擔心起來,「寶貝?」
秦傾這時才再度回過神來,低聲道:「沒事。昨晚電話沒電,關機了……早上起來我也忘了充電,然後出去走了走,回來才知道你找我。」
「你現在哪兒?」慕秦川這才又問道。
「車上。」秦傾低聲回答道,「我下山了。」
慕秦川頓了頓,隨即才道:「我在山腳等你。」
秦傾頓時再度怔住。
車子駛下山就是一片寬闊的停車場,而慕秦川的車子就停在最外面,秦傾一眼就看見了。
她連忙叫司機停車,隨後下了車。
她下車的瞬間,慕秦川的車子車門也已經打開,他從駕駛室走了出來,面容有些不明朗地看着秦傾。
秦傾背對着他轉身拿自己的包包,在彎腰的那瞬間嘗試勾了勾嘴角,隨後才深吸了口氣,轉身迎向他,笑了起來。
「你也太緊張過頭啦。」她輕聲道,「同事們都被你搞得一驚一乍,我很不好意思,就先下山了。」
慕秦川接過她手裏的包包,丟進車子後座,隨後才抱了她一把,「要是再沒有你的消息,我就上山去翻那個山莊了。」
「誇張!」秦傾伸出手來在他腰上擰了一下,推開他,轉身坐進了車裏。
兩個人回到家裏,還好家中還是一派祥和寧靜的模樣,並沒有被驚動什麼。
慕培源正坐在客廳裏帶圓圓下棋,見到秦傾突然回來,不由得問:「不是說雜誌社集體活動泡溫泉嗎?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是啊。」秦傾走過來坐下,笑了起來,「沒什麼好玩的,我就先回來了。」
慕培源聽了,抬頭看了一眼後面走進來的慕秦川,不由得低笑一聲,搖了搖頭,繼續陪孫女去了。
「原本這種活動就沒什麼意思。」慕秦川走過來,伸出手來攬住秦傾,「以後都不要再參加了。」
「是啦是啦。」秦傾微微皺了眉道,「以後都不參加了,你滿意了?」
慕培源聞言,又抬起頭來,「這種集體活動,多參加一些也是有好處的。」
秦傾聽了,輕笑一聲道:「算了,其實真的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在家陪圓圓玩呢。對吧圓圓?」
圓圓正嘟着嘴研究棋盤,聽見秦傾說的話,抬起頭來沖秦傾笑了笑,忽然又撲進秦傾懷中,仰着小臉問道:「嬸嬸,媽媽很久沒有回家了,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秦傾驀地一頓,慕培源微微擰了擰眉,倒是慕秦川見狀,將圓圓抱了起來,「圓圓想媽媽了?」
圓圓點了點頭,「媽媽好久沒送圓圓上學啦!」
秦傾生怕慕秦川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連忙道:「圓圓再等等,等媽媽忙完了她要做的事情就會回來了,圓圓要乖乖的,等媽媽回來肯定會有一份大禮物送給圓圓。」
圓圓聽了,人小鬼大地嘆了口氣,「那好吧,我只能繼續等着啦。」
幾個大人都被她故作老城的語氣給逗笑了,慕秦川這才放她繼續下棋去了。
秦傾又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便上樓回房休息去了。
到了周一,秦傾依舊照舊去雜誌社上班,而工作的內容,也依舊一如既往。
只是這一周,她沒有再去找什麼選題,只是安心地做着自己被分配到的工作。
開選題會的時候,她沒有提出意見,都有同事特意問了她一句:「秦傾,今天你沒有準備選題?」
秦傾聞言,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準備。」
「怎麼了?不會是之前幾次的選題讓給別人做,你氣餒了吧?」另一個男同事看向秦傾,笑着問道。
「沒有。」秦傾依舊微微一笑,「只是沒想到合適的選題,下次我再繼續出力吧。」
「行,等着看你下次會有什麼好主意。」
秦傾依舊只是笑。
到了周六,臨下班前,秦傾走進了馮燃的辦公室,將一封信放到了馮燃的辦公桌上。
馮燃看着那個信封,這才抬起頭來瞥了秦傾一眼,「這是?」
「我的辭職信。」秦傾淡笑道,「主編,抱歉,雖然我很想融入《凌銳》,但是進來了才發現,《凌銳》的風格好像不是很適合我,所以,我想我離開,可能對大家都有好處。正好三個月試用期還沒滿,也不需要什麼繁瑣的手續,下周,我就不來了。」
馮燃聽了,深深看了秦傾一眼,頓了一會兒才點頭道:「說得對,風格不適合的話,這的確是不太適合繼續勉強下去。其實你很有天賦,專業功底和文筆都很好,在別的地方也許會有更好的發展。」
秦傾聽了,不由得笑出聲來,「來這裏這麼久,我是貢獻了一些公式化的東西,主編也能看出我的功底和文筆,真是過獎了。」
馮燃聽了,嘴角微微一勾,似乎是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原本是人才我都應該珍惜,可惜,是真的風格不符。」
「我懂的。」秦傾點了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主編了。」
「去吧。希望以後還有合作機會。」馮燃淡淡道。
「希望吧。」秦傾抿唇一笑,轉身離開了。
下班之後,秦傾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約了一段時間沒見的蔚蔚,一起出來吃飯逛街。
蔚蔚在餐廳里見到她時,幾乎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又瘦啦?是不是在《凌銳》的工作太辛苦?」
「也許吧。」秦傾輕聲回答道,隨後笑了笑,「不過以後都不會再辛苦啦。」
「嗯?什麼意思?」蔚蔚問道。
「我辭職了。」秦傾簡單地回答道。
蔚蔚立刻長大了嘴巴,頓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是什麼促使你做出這麼明智的決定的?你不是對《凌銳》非常嚮往嗎?」
「是嚮往,可是進去之後才發現跟我想像的方向背離了,只能換個方向重新飛咯。」秦傾聳了聳肩,淡然自若地回答道。
蔚蔚聽了,忍不住嘆息一聲,「算了,我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想要你陪我逛街吃飯看電影啊!」秦傾笑着伸出手來攬住她,「你陪不陪?」
蔚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能說不嗎?」
「可以說,不過你還是要陪我!」秦傾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個人一起吃過午飯,又逛了一下午的街,吃過晚飯之後,便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
秦傾非常鄭重地表示自己有兩部電影想看,一部荷里活大片,一部國產愛情片。
荷里活大片蔚蔚沒意見,可是那部國產愛情片蔚蔚就忍不住撇嘴,「這部電影的口碑爛得不行,聽說情節狗血得不得了,要生要死的。」
「反正無聊,看看嘛!」秦傾難得這樣提出要求,蔚蔚也只能同意。
兩個人看完荷里活大片,都覺得無聊,又轉場去看那部國產愛情電影。
的確如蔚蔚所說,這部電影真的是爛俗到家,誤會、分離、重逢、各種隔閡……全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橋段,可是兩個女孩子卻都看得淚流滿面。
到最後電影散場,燈光亮起來,兩個人看向對方的臉時,都是嚇了一跳的,隨後連忙各自轉頭擦去臉上的淚痕。
「瞧你那點出息,看部這樣的電影也能看哭,淚腺太發達了是不是?」蔚蔚忍不住小聲地抱怨。
「對啊,真是無聊,居然看這種情節也能看哭了。」秦傾長長地舒了口氣,「不過還挺舒服的,你說是不是?」
蔚蔚微微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一連看了兩場電影,兩個人出了電影院時已經將近半夜了,卻都因為剛才那部電影有些默然,兩個人都沒有提出回家,而是又在附近找了一家甜品屋休息。
兩個各自點了甜品,卻各自沉默。
蔚蔚低頭把玩着手機,而秦傾則出神地趴在小桌上,不知在想什麼。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秦傾的手機響起來,而她竟然沒有察覺一般,依舊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反倒是蔚蔚先察覺到了,伸出手來在她面前晃了晃,「喂!你電話響啦!」
秦傾這才回過神來,取出電話一看,頓了一會兒才接了起來,「老公。」
「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半夜十二點回家,你卻不在家?」慕秦川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秦傾光聽着都能想像出他說話時微微挑了眉的神情。
想到他說話的模樣,她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因為……我在約會啊。」
她回答出這句,對面的蔚蔚一下子就輕笑出聲來,看好戲一般地盯着秦傾。
誰料那頭的慕秦川卻並不上當,只是回答道:「那請問你約會結束了嗎?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不行哦。」秦傾偏着腦袋回答道,「約會完我要去她家裏過夜的。」
「所以又要我獨守空房?」
秦傾也忍不住輕笑出聲來,用哄小孩子的口氣說道:「你乖啦,明天我給你買糖回來。」
慕秦川沉默片刻,才又道:「不許再在外面閒晃,回去之後給我打個電話。」
他知道她跟誰在一起。秦傾心裏微微舒了口氣,點頭道:「好。」
掛掉電話,秦傾卻依舊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蔚蔚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跟慕秦川又吵架了?」
靜了好一會兒,才聽秦傾輕笑一聲,「才不是。我們從來不吵架。」
蔚蔚聞言,不由得嗤笑一聲,「那你這個樣子幹嘛?他又做什麼過分的事了?」
「沒做什麼過分的事。」秦傾輕聲道,「他只不過……不願意讓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他怎麼這麼霸道啊?」蔚蔚聞言,微微皺了眉,「你想去哪兒?」
秦傾安靜許久,沒有回答。
蔚蔚忍不住伸出手來戳了她一下,「喂,還活着嗎?」
秦傾又頓了好一會兒,才一下子直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活着呢,還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哪敢不活着。」
正說話間,甜品店的服務員就走了過來,「不好意思兩位,我們要打烊了。」
蔚蔚有些無奈地看了秦傾一眼,「所以今晚你是跟我回家了?」
秦傾點了點頭。
蔚蔚於是叫服務員買了單,隨後就拖着秦傾離開了。
而此時的慕家大宅里,慕秦川獨自坐在書房裏,撐着下巴,對着一片漆黑的電腦屏幕,眸色暗沉,一動不動。
腦海中回想起的是剛才離開公司之前齊寓告訴他的消息——「慕先生,慕太太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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