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之後,慕秦川去了衛生間洗澡,秦傾一面收拾整理着衣帽間的東西,腦子裏卻不斷地浮現出關千彤的眼神。
關千彤剛才,似乎真的是看她和慕秦川看得出了神吧?可是她出神的原因是什麼?
是因為她自己跟大哥的關係尷尬僵硬而羨慕她跟慕秦川的親密,還是僅僅是因為慕秦川洽?
秦傾其實一直不願意往這方面多想什麼,可是今天晚上卻忍不住想多了些。
關千彤回到家裏也已經幾個月了,其實這個家裏所有人應該都是盼望着她跟大哥能夠和和美美,一家三口團圓,能有一個正常美滿的小家庭鈐。
當初大哥之所以選擇帶她回來,無非也是存了這個想法,可是事實的發展,卻似乎並沒有按照大家的期望而去。
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關千彤雖然做到了讓圓圓接受她這個媽媽,可是跟大哥之間的關係卻根本沒有任何改善,至今她依然睡在客房,而跟大哥之間也依舊像最初那樣冷淡生疏。
難道這輩子一直往後,兩個人都打算保持這種古怪的關係了?
秦傾之前並沒有為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擔憂太多的,不過今天大概是被關千彤的眼神觸動了。
慕秦川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她其實有想過要不要跟他討論一下,不過有忽然想起他的作風,便又將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以他的性格,不管她跟他討論別的男人還是別的女人,他都不會感興趣,最終的話題還是會回到兩個人身上,最後更有可能將討論演變為實戰。
想到這裏,秦傾還是一言不發地乖乖走進了衛生間。
第二天慕秦川終於準時去上班了,秦傾難得睡了個安穩覺,睡到九點過才起來。
這個時間點家裏一般不會有人,明姨也出門去買菜了,秦傾換了衣服下樓,打算隨意給自己弄點早餐吃的時候,卻忽然又聽到了從樓上傳來的腳步聲。
很快腳步聲的主人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卻正是她昨晚為其思慮良多的女主角。
關千彤似乎也是剛起床的模樣,只是與秦傾的精神飽滿不同,她的臉色很差,連唇上都沒有血色。
秦傾怔了怔,這才道:「今天沒送圓圓上學?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她大半個月沒出現在這個家裏,關千彤大概也沒想到會見到她,頓了頓才啞着嗓子回答道:「我不太舒服。」
秦傾見她那個臉色也看得出她不舒服,連忙道:「難受嗎?要不要叫個醫生過來看看?」
關千彤搖了搖頭,「沒事,生理期而已。」
秦傾手邊剛好有一杯剛剛熱好的牛奶,便段給了她,「你先喝點熱牛奶吧。我也剛起床,隨便弄點早餐吃好了。」
關千彤盯着那杯牛奶看了一會兒,這才接了過來,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一家人嘛。」秦傾也輕輕說了一句,轉頭回到了廚房。
很快她就弄出了兩份早餐,端到餐桌上,招呼關千彤一起來吃。
關千彤胃口並不怎麼好,早餐只吃了一小半,倒是把那杯牛奶都喝了。
其實自從之前,關千彤對她是否愛慕秦川發表了評價之後,秦傾就可以明確感覺到關千彤對自己某種程度上的敵意,因此從那之後每次見面兩個人之間都是淡淡的。
只是終究是一家人,終究一個屋檐下,尤其是秦傾經歷了哥哥的事之後,只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也就儘量不再去想從前的事情。
秦傾低着頭靜靜地吃着東西,而關千彤就坐在對面看着她,眼神與昨天晚上一樣,有些發直。
秦傾吃到最後,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對上她的視線,有些疑惑地開口:「你有話跟我說嗎?」
關千彤微微一頓,卻迅速搖了搖頭,起身走開了。
秦傾想到她至今心中仍掛記着放不下的那個人,心裏一時也不太舒服起來,最後一點東西也沒有吃完,收拾了杯盤進廚房。
沒過多久明姨便回來了,買了好些菜,秦傾剛好收拾好廚房,便幫着明姨一起擇菜,坐在客廳里的關千彤不好獨坐一隅,因此也坐了過來幫忙。
因為秦傾出去這麼多天,昨天回來得又晚,明姨其實對她這次出去的行程很感興趣,興致勃勃地問了起來。
「沒什麼行程。」秦傾輕笑着道,「就在一個小鎮上住了半個月。」
「就在一個地方停留半個月而已?那你不覺得悶嗎?」明姨有些納悶地問。
「那裏很安靜舒服,所以也不覺得悶。」
明姨聽了,輕笑一聲,「你倒是覺得舒服了,可憐了秦川……」
話音未落,明姨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秦傾看着明姨,「他怎麼啦?」
明姨笑着嘆息一聲,說道:「有兩天晚上我夜裏起床倒水喝,都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喝紅酒。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是想老婆想的。」
秦傾耳根子驀地一熱,微微害羞之餘,卻又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關千彤一眼。
誰知道關千彤剛好也抬頭看向她,兩個人目光相對,關千彤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低頭繼續默默地擇菜。
明姨卻並沒有察覺到兩個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繼續問道:「這次休息好了回來,是不是就準備要小寶寶了?」
秦傾耳根不由得又熱了一些,但還是低聲回答道:「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是想一邊工作,一邊順其自然地等。」
「還要繼續工作啊?」明姨聽了,便微微皺了眉,不過聽到秦傾說順其自然,心裏還是高興的,「不過順其自然也好。說不定明天就有了呢?說實話秦川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要孩子了。紹南這個年紀的時候,圓圓已經三歲了吧?」
聊着聊着,明姨便又轉向了關千彤。
提起之前的年頭,關千彤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只是淡淡一笑。
明姨看着她,又嘆息了一聲,「千彤,你能不能說說,你跟紹南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圓圓越來越大了,你們倆不會想一直這樣下去吧?」
關千彤依舊微微笑着,卻似乎並沒有打算回答明姨這個問題。她只是將自己擇出來的菜放到明姨面前,輕聲道:「明姨,這裏擇好了。我不太舒服,想上樓去休息,不用叫我吃午飯了。」
說完,她便站起身來,轉身走出了廚房。
明姨眉頭直皺,直到關千彤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她才忍不住對秦傾說:「我老早就想問她這個問題了,可是她一天到晚鬱鬱寡歡的,我也問不出口。好不容易今天以為有個機會能問一下,誰知道她就像沒聽見似的。」
秦傾聽了,心裏也是微微嘆息一聲,伸出手來拍了拍明姨的手背,「算了明姨,她不想說,就不要勉強她了。」
「可是她跟紹南兩個人也不能就這樣拖下去吧?」明姨似乎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都住在一個屋檐下了,老這麼不咸不淡的,算怎麼回事?算了,這位關小姐這邊我不好說什麼,回頭我問紹南去。」
秦傾聽了,點頭表示贊同,「的確是問大哥要方便一些。明姨,你問完了,記得告訴我大哥的想法啊!」
「你也八卦吧?」明姨一下子也笑了起來,在秦傾額頭上點了一下。
秦傾便忍不住輕笑出聲來。
她跟明姨兩個人吃過午飯,而後的一整個下午,包括晚餐的時候,關千彤都沒有再出現。
這天晚上慕紹南和慕秦川兩個人也都晚歸,秦傾一覺睡醒了,身邊還沒有人。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十二點,便忍不住披衣下床,想看看慕秦川到底回來了沒有。
她走出房間,來到樓梯口時,卻見客廳里亮着燈。秦傾只以為是慕秦川回來了,便往下走了兩步,誰知道走到樓梯中央才看見客廳里的情形——
竟然是關千彤一個人坐在餐桌上,面前有兩支紅酒瓶和一隻酒杯,其中一個酒瓶已經空了,平躺在桌子上,而另一支紅酒瓶正握在她手中,往杯子裏倒酒。
很然顯那個酒瓶也已經空了,因為她只倒出一點點便再也倒不出來,關千彤隨即丟開酒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想要再去取酒。
秦傾站在樓梯上,考慮了片刻,沒有再往下走,而是重新走上了二樓,站在走廊的扶欄後看着關千彤的動靜。
正在此時,外頭卻忽然傳來一絲響動,隨即正門打開,慕秦川推門走了進來。
站在樓上的秦傾看見他回來,在樓下正打算再去拿酒的關千彤自然也看見了他。她忽然就沒有再動,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慕秦川顯然沒想到一走進屋就會面對這樣的一幅情景,他微微皺了皺眉,這才走上前來,看着關千彤蒼白臉上泛起的紅暈,終究還是開口問道:「千彤,你怎么喝這麼多酒?」
只這麼一句,原本呆呆站着的關千彤忽然就哭了起來,隨即她竟然上前兩步,一把抱住了慕秦川!
慕秦川眉頭驀地皺得更緊,忍不住連連退了幾步,可是他退,關千彤跟着退,雙手始終纏在他的腰上。
「千彤!」慕秦川忍不住低喝了一聲。
他似乎不願意過分接觸她的身體,伸出手來拉着關千彤的手臂,可是關千彤兩隻手緊緊纏在一起,即便已經被慕秦川拉得泛了紅,卻依舊不肯放開。
「為什麼?」她忍不住哭着問出聲來,「為什麼不可以是我?當初有蘇晴在的時候不可以是我,可是蘇晴沒了之後,為什麼依舊不能是我?為什麼秦傾可以?為什麼你可以愛上她,你可以對她那麼好,為什麼我就永遠只能站在旁邊看着你們?」
「你喝多了。」慕秦川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先放開。」
「我不放!」關千彤哭得梨花帶雨,手上的力氣卻絲毫不肯鬆開,「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為什麼?」
「這麼多年,大哥對你不好嗎?」慕秦川着實有些頭疼,只是眼下這情形實在尷尬,以至於連他都覺得束手無策。
「我為什麼要他對我好?」關千彤毫不克制地哭出聲來,「我要的是你!我那年是回來找你的!可是你不要我!!為什麼你要把我推給他!」
「你醉得太厲害了。」慕秦川終於徹底拉下臉來,猛然用力拉開她的雙手,推開她,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
可是關千彤竟然隨即就又撲上前來,再度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
「不要……」她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推開我?為什麼秦傾可以,我就不行?為什麼所有人都可以那麼幸福,只有我不可以……」
慕秦川面對這樣棘手的狀態,終究是失了耐性,再次拉開關千彤的手,毫不留情地推開了她。
這一次,關千彤沒有站穩,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再度痛哭出聲。
慕秦川頭也不回地就上了樓。
原本站在二樓的秦傾見狀,轉身正欲回房,目光卻一下子落到了大門口。
大門開着,而慕紹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裏,正沉眸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關千彤。
秦傾心頭猛然一跳,卻忽然又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抬頭一看,卻是明姨從另一邊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明姨看見秦傾,剛剛問了一句,卻忽然就跟從樓梯口上來的慕秦川碰到了一起。
慕秦川連忙抓了明姨的手,沉聲道:「明姨,千彤喝多了,你去照顧她一下吧。」
「這大半夜的,怎麼會喝多呢?」明姨一面說着,一面變匆匆下了樓。
秦傾再次往大門的方向看去時,卻見原本開車的大門已經關上了,而站在門口的慕紹南也已經不見人影。
到仿佛剛才是她的錯覺一般。
秦傾還怔忡地站在那裏的時候,慕秦川已經看見她,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腰,眸色微微有些暗沉:「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
秦傾轉頭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放心,我你回來之前我就站在這裏了。」
樓下依舊傳來關千彤的哭聲和明姨勸慰她的聲音,慕秦川微微擰了擰眉,「回房間去。」
秦傾卻忽然將食指豎在唇上,「我去看看有沒有吵到圓圓。」
說完,她便轉身往圓圓房間的方向走去。
打開/房間,按亮床頭的燈,秦傾只見原本安然睡覺的小丫頭身上的被子都已經掉到了一邊,明顯是踢過被子。
秦傾連忙走上前去,重新為圓圓將被子蓋好了。
小丫頭果然還是有一些被吵到,嗯嗯嗚嗚了兩聲,可是大概還是因為太困,並沒有睜開眼睛,便又睡了過去。
秦傾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又坐在床邊守了她一會兒,見她始終沒有再動,這才轉身離開了這間房。
離開圓圓的房間,秦傾又忍不住走到先前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關千彤已經被明姨勸到沙發上坐下了,卻依舊忍不住哭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樣子,可見真是醉得不輕。
秦傾在那裏站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走到走廊盡頭去看了一眼。
從這裏的窗戶看下去,剛好可以看見車庫。
她看見車庫裏亮着燈,所有的車子都在,只除了慕紹南那一輛。
秦傾心裏微微嘆息一聲,轉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回到房間的時候慕秦川已經在洗澡了,秦傾回到床上,擁着被子坐在那裏等他。
很快慕秦川便洗好澡,擦着頭髮走了出來,秦傾就坐在那裏,撐着下巴看着他。
對上她的目光,慕秦川微微一擰眉,隨即走上前來,在她面前坐下。
還沒等秦傾開口,他就先說了話:「既然你看見了全過程,是不是就不該心存疑慮?」
秦傾聽了,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可惜有時候,眼見並不一定為實啊!」
慕秦川聞言,一把將她勾進懷中,上下其手,「什麼不一定為實?嗯?你說說剛才有什麼值得你懷疑的?」
秦傾被他弄得癢得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後連忙制止住他的動作,輕聲道:「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可是有值得確定的啊!」
「確定什麼?」慕秦川這才鬆開她,繼續擦頭髮。
「確定關小姐她的心意啊。」秦傾回答道,「事實證明,回到這個家裏這麼久,她的心思根本都不在大哥和圓圓身上,反而是在你身上。」
她伸出手指來戳到慕秦川的胸口,慕秦川低頭,順着她的手指看到她的臉上,這才道:「你是這麼認為的?」
「難道不是嗎?」秦傾忍不住微微瞪了他一眼,「我都說了你是招桃花的體質!你當初還說我胡說!」
「醉酒的人說的話怎麼能當真?」慕秦川繼續反問。
「酒後才吐真言呢!」秦傾覺得他強詞奪理,「我估計她是這麼久以來實在是太過壓抑,所以喝了酒才會根本無法克制,將平常想說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
慕秦川沉吟片刻,似乎在想該怎麼回答她,想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這麼說吧,我曾經見過賀宇棠失戀喝醉酒之後,抱着一個他絲毫不感興趣的女人,一個勁兒地說她漂亮,說自己有多喜歡她,你明白嗎?」
「不明白。」秦傾如實地搖了搖頭,「賀宇棠也會失戀嗎?」
慕秦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也就是說,有時候酒後說的未必是真話,而是內心某種痛苦的投射。」
「對啊。」秦傾點頭表示認同,「關小姐內心的痛苦就是你啊,所以她說了那些話啊。」
慕秦川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投射出來的只是表象而已。」
秦傾只覺得似懂非懂,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一字一句地說:「你能說人話嗎?」
慕秦川聽了,臉色赫然一沉,一下子扔掉手裏的毛巾,捏住秦傾的手腕,將她壓回被子裏就是好一通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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