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傾一聽,終於一下子轉過頭來看着他,「大哥帶她回來了?」
慕秦川點了點頭。
秦傾幾乎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是自願的嗎?洽」
慕秦川略一思量,回答道:「至少大哥表面上沒有任何強迫脅迫的舉動。而如果是感情上的,我想也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之內,對不對?鈐」
秦傾聽了,怔了片刻,隨後才緩緩點了點頭。
慕秦川便順勢拉起了她的雙手,「還生我氣嗎?」
秦傾這才又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收回自己的手來,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低聲道:「我有些累了,想早點睡。」
說完,秦傾便躺了下去,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慕秦川心中微嘆,也只暫且由她自己冷靜。
第二天早上秦傾醒得很早,醒來的時候,依舊像往常那樣,是躺在慕秦川懷中的。
事實上她昨晚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睡着,慕秦川輕手輕腳地將她攬進懷中時她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當時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動。
其實對自己昨晚上的反應,她心裏也不是不觸動的。
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永遠只有自己,秦傾心裏清楚地知道,自己跟從前已經不同了。
從前她不會因為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就覺得受傷,隨後胡思亂想一大堆;從前的她沒這麼敏感,也沒這麼脆弱,更沒有這麼不好哄。
這樣的不同,也讓她感到茫然和無所適從。她也想念從前的自己,可是一句簡單的「回到從前」,也不過就是說說而已。
她睜着眼睛,靜靜地躺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乾脆起身。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沒有動,可是這會兒決定起身,一動,慕秦川就醒了。
他順手便又將她往自己懷中圈了圈,「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睡不着。」秦傾低聲道,「你讓我起來。」
「睡不着?」慕秦川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低低笑了起來,「唔,那不是正好?」
秦傾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這會兒她哪有心思,便推了他兩下。慕秦川卻更加有興致了,纏着她非要不可。
秦傾哪裏拗得過他,最終還是乖乖配合他做了一輪晨間運動。
慕秦川自然察覺得到秦傾態度的軟化,事畢之後,輕輕吻着她的嘴角,低聲道:「不生我的氣了?」
「誰有空生你的氣!」秦傾一把推開他,坐起身來,「我還要去幫明姨做早餐呢!」
慕秦川聞言低笑,「其實你是相見家裏多出來的那個人吧?」
秦傾被他說中心中所想,也懶得理他,徑自起身,洗漱換衣下樓。
時間還早,明姨也才剛剛開始準備早餐,見秦傾下來,就讓她先看着點火,自己則去了趟衛生間。
秦傾在廚房裏早就已經跟明姨配合默契,因此明姨走開她就接手,並不影響什麼。
正在準備三明治的煎蛋時,秦傾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只覺得那腳步聲有些陌生,回頭一看,卻看見一張有些面熟的臉。
她曾經是在照片上見過關千彤的,並且因為關千彤是跟慕秦川在一起,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眼前的關千彤卻與照片中不太一樣,依舊是的確很有風韻的女人,可是臉色卻有些蒼白,不像照片中那樣有風情。
她站在廚房門口,跟秦傾四目相視,兩個人都有些怔住。
秦傾很快回過神來,朝她微微一笑。
關千彤隨即也回過神來,朝她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想倒點水喝。」
秦傾應了一聲,隨即便熟練地取了杯子,放到了水壺旁邊,「冷水熱水都有,你自己取吧。」
「謝謝。」關千彤接過杯子,低頭給自己倒了水,就站在那裏,默默地喝着。
氣氛其實有些許尷尬,因為兩個人雖然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是卻並不認識。
秦傾繼續煎着蛋,直到煎蛋出鍋,才關上火回頭看向關千彤,「你好,我叫秦傾。」
「我知道。」關千彤微微一笑,似乎在回想什麼,「我在雜誌上見過你跟秦川的照片,只是沒想到,秦川結婚會這麼低調。」
回想起那場低調的婚禮,秦傾心中似乎微微一痛,但是很快又笑了起來,「是。」
一時間又陷入無話,秦傾頓了一會兒,才又道:「你早餐吃什麼?中式西式?」
「都可以。」關千彤輕聲回答了一句,大約也覺得有些尷尬,放下水杯道,「我去看看圓圓。」
秦傾點了點頭,「嗯。」
關千彤這才轉身出了廚房,上了樓。
她剛剛走開,明姨就走了進來,大約剛剛遇上離開的關千彤,一走進來便問秦傾,「她這麼早來廚房幹什麼?」
「倒杯水喝而已。」秦傾回答道。
明姨聽了,卻不知想到什麼,微微嘆息了一聲。
秦傾不由得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明姨,怎麼了?」
「從前只希望這家裏人都齊全,這會兒算是齊全了,可是這位關小姐卻總跟我印象中不太一樣了,她和紹南之間的狀態,也總跟我想像中不太一樣。」
秦傾倒是沒有見到慕紹南跟關千彤在一起時候的狀態,想了想,只能道:「他們分開這麼久,再在一起難免會有些不自在,明姨你不用想太多的。」
「也許是吧。」明姨又嘆息了一聲,忽然又自我安慰一般,「也好,現在圓圓好歹是有媽媽了不是?」
秦傾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啊。」
早餐都準備好的時候,家裏人也都陸陸續續地起來了,慕培源也是在這時候才見到關千彤。
因為也是打從小時候就看着關千彤逐漸長大,慕培源見到她的瞬間,也是微微一頓。
關千彤神情卻也平靜,輕輕喊了他一聲:「慕伯伯。」
慕培源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千彤。」
這時候慕紹南也從樓上下來了,見到慕培源,沉聲喊了一聲:「爸,坐下吃早餐吧。」
慕培源在上首位坐了下來,慕紹南這才在他右手邊坐下,隨即抬頭看了關千彤一眼。
關千彤頓了頓,還是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慕秦川是最後下來的,他下來的時候,秦傾剛好給他端了咖啡出來,他立刻從秦傾手中接過咖啡,低頭在秦傾臉上親了一下,「謝謝老婆。」
全家人都在,秦傾當然覺得不自在,偏頭推了他一把。
慕秦川只是低低一笑,拉着她一起坐了下來。
這其實與平時的早餐沒什麼差別,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一個人。然而似乎所有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有秦傾會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坐在對面的慕紹南和關千彤,而關千彤的目光也會偶爾跟她撞在一起。
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樓上忽然傳來一絲動靜,秦傾立刻就察覺了,隨即站起身來,「圓圓醒了。」
話音剛落,她就習慣性地轉身要上樓去看圓圓,慕秦川卻忽然伸出手來拉了她一下。
秦傾一怔,回頭一看,卻立刻就明白過來,重新又坐了下來。
現在慕紹南回來了,甚至圓圓的媽媽都一起回來了,自然也就不用她再去照顧圓圓。
對面關千彤也已經站起身來,輕聲道:「我上去看看吧。」
慕紹南沒有表態,關千彤便獨自往樓上走去。
她上樓沒一會兒,樓上圓圓的哭聲忽然就更響了,聽得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樓梯的方向。
不一會兒就看見圓圓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上,一面哭着一面往樓梯下跑,而關千彤有些着急地跟在圓圓身後,臉上隱約有些尷尬的神情。
圓圓一路哭着跑下樓,直接奔到秦傾懷中,秦傾連忙將她抱了起來,輕聲地哄了一會兒,才又低聲道:「圓圓,你看誰回來了?」
說完她才將圓圓轉向慕紹南的方向,圓圓這才發現自己好久沒見的爸爸也坐在那裏,頓時哭得更大聲了,「爸爸——」
關千彤此時也已經站在了慕紹南身邊,秦傾於是起身將圓圓抱了過去,圓圓一下子投入爸爸的懷抱,繼續放聲地哭,「爸爸不要圓圓了……」
慕紹南並沒有怎麼哄女兒,只是低下頭輕輕吻着圓圓的小臉,終究還是成功止住了圓圓的起床氣。
哭過之後,圓圓就坐在爸爸懷中,抽抽嗒嗒的,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坐在旁邊的關千彤。
其實餘下基本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事情,因此吃過早餐後,慕培源便出了家門去跟朋友相聚,慕秦川則和秦傾回到了房間,留下那一家三口單獨相處。
秦傾一面收拾房間,一面心不在焉地看着新聞,猜測着圓圓會不會接受這個突然回來的媽媽。
慕秦川看她這個樣子,便招招手將她招到了自己身邊。
秦傾坐到他身邊,好不容易才定下心來看新聞,慕秦川卻又在她頭髮上動手動腳起來,「今天有沒有想做的事?不如出去走走?」
秦傾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回公寓去?」
秦傾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家裏才多了個人呢,我們就跑回公寓去,你覺得合適嗎?」
慕秦川低笑起來,「是是是,的確不合適。那行,就在家裏呆着也可以。」
說完,慕秦川便又低下頭來,一點點地開始親吻她。
秦傾知道跟他呆在一起就是沒法避開他這種突如其來親熱,因此也就靠在他懷中由得他親。
呼吸正親密交纏之間,房間的門忽然「咔嗒」一聲打開了。
秦傾頓時一僵,連忙推開慕秦川,偏頭往門口一看,卻見竟然是圓圓自己擰開了房門,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嬸嬸。」
秦傾還沒來得及伸手,慕秦川已經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捏了捏圓圓的小臉蛋,「誰教你不敲門的?」
圓圓扁着嘴,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可憐兮兮地看着他,還吸了吸鼻子。
慕秦川頓時沒了辦法,將她遞到了秦傾懷中。
「怎麼了?」秦傾連忙揉了揉圓圓的小臉,「爸爸呢?」
圓圓於是又吸了吸鼻子,奶聲奶氣地說:「爸爸說,那個阿姨是我媽媽,是真的嗎?」
秦傾聞言,跟慕秦川對視了一眼,隨後才道:「爸爸怎麼會騙圓圓呢?」
「可是爸爸以前說,圓圓沒有媽媽的……」圓圓說完,便又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秦傾見狀,連忙抱起她,輕聲地哄了起來,「爸爸沒有騙圓圓,只是爸爸之前也不知道媽媽會回來,所以才說圓圓沒有媽媽的……」
圓圓年紀還小,其實很多東西都聽不進去,對這樣小的孩子來說,哭一場,讓人哄一哄,其實很快就會好起來,而按照圓圓開朗的性格,要接受一個突如其來的媽媽,應該也不是難事。
秦傾正抱着圓圓在屋子裏來回走動地哄着,房間門口突然又傳來了敲門聲。
關千彤站在敞開着的房間門口,抬起手來輕輕地敲着門。
慕秦川看着她,淡淡一笑:「進來吧。」
關千彤這才走了進來,目光一直停留在圓圓身上,溫柔慈愛,同時卻又有些傷感。
秦傾抱着圓圓走了過來,輕聲道:「圓圓,媽媽來了。」
誰知道圓圓卻趴在她肩膀上,哭得更加大聲,就是不願意看向關千彤。
秦傾有些無奈地看向關千彤,眼裏隱約有些抱歉的情緒。
關千彤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垂下了眼帘,「算了,我還是暫時消失吧。」
「不用。」慕秦川卻忽然開了口,「你坐會兒吧,她哭不了太久。」
關千彤聽了,又看了被秦傾抱在懷中的圓圓一眼,這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圓圓的確是不愛哭的性格,靠在秦傾懷中哭了一陣之後,哭聲逐漸就小了起來,卻還是撅着屁股趴在秦傾肩上,始終不願意抬頭。
秦傾於是抱着圓圓也坐到了沙發上,誰知道剛坐下,圓圓又鬧起彆扭來,秦傾低聲哄了她幾句,圓圓又很快地安靜了下來,只是還是緊緊地抱着秦傾的脖子不撒手。
關千彤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秦傾和圓圓的身上,許久才收回視線,低聲道:「也許她根本不需要我這個媽媽。」
慕秦川聽了,淡淡道:「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那為什麼要回來?」
「我……」關千彤立刻抬起頭來看着他,頓了許久,又重新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沒有孩子不需要媽媽的。」秦傾卻忽然低低說了一句,「圓圓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而已。」
關千彤聽了,又看了圓圓一眼,沒有說話。
「這麼多年,大哥對你怎麼樣你不是不知道,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留下吧。」慕秦川淡淡道,「你不是也想圓圓?」
關千彤聽了,沉默片刻,才又開了口:「都已經回來了,又能怎麼樣呢?」
坐在旁邊的秦傾聽了,卻陷入了若有所思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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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五千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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