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實在是太小,她房間裏稍微有一點什麼動靜,就會驚動隔壁的許爸和許媽,初藍還沒那麼大的膽子敢偷偷將慕紹南收藏在自己的房間。別說做點什麼,就是什麼都不做,她估計都會因為提心弔膽而肝膽俱碎。
慕紹南聞言,手指在她下顎處停頓了片刻,終究還是低笑一聲,「好。洽」
初藍這才鬆了口氣,連忙想把他推出去自己好換衣服,可是轉念一想,萬一將他推出去了,許爸許媽剛好出來上衛生間,撞見了可怎麼辦?
想到這裏,她還是將他拉到了房間裏,按着他在床上坐了下來,小聲地說道:「不要出聲啊,我換了衣服跟你出去。」
說完初藍便走到自己的小衣櫃前,想到要在他面前換衣服還是覺得有些害羞,不由得用一扇衣櫃門微微擋住自己的身體,迅速地換起了衣服。
誰知道才換到一半,她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探出腦袋去一看,卻見慕紹南好端端地坐在那裏鈐!
也就是說,剛才是隔壁的開門聲?
初藍嚇得不輕,也不顧自己衣服都沒有穿好,一下子走過去抱住了慕紹南。
哪怕明知道許爸不會自己就那樣開門進來,可是心裏卻還是覺得害怕,生怕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造成混亂。
然而事實上,那種情形明顯是她多慮了,因為片刻之後,初藍忽然就聽見了客廳里傳來了開電視的聲音,而後,是球賽解說的聲音,雖然很快音量就調小了,但還是一直存在着。
她不由得有些僵住,抬頭看嚮慕紹南,面面相覷之後,初藍傻了。
許爸睡不着,起來看球賽了!
可是慕紹南還在她房間裏!
她只覺得欲哭無淚,這下可真是留不得,也走不得了!
「都怪你!」她忍不住小聲地抱怨,「我爸起來看球賽就會睡在客廳的!現在怎麼辦!」
慕紹南聽了,忽然往後一仰,就那樣躺在了她的小床上,將初藍帶得趴在他身上,隨後道:「既來之,則安之。」
安?怎麼安?
初藍還是很想哭,可是眼下又根本沒有別的方法,她想了想,還是從他身上坐了起來,穿好衣服,悄悄打開/房門探出了腦袋。
許爸果然坐在客廳里沙發里,正在看着電視機里直播的球賽。
「爸。」初藍佯裝出去上廁所,問他,「怎麼這會兒起來看球賽啊?」
「失眠,睡不着。」許爸回答道,隨後又看向初藍,「沒吵到你吧?」
「沒,沒有。」初藍連忙回答着,轉身走進衛生間裏晃了一圈,很快地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慕紹南依舊很安然地躺着,初藍關上門,有些小心翼翼地鎖上了門,這才又走回到床邊,坐了下來,眼看着他,忍不住又在他的大長腿上拍了一下,抱怨道:「都怪你!」
慕紹南心中也嘆息,見她如此的情形,卻只是伸出手來握住她,隨後將她整個人撈進了自己懷中,在她唇角印下一個吻,隨後沉聲道:「睡吧。」
初藍怎麼可能睡得着?
她始終提心弔膽,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外面和隔壁的動靜,哪怕明知道自己鎖了門,卻還是不放心。
可是慕紹南大約是最近上班都很累,躺在那裏,居然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再感覺到自己七上八下的內心,初藍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一直到天亮時分,外頭的電視機聲音仍然在繼續,雖然許爸很有可能已經倒在沙發里睡着了。
而初藍豎着耳朵聽了整晚的動靜,終於也扛不住了,趴在慕紹南的胸口也睡了過去。
好不容易睡了兩個小時,初藍卻又一下子驚醒了,猛地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只希望他在自己房間裏是自己昨晚做的一場噩夢,可是誰知道眼睛剛剛睜開,就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清醒的他視線對上。
她一下子又從他身上坐起身來,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不用擔心了——」慕紹南卻忽然用正常的語調道。
初藍嚇得一下子扔了手機,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極力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我爸媽會聽到的!」
慕紹南卻不緊不慢地拉下了她的手,淡淡道:「都已經出去了。」
「嗯?」初藍一怔,隨後側耳一聽,果然,外面一絲動靜也沒有了。
可是她仿佛還是不確定,悄悄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隨後小心翼翼地去外面走了一圈,才終於確定了家裏真的是沒人。
隨後,初藍才又火速沖回了房間,將慕紹南從床上拉了起來,「你還不走?我爸媽回來了怎麼辦?你不去上班了?」
誰知道她這樣心急火燎,慕紹南卻只是雲淡風輕地回答了一句:「今天周日。」
周日?初藍算了算日子,心頭猛地一松。
每個周日,許爸許媽都會約上小區裏的另一些中老年人,大家一起去好點的酒樓喝早茶聊天,常常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麼打發了。
她好不容易才鬆了口氣,一顆心簡直是備受折磨,卻依舊忍不住拉着慕紹南,「那你也要走啦!」
誰知道慕紹南卻忽然伸出手來攬住了她的腰,帶着她再度倒回了床上。
「喂!」初藍忍不住掙紮起來,又氣又好笑,「快點走啦!」
「那你還去不去?」慕紹南忽然問。
初藍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堅定地回答道:「不要!我昨晚被你害得都沒有睡好,我要好好睡一覺!」
誰知道慕紹南聽到這個回答,竟然淡淡笑了起來,隨後道:「好啊。」
初藍還沒回過神來,隨後,卻已經被他翻身壓在了床上。
「你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啊!」初藍忍不住掙紮起來,可是哪裏掙得過他,一時間,小小的床上亂作一團。
正在兩個人的情緒都逐漸焦灼起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身下,卻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咔嚓」聲!
兩個人俱是一怔,身體同時僵住,可是片刻之後,初藍清晰地感覺到承托着自己臀部的床的部位,竟然陷了下去!
她的小木床塌了!
兩個人還貼在一起,以一種非常奇異的姿勢,這樣的姿勢之下,初藍其實有些擔心他的腰,不過此時此刻,她更關心的卻是自己的小床。
睡個覺把床給睡塌了,許爸許媽會相信嗎?!
*
最終,初藍還是跟着慕紹南去到了他的公寓,一是為了睡覺,二是為了躲避許媽發現床塌了之後的瞬間暴怒。
許是天生愛糾結,初藍躺在他的公寓裏,去依舊是翻來覆去都睡不着,躺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起身來,而後在書房裏找到了他。
慕紹南正對着電腦敲擊着鍵盤,見初藍走進來,便停住了手裏的動作,抬頭看向她,「睡不着?」
初藍點了點頭走進來,慕紹南微微退開一些,伸手拉她坐進了自己懷中。
初藍坐在他懷中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耷拉着腦袋,也沒有想什麼,可是卻不知不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有些漫無意識地嘆了口氣。
慕紹南微微偏了頭,目光與她對上之後,卻忽然就將她抱起來放在了書桌上。
「不是說昨晚沒有睡好?」他沉聲開口道,「那待會兒好好睡一覺。」
待會兒好好睡一覺?那現在呢?
初藍有些怔忡,隨後,卻感覺到他緩緩探進自己衣服里的手,身體禁不住微微緊繃起來,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又緩緩放鬆下來,抬頭迎上了他的吻。
他辦公桌的高度,剛剛好,契合度滿分。
可是還是有些涼,初藍的身體緊繃又緊繃,吃苦的是他,享受的也是他。
神思逐漸迷離起來的時候,初藍忍不住想,她之前竟然還擔心他的腰?
拜託!他的腰怎麼可能會有事!
*
又香又甜地睡了一個下午之後,初藍緩緩地從他的大床上醒過來,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她緩緩起身,掀開被子下床去找她,剛剛打開臥室的門,卻忽然聽見他在客廳里講電話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他開着免提,初藍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能坐到的只有這步了,但是她到底會怎麼做,我還是沒辦法確定。心理醫生雖然能估摸人的心理,但卻未必能看透人的心理。」
「嗯。」慕紹南淡淡應了一句,「辛苦你了。」
「呵呵。」電話那頭的女人忽然輕笑了一聲,「是挺辛苦的,不過還有一句話想跟你說。」
「什麼?」
「你仁慈起來真仁慈,可是狠起來,也是真狠。偏偏,還狠得不留痕跡,將自己撇清得乾乾淨淨。」
「不管這是讚揚還是譏諷,我都收下了。」慕紹南聲音依舊很淡,「還有要說的嗎?」
「沒了,就這樣吧,回頭你要是嫌我煩,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電話那頭的女人輕哼了一聲,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初藍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廳口,才發現慕紹南正在開放式的廚房裏煮咖啡,所以手機就放在流理台上開着免提通話。
她出現在那裏的那一刻,慕紹南就抬起頭來看向了她,「醒了?」
初藍想着剛才他跟那個女人談話的內容,心裏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因此只是點了點頭,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要不要喝咖啡?」慕紹南的咖啡剛好煮好,問她道。
初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緩緩搖了搖頭,「不想喝。」
頓了一會兒,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剛剛,跟誰通電話啊?」
慕紹南聽了,只是淡淡道:「一個大學校友。」
「聽起來,你們好像很熟啊。」初藍小聲地問道。
慕紹南聞言,不由得抬眸看了她一眼。
初藍對上他的視線,抿了抿唇,又避開了。
其實,他跟那個女人熟不熟,還真不是她在意的點。她在意的,其實是那個女人說的那句話——
狠得不留痕跡?到底是有多狠?
她心中莫名地就有一種別樣的情緒發酵開來,以至於竟然有些不敢看他。
「聽到了多少?」慕紹南忽然問。
「就幾句而已。」初藍低着頭,如實回答道。
慕紹南看着她垂着頭坐在那裏的模樣,忽然就笑了笑,「害怕了?」
初藍依舊低着頭,好一會兒,才終於再度抬起頭來,看向他,「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那麼說你?」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問題。」慕紹南回答道,「不如說說晚餐想吃什麼?」
初藍這會兒哪有心思理晚餐吃什麼?可是他不想談,這個話題勢必是談不下去的。
「不吃了。」她有些悶悶地回答道,「我要回去了。」
說完,初藍就站起身來,走回房間裏換了衣服。
等她換好了衣服出來,慕紹南卻又接了個電話,這回是明姨打來的,問他回不回家吃飯。
慕紹南很快地回答了一句「不回來」,掛掉電話後抬眸看向初藍,「真的不跟我一起吃飯?」
初藍搖了搖頭,隨後就從他身邊走過,想要出去。
誰知道慕紹南卻又拉住了她的手,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
坐在他的車子裏,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初藍始終靜靜地坐着,內心到底還是有些忐忑。
終究還是因為電話里的那個女人的那番話,雖然是沒頭沒尾,莫名其妙,可是終究還是刺激到了她。
她只知道自己愛這個男人,恨不得一生一世跟他在一起,除了她愛的那一面,這個男人還有沒有其他面?其他她不曾見過的、不認識的面,甚至是……讓她感到害怕的一面?
初藍有些不敢想,可是腦子裏就是忍不住反覆糾結。
車至半途,慕紹南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他車裏有車載藍牙系統,因此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初藍也自然而然地看向了車上的中控屏幕,卻驀地看見那上面顯示着一個「關」字。
關?還有哪個關?
初藍的心忽然狂跳起來,忍不住轉頭看向他,卻見慕紹南並沒有像平常那樣直接用車內的藍牙接電話,而是關掉了藍牙,用手拿出手機,接起了電話。
初藍的心忽然更加忐忑起來。
電話接起來,他只說了幾個簡單的詞語——
「餵。」
「有空。」
「馬上就來。」
掛掉電話,他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放回了原處,初藍卻緊緊地盯着那個手機,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他,「是不是圓圓媽媽打來的電話?」
「嗯。」慕紹南低低應了一聲。
初藍的心跳有些緩慢,「她……她找你有事?」
「嗯。」他依舊是淡淡應了一聲,初藍卻隱約察覺,他的車速似乎加快了一些。
她不由得伸出手來抓住了安全帶,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一直到車子在她家樓下停住,慕紹南伸出手來替她解開安全帶,初藍才終於回過神來一般,猛地伸出手來拉住了他,「你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慕紹南聞言,眉心微微一動,似乎在問她指的哪件事。
「你說過,我不會是小三,她也不會有事,你還記得嗎?」初藍只以為他是忘記了,有些急切地問道。
慕紹南聽了,嘴角隱約勾起一絲笑意,伸出手來扶住了她的臉,「又不相信我了?」
初藍一怔,慕紹南卻隨即湊過來,輕輕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而後道:「我說的話,我都記得,不會不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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