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清晨,當秦傾從安穩平和的夢境之中醒來,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慕秦川熟悉英俊的面容。
這種感覺已經多久沒有過了?
秦傾不由得恍惚了一陣,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上了他的臉洽。
她的手剛剛碰到他,慕秦川便有了察覺,很快睜開了眼睛,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眸光之中似有不滿鈐。
秦傾倒是不怕,反而往他懷中靠了靠,緊緊地貼着他。
當初離開的時候覺得真是非走不可,所以才那麼傷心絕望地離開,可是離開過後,尤其是在生死邊緣徘徊過之後,卻又覺得這世上,終究還是他最重要。
尤其是當時他追來香港,分明已經是做出妥協,所以她再沒有無奈和猶豫,終究還是歸來。
回來之後,才又一次體會到在他身邊的滿足與幸福感,那是這大半年以來都已經在她生命中缺失的感情。
秦傾緊靠着他沒有動,慕秦川伸出手來攬住她之後也沒有動,只是過了許久,才拿起床頭柜上的腕錶看了一眼。
秦傾察覺到他的動作,抬眸看了他一眼,才緩緩坐起身來,「要去上班啦?」
慕秦川微微沉眸盯着她,低笑起來,重新將她拉進懷中,「你要是不想讓我去,我也可以考慮不去。」
秦傾又靠着他呆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昨天那一天的狂風暴雨,立刻又從他身上起身來,匆匆拿過睡袍裹在身上下了床,「我沒有那個意思,一點都沒有!工作重要,工作重要……你還是趕快去上班吧,不然要遲到了,嘿嘿。」
慕秦川卻依舊好整以暇地躺在那裏看着她,回答道:「我現在不想去了。」
「不行啦!」秦傾連忙道,「大哥不在,你昨天就沒回去了,要是今天也不回去,那公司豈不是群龍無首?快點去啦!」
鑑於昨天的經驗,秦傾可不敢再去拉他,而是轉身就走進了衛生間。
慕秦川看着她的背影,無奈一笑之後,終究還是起身了。
白天慕秦川去公司上班,秦傾上午陪了明姨一起去逛超市,吃過午飯之後,閒來無事,乾脆回《南生》去探望從前的同事們。
回到《南生》,自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秦傾在《南生》一呆就是一個下午,到臨近下班的時候,本來打算和大家一起去吃飯的,沒想到卻臨時接到慕秦川的電話,說約了上官逸他們吃飯,叫她也過去。
秦傾沒辦法,只能跟《南生》的舊同事約定改日再聚,離開雜誌社,先去慕秦川的公司等他。
她今天沒有用司機,自己打車去往慕氏總部,在廣場那裏就下了車,再步行往大廈的方向走去。
然而才走出一段短短的路程,秦傾卻忽然就察覺到什麼一般,似乎覺得有什麼人在看着自己,忍不住轉身往四周看了一圈,卻都只見來來往往的行人,沒見到什麼形跡可疑的人。
秦傾本不願做他想,繼續往前走去,可是卻總覺得不對勁,終於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下,她突然就瞥見了後方的一個大立柱後面站着的兩個人,都探頭探腦的,並且胸口還掛着相機。
秦傾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可同時也是鬆了口氣的。
既然是記者,又不直接走出來跟她說話,想來是一些專門挖掘私隱的八卦周刊記者。不過她有什麼值得他們跟拍?
秦傾有些想不通,轉身繼續往慕氏大廈走去。
到了慕秦川的辦公室,只坐了半個多小時,慕秦川便結束了工作下班,帶着她一同前往幾個人聚會的老地方。
進門的時候韓澈和賀宇棠已經到了,兩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卻都坐在電視機面前的沙發上,對着電視機玩着一款激烈的拼殺遊戲。
慕秦川和秦傾走進來的時候,韓澈正好死掉,於是便扔了手柄,端起桌上倒好的酒走向秦傾,「喲,咱們的鏗鏘玫瑰回來啦,來來來,老賀,咱們一起敬秦傾一杯。」
秦傾才剛一進門就被他塞了一杯酒到手中,還沒回過神呢,賀宇棠也轉身走了過來,手中同樣端着一杯酒,兩個人一起跟秦傾碰了杯,隨後仰脖一飲而盡。
秦傾從進門看見他們倆坐在那裏玩遊戲就覺得不對,這會兒忍不住看了慕秦川一眼,用眼神問他是怎麼回事。
慕秦川卻毫不顧忌,直接回答道:「不用理他們,這倆人都失戀了,正裝頹廢青年呢。」
秦傾一聽,這才明了起來,又看了站在面前的兩人一眼,果然見他們神色與從前有些不同。
賀宇棠聽完就回到了沙發上坐着繼續打遊戲,韓澈聽了,卻立刻就不樂意了,瞪着面前手拉着手秀恩愛的兩個人,「還有臉說呢,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倆!」說完他又看向秦傾,「尤其是你!」
秦傾禁不住錯愕起來,「我怎麼了?」
「你呀,跑到什麼戰地去,扔下你老公大半年的時間,他成天愁眉苦臉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負能量,然後就傳染了唄!這會兒好了,你回來了,你倆好了,我跟老賀倒成了孤家寡人,不怪你們怪誰?」
秦傾聽完,覺得他強詞奪理的之餘,又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邏輯可循,於是只能趕緊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那從今天起,讓他多散發點正能量,好讓你們早日追回你們的心上人,好不好?」
秦傾說完,倒真的舉起酒杯來,喝掉了杯子裏的酒。
放下酒杯,卻見慕秦川正微微擰着眉頭看着自己,秦傾連忙吐了吐舌頭,「紅酒沒關係啦,而且只喝這麼一點點而已。」
話雖如此,慕秦川還是接過他手裏的酒杯,仍還給了韓澈。
韓澈立刻就呼天搶地起來,「沒天理啊沒天理,老天爺趕緊收了這對秀恩愛的人吧!」
秦傾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只能眼帶同情地看着他。
正鬧騰着,門一推,上官逸走了進來,一看這情形就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忍不住抱着手臂看着韓澈,「鬧夠沒有?失戀之後女朋友都又換了幾個了,還在這裏鬧騰失戀,你這戀可失得夠有意思的!」
秦傾聽完,忍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韓澈瞪了上官逸一眼,又瞪了秦傾一眼,轉身走回賀宇棠身邊,一面走一面嘟噥:「早晚跟你們這群沒良心的人絕交!」
「上官大哥。」秦傾這才看向上官逸,打過了招呼。
上官逸微微點了點頭,秦傾只覺得他的神色似乎也跟從前不怎麼相同,不由得笑了起來,「他們兩個看起來很頹廢,上官大哥氣色倒是很好嘛!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聞言,慕秦川也不由得看了上官逸一眼,隨即淡笑起來,「喲,不說我都沒注意,果然是挺春風得意的樣子啊!」
話音落,那邊沙發上裝頹廢青年的兩個人也同時轉過頭來,盯着上官逸。
上官逸神情卻依舊沉穩,視線掃過幾個人,回答道:「做成了一筆大生意,算不算是喜事?」
「切!」韓澈立刻嗤之以鼻,「沒新意!」
慕秦川也只是淡笑了一聲。
秦傾忍不住又看了上官逸一眼,微微聳了聳肩,不再多發表什麼意見。
坐下來之後,上官逸才又開了口,對秦傾道:「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們這個圈子都要散了。」
「為什麼啊?」秦傾忍不住看了慕秦川一眼。
上官逸也看了慕秦川一眼,淡淡道:「目前這情形你也看到了,你回來之前,這圈子裏有三個頹廢青年,我一個人哪照顧得過來?」
秦傾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轉頭跟慕秦川對視一眼,他眸色深沉平靜,倒是根本看不出什麼波瀾。
卻聽上官逸又問道:「這次回來,還打算走麼?」
秦傾聽完,微微一頓,忍不住看了慕秦川一眼。
這個問題,他們都還沒討論過呢……
雖然沒有討論過,然而慕秦川顯然也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是期待,目光專注地落在秦傾臉上。
秦傾沉吟許久,才輕聲道:「我有一個很長很長的長假,所以,目前主要是休息,其他事情還沒有做打算。」
「唔。」上官逸聽完,微微勾起笑意看向了慕秦川,笑容之中竟然也帶了一絲調侃。
慕秦川的臉色便不大好看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直接按鈴叫了服務員進來,「人都到齊了,上菜吧。」
一直到吃晚飯回到家,慕秦川的臉色也還有些僵硬,秦傾知道是為着自己那句「還沒有做打算」,也知道有些問題他們需要平心靜氣地談一談,因此便決定今天晚上跟他談。
回到臥室慕秦川便脫下西裝外套,隨後開始解襯衣扣子,秦傾見狀,連忙上前,用自己的手代替了他的手。
慕秦川便只是沉眸看着她,不發一言。
秦傾幫他脫下襯衣,才又抬眸看向他,「要不要,一起泡個澡?」
慕秦川聽了,好一會兒才微微哼了一聲,卻隱約帶了一絲欣然的意味。
一起泡澡自然是個力氣活,尤其是對秦傾來說,不過她既然主動提議,便已經做好了準備,因此整個過程中都始終是接納且愉悅的。
可是儘管如此,某人的臉色卻依舊沒有好起來。
回到床上的時候,秦傾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一上/床就躺下睡覺,而是又主動靠進了他懷中,抬起頭來看着他。
慕秦川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忍不住想找煙抽。
她不在的時候,他抽煙抽得很兇,這會兒她回來了,他便又自覺不抽了。
只是今天上官逸提起的那個連他都沒來得及問的問題,讓他心裏隱約又煩躁起來。
「我並沒有說過還要走啊。」秦傾忍不住輕輕開了口,「你為什麼不高興?」
慕秦川聽了,淡淡應了一聲,低頭看向她,「也並沒有說過要留下,是不是?」
秦傾聽了,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抬頭看向他,「如果……宿修遠被警方抓到,得到他應有的懲罰,你會是什麼態度?」
慕秦川聞言,這才再度看向她,眸色沉晦而認真起來。
這是自從她知道哥哥的死跟宿修遠有關之後,這麼久以來,兩個人之間第一次正面提到這個問題,有關於宿修遠的問題。
慕秦川沉眸看向她,一時間竟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選擇了跟他斷絕往來,可是這並不代表你跟他之間過去的情義不再存在。」秦傾輕聲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這件事情。」
慕秦川聽了,默然片刻,才伸出手來,緩緩扶住她的後腦,聲音低沉而肯定,「那是警方和他之間的事情,我不會插手,也無權插手。」
秦傾聽完,心裏驟然一松。
說實話,她其實沒想到他會給出這么正面而肯定的回答,她還以為,他會像面對其他很多問題一樣虛與委蛇。
「警方其實已經在查他了。」秦傾這才低聲道,「我其實,不是真的一定要回去香港,我只是希望,在警方打擊罪案的過程之中,我可以盡一個記者的職責,對事件進行充分的報道而評論,這也是我對哥哥的心意……可以嗎?那些危險的事情,我答應你會儘量避免,不再觸碰,可以嗎?」
她再度仰起頭來看着他,眸光之中滿滿都是希冀,希望着他能夠答應自己。
慕秦川清晰地看見她眸中閃爍的忐忑,心中微微一嘆,「如果我不答應,那我老婆是不是又準備棄我而去一次?」
秦傾聽他這個語氣,其實心中就已經確定了他的回答,頓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輕輕笑起來,「那我要是再一次棄你而去,你會怎麼樣?」
慕秦川聽了,低頭輕輕含住她的唇,沉聲道:「我會……把公司搬去你去的地方。你以為……棄我而去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秦傾聽了,愕然一頓之後,才又緊緊抱住了他,輕笑着迎上了他的吻。
至此,關於宿修遠的事,兩個人終於心平氣和、心有靈犀地達成了一個雙方都認同的方案,其實彼此心裏都是長長地鬆了口氣。
對慕秦川來說,宿修遠本人對此事表現出來的豁達,的確已經不用他去操心,而站在秦傾的角度,他也沒辦法再去插手那件事。
而對秦傾來說,在戰地見到了那麼多的生死,甚至差點親身經歷死亡,那時候才讓她知道,她最心心念念放不下的是什麼。而幸運的是,回國之後,查宿修遠的專案小組的成立,終於使得她可以在這兩者之中尋到一個平衡點,對她來說,無疑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慕秦川抱着她吻了好一會兒,才又緩緩鬆開,摸着她的頭,低聲道:「這段時間好好調養身體,找時間去一趟醫院吧。」
秦傾被他吻得呼吸不暢,大腦也仿佛有些缺氧,聞言也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去醫院幹什麼?」
慕秦川再度含住她嫣紅的唇吻了一會兒,才又道:「要孩子。」
兩個人試了這麼多次,她肚子始終還是沒動靜,這一次,他終於是決定必須抓住這次機會,儘早去醫院,哪怕是做試管,也得讓她先懷上孩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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