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空 第二百四十四章茹古

    有人說過，每個人都是一本書，不同的只不過是書的厚度而已，其實讀起來都是一樣的。

    可是，哪怕就算是最簡單的書本，它也是經歷過一番苦心經營的。就像一本薄薄的雜誌，從封面配圖到文章再到版面設計，不知道有多少個人付出過自己的心血，這本書籍背後的付出是一種無價的財富，人當然也是如此而且要更加複雜。一個人一輩子的閱歷可能是任何儀器都無法完全解讀的，包括這些經歷後來引發的諸多性格與品位上的差異。

    周平玉之所以不服氣這一點，是因為他在這方面是有前科記錄的。早就在警官學院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好孩子，從來都沒有過任何違規行為，就連喝酒這種事情也是在遇到同為室友的鄒泯之後慢慢染上的。故事發生在好久以前了，那天周平玉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他家打給自己的，說自己的父親突發疾病現在臥床不起，要是現在不回去的話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當時他們的訓練很吃緊，已經到了一種非常緊迫的關頭，各位教官對於請假這種事情是很反感的。

    鄒泯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幾天是上級領導秘密檢查的時候，這個時候要是有人無緣無故請假不在的話，會給他們的形象產生很大的影響。抱着一顆忐忑的心周平玉找到了自己當時的上級，用很小心的語氣詢問是不是可以請假回去一段時間。可能是因為周平玉平時老老實實的性格給了上級一種他很好欺負也很好哄騙的錯覺，所以不知道怎麼的周平玉就被勸回去了，對方甚至全然沒有詢問周平玉的請假理由。

    就這樣在熱鍋上煎熬了幾天，終於有一天周平玉再次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雖然之前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當他得知自己的父親真的離開人世之後他還是留下了痛苦的眼淚。現在可不像是古時候那樣，失去了父母之後從布衣到聖王都要守孝三年，所以周平玉最終還是沒能回去。他也想過偷偷回去，可是這樣做那麼他這一輩子的職業生涯也就算是毀了。這件事情結束後周平玉開始慢慢消沉了起來，雖然他嘴上不說，依舊是那個乖孩子，可是鄒泯還是能感覺到一些什麼。例如說他養成了喝酒的習慣，例如說他開始嫉惡如仇任何壞蛋都要針鋒相對，例如說他一直都很耿直的性格突然變得愈發強烈起來，除了鄒泯之外他在這種地方再也沒有什麼朋友了。

    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會犯一些小錯誤，可是周平玉的眼睛裏從來都容不下這些小錯誤，每次都會很嚴厲的指出來，這樣一來他的人品就成了問題，在一眾嘻嘻哈哈的警察中也就只有鄒泯會在半夜十二點以後接到電話馬上趕過去和他喝酒。

    故事講到這裏，鄒泯突然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啤酒一飲而盡。這杯啤酒是剛剛趕過來的秋欣遞給他的，小李那件案子還在混亂中，看起來應該是鄒泯的幾個同事趕過來處理這個事情了。因為突然人群中有一個目擊者表示，那群人之前商量過怎麼把這個戒指弄到小李的衣服里，所以這件事情又有了轉機，也就不需要高彥他們去幫小李開脫罪行了。

    「我知道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那天那場訓練其實少了任何一個人都是可以繼續下去的，頂多就是人數上出了一個小問題，對於訓練質量和結果沒有任何影響。我們的那個教官為了上面的檢查，硬生生的把周平玉壓在了宿舍里不讓回去。我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比見自己父親最後一面更重要的了。」鄒泯其實根本就沒有沾多少酒，現在卻顯得有些微醉了：「這些話從來都沒有說出來過，可是現在卻在給幾個小孩子說。」

    高彥看着他自顧自的笑着，突然也變得沉默了起來。秋欣此時卻看向了鄭凱：「你看，這件事情和你的那個公交車是一樣的，當時那個小偷在偷人，你要是上去制止了很可能會被他弄傷，可是你要是不上去的話又會有人被盜。這種道德和個人的問題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

    鄒泯把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好在此時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大家都在後面看熱鬧：「說是什麼平時不注意，到戰場上犧牲的就是自己。可是一到戰場上就變成了什麼？那時候我們倆想着的都是成為人民警察保家衛國，可是現在呢？局子裏唯一一位良心就這麼死了，還是死於意外，死了之後酒席上整個局的人居然還在划拳喝酒都是喝醉了笑着回去的。」

    「那你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麼？」秋欣的調查總是在這裏出現斷點。

    「據說是出車禍，他在路上走路的時候沒看路自己走到十字路口中央，被一個沒開車燈的小汽車給撞倒了。小汽車的車主最後賠了一大筆錢，可是這件事情還是怨不得他。」鄒泯對於是非分的很清楚，其實自己兄弟真正的死因是因為和自己一起喝酒，回去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被車給撞到了。

    「那被車撞到的當時是誰叫的救護車？為什麼會去到那家醫院？這點事情你有沒有想過？」秋欣連珠炮似的拋出了三個問題：「帶到醫院裏還好好地，可是醫治了一個上午之後卻突然在下午醫治無效了，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蹊蹺麼？」

    「這種事情我沒想過，就算是又能怎麼樣，我們總不能說是醫生有問題吧。」鄒泯苦笑了一聲，想要給酒杯續上一杯酒都沒有服務員來幫他。

    「醫生是不是有問題我不知道，可是周警官的死亡的確是有問題的，這一點我們可以肯定。」秋欣說話的時候眼神精練的就像一名資深職場女性，完全不符合她的年齡。

    「那我們能怎麼辦？我覺得維護局不會隨便派小孩子來調查這種事情的。」鄒泯有些茫然的看着和他一樣茫然的秋穎找了過來。

    「這件事情可能你被高彥給騙了，我們不是維護局派來處理這件案子的，幫助小李哥他們完全是出於我們的自願。」秋欣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個文件夾遞給鄒泯：「這是我們對這件案子的調查，你可以看看然後我們再商量到底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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