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空 第二百二十八章碧桐

    小李現在很為難，左右為難的那種為難。

    道德告訴他，現在應該立刻把這個老奶奶送到醫院裏檢查有沒有傷病；經驗告訴他，要是這樣做的話他們倆會損失一大筆錢財甚至有可能是名譽；直覺告訴他，這幾個維護局的小孩說的沒錯而且他們很可能會給他提供很大的幫助；可是尊嚴又告訴他，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讓幾個小孩子的遊玩泡湯的話，自己和阿茹在幾個孩子心目中的形象會變得很差。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路很清楚，出面的那個中年男子說的話也一度讓他很是心動，如果只是小部分的財務就可以私了這件事情的話，那當然是最好的結果，最怕的就是去了醫院又發現老奶奶摔出了什麼大病。阿茹也一直在暗地裏示意他這樣做，這讓他心裏的天平傾斜了不少。可是，這裏有一個義正言辭的秋欣，絲毫不了解他的難題，一心只想確保老人的安全。小孩子就是不懂事，要是去醫院發現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可就不是花點錢這麼簡單了，不過要是因為這件事情給小孩子留下了不好的影響，或者教壞了小孩子，小李覺得自己會更後悔的。

    作為情侶，阿茹可能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這件事情畢竟因她而起，此時的她一言不發，眼神看上去落寞又可憐。

    最後大家還是七手八腳的把老人抬上了救護車，這個地方人多的要命，這種突發事件也是很少見到，景區根本就沒有應對的措施。救護車是顏俊叫的，他在案發之後就做出了第一反應，這也讓小李心痛不已，等待着他的未知讓他的心裏很沒底。

    他們最終還是離開了這片陽光普照的廢墟，離開了嘈雜的人群和到處都有的喊叫聲。沒有去最近的醫院，救護車把他們拉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據說這裏擁有最好的設備。老奶奶很快就被醫護人員推了進去，高彥覺得她也不是完全說不出話來的那種重傷，可是醫院依舊很注重這種傷害。這也許是白衣天使另一種稱職的表現吧？

    各項檢查同步展開，若無其事的幾個孩子選擇了留下來，陪伴着不知所措的阿茹。高彥注意到來這裏的人還真不少，除了老奶奶的兒子之外還有兩個當時圍觀的群眾，一個正是剛剛站出來提出要私了的那個中年男子，另一個則是一直站在人群中當時高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的小年輕。當時老奶奶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這個小年輕也搭了一把手，還和救護車的司機討論了一會事件的起因，這一點高彥記得很清楚。

    在他的後面，秋穎和秋欣正在激烈的討論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胡羌，讓維護局派人來處理。秋穎覺得這樣做很有必要，可是秋欣覺得這只是一件小事，要是扯到維護局這種大單位的話，即使完美解決了也會被一些有心人所詬病，畢竟維護局的人不是到哪裏都有特權的，自己犯下的錯誤必須自己承擔才對。顏俊對這點很讚許，可是秋穎看到小李兩口子臉上的憂慮之後卻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作為在酒吧打工的小招待，這種職業的工資能不能承受把這個老奶奶治癒所需要的價碼有待商榷，而且這個價錢還是一個未知數。秋穎是很了解這種醫療事故的花費和小李他們的家境，要是這件事情無法妥善處理的話，可能就此會讓兩家人都不開心。

    「這個是有醫保制度的吧？」高彥聽到小李和那個男子在商量着什麼，老人的兒子此刻表現出的不耐煩讓高彥的眉頭皺了起來。

    「喂，小子，有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秋欣偷偷摸摸的湊到了高彥的旁邊和他小聲的耳語。

    「沒有，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故。」高彥搖搖頭說道，在他的身後顏俊和鄭凱拿着一塊石頭討論着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孫彪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從圓明園偷出來的石頭，這也算是一件有意義的紀念品了不是麼，這比你的年齡可大多了。」高彥聽到顏俊這樣回復道，秋欣失望的從高彥旁邊走開，偷偷摸摸的前往阿茹那裏開始詢問着什麼。

    「你這樣做真的好嗎？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拿走一塊石頭，那麼圓明園不久之後就變成一片廢墟了。」孫彪清清嗓子用說教的語氣教育道。

    「那裏不本來就是一片廢墟麼。」鄭凱糾正着他的錯誤。

    「那也比那些踩在石頭上的傢伙強吧。」顏俊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拿的這塊不是主要區域裏的，沒事幹的時候看看也好，記住八國聯軍做的事情對我們有益無害。」

    「八國聯軍？說得好聽，其實就是一群海盜。」孫彪譏笑道。

    「雨果說過的，也就是一次光明正大的盜竊而已，終點就在前頭，都想着來中國找到那些寶藏，即滿足了冒險的念頭，又在彼岸找到了傳說中的幸福，何樂而不為呢。」顏俊的語氣和孫彪嘴裏的譏諷如出一轍。

    「你眼裏的侵略，永遠是某些人心中的榮光。」高彥不自主的想到了公園裏的那些歡聲笑語，此時在這個冷冷清清的醫院裏那陣聲音仿佛變得格外的遙遠，就像是很早以前的記憶一樣。

    「你覺得怎麼樣？」顏俊在跟孫彪商量着什麼，之前那句話因為分心高彥並沒有聽得到。

    「你看着辦吧，一切都要等最後的結果出來再說，我說我們要在這裏等到晚上麼？還是先出去吃飯然後再說這件事情吧，有聯繫方式的話跑不掉的。」孫彪突然變得很煩躁，他向着面前的幾個大人揮了揮手。

    阿茹突然記起幾個小孩還沒有吃飯，心裏的愧疚感多了一層，小李提出讓她帶幾個孩子去吃飯，自己留在這裏陪着這幾個人等待結果。

    一路上秋欣一直在要求阿茹回憶剛才發生了什麼，到最後阿茹自己都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口中說的完全就是對那個老人兒子口中語言的轉述，這是一種心理暗示，高彥還是懂得一些的。

    「哎，那個人好眼熟，你不覺得嗎？」孫彪指着前邊一個便裝的男子，他正在跟一位家屬模樣的人打聽着什麼。

    「那不就是在公交車上偷東西的小偷麼。」顏俊說着一把拉住了準備快速出動的鄭凱：「你的正義感不要那麼強好不好，我們沒有證據你衝上去開槍打死他也沒用。」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阿茹看到這傢伙之後心情更不好了，仿佛一出門她就有霉運，先是遇到了這個小偷，後來又把人家老太太給撞了，現在又遇到了這個不詳的傢伙。

    「他應該是這個醫院的工作人員。」盯着那傢伙看了一會兒之後，高彥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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