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因為你是我兒子,你必須比其他人優秀。哪怕是你想做的事情,你也要比別人優秀。」
「我要做一名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那樣的偵探。」
「那你就需要比別人努力,你必須知道比其他人多的知識,你必須懂得各種各樣的常識,你還要懂得保護自己的各種方式,這會是很辛苦的。而且,你在十八歲之前,必須按照我的安排去做。」
「那十八歲之後呢?」
「十八歲之後,我就給你自己的人生,你要做什麼,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你可以重新來一遍自己想要的自由,我不會再加以干涉了。」
「重新來一遍自己想要的自由?」
「是的,重新來一遍自己想要的自由。」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高彥突然睜開眼睛,就這麼從夢境之中醒來了。然後,他就發現了一件讓自己汗顏的事情。自己看到的世界,既不是飛機下來後劫後餘生的孤島,也不是病房裏醫生護士悉心的照料,而是一堵牆,一堵破破爛爛的牆。而自己,似乎睡在一張很大很大的床上。
胸部沉悶,好像積壓了一胸的水,或者是自己吐出來的血?高彥想說話,卻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啼哭。然後,他就開始覺得不對勁,然後,他就開始轉頭,然後,他就看到了讓自己終身難忘的一幕,然後,他就想到了父親的那句話,你可以重新來一遍自己想要的自由,然後,他想到,他睡着之前,坐飛機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七年後
對於北樺村的村民來說,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村會的日子,而在今天,這個村子的孩子,會被送到遠處的縣城去上學。北樺村,位於一個不為人知的大山之中,交通不便,地勢惡劣。但偏偏就有這麼一個村子,與世隔絕又不願意於世相往。於是,除了每年送幾個小孩子出去上學之外,這裏的人們基本上是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這幾個上學的名額,都是由外界部門強行提供的,不然,恐怕這裏的孩子永遠也不會走出這座大山。倒不是因為這個村子位於什麼極其險惡的山路盡頭,整個村子被圍在一個山谷之中,山谷的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大森林,樹林裏野獸眾多,很少有人可以平安無事的獨自穿過這片樹林。每年有小孩子出去上學的時候,總是需要全村的青年勞動力護送出去,出去上學的小孩子,也很少有再回來的。一方面是因為回來的路實在是曲折難行,另一方面,外邊的世界如此精彩,誰會回那個小山溝呢?出去的孩子有一個不成文的習慣,就是總會無條件的義務照顧比自己年小的孩子,於是,一代又一代,不知不覺十幾年過去了,離開小山溝的孩子們,沒有幾百也有幾十個人了,各行各業的孩子們,不再需要別人的照顧。他們互相扶持,彼此只有一個身份,曾經百樺村的孩子們。
淳樸的小山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立的,反倒是有了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裏當然不會有什麼帶電的東西了,也不會有什麼過於現代化的東西存在,村民們延續着老祖宗的老習慣,男耕女織,簡簡單單的生活着,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着。
此時是勞作的時候,村子裏只有很少幾個孩子在嬉戲打鬧。村長洪辰,帶着村民去遠處的土地里勞作了。而在村子的另一面,那個很少有人去的森林的入口,一個落寞的身影正坐在那裏,百無寂寥的在土地上寫着字跡。
沒錯,不知道怎麼糊裏糊塗來到了這個村子的高彥,在經過七年之後終於長成了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弄成這樣子的。只知道,自己自打來到這裏就是一個孤兒,而自己更是無所作為的在這裏呆了七年。長相較之以前沒變多少,卻讓自己看上去與村子裏的孩子長的格格不入。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受精卵掉到這裏來的,飛機上又發生了什麼反人類反科學的事情,高彥怎麼想也想不通,但是,他又清楚的感覺,這一切,似乎都是有着什麼必然的關係。七年了,他也漸漸變成了這個村子的一員,這裏的一切他都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對於一個在現代生活習慣了的人來說,這種白天嚼草根晚上點火把的生活實在是算不得生活,而高彥也不止一次的想穿過這個圍着村子叫密林的樹林,但是無奈裏邊的動物太多了,根本就沒辦法擅自行動。仍舊是以前那樣冷淡的模樣,只不過高彥現在,已經不知所措。
漫步走回村子,第一家就是他現在住的地方,村長的家。村長,洪辰,女兒,洪妍,比他大幾個月,作為他名義上的姐姐。洪妍的母親據說在之前一次意外之中葬身於密林之中了,父女兩相依為命。而高彥是在森林裏被洪辰撿來的孤兒,洪辰把他作為自己家的一份子來撫養,變成了桑人相依為命。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將高彥看作是洪家的一份子了,而高彥的親生父母,村子裏沒人說得清。問過洪辰,洪辰也是一次次稱自己不甚明了,從來都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渾渾噩噩的度過了這七年,高彥的內心,也是無奈加好奇。他知道,這一次只要是跟着走出那片密林,就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封鎖在這個小村子裏,反正他早已經受夠了,只想早點出去。不知道父親看到他變小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接受。看過了不少別人變小的影視書籍,當自己真的變小的時候,他也不知所措。他在這個村子裏從來就沒有展示過自己變小了的事實,他知道,村民是不會接受的也不會相信的,寧可相信他是那個林子裏撿來的嬰兒。而他那冷的要死的性格,本來就沒有和幾個村民打過招呼,只有住在一起的洪辰父女,才和他有着更多的接觸。村民也早已習慣了他的性格,淳樸的民風,並不排斥這種另類小孩子的存在。
來到屋前,他看着這個熟悉而簡陋的小建築,嘆了一聲就走進去了。屋子裏還是那些東西,高彥走到桌子前,拿起碗舀滿水直接灌進自己的喉嚨里。空無一人的屋子像是在回應他一樣,安靜的可怕。喝完水之後高彥直接坐定在了小板凳上,努力回憶着自己以前在學習的知識。這七年高彥可沒有白白度過,他從可以勉勉強強走路就開始對自己刻苦要求。的確,當一個人重新來一遍自己的人生的時候,不懂得珍惜時光白白的揮霍是不可能的。每天堅持鍛煉,堅持思考,這是他作為一個偵探的習慣,而在這沒人打擾的日子裏,他的習慣,也漸漸的延續了下來。
屋外一陣笑聲打斷了高彥的回憶,一個比高彥略低的女孩子走了進來。他名義上的姐姐,洪欣,邁進了門檻。洪欣是一個皮膚稍暗總是掛着微笑的女孩子,兩顆珍珠般的眼睛讓她的臉上笑意不減,她的聲音總是讓高彥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你回來了?猜我們剛才去哪裏了?」洪欣舉着手裏的一串花環,向高彥招了招。
「後山的那片空地,你們還爬樹了,你不是一直恐高不敢上去那棵大樹麼。」高彥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
「真沒意思,又被你看出來了。」洪欣似乎是早就習慣了這份冷淡,仔細地想了想:「這次是怎麼猜出來的?」
「這種花我只在向陽的地方見過,應該是你在回來的路上編的。你的右手有一點點擦傷,但是不影響你編花環,說明是那種帶有小枝的樹,你的褲子上有土,鞋子裏也有,鞋底卻是乾乾淨淨,說明你爬樹了,但是你身上沒樹葉,就只有那顆你一直不敢爬的枯死了的那棵樹,你上去的時候還給別人招手了,而那時候你的手碰到了那棵樹的小枝。你回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編一個花環,說明你去的地方不遠,加上你們幾個這幾天一直喜歡去東邊,就得出來了。」高彥其實很享受這種推理過程。
洪欣笑了一下:「果然是這樣,來,這個花環作為你猜出來了的獎品。」說完,將花環輕輕放到高彥的頭上,「不過,有一點你沒說,我爬到上邊招手那是因為我看見你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別的發現。」
「什麼發現?」高彥對此興趣不大。
「那個森林裏有人。」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9s 3.94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