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空 第九章何

    槍響之後，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表現最突出的不是被射擊的高彥也不是那個射擊高彥的女孩，而是那隻本來以為自己要死了的狼。它誇張的做了一個中槍倒地的姿勢，然後就一動不動了，好像真的被打死了一樣。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心理因素，那顆子彈連它的防禦範圍都沒有進入。

    女孩臉上佈滿了驚訝，高彥何嘗不是呢？他的手裏也有一把槍，是從那位叫做江幽的前輩手裏撿來的。而在面對之前諸多野獸的時候他也打了幾槍嚇唬對手，現在正好剩下一顆子彈了。在剛才他遇見這個女孩的時候，出於本能，他就將自己的手槍緊緊的握在手中，而在女孩突然轉過來對自己開槍的那一剎那，出於自衛他也一把抬起了胳膊，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就像小說中描寫的一樣，兩顆子彈在空中碰出了大量的火花，然後就偏向了各自的另一邊，打到了地上。雖然過程很快，但是高彥可以想像得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這不符合動量守恆定律！高彥的心裏那個不安分的聲音還在那裏說着。

    但是高彥已經顧不上糾結這些了，女孩在開槍之後就沒有動過，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嘴角的弧線漸漸的收了回來，變成了一條直線。兩個人這樣面對面的站着，沒有人想着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

    幾分鐘過去後，高彥覺得自己已經將女孩觀察的足夠仔細了。女孩極其可愛，這是高彥必須承認的，而在那微笑的一刻他也看迷了。同時，高彥也有一絲後怕，他開始忌憚女孩的果斷，萬一自己躲不過的話，可就說不過去了。另一方面，高彥始終觀察不出女孩是怎麼發現自己的，自始至終自己都沒有任何動靜的在那裏站着，理論上是沒有任何破綻的。

    除非…

    高彥的思緒被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的一道聲音所打破。高彥和女孩突然都動了起來，在他們對峙的時候，他們都忘記了另一個逆天的存在，那匹看上去心臟病突發的狼王。也許確定了自己沒有死，可能是想到了好死不如賴活着的古話，本來一動不動的它突然低嚎一聲，跳起來直接就沖向了本來就離自己很近的女孩。

    女孩猝不及防，向後連退幾步，勉強躲過了狼的衝擊，那隻狼一擊未果，馬上轉身，發動了第二次衝擊，將鋒利的牙齒露了出來。作為叢林中的殺手，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怎麼做才能一擊致命，他也知道這個女孩才是對自己最致命的存在。女孩連續後退，卻突然被一根樹枝什麼的所絆倒，身體就向後仰了下去。

    高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直接沖了出去，一把將女孩撲了出去，勉強閃過了狼的那張喪心病狂的大口，而後就不管女孩的反應，拉着她向另一邊跑去。女孩也很配合，在短暫的失魂之後，任憑高彥拉着自己玩命的狂奔，逃脫野狼的追殺。身後傳來的聲音讓高彥的心跳都好像要停止了，耳邊只剩下嗡嗡的雜亂。他下意識的將手中早就已經沒有彈藥的手槍丟向了後邊，感覺這東西將身後那隻喪心病狂吸引了一下，然後他就直接像是扔出去一般將女孩往面前的一棵樹上推，女孩在一陣掙扎之後，明白了高彥想做什麼。

    「我不會爬樹，你先上去吧。」

    女孩的聲音很甜，帶着一絲喘氣，但是高彥此刻已經顧不得分辨了，狼就在後邊，不能上樹的話，就只能面對了。而面對的結局不用想，只有一個。女孩似乎恢復了平靜，但是高彥的腦子卻是一團亂麻。自己經歷過的生死局也有好幾次了，但是像這一次這樣無力的，他除了稍縱即逝的墜機之外還真的沒有遇見過。獵人和獵物的身份，瞬間就轉變了。

    過了許久，這片空地又一次漸漸的平息了下來。高彥依舊拉着女孩的手，在那棵樹的前邊站着，做出即將逃跑的動作。而那匹狼，又一次以相同的姿勢倒在了地上，這一次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高彥的心裏沒有絕處逢生的一點點感覺，他現在腦子中，一個勁在消化着剛才自己轉身之後所看到的一切。

    就在那匹狼離自己不遠的時候，一隻手，一隻看上去極其蒼老瘦骨伶仃的手，就那樣憑空出現橫生生的卡在了那匹狼的脖子上，不偏不倚，將喉嚨上的那塊軟骨硬生生的捏碎了，隨後，這個狼群的最後一位成員，也徹底的消失在了這個星球之上。那位手的主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高彥甚至沒有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他感覺汗液匯聚成為水流，慢慢的流過臉頰，一路尋找着可以滑下去的邊緣。終於，第一滴水珠在他的臉上落了下去，隨後，一滴又一滴的落到了他的衣服上，慢慢的出現了一道水印。接下來，那道汗流似乎被什麼截斷，一把匕首一樣的東西，突兀的橫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個女孩並沒有抽出他握着的手，而是仔細的觀察着他，同時沒有放棄對他的防備。

    高彥已經習慣了這種不說話的注視，所以也就任憑那金屬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的滲入，勒出一道紅印來。而那位徒手掐死了狼的老者也在觀察着他，高彥看得出來，老者做過警察，而且曾經受到過致命的傷害，大難不死但是現在可能已經早就退休了，而老者和這個女孩有血緣關係。其他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好久好久之後，老者笑了笑：「別鬧了，穎兒，放下你的小刀子吧，你的手還在人家的手裏呢。」

    女孩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將自己橫在高彥脖子上的刀子緩緩的收了下去，隨後又將自己的手強行抽了出來。說是強行，因為我們的主人公在無意識的握手之下還有一點刻意的回味，拉着女孩的力度，也是不知不覺加大好多。

    「爺爺。」這個女孩向老者走了過去：「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者依舊審視着高彥：「我也不清楚，你的這位小朋友看起來也是一個能力出眾的小傢伙，不過冒險精神有點過頭了。」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先走了麼？我是路過這裏。「高彥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可能遇見國家特種兵訓練什麼的了，還是避開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這么小的孩子去做這些，還明面上說不允許招領童工。高彥在心裏腹誹。

    「喂，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你從哪裏來的都不告訴我。」看着高彥臉上面無表情，剛才還看上去冷冷的女孩子一下子急了，追問道。

    「百樺村，說了你可能也沒聽過。」高彥頭也不回的繼續走向前去。

    「等等，你說哪裏？」老者的聲音出現了一絲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