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大荒,氣氛和月前已不同。
因為這裏出了一件古怪的事。
那就是通往溶洞深處的那面石壁,竟還沒有散開。
窮桑子弟盡數退入其後,所以夏武雀並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一切。
時間一天天過去。
衛虎山等守護在洞外,默默的等着,而夏武雀則日復一日的坐在石壁前徒勞無功。
其實,若不是牽掛遠方的話,夏武雀倒情願永遠這樣,因為他有個糾結之處,那就是蕭正宇出來的話,他難道真要叫他阿爹嗎?便是細心如衛虎山也不曾發現,夏武雀提及蕭正宇總以族巫來稱呼。
對於講究家族血統的蠻荒兒郎來說,哪裏能亂認爹!
而這種情況,不免讓周大巫等心思泛濫之輩起了猶疑,窮桑族長當夜的退守可以理解,可如今外邊局勢已定,難道他們不知道,還是說那晚他們其實已出意外?
他把心裏話和過去的對頭衛虎山說了。
衛虎山看似木訥,其實機敏,要不然也不會逼的狡詐如狐的周北關不得不去投靠上族,以抗衡他家。
他一聽對方的話,只片刻間就領悟了對方真正的意圖,冷笑起來道:「周大巫,你有這想法和我說幹嘛,你直接去和少族長說就是。」
「.。」周大巫眼睛眨了眨,臉都不紅,乾脆承認道:「我要是有你和少族長的交情,那我就去說了。」
這下輪到衛虎山無語了,周北關繼續道:「已經待在這裏很久了,我們無所謂,可下面那些子弟們卻不耐煩,你我都把主力帶出,家裏也沒什麼看護,說起來也不太放心,所以我才找你商議,想不到你這廝還拽上了。」
衛虎山聞言罵道:「少族長他聯繫不上族巫,正五心煩躁着,你讓我去說,是去討罵嗎?」
兩個長輩在說話,邊上的衛青眨了眨眼忽然站起來悄悄向外走去。
她一出這臨時住宿的山凹後,便直接往溶洞那裏跑。
溶洞,乃窮桑重地,就算衛虎山也不能輕入,加上這段時間大家知道石壁不開,誰也不敢來觸少族長的霉頭,衛青一路走來,這半里不到的路上竟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然後她就鑽入了溶洞內。
這還是女孩第一次來到這她自幼就聽說的,高大上的地方。
這裏果然不凡。
只見溶洞內本該無光,卻處處璀璨,那些從地上冒出的,從空中垂下的鐘乳,根根散發着迷人的光澤和氣息。
而溶洞口窄腹深,在這光芒之中便因此顯得更為深邃,那遠近的星星點點就好似夜空的繁星在閃耀,聽着耳邊潺潺的水流聲,被魅麗光景所迷醉的女孩忽然發現,那些閃爍不是好像夜空的繁星,簡直就是夜空的繁星。
那些光點的位置,和她自幼仰望長空時所見的星辰位置一模一樣。
更讓她吃驚的是,無論她是前進,後退,移動,無論她怎麼轉換自己的位置,自己眼中所見的夜空星辰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這裏就是星空!
發現這一點的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她不得不揉了揉眼睛,就在這時,她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帶了點戲謔,在問:「哭什麼?」
夏武雀是閒的無聊了,話說少女身高腿長姿態妙曼,又是站在洞口背光處,渾身還給洞內的光源撒上了層美麗的色澤,便是夏武雀也忍不住起了調戲之心。
衛青一聽,先一驚,隨即反應過來正是那可惡傢伙的聲音,不免羞怒道:「誰哭了。」
不得不說,美麗的少女總是有點特權的。
便是她爹現在也不敢和夏武雀這麼說話,她卻說的很隨意。
說完,衛青就走了進來,一直走到盤膝而坐的夏武雀身邊,道:「我阿爹他們在擔心家裏的情況,因為我們把家族主力都帶來了,可是已經在這裏耽擱太久了。」
「他們為什麼不和說?」夏武雀好奇的問,這廝融合多少外人的靈魂後,性格難免有些改變,此時竟忽生出一個腹黑的念頭,莫非衛虎山要女兒來說,是為了.。
少女哪裏知道他這些齷蹉心思。
聞言便不屑的道:「周家那老賊不敢和你說,便去慫恿我父,兩個人正在說着我就聽到就來了咯。」
「那你為什麼來說?」夏武雀今天確實太糙蛋了。
女孩頓時急了,她難道會說,自己得知後第一個念頭就是,終於有藉口去找他了.於是臉色發紅,咬牙切齒道:「小賊你哪裏來這麼多的廢話,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打開這石壁,我們全族都被你拖在這裏風餐露宿你就好意思?」
夏武雀哈哈大笑起來。
剛走到洞口的衛虎山正要進來,忽聽一陣笑聲連忙止步,接着他就聽到了自己女兒的聲音在罵:「你這賊頭賊腦的!笑什麼笑,失心瘋了嗎?」
衛虎山大驚,你敢罵少族長,不對,你怎麼進去了?猶豫之際忽又見身後遠處一個人在探頭探腦,艹,正是周北關這老狗,無處發泄的衛虎山這就急吼吼沖了回去,指着周北關道:「你跟着老子什麼意思。」
周北關就不懂了,什麼叫跟着你,我和你一起來,然後腳步慢下來而已,這也算跟着?眼睛再一轉,懂了,衛虎山這是找茬然後臨陣退縮呢,得,你也不敢去啊,嘖嘖,以為你和少族長多好呢,切。
既然如此,周北關自不會再讓衛虎山去單獨進言,這就抓着機會和衛虎山大吵起來。
兩個老頭在外邊吵的聲嘶力竭,生怕裏面聽不到。
衛青自然很快反應過來了,少女天性瞬間流露,看着少族長驚慌起來:「我爹!」搞得她來幹嘛似的,明明心中有鬼。
夏武雀不由更笑,道:「你爹就你爹唄,你怕什麼,你做虧心事了?」
衛青一窒,隨即跺腳,轉身要走,夏武雀難得找到這麼好玩的丫頭,連忙喊住她道:「你爹之外還有個周北關呢,你這麼出去不好吧。」
這流氓!衛青無奈的捂住了臉,當真不動了,不過心中卻忽生出絲甜蜜,心想他什麼意思呢,居然這麼調戲我,他在其他地方有沒有糟蹋過別人家的閨女呀。
夏武雀卻不玩了。
起身向外走去,來到洞口,對還在對噴口水的兩個大巫道:「別吵了,過來吧。」
等衛虎山和周北關進來,衛虎山不見自己的女兒,不禁狐疑,他自不擔心少族長把自己女兒煮了吃掉,不過自己女兒在哪裏呢,夏武雀見他眼神亂轉,也有了點尷尬,心想自己真是折騰,趕緊扯出話題道:「我知道在這裏等的太久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來意的?周北關一雙眼瞬間閃爍出二逼的光芒來,衛虎山也臉色一黑,心想原來少族長還是把我女兒吃掉了,而夏武雀,夏武雀怒了,媽的,管你們怎麼想,這就繼續連珠炮似的道:「你們擔心自己家族父老也是應該的,這樣吧,再過三日,要是沒什麼動靜,你們就先回去。」
「哦,那些附庸也都帶走,留三五個人給我用着就好。」想想他又加了一句。
「少族長,三五個人怎麼夠。」周北關先拍馬屁再說。
衛虎山卻問:「少族長,是不是你對破開這石壁沒有信心?」他說話比較直,夏武雀反而欣賞,笑道:「這倒不是。」
不是,你還拖這麼久?
夏武雀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破壁容易,可我總覺得這石壁有種古怪,似一類法器能隔絕巫力和神思,怕一不小心毀了家族重寶。」
「少族長難道也不知道這手段嗎?」衛虎山問。
夏武雀搖搖頭,他從蕭遠山的記憶里得知,這處手段,卻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這就是他糾結至今的原因。
這些日子裏,正如他所說,他用自己的意志巫力衝擊石壁,卻都是毫無作用,不過夏武雀並非沒法子,不就是一塊石頭,直接用蠻力劈開就成,但劈開後卻有不少問題要考慮的。
首先,這爹是不能認的。
到時候要怎麼辦呢?若是別彆扭扭,身份也要暴露,或許還要引發誤會。
不過若是拖下去,南荒那邊卻不知道什麼情況。
見夏武雀搖頭,衛虎山和周北關面面相覷,但他們也不敢多問,就再等三天。不過衛虎山卻是沒忘記自己女兒還在內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被糟蹋。
瞧他眼神老望溶洞,夏武雀本來就沒做啥,所以也就直說了:「衛青聽你們談話,先一步來詢問我石壁事情,我們並未發生什麼,你若不信就進去瞧瞧。」
「這丫頭冒犯少族長了,我自然相信少族長的人品。」衛虎山腆着笑臉,步子卻是趕緊兒往山洞裏去。
艹!夏武雀心裏暗罵,這賊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女兒,女兒!」衛虎山來到洞口,就迫切的叫喚。
衛青看藏不住,自然是走出來。
「別叫了。我在呢!」
「你沒事吧?少族長沒把你怎麼吧?」衛虎山看到衛青衣衫整潔,神態正常,不過還是關心的問。
衛青想起剛才夏武雀調戲的話語,耳根子一下子紅了,嬌嗔回道:「他能把我怎麼?外面還要姓周的,你就別瞎說壞了自家女兒清白了。」
「老子這不是擔心你嗎?」衛虎山也是一瞪眼,瞧着女兒這模樣,越發覺得不對勁。老子這是要做少族長的岳丈了嗎?
這廝瞎****亂想的時候,外面卻是突然起了喧鬧。
衛族子弟連忙來報:「不好了!不好了!歸墟的傢伙殺過來了。」
夏武雀一瞪眼,正無聊着,這倒是有人送上門了。
「周大巫,隨我去殺那些猢猻。」
周北關自然是點頭應許,緊隨其後。
「等等我。」溶洞內,衛青不想和衛虎山再瞎扯下去,不然清白的都能被他給扯得不清白,聽了外面動靜,跑的比衛虎山還快。
衛虎山也是緊隨要出,不過腦子裏卻忽然有聲輕喚:「衛虎山……衛虎山……」
他愣住腳步,驚愕回頭望着溶洞石壁,這聲音縹緲不定,模糊難辨,卻有些熟悉感。
外面有少族長親自,量也沒有多大危機,他決心一探,慢慢靠向石壁。
聲音越來越清晰,衛虎山也是聽清楚這聲音來。他摸着石壁,驚問道:
「族巫?是你嗎?」
「是我。」蕭正宇答道。
族巫傳話,代表溶洞之內,族中父老也該有消息。衛虎山當即詢問:「族巫大人,我衛家父老在內中可安好?」
「眾人一切安好,你先為我等劈開石壁。」蕭正宇催促道。
「可少族長……」衛虎山一愣,更多疑惑浮現,竟然族巫能傳話與他,為何不直接交代少族長呢?
蕭正宇知曉他的疑惑,一語道出驚人消息:「那人不是莫圖!你們被騙了!」
「什麼!」衛虎山震驚的都差點蹦起來,少族長不是少族長,那少族長是誰?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此人用心不明,只怕對我窮桑圖謀不小,你先為我破開石壁,等本族巫來對付他!」蕭正宇催促道。
衛虎山立即點頭,自己竟然供奉一個假冒偽劣之人,當真憤怒,不過他看着這石壁,卻也是犯難:「這石壁要如何才能破?此壁不受巫力與神思影響,難不成要用蠻力破開?」
「你且將身子貼上石壁,我自會吩咐你如何破開。」蕭正宇傳話道。
衛虎山聽從,將身子貼上石壁,石壁冰涼,觸之頗為舒服,就在他毫無防範之時,石壁之中卻是冒出黑煙,一道如鬼魅的魂體,只是一息之間,撞入衛虎山額間。
衛虎山未及反應,腦海之中已經多了異物,瘋狂纏食他的意識。
「不……你是誰?你要幹什麼?滾出我的腦子裏。」衛虎山頭痛欲裂,渾身冷汗直冒,他抱頭慘叫,一身巫力也是不受控制的傾瀉而出,砸的溶洞地面,處處龜裂。
「衛虎山,為了窮桑族,你的身體就讓給我吧!」
「蕭正宇你這個王八蛋!你竟然要奪舍我!」衛虎山越來越混濁的意識,卻是確認他的身份,齜牙瞪眼,青經暴起的怒罵。
蕭正宇卻是不答,只是瘋狂的吞噬衛虎山的魂魄,很快衛虎山就不再掙扎,他面目呆滯的看着溶洞頂,宛如白痴。而他的身體內,一股巫力如黑煙一般流轉,將其身子包裹,宛如蟲蛹一般,將整個人包裹住。
蕭正宇將衛虎山的魂魄記憶吞噬殆盡,完全掌握衛虎山的身軀,隨後黑蛹慢慢縮小,流入『衛虎山』的軀體,最終消失殆盡。
再睜眼,一抹血光流過。
衛虎山已經不是衛虎山。
他深深的看了眼石壁,沒人知道這石壁後面的畫面,但他卻是非常清楚,為了保存神魂,那內中窮桑數萬巫族,全數被他吸收殆盡,如今奪舍而出,蕭正宇也隨着死在了裏面,而這樁仇,這個黑鍋,就讓歸墟的人背着吧!
『衛虎山』嘴角揚起,目光慢慢恢復正常,聽着外界的喊殺聲,淡淡說道:「就讓我看看我這便宜兒子,到底是什麼人物吧!」
溶洞外,衛家、周家戰巫們圍住了四個神色冷峻的歸墟弟子。
歸墟弟子都擺着一張同樣的臉,冷梭梭的,似乎每個人都錢他錢一般。
「滾回去!」
「離開窮桑!這裏不歡迎歸墟子弟。」
戰巫們憤怒的吼叫,因為各族的父老們都被這群歸墟子弟逼入了絕境,到現在生死都不知,自然對他們同仇敵愾。
「哼!一群下賤東西。」歸墟弟子,個個自持驕傲,面對數萬巫族,依舊狂傲,冷哼罵道。
幾個巫正,瞬間大怒,聯手攻擊,但見歸墟弟子持劍冷視,這個巫正還未衝到近身,就被無形之力彈開,甩回人群砸的一群巫族子弟吃痛叫罵。
「烏合之眾。」
「是嘛?」忽然一聲質問,如雷爆起,只見一道兇猛的拳勁,捲動風雲,朝四名歸墟弟子衝擊而去。
這四人太陽穴瞬間跳動,感到危機來臨,四人身形瞬動,四個大巫級的巫力直接爆開,四人皆出同源,巫力一瞬匯合,朝着拳勁衝擊。
轟隆!
一聲驚爆,氣浪翻湧,四個歸墟弟子被逼得直退,步履踉蹌,若非互相扶持,指不定都摔在地上。
而驚爆之中,夏武雀如勁松一般佇立,他負手在後,抬頭挺胸,氣度非凡,隱隱有了一族之長的氣度,闔眼中露出精光,朝着四個歸墟弟子呵斥:「滾開此地!回你們的歸墟老巢,告知你們的前輩們,蕭莫圖會讓你們歸墟血債血償。」
「少族長威武!」
「少族長霸氣!」
眾巫族們看到夏武雀如此冷傲,紛紛打了雞血一般吆喝。
「滾回去!」
「滾回去!」
巫族們連成一氣,大聲驅趕着歸墟弟子。
四個歸墟弟子,曾經在大荒是何等牛叉的存在,就如崑崙行走在南荒橫行無忌一般,那個巫族不對他們畢恭畢敬,如今被這些巫族輕蔑驅趕,一個個臉色比豬肝還難看。
「窮桑族,你們在自尋死路!」歸墟弟子楊少昂咬着牙,低罵一聲。
「啪!」虛空一個巴掌印直接甩在他臉上,打得楊少昂整個脖子都扭轉了九十度。嘴巴里牙齒和血混着飛出來,從此說話只怕都要漏風了。
「還不滾嗎?」夏武雀雙眼一睜,頓時周身巫力形成磅礴壓力。
「走!」歸墟弟子們依然懼怕,扶着楊少昂匆匆逃離。
夏武雀冷哼一聲:「我叫你們滾?你們敢用雙腳?」
話音一落,颶風吹動,四個歸墟弟子宛如落葉一般,瞬間吹翻,一個個在地上像似山下落下的石頭一般,滾得趕緊利落,內中的屈辱已經到了極致。
「少族長天下無敵!」
「少族長我愛你!」
窮桑部族們徹底爆開了鍋,簡直對夏武雀崇拜無比。夏武雀淡定的朝眾人揮揮手,然後轉身繼續回溶洞。
衛青方才跑過來,就看到眾人歡呼,瞧着一臉淡然的夏武雀不解的問道:「來惹事的歸墟弟子呢?」
「被我打跑了,四個小角色,我還以為有什麼厲害的人物呢?」夏武雀不滿意的回答。
「我還沒教訓他們呢!」衛青也是嘟着嘴說道。
夏武雀笑笑,告訴她:「那四個傢伙都是大巫境,你可對付不來。」
「四個大巫?你一個人全打跑了?」衛青驚訝的問道,有些不信。
「一招之敵都不是。」夏武雀搖着頭,蹲在這溶洞裏,這些天都閒得身子骨快要鬆了,還以為歸墟有厲害的人物來,松松筋骨,卻是連伸展運動都沒做完全。
窮桑族地外,四個鼻青臉腫的歸墟弟子總算是站起來,他們望着窮桑峽谷,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此辱不報,我誓不為人。」楊少昂腫着大半張臉憤怒至極的大吼。
其他三人也是點頭,紛紛商議。
「我去羊熵山找拓拔野師兄,蕭莫圖辱我歸墟,定要他窮桑部族,盡數誅滅。」
「我也去拔頂山找人。」
「我去五聖峰!」
「我回楊家,調動我楊家精銳。」
歸墟弟子,雖然大多孤行,但他們的勢力關係網卻是異常龐大,四人各自行動,匯聚歸墟勢力決定一洗雪恥。
回到溶洞內,衛虎山和周北關都不在了。
夏武雀瞧着洞壁心裏也是煩躁。
「在等三天,若還是無法破解,就用蠻力擊破。至於蕭正宇,能瞞就瞞,瞞不住就走。這窮桑勢力放棄了也行,不過要整頓東夷舊族就有點難了。……」
夏武雀思考着入定,沉入內三海中,繼續修煉。
……
三天,一轉眼就過去。
周北關、衛虎山等大巫都聚集過來,從早上就在等待,而夏武雀卻一直盤膝修煉,這些人雖然焦急,但也只能等待。
「老衛,少族長把我們召集來,自己怎麼一動不動?」周北關湊到衛虎山的耳邊詢問。
「我哪知道?」衛虎山自己也納悶。
「要不你去問問?」周北關腆着笑臉說。
「你不會自己去問啊!」
「這不是你和少族長熟嗎?指不定以後還是他老丈人。」周北關曖昧的擠着賊眼。
「滾滾滾!你才是我岳丈。」
兩個人胡扯着,夏武雀總算是睜開了眼。
瞧了眼心浮氣躁的眾巫,心下搖搖頭,上邪那老賊,改變世間修巫之法,弄得如今這群巫個個都老粗一般,心浮氣躁,定不下神,哪有上古時古巫們尋道的自然與灑脫。
崑崙,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拆了。
夏武雀心中發誓,慢慢站起身來,也不與這些巫族們廢言,直接轉身來到洞壁前。
握拳,一轟!
嘭!
整個山洞都震動了,洞壁立即浮現裂痕,咔咔的裂開極深。
周北關等人嚇了一跳,這洞壁少說也有幾丈厚,又有巫法加持,這得多大力氣才能轟開。
「挺硬的。」夏武雀瞧一拳沒轟破,有些意外,不過緊接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在這具構造的靈身上,他能將力量成百倍的爆發。這還是因為他古巫之道方才入得真傳之中的原因,若等大成,舉手投足,移山倒海不在話下。
足足轟了百拳,整個窮桑峽谷都在震動着,山體都裂開了,不少地方塌陷,嚇得數百萬人往谷外跑。
百拳轟擊,夏武雀打出一個人形通道,終於入道窮桑禁地之內,不過他進入內中,所見卻是一幕修羅之景,白骨成堆,毫無生機。
夏武雀輕嘆一口氣,這數萬窮桑族人,無一活口。
看到洞口出現,周北關等人都激動難耐,衛虎山經不住他嘮叨,終究派出衛青去查看。
衛青跟進夏武雀砸出的通道,朝着內中互換:
「爺爺!爺爺!」
沒有回應,讓她心中不安,等到到了夏武雀身後,一眼看見滿地枯骨,就算大荒子女,見慣生死,但此刻也是窒息般酸楚,大聲嚎哭:「該死的歸墟,我與你們誓不兩立!」
她這般嘶嚎,其他人也是壓不住氣,紛紛湧進來,周北關等人瞧見這滿地的枯骨後,也是盡數瘋狂的怒吼。
「歸墟!還我父親命來!」
「報仇!報仇!」
……
仇極,怒極,群情激昂,揮舞着武器,充血着雙眼。對歸墟的恨,已經到了極致。
「少族巫,不!族巫大人,帶領我向歸墟復仇吧!」周北關這個看似狡黠的人,此一刻卻是含着血淚跪下,顫聲向夏武雀喊道。
他這一跪,所有窮桑部族都紛紛跪下。
黑壓壓的一片人,紛紛跪在地上,朝着他大聲請求:「族巫大人,帶領我們復仇吧!」
「都給我起來。」夏武雀沉聲大喝,巫力散開,擲地有聲,在山谷迴蕩。
「我窮桑男兒,豈能如此折腰,男兒膝下有黃金,爾等就這麼沒骨氣嗎?都給我站起來,拔出你們的刀,拿起你們的劍,是個男人都給我拿起武器,殺他個歸墟血流成河!」
夏武雀的怒喝中,所有人站起來,紛紛舉起了武器。
個個青筋暴起,滿腔怒火。
「殺!殺!殺!殺他個歸墟血流成河!」
「周北關!」
「下巫在!」
「吩咐娘兒們燒火煮飯,抬酒出來。為窮桑父老們祭天!然後所有人給我吃飽喝足,然後給我殺上歸墟!」
「是!」
……
受辱的四個歸墟子弟,再次匯合,楊家部族帶領全族戰巫殺來。
這一次,不僅匯聚了三十萬大軍,而且有着二個族巫三個巫公高手。
歸墟真傳弟子,拓拔野,名震大荒。
楊家族巫,楊子蟬。
而拔頂山則請出了兩個巫公,五聖峰轟天大聖親自到來。
當然這些人會聚集在一起,自然不是四個人的口舌拉來,而是窮桑禁地里傳說中的東夷寶藏。
拓拔野被四方大軍奉為統領,歸墟之名在大荒就宛如崑崙在南荒一般鎮壓萬族。而一個歸墟的真傳弟子,自然是被奉為統領。
就算是不可一世,以天為號的五聖轟天大聖都誠心推薦。
歸墟聯盟軍,紛至沓來。
而在窮桑谷外,一面血旗祭天等待他們。
迎風的血色大旗,乃是由窮桑族百萬族人滴血染成的血旗,乃是不報血仇誓不休的宣誓。
拓拔野是一個冷到極致的人,他懷抱着一把古樸的刀,柄如青石,鞘無裝飾。冷冷的雙眼,面無表情。
他曾在深海屠蛟,在大澤中斬殺妖獸近萬。乃是用一身強悍的能力,一步步在大荒中闖出來的名聲。他與現在大荒中很多歸墟子弟不同,他沒有部族,就算有大族成許下無數珍寶都沒能請動他。他一直在深山裏修煉,以天地為家,不過問大荒部族之間的亂戰。
不過只要是人,總會有需要。特別是對力量追求的人,一旦遇到瓶頸,就會要嘗試各種方法去突破。這一次歸墟弟子招來,他恰好也在瓶頸當中,聽到對方實力高強,而且侮辱歸墟,他這才出手。
不過他沒想到這四人會召集如此多勢力匯聚在一起,而他們的真正目的,則是傳說中的東夷寶藏。
眾軍匯聚,殺向窮桑谷,還未到達,先鋒部隊打探到窮桑部族竟然傾族之力,殺向了歸墟。
「不自量力。」拓跋野一聲冷笑,揮師追擊:「犯我歸墟,滅盡窮桑。
五族聯盟,千軍萬馬奔騰,忽然前方出現一個淡漠人影,隻身一人擋在萬軍前方。
「停!」拓跋野揮手停軍,看着那個人影,體內戰意沸騰。
「是衛虎山。」楊子蟬驚聲喊出。
拓跋野眉毛冷峻,而衛虎山卻是信步踏來。
「我不是來阻擋你們的,也不是來打架的。我想與諸位合作,滅了窮桑。」衛虎山嘴巴開合,聲音冰冷,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邪力。
……
歸墟,大荒最神秘之地,一塊連崑崙都無法涉足之地。
無底之谷,橫生在天地之間,水從天流下,川從四面八方歸來,沒入無底之黑洞內,無聲無響,不知落向何處。
忽然,一道攜滔天之火的箭矢,從天而來,升騰火威,如化蛟龍,一箭震乾坤。
轟隆!
箭矢撞入無底之洞中,火光爆沖,升空百丈,巨大巫力,震得瀑布斷流,河川逆轉。
「何人敢犯我歸墟!」
歸墟之中,傳來一聲怒喝,一隻擎天巨手伸出,一爪撲滅滔天火勢,一道道靈光閃爍,歸墟弟子,出現在岸,嚴陣以待。
「歸墟,為我窮桑父老陪葬來!」
一聲怒喝,烏雲奔走,夏武雀身踩雷鳥,黑龍繞體,如天神降臨,而在他身後,殺聲齊喝。
「殺!」
「殺!」
「殺!」
百萬窮桑男兒,高舉武器,將血仇之恨全數化為殺意邁向神秘的歸墟。
如此高昂的殺意,天地變色。
歸墟弟子,個個感覺渾身冰涼,血氣似乎都要凝結。
「窮桑部族?也趕犯我歸墟?」無底之洞中,一道白光沖天而起,一白甲小將,手持金戟,立足歸墟之前,百川之流分水而出,形成水蓮座台。
所有歸墟子弟,瞧見此子,皆數跪拜:「參見少侯!」
「從五帝歸天后,我歸墟還不曾被人侵犯過。就算上邪那老賊,也不敢踏上我歸墟上空,爾等東夷後人,不知此地乃是整個東夷聖地嗎?」白甲小將,戟指如浪般涌過來的人潮,同時斜眼瞧着虛空中的夏武雀,一股強者威風,將百萬人的殺氣完全擋住。
夏武雀瞧着這銀甲金戟的小子,也是感覺到了危機。
「這小子是誰?口氣好大,歸墟的老大?」
「此人乃是白帝血脈,少昊後人。主人,這人不好對付。」小黑提醒道。
「白帝血脈?少昊後人?還有他說的五帝歸天是什麼?」
「五帝歸天,那是崑崙時代之前數千年的故事。乃是主宰九州五方的五位絕世巫者。他們奉天命降世,將洪荒世界,開闢成如今格局,原本是造就一片世間樂土,但最後他們的貢獻卻被上邪奪取,如今世界才變成如此模樣。」雷鳥在下回答。
夏武雀,覺得這世界的陰謀真是越來越多了。
他帶着窮桑部族來,自然不是單純的想着把歸墟給滅了。他到了大荒後,就聽聞各種歸墟的傳說,曾與崑崙大戰,崑崙管不了的地方等等名聲都告知歸墟是這世間唯一能與崑崙作對的勢力。
夏武雀要殺上崑崙,自然需要助力,而窮桑部族雖然人多勢眾,但若人數就是優勢,天下巫族早就殺上崑崙翻身做主了。
歸墟是五帝傳承,是東夷聖地。
但如今行走在大荒的歸墟子弟,所作所為卻是讓大荒各族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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