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牛部大帳外,風聲呼嘯。
與大帳內的寂然無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偌大的帳內,只有火盆內竹柴燃燒的聲音。止不住的寒流,肆意的從縫隙中灌入,似要將一切都給凍住。
熾熱的狂炎,將昏暗的大帳給照的分外通明。
牛狂生手持摺扇,恭敬的神色下,卻是不減瀟灑之資。
狂牛部的族長牛百里,雖年過半百,卻絲毫不見衰老之相。雙目間,電光隱現,仿佛能洞悉一切般,直教人看的膽寒。
而此刻,他正坐在一張方桌前,手中運筆揮毫,肆意潑墨,行雲流水之下,天下至尊四個大字躍然於紙上,筆走龍蛇,一筆一划,俱是透着令人懾服的霸氣。
有這樣一個人做領導,由此可以看到,狂牛部當初從一個垂危小族,在二十年間,成就為一個雄霸北狄的巨型部落,就知不是僥倖。
而牛狂生雖是經過了一番精心的梳洗與打扮,卻還是一眼被牛百里給瞧出了破綻。
「事情失敗了?」
淡淡的語氣,平靜的目光,這還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男人。手中的筆勢卻是絲毫不減,眉宇間更是透着閒適的神色。
「確如叔父所言,小侄無能,招降失敗了!願叔父降下責罰!」
說着,牛狂生手執摺扇,撲通一聲,立時給跪倒在了地上,垂下頭去,不敢抬頭望向桌前的牛百里。
牛百里卻是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只淡淡的說道:「要罰你還不容易,但你還未告訴我,你為何會招降失敗。區區一個玄鳥部,敢拒絕我部的招攬,其主不是背後有依仗,就是極度愚蠢狂妄之人……
說着,牛百里放下了手中的墨筆,負手站起身來,緩緩在桌前踱步徘徊起來:「兵法精義,乃是情報為先,故有知己知彼,百戰不敗之說。面對玄鳥部,我需要有足夠的情報,才能擬定出下一個戰冊。你在我身邊,跟隨了這麼多年,還不明白麼……」
牛狂生跪在牛百里的腳尖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如夢方醒的說道:「多謝叔父提醒,小侄知錯了,這便將玄鳥部的情報奉出,隨後自領二十杖軍棍!」
「那就廢話少說!」
言罷,牛狂生轉身,再度坐下,盡顯一代雄主之姿。
「小侄初入玄鳥部之時,發覺玄鳥部損傷慘重之言,卻是不假。大半精銳,盡數在雪狼部的突襲下,犧牲殆盡,十不存一,部族內一片哀鴻。當聽聞小侄到來的消息,部族高層竟有半數之人慾投靠小侄……」
說到這裏,牛狂生微微抬起頭,偷偷向着桌前的牛百里望去,只見牛百里依舊神色不動,氣定神閒,沒有絲毫驚訝意外的神色。
於是,接着說道:「可是,偏偏在談判的時候,玄鳥部族長卻是一改懦弱的常態,顯現出異常強硬的態度,硬是頂着族裏的壓力,拒絕了小侄的聯盟請求……」
沉默了許久,坐在上位的牛百里緩緩睜開微閉的雙目,猛地爆射出駭人的精芒,向着牛狂生望去,冷冷的問道:「那你覺得是什麼原因,才會讓玄鳥部族長有底氣拒絕我們的要求呢?」
「父親,早就說不能讓他去了,瞧他的樣子,怎能做好大事。當初,就該讓我帶領三千兵馬,一舉將玄鳥部消滅,消滅再消滅!看誰以後還敢在忤逆我們狂牛部的」
黑暗中,一個衣冠華麗的青年男子緩緩走了出來,神色倨傲,高抬着下巴,全然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一見此人,牛狂生不由微微皺了眉頭。眼前的人,乃是牛百里的獨子牛克敵。單純以賣相來看,牛克敵確是長得一副孔武有力,頗具雄主之姿,一雙明亮而富於自信的雙眸,更是令人矚目。
但也僅此而已,除開一身驚人的武藝和相貌外,完全就是一個草包,行事完全不動腦子,只懂粗魯行事。自他出娘胎以來,也不知惹下了多少事,引得族內諸老隱隱有放棄他的心思。
而此刻,他卻又在這裏大放厥詞,更是令牛百里心生大怒,卻又故作平靜的說道:「所以,我要讓你帶着這三千精兵去給你陪葬?只為了你的莽撞與無能!?」
「父親!」
一聽自家父親如此說話,牛克敵不由駭然,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父親,神色詫異的驚叫起來,但又極不服氣的說道:「如今,玄鳥部損失慘重,只剩下一幫老弱病殘,只需給我三百兵馬,便可滅了他們,並活捉了他們的酋首來****!」
「啪!」
牛百里一掌拍下,身前鐵木製成的案幾,頓時化作了漫天的木花,驚人的氣勁,向着身前的親子襲來。
仿佛是站在颶風呼嘯的鳳眼當中,狂飆的氣勁分成一正一反的兩種力量,肆意撕扯着他的身軀,令他幾欲吐血倒地。更有一陣狂暴的氣勁,恍若大浪一般從中湧出,一把將他從大帳中退了出去。
只聽牛克敵慘叫一聲,一旁的牛狂生直覺眼前一陣模糊,隨後,原本叫囂猖狂的牛克敵頓時消失不見。
牛狂生被狂飆的氣勁,直直的給吹出了十數丈,像是木樁一般被倒插在冰寒的雪地里。父親驚人的功力,使得他現在全身劇痛,仿佛是被人將骨頭給一根接着一根給拆了下來,想動不得,只能像棵盆栽似的,被倒插在雪地里。
「叔父請息怒,克敵堂弟也是一片好心,只是過於急躁,未能看清眼前的形勢,還望叔父三思!」
一旁的牛狂生何時見過自家叔父發過如此大的火氣,急忙上前為自家堂弟求情起來,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加分,一方面是不願部落里失了一員好手。
「哼!這個逆子一天不惹我生氣,就渾身不舒服,我方才也是教訓他一頓罷了。對於玄鳥部,你又什麼看法?」
言罷,牛百里再度回到座位上,微微閉起雙目,手指輕扣案幾,淡淡道。
「玄鳥部,在地氣尚未異變前,一直是強勁的勁敵。放在往日會拒絕我們的聯盟請求,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奇怪,可是現在他們與雪狼部拼了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毫無依仗之下,卻能強硬拒絕我們……」
「別說廢話……我想知道重點!」
牛百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語,冷冷地說道。
「是!叔父!當他們拒絕了我部後,小侄便派出眼線,在與玄鳥部中的暗子取得聯繫後,得悉,當初雪狼部突襲玄鳥部的時候,由於玄鳥部絲毫沒有準備,因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幾乎損失大半……」
說到這裏,牛狂生又頓了頓,緩緩的展開手中的摺扇,接着又道:「但是在關鍵時刻,卻因一個神秘青年的出現,而迅速改變了戰場的形勢。首先是雪狼部狼主的三子被此人當眾斬殺,隨後又引領雜兵,一舉擊潰三萬人的部隊,領導玄鳥部獲得了一場慘勝。」
當聽到這裏是,牛百里的眼芒中湧現出一抹異色:「那個人,你查清楚了沒有?」
「啟稟叔父,關於此人的來源,修為,小侄尚未打探清楚,只是小侄在出使玄鳥部,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牛狂生躬身,用摺扇掩住自己的半邊面容,低聲說道:「當時,他站在玄鳥部族長的身後,那神情,是我終身都不會忘記的,那一雙眼睛裏蘊藏着的是如同天空一般廣闊的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一般。若是此人不除,將來定是我部大患!」
聽到這裏,牛百里雙目微閉,淡淡地道:「那你想到該如何做了嗎?」
牛狂生沉吟了一會兒後,答道:「此人能斬殺雪狼部族長最為重視的三子,想必實力定然不俗,若是派遣刺客,搞不好會引起部落之間的爭鬥,雖然我部乃是北狄有數的大部落,對這些指責自然不懼,但是為了將來的大業,還是盡力避免的好。」
頓了頓,牛狂生又接着的說道:「再過數日,便是崑崙來北狄選拔優秀弟子的日子了,屆時,各部落都會派出自己最優秀的弟子前去參選,待會議結束之後,便是我們動手的時機了……」
牛百里睜開雙目,眼中神光閃爍。顯露出讚許的神色,緩緩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牛百里的面前,微笑道:「很好!很好,但還是不夠好!」
「小侄不解,還請叔父解惑!」
說着,牛狂生貢下身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正當牛百里開口欲回的時候,門外傳來一聲驚呼:「報!族長大事不好了!大公子他率着三百人奔赴玄鳥部去了!」
牛百里和牛狂生聽到這聲後,齊齊色變,面如灰土,有着說不出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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