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記得他曾經說,遲早有一天,他會安靜的離開,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一個人,或者兩個人。
看來這一次,他選擇獨自的離開了,玲兒不知道穆念為什麼這樣做,但是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她能做的就只能是默默的等待了。
望着手裏的方便袋,玲兒好久過後才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個時候,她只希望口袋裏能有一張他的照片,這就夠了。
玲兒小心翼翼的拉開鏈子,發現裏面有一張銀行卡,一張信紙和一張相片,她首先興沖沖地將相片抽了出來,然而令她無比失望的是,照片僅僅是一個背影,而且是一個漸漸遠去,而又十分模糊的背影。
玲兒又拿起了信紙,本來她以為上面會留下很多字,但是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我只想讓在你心底的那個影子,成為我永恆的記憶。
短暫的傷感過後,一向開朗的玲兒又釋然了,他走了,她就等他回來,一年不夠就五年,五年不夠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一輩子,一輩子總可以了吧?
從那以後,玲兒就在這個城市住了下來,為了生存,她開始學着給人家寫歌詞。說是給其他人寫歌,倒不如說是在寫自己的情感,憂傷的歌詞背後,卻是她的眼淚,黑夜裏,一個人無聲的哭泣。
漸漸的玲兒有了名氣,收入相應的也在不斷的增加,她買房購車慢慢的走入了上流的生活。在應接不暇的交際之餘,她的心裏總有一道身影無法抹去。
女人年紀大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玲兒的追求者甚多,各樣的人都有,甚至有條件相當的出眾的青年才俊。
其中一個叫冷松的人格外的堅持,每天清早都會在玲兒的房前放一束的玫瑰花和一張卡片,上面寫着來此的時間。
只是她一直無法打開心結,屢屢拒絕他的好意,但是冷松依然選擇堅持,「有一天你會為自己堅持而後悔的。」「有一天你也會為自己的固執而後悔的。」這是兩人的對話。
為了躲避眾人的追求,玲兒選擇了坐輪船去遠行,茫茫的大海,洶湧的波濤,或許可以幫她忘了所有的煩惱,無論是忘了心底刻骨銘心的那個影子,還是甩開紛紛擾擾的世間雜事。
輪船慢悠悠的漂泊在大海上,似乎永無盡頭,在船上的日子,玲兒認識了一對老年夫婦,他們此次是為了紀念三十五周年結婚紀念,三人經常坐在一起聊天,大多數時候,她只是默默的傾聽,老人的人生感悟,不止一次的泛起着她內心的波瀾。
「知道嗎?我們在結婚之前,我曾經有個非常相愛的戀人,但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為什麼啊?」「他去了更遠的地方,那個時候交通和聯絡方式都沒有現在這麼發達,想一個人是很難的,就連他有沒有出事我都不知道,等了幾年,人還是沒有回來,我就結婚了。」
「那以後你有見過他嗎?」玲兒對這個格外的上心。「沒有,從此以後杳無音信。」「那你丈夫知道這些嗎?」「知道的,後來我都和他講了,每個人都有過去,但那畢竟只是過去,小丫頭知道嗎?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更不是你人生的所有。」
玲兒聽了很有感觸,可是她依然在等待着那個人,在外面足足飄蕩了五年才返回原來的城市,本來她以為冷松早已經結婚了,但沒有想到的是,冷松依然在等待着。
遠行歸來後,玲兒沒有那麼排斥對方了,兩人慢慢的成為了朋友,閒暇之餘,一起喝咖啡看電影,偶爾的時候還攜手出遊,但是對於冷松進一步的暗示,她遲遲沒有給出回應。
直到有一天,玲兒在醫院檢查的時候,發現自己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記憶力和智商會隨着年紀的增長和不斷的退化,直到最後什麼都不記得。
更為可怕的是,這種病沒有任何的治療辦法,事實就是這樣,醫學永遠落後於疾病,有的病出現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也無法攻克。
玲兒並沒有因此慌張,生老病死每個人都無法逃脫的,她搬進了一個隱秘的山林里,冷松也跟着去了,住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轉眼幾年過去了,皺紋開始出現在他們的臉上,尤其是玲兒老的特別快,那一年,她的記憶力降到了最低,一分鐘前的事情,一分鐘後她就忘了,幾乎所有的過往她都不記得了。
這個時候,冷松再次向她求婚,有些力不從心的玲兒終於答應了下來,接下來的生活依然很簡單,冷松對玲兒足夠的包容和照顧,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了,他到底是因為愛多一些,還是習慣多一些,二十年後,兩個人都老了,孩子也去了城裏讀書,日子變得更加清淡了起來。
直到有一天,玲兒抱着洗衣盆從河邊往山上走去的時候,突然,她看到了一個十分蒼老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兩人都沒有停止腳步,蹣跚着向對方走去,在相距只有一步遠的時候,兩人竟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互相打量着對方,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眼裏沒有激動也不見怨恨,有的只是淡淡的欣慰,眼前的這個男人太老了,滿臉的褶皺,連眉毛都花白了。
過了好久,玲兒似乎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開口笑了笑道:「沒想到,還能在活着的時候,看到你的樣子,彌補了我今生最後的遺憾。」
說完,玲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等了你很久,愛戀了你很久,但是當這一切都過去的時候,我知道,遺忘將比這一切都更加的久遠。
那個老男人推了推眼鏡,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什麼都沒有說,在她身影即將消失的一霎那,嘴角悄然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比愛情更長的是等待,比等待更久遠的是歲月,任何事情有開始就會有結束,最美的軌跡就是快樂的開始,圓滿的結束。
看完這一段漫長的故事後,麥鈴兒已經走完三分之二的樓梯了,此時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和那個故事裏的玲兒之間的區別了。
突然她的眼前又出現一陣刺眼的光芒,然後一切全都變了,這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山高直入雲霄,繚繞的雲氣,給這帶來一層神秘的色彩,山中仙林密佈,泉水叮咚,走入其中,環環相繞,很容易就迷了路。
此時,在一處高山之上,十幾個少年正肅穆以待,朗朗的寒風吹來,吹亂了他們的髮絲。
「師父怎麼還不來呢?」一個俊朗不凡的少年等得有點急了,忍不住的抱怨了起來。「冷松急什麼,師父用不了多久就會到的。」
「穆念你說師父口中的大事會是什麼呢?」「我怎麼知道。」兩個少年剛說完話,就看到山腳下走來兩個穿着寬大道袍的人影。
男的看起來四十左右,面白無須,身材挺拔,舉手之間多了幾分無形的威嚴,女的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修長,面貌極美,尤其那雪白的玉頸更是讓人驚嘆上天雕琢之美。
「師父好,師叔好!」十幾個少年齊聲喊道。「你們等候多時了,我就長話短說吧,西南鬼域大亂,那裏生靈塗炭民不聊生,身為學道之人,我們有義務去平息這場災難,記得師父和你們經常說的話嗎?」
「當然記得!」「記得就再說一遍!」「驅魔平天下,一死有何難!」「記得就好!那就出發!」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他們很難再回來了,但是沒有人恐懼,而是帶着無畏的信念和一往無前的勇氣出發了!
走到山腰的時候,那個叫穆念的少年悄悄的回過頭往山上望了一眼,口中呢喃的道:「再見了玲兒師叔,如果我能回來的話,再到你面前把心底的話和你說出來吧。」
這一場災難足足花費了三年才平息下來,當初去的十三個人,只有冷松一個人回來了,其他的人全部戰死鬼域,實現了他們出征前的誓言,男兒,就該熱血灑盡,馬革裹屍,方才死得其所!
幾年後,冷松成為了掌門人,從此名揚天下,似乎他永遠都是人生的贏家。
「玲兒看到這一切了,今生是我們的第三世,三世輪迴,不死不休,這一世,我不想再錯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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