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的安寧回想起那個瓢潑大雨的夜晚,更多是後悔難過與哽咽,唐競救了她,自己卻昏迷了三天三夜。
在那個時候,他也同時失去了自己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妻以及她肚子裏還未成人行的胚胎,那是唐競的孩子,而這一切,都在那個夜晚之後,一切都沒有了。
而這一切的緣由不過是因為她安寧。
這樣的她,怎麼會是唐競心中天真單純的女孩兒呢?
年輕時狂妄又無畏,在得知唐競即將要結婚的消息時,她只想為自己爭取最後一次的機會,她知道,如果這次再錯過,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任何機會了。
那天她約了宋黎見面,她將自己這麼多年對唐競的感情告訴她,那些從不曾對外人道的感情她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宋黎。
這麼多年想來,那時候的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不應該的錯事,當時的她並不知道宋黎已經懷孕,她也不知道宋黎是那麼驕傲的女孩子,甚至不從證實便直接結束了他們這段長達數年的愛情。
而她呢?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了當初的熱忱,卻只敢懦弱而自私的想要陪在他的身邊,守着心底那一丁點可憐兮兮的念頭留在他身邊。
這麼多年,看着他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的女人,她不是不難過,甚至每每那些懺悔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因為懦弱而咽了回去。
即使永遠不在一起,哪怕不能永遠陪在他身邊,可是她也希望留在他心底的安寧永遠是那個天真善良的安寧,她希望他想起安寧時心裏沒有憂愁來,她希望她永遠不會給他帶來負擔與束縛。
就好像一個陌生女人來信里那句台詞,「而我是有自尊心的,我要你一輩子想到我的時候,心裏沒有憂愁,我寧可獨自承擔一切後果,也不願意變成你的一個累贅,我希望你想起我來,總是懷着愛情懷着感念。」
雖然安寧已經不奢望唐競想起她的時候是懷着愛情的感念,但至少,她希望,他想起自己的時候,是高興的,而不是對她懷着陰影。
可是這樣的代價太大了,因為她那些無畏的勇敢爭取,她害了唐競,害了一條甚至來不及來到這世上的生命,這是她心底一輩子的疙瘩。
而如今,她卻仍舊沒有勇氣對他說出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害怕承受他懷疑的眼光,害怕她在他心中變得不堪。
而這些後果都足以令她崩潰。
在這樣下着濛濛細雨的夜晚,兩人沉默着對峙,安寧停止啜泣,一直以來她都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今晚的一切,只是讓她恍惚中想起那些久遠又不願意想起的往事。
那些見證着她懦弱自私自利又痛苦的回憶。
唐競抓住她的手,狠狠的抓住,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了,安寧試圖着掙扎,唐競看着她懇切說道:「安寧,在這裏等我一分鐘,我去開車送你回家,一定要等我。」
安寧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哽咽着說:「我自己回去。」
&寧。」他拔高聲音,有些怒氣,「聽話,一定要等我。」他一連說了兩個等他。
唐競想起當年他也曾對宋黎說過同樣的話,在那個狂風驟雨的夜晚,他也是這樣開着車,他懇求她等他回來,他想任何事情他們當面說清楚,而且他們不是快要結婚了嗎?
然而那個時刻,卻也是他選擇了另一個對他更加重要的人,可是她卻不願意再等等他。
而今,安寧也同樣不再等他,等他開了車出來,安寧已經不在那裏了,他心底不知為何隱隱作痛,那痛感讓他不可忽略。
移動電話在此刻響起,他很快接通,是安寧,她的聲音在風中飄忽着,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急切的問道:「安寧,你在哪裏?」
&哥,我已經在車上了。」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哥哥,有些事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但是真的對不起,所以我希望你能幸福。」
還是希望他能幸福,還是希望他快樂,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曾經那樣陪伴她,給了她依靠,給過她溫暖,這些都足以讓她心懷感激,畢竟他是她整個青春年少時期那樣喜歡過的人啊。
唐競皺眉,「安寧,這跟你沒有一點關係,為什麼你要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如果真要追究起來,這事完全因我而起,更何況宋黎跟我分手跟你更加沒有關係,我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對我失望,這些都跟你沒有一點關係,所以安寧,不要再這樣說了。」
可是怎麼辦?他越這樣說,她反而鼻子越酸,眼淚止也止不住,撲簌簌的掉,怎麼會跟她沒關係呢?明明她是這一切源頭的罪魁禍首。
&哥,我手機沒電了。」她哽咽着說。
唐競無奈扶額,「到家跟我說聲,注意安全。」
&她說着很快掛斷電話。
這份無力感讓唐競倍感挫敗又無奈,他原本以為自己是了解安寧的,可是現在他卻越來越覺得,安寧不是他所以為的那個安寧。
電影重慶森林裏說:其實了解一個人並不代表什麼,人是會變的,今天他喜歡鳳梨,明天他可以喜歡別的。
唐競再也沒有心思待在這裏,他啟動車子決定回家,可是他哪裏還有家?
安寧坐車去了學校外的房子,她在小區的便利店買了些生活必需品,又買了許多麵包速食品。
小區的路燈有一處燈泡壞了還未及時維修,因此那段路有些黑,一隻躡手躡腳的黑色貓咪偷偷從樹叢中跳了過來,順着路口散步,這隻黑色貓咪安寧經常遇到,所以它見到安寧也不害怕。
安寧停下腳步,將自己方才買的麵包弄下些麵包碎屑丟給它,貓咪看到她也不怕,大大方方的搖着尾巴湊上來吃東西。
安寧蹲下身,看着它漫不經心的吃東西,心頭在那瞬間柔軟起來,她低低的,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小黑,你說是不是人都這麼矛盾,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卻又不敢告訴他,是不是說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小黑扭了扭身體,她繼續丟下些麵包,「可是有些事註定不可能,就算告訴他又怎樣呢?」
這樣寂靜無人的夜,一人一貓,她對着貓說悄悄話,遠處的音像店裏傳出一段輕快情歌:
&不要再見面
沒辦法還是想念
突然想看你的臉
熟悉的感覺
不牽手也可以漫步風霜雨雪
不能相見也要朝思暮念
……」
她蹲在地上,往事纏繞心頭,她終究忍不住,抱着自己低低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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